第76節
“自然是頂好的?!边B枝耿直道,“殿下的手藝難得,依奴婢看,不如留在身邊算了?!?/br> 江窈知道連枝還沒開竅,存心逗她,“等你以后嫁人,我再親手給你做對耳墜子,好不好?” 連枝心下一跳:“殿下說笑呢?!?/br> 江窈取出一方小匣子,將玉佩放進去。 連枝見她一心想要出宮,勸道:“明兒便是休沐的日子,殿下不必急在一時?!?/br> 江窈想想也是,最要緊的一件事也得提上日程,她想盡快搬回公主府。 自從上次王淑妃在千鯽池鬧了一通,她每次見謝槐玉都提心吊膽的,可見刺激過頭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江窈這一夜睡得格外不安穩。 醒過來時,她看了一眼外頭的日頭,連枝居然破天荒的沒有在。 她想著連枝該不會是病了還是怎么的,殿外有人聽到她聲音才進殿服侍她晨起。 “連枝人呢?”江窈問。 “回殿下的話,奴婢們都沒有瞧見?!?/br> 連枝不在,江窈剛更完衣,隨意披了件云袖衫,便想著要去瞧瞧她。 若是病了,她也好宣個太醫過來診脈。 經過靠近柴房的小廂房外頭,江窈停下腳步,里頭傳來隱約的啜泣聲。 她輕輕推門進去,連枝正系著衣襟上的琵琶扣,泣不成聲。而站在榻邊,手足無措的男人…… 肅王聽得一個頭兩個大,連江窈進來都不知道,“你別哭呀……” 江窈不敢置信的倒吸一口涼氣,可是她理智尚存,沒有驚呼出聲。 肅王嚇了一大跳,連枝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 江窈問她什么也不肯說話,反倒越發哭得厲害了。 “他欺負你了是不是?”江窈心里別提有多擰巴了,主要是氣的,肅王個沒眼力見的,不得好死的渾球,杵在這兒她又不好多問。 他不想給連枝面子,她總得要護著的。 敢這樣對她身邊的人,擺明了存心要和她作對。 連枝搖頭,眼淚珠子跟斷了線似的,又落下一行清淚。 江窈氣不打一處來,從未有過的冷靜,“你打哪兒來的,再打哪兒回去!” 她這話是對肅王說的。 肅王一模后頸上碗大個包,再加上自己通體酸澀,醒過來的時候就在榻下,團著膝睡了大半宿,擱誰受得了?更絕望的是,連枝坐在榻上,弄得好像是他占了她多大便宜似的。 昨兒他去給王淑妃請安來著,銀子沒有討到,磨蹭到快要下鑰的時辰,見王淑妃不肯松口還給他下了逐客令,他渾渾噩噩的走在宮道上,沒多久就被人蒙頭一棒。 他又不是個未經人事的,跟兩個小姑娘哪里說得通? “皇妹莫要誤會了……本王和你的宮女清清白白,叫連枝是吧?你倒是說話啊,趕緊的解釋給公主聽,否則本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br> 殿外傳來通傳聲。 光熙帝怎么會這時候來鳳儀宮?江窈猝不及防的怔在原地。 緊跟在后頭的王淑妃狀似驚訝過后,發難道:“看看這衣冠不整的……” 肅王理直氣壯的挺胸,他這衣冠齊整得很,一夜就沒松動過。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以為能開脫不成?舍不得兒子套不著甜頭,反正肅王府多養個婢女不成問題。王淑妃白他一眼,將矛頭對向連枝:“這就是跟在建章公主身邊的人?” 光熙帝臉色顯而易見的一沉。 王淑妃二話不說,抬手就要賞連枝一記教訓,“自甘下賤的東西,貪慕榮華富貴,居然敢勾引肅王!” 第70章 好在江窈及時上前,將連枝護在身后。 王淑妃礙于光熙帝在場,最起碼的面子工程要做,訕訕收回手。 光熙帝打量了一眼,遂大怒道:“荒唐,看看你做的好事?!?/br> 肅王懵圈的站在原地,連枝“砰”的一聲跪下來,“奴婢以后再也……” 江窈直接將連枝扶起來,“你本來就沒有什么過錯,即便發生了什么,該跪的人也不會是你,再說了眼見不一定為實,父皇不必急著定論吧?” 光熙帝道:“身為堂堂大鄴的公主,宮女出了這樣的事,眼見不一定為實?那你告訴朕什么才是實?你怎么好一昧的包庇身邊人呢?” 王淑妃心底幸災樂禍,也不管牽扯進來的是不是肅王,她只覺得從未有過的痛快。 江窈剛想辯駁什么,光熙帝拂袖離去。 最終也沒有鬧出個所以然來,光熙帝趕著去金鑾殿上朝,半道上被王淑妃給攛掇過來,沒想到居然會看到這場鬧劇,建章公主身邊的人,委實不是個安分的,也不知道許皇后當初怎么挑的人。 “您得為兒臣做主啊……”肅王急猴猴的道,“我知道自己以前不是個上道的好東西,可是沒有的事不能胡編亂造,我是冤枉的……” 她就不該對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抱有希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王淑妃打斷道:“本宮怎么為你做主?” 江窈對這母子倆的內訌完全不感興趣,嗔眼看著肅王道:“你還不快從實招來!” 肅王:“……”合著他現在兩頭都不能當個人了。 “你自己個兒做出來的事,當然得自己擔著,每次出事都來找本宮,本宮又不能替你當王爺!”王淑妃說完后,揚長而去。 “等父皇下朝再說,那什么,你聽我說,我也是冤枉的……”肅王解釋道,“建章,畢竟你叫我一聲大皇兄啊?!?/br> 肅王沉默的和主仆二人對視,眼看江窈一步步朝自己靠過來,他有種錯覺,江窈很有可能什么招數都使出來對付自己, 然后他沒有骨氣的拔腿跑了,君子動口不動手嘛。 肅王想岔了,對付他么?她才不會親自動手。江窈特意找出壓箱底的馬鞭,這還是江煊剛習武的時候,順帶偷師指點過她一招半式,雖然她當時光顧著學花拳繡腿,但教訓個紈绔還是不成問題的。 肅王游手好閑久了,身形也不及以前清瘦,這事兒他理虧在先,他又不好跟建章計較,一來二去就落了下風。 鄭太后趕到時,肅王正捂著臉,跟沙場上受了什么傷似的,口里叫喚個不停。 瞥到他臉上一道明顯的鞭痕,鄭太后大手一揮,將這幾個不安生的都召到壽合宮問話了。 壽合宮 “皇祖母您要為我做主!”肅王得了便宜不賣乖,他本來就沒什么拿的出手的,皮相勉為其難算一件。 “皇祖母您該問他……”江窈不屑道,“色迷心竅,禽獸不如!” 鄭太后扶額道:“陛下剛剛來找過哀家,已將全權交給哀家處置,連枝,你老實說,不用給哀家饒什么彎子,你和肅王昨兒……”想到江窈在,她委婉問,“到底有沒有?” 連枝屈膝跪著,將頭埋得很低。 鄭太后可沒這個功夫等她,有宮女上前附耳告訴她,說是命人去仔細檢查過,確實有顛鸞倒鳳的跡象,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鄭太后吩咐道:“嬤嬤,帶連枝去……” “皇祖母何必要多此一舉?!苯旱?,“只要我在,我便不會容許讓旁人再靠近連枝?!?/br> 鄭太后道:“窈窈,現在不是你胡鬧的時候?!?/br> “我沒有胡鬧?!苯亨嵵氐?。 肅王的忐忑不安表露無疑,他定定的看著連枝,若有所思。 良久,鄭太后嘆一口氣,轉而問肅王:“你和她,是誰先起的頭?” 連枝自然不會瞧得上肅王的,江窈差點將這話脫口而出,卻聽見肅王遲疑道:“……不是她起的頭?!?/br> 鄭太后老生常談說教了一番,“傳哀家的懿旨,肅王即日起去祠堂面壁思過,什么時候悔過再出來?!?/br> “可是皇祖母……”肅王看向連枝,伏在地面的身形單薄,他沒有再辯解什么。 “這事兒,哀家早已吩咐下去,鳳儀宮的人務必守口如瓶,你畢竟是個公主,身邊人出來這樣的事,哀家是知道你的,可是哀家舍不得旁人來議論你?!编嵦蟮?。 江窈知道鄭太后為了自己在讓步,要是換成別人,說不定連枝要受到無名之辱。 回到鳳儀宮,江窈留連枝在寢殿說話,見她淚痕半干,扔給她一方帕子,“你對我有什么不能說的?不管發生什么,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br> 連枝剛被她摁坐在墩上,又起身朝她噗通一跪,“怪奴婢的疏忽,才中了王淑妃的計……” 江窈微微詫異,王淑妃擺明來者不善,她本來以為自己住在宮里,大概有她的耳目,現在想想,只怕此事就是王淑妃一手釀成的。 “這幾日常常有個宮女來找奴婢說話,三句話不離您,奴婢以為她和宮里其他人一樣,只是好奇罷了,昨兒奴婢去了浣衣局,和她說了兩句話,她留奴婢喝了杯茶而已,再后來奴婢回鳳儀宮就不太清醒了……” 連枝如實道來,“現在想想,她肯定是早有預謀?!?/br> 江窈像是想明白什么,連忙問她:“你說的宮女,是不是長著對酒窩?”原來是在浣衣局當差么? 連枝點頭:“殿下怎么會知道?” “我見過她?!苯簩⒓逅幹?,大致和她說了一遍。 “看來她精通醫理,和王淑妃似乎關系匪淺,奴婢……”連枝自責道。 江窈又將她扶起來,見她情緒好轉,小心翼翼的問:“你現在可有什么大礙嗎?” 連枝哪里說得出口,有苦說不出的模樣。 江窈心里陡然冒出個想法,試探性的問道:“那你和肅王到底有沒有……” 連枝先是一個勁的搖頭,想起什么似的,眸光一黯,復又點頭。 江窈憤憤道:“我看他干脆別回什么肅王府了,以后就在祠堂待到晚年算了?!?/br> “殿下待奴婢如何,奴婢銘記在心,可是這事兒賴不到肅王頭上?!?/br> “……什么意思?”江窈不解道。 連枝咬著唇道:“是……我先情不自禁的?!?/br> 江窈一心開解她:“你不說了么?有人心懷不軌,故意要陷害你?!?/br> 和連枝說完話,江窈讓她去歇著就好,不許再胡思亂想。 從鳳儀宮出來,江窈徑直去了浣衣局,浣衣局的掌事姑姑見著她立馬笑開花,“奴婢見過建章公主,殿下怎么想起來到這兒來了?” “姑姑,你這里有沒有長著對酒窩的宮女,剛進宮不久,頗通醫理?!苯簯{著映像描述道。 “有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