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被掐得喘不過氣來,死死掰著男生的手。 暴雨落在臉上,又灌進口鼻,即將窒息的恐懼涌上心頭。 霎時間,他腎上腺素飆升,提膝朝對方后腰猛頂。男生怪叫一聲,手電從口中掉落。他眼前一黑,身上的重量旋即消失。 新鮮空氣涌入喉管,肖譽卻不貪戀,他撿起手電騎在男生身上,右手高舉。光點由上至下劃過一道弧,照亮他眼中暴起的狠戾。 砰! 迅雷不及掩耳、殺意畢現的一拳,重重落在男生顴骨。 “啊啊??!” 男生被打得眼前發昏,在第二拳即將落下的時候,閉眼大喊:“你配不上他!” 拳頭距眼眶不到一厘米,肖譽怔愣一瞬:“你說什么?” 男生卻蓄力推開他,手腳并用爬了起來。他反應過來迅速起身,拽住男生的衣擺:“你是為季云深來找我的?” 他比男生高出半頭,手上甚至沒用力,對方卻原地打轉,怎么也逃不開。 男生破罐破摔:“季總那么好的人不是你能染指的!” 兩人一拉一扯,手電光晃在男生臉上,年輕而清秀,肖譽并不認識。 暴雨沒有轉小的趨勢,濕衣服貼在身上,隨著動作越纏越緊。從上到下、從里到外的阻力包裹著他,讓他倍覺疲累。 他緩緩松開了手,男生落荒而逃。 季云深究竟是什么人?他有社會地位,有巨額財富,還有擁護他的“粉絲”。 可肖譽只看到了季云深令人反感的傲慢,和令人壓抑的控制欲。 腳底踩上了異物,他拿手電照著泥土地,撿起一個黑色的卡包,第一張便是隔壁學校的一卡通——那個男生叫莊賀。 肖譽走了幾步又停下,折返回來,撿起被壓爛的打包盒扔進垃圾桶,掉頭返回卡薩之春。 “這不是那個肖譽嘛?怎么臟成這樣!” “嘖嘖,這下雨天的,不會是被金主拋棄了,在雨里深情追車吧?!?/br> “真惡心,離他遠點!” 數道目光射向肖譽,像無數把刀凌遲在他身上,他恨不得遁地而行,推開603的門時只剩下“半條命”。 “我靠!你是哈士奇嗎!下雨天去玩泥坑??!” 方知夏嘴上這么說,手里卻停下游戲,從自己衣柜翻出一條新毛巾蓋在他腦袋上,胡亂地揉了幾下,語氣難掩擔憂:“上哪兒混了???” “吃飯,回來時摔了一跤?!彼旅?,把打包盒放到方知夏桌上,“不用擦了,我去洗澡?!?/br> “你還給我帶了飯!” 方知夏餓了一晚上也懶得吃,這會兒聞著香味兩眼放光,立馬打開打包盒,油滋滋的牛排還冒著熱氣。 “呦還是我最愛的牛上腦!” 他殷勤地去陽臺拎來洗澡的籃筐,齜出一口小白牙:“真是太謝謝您了,摔了一跤還能保護好我的飯,太感人了!” 肖譽看他一會兒,藏在干巴泥土之下的嘴角揚了揚:“去洗衣服?!?/br> “得嘞!” 洗完澡回來,樓道里響了熄燈鈴,肖譽拉上床簾藏進了自己的小世界。 和那個叫莊賀的男生打了一架,雖說沒有受傷,但當時也給他嚇得不輕。好在莊賀是個花架子,如果他因為季云深被人打傷,那就太憋屈了。 季云深到底給他們洗了什么腦,這么心甘情愿地替人當槍使。但甭管別人怎么拿季云深當個寶,在他這兒連狗尾巴草都夠不上。 他找到通話記錄里季云深的號碼,三下兩下拉進了黑名單——這下應該徹底結束了吧。 撕掉了黏在身上的狗皮膏藥,他渾身舒爽地進入了夢鄉。 幾天后,群里發布了一條消息:環樹唱片公司要來學校招聘樂手。 消息一出,所有人都沸騰了。 那可是全國百強企業的環樹啊,別看成立年頭兒短,但人家從初創到上市只花了兩年,經手制作的唱片火遍全球,簽進環樹就相當于半只腳踏進了財富寶庫。 肖譽不想放過這次機會,但上次莊賀那事他還心有余悸,對人員密集的地方敬而遠之。 直到面試那天早上他還沒做好決定,方知夏正好也去面試,他心一橫也背著琴出門了。 通往面試地點的那條路烏泱烏泱擠滿了人,有些人明顯認出了他,卻只字不提流言的事,轉身避著他走。 看來季云深確實把這件事壓下來了,還算干了件“人事”。而且這些天都沒送東西,沒讓那個小助理來找他,更沒換其他手機號給他打電話。時至今日,肖譽才徹底放下心,他和季云深的荒唐事,真的只是過去式了。 他就像那久居幽暗、即將走入光明的花朵,花苞在頃刻間綻放,舒展著每片花瓣去迎接新生。 肖譽和方知夏趕到大禮堂時里面坐滿了人,他們轉了兩圈,幸運地在前排左側的角落找到兩個空座。 “那個黃頭發的是誰???”方知夏問。 肖譽順著手指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見了評委席中的亮眼所在。 一頭金色的及肩卷發,挽了個慵懶的半丸子頭,眉眼深邃,乍看之下像個混血兒。而評委席正中間則坐著季云深,一眾人之間,只有他西裝革履,打扮得最為精致講究,也最是人模狗樣。 他趕緊收回視線,再也不想往那邊看。如果他提前知道季云深是環樹的老大,壓根不會來面試,但現在既然來了,他硬著頭皮也要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