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牧正問:“知道豬倌什么來歷嗎?” “都喚他丘豕,他往營地販豬,也經常去狗尾灘易物?!比螘P已經查明。 牧正想販豬的,身上頗有點錢財,被見財起意的人劫殺,倒也不是沒可能,著實是自己想多了。 “明日你再過去營地看看,找著兇手沒有?!笨赡苷媸呛唵蔚慕贇?,但在自己的地盤上發生兇殺,牧正絕不姑息。 “是,父親?!比螘P領命,他挺樂意效勞,他就怕老爹不給他事干,覺得他不可靠。 任昉退下,牧正看著外頭漆黑的夜,想著晉朋去年冬時,派出一批弓手潛入任邑,襲殺姒昊未遂,事后,弓手大多被捕獲殺死,只剩兩位弓手茫茫無蹤。 這兩人,也許早已潛回去帝邑了吧,一直都不見蹤跡。 落羽丘上,姒昊吃過用陶鬲煮的魚羹,坐在火塘邊,給自己上藥。他要憑借一人之力上藥,得花費不少時間。艱難將布條纏上,手齒并用,系綁細藤條。包扎好后,姒昊將傷臂輕晃兩下,疼痛感沒以前那么明顯,傷口愈合得不錯,過些日子,應該就會康復。 想想,有煮食的陶器,手臂的傷也在見好,在這里的生活,倒還不至于讓人多難忍受。姒昊其實很少去想,他過得好與不好,只是在過平民的日子而已,大部分人,都是這樣度日。 夜晚入睡前,姒昊仍舊舉著火把,下山道,到野麻坡巡視一番。不知道是否因為遭狼咬傷,才如此警戒,還是另有某種預感,讓他覺得不安全。 風聲依舊,伴著羊兒的叫聲,姒昊回到落羽丘,進屋,將門堵上,他準備就寢。他將火塘的火弄小,回到草泥臺,平臥在上頭。他沒什么睡意,想著心事。四周漆黑,空空蕩蕩,總是要讓人胡思亂想,姒昊閉上眼睛,想起的是前日在潭畔,晾曬在樹杈上,迎風招展的衣衫,還有樹下挨靠在一起,被暖和和太陽照耀的他和虞蘇。他伸手摸向腰間,腰間纏著一條發帶,虞蘇的發帶,它的觸感潤滑,細膩,像虞蘇的臉龐。 他應該回到虞城了,回到父母的身旁,和伙伴們在一起。真想看看他在虞城生活的樣子,燒陶,種田,還有跟伙伴們去捕魚。虞蘇將自己在虞城的生活告訴姒昊,而姒昊從未告訴過虞蘇,自己在任邑的生活。 連告訴他的名字,都是化名。 姒昊解開發帶,將它揣入懷里,貼著胸口。他想自己在任邑,還取笑過任嘉偷偷收著吉芳的一件腕飾,自己這般和任嘉也沒差異。 回憶和虞蘇相處的情景,姒昊漸漸入睡,他很少做夢,但還是在夢里夢見了虞蘇。夢中,虞蘇站在田地旁,背著一個竹簍,拄著耒耜,對他招手,就像似要教他種田一般。夢里田地之外的山坡,有一棟屋子,一座院子,無論是屋子里的物品,還是院中的井,樹和犬,雞,都那么真實,仿佛真實存在過。 大概是因為夢,姒昊難得睡晚,他醒來時,天已經徹底亮了。姒昊如常,去野麻坡趕羊吃草,到溪邊網魚蝦,回落羽丘煮食,相同的一天,日復一日而已。 吃飽飯,帶著大黑下山坡,姒昊見林叢里出來一個身影,看著像束。他覺得有點奇怪,束之前才來過,這趟是因為什么事呢? 姒昊將牧羊鞭夾在咯吱窩下,緩緩朝束走去,他看得見束手里提著東西,想牧正該不是給他送米糧吧。 他被狼咬傷的事,牧正知道,牧正曾派束過來問他有什么需要盡管說,姒昊說自己能解決,謝絕了牧正的協助。牧正看來是還不放心。 “吉蒿,你傷怎樣了?”束一來,就將一袋東西放地上,詢問起姒昊的傷情。 姒昊回:“手臂能抬動,無大礙,你告知牧正,不必擔心我?!?/br> “昨日有一人,在姜溝林子被人殺害?!斑@是牧正托束來告知姒昊的事,不過也不專是為此事而來,順便給送點米糧。 “被殺的是什么人?” “一位豕坡的豬倌,趕豬去營地販賣,被人用長矛刺殺。牧正讓你注意安全,要是瞧見什么可疑的人,要告知他?!?/br> “我這邊會小心?!版﹃挥心敲袋c小小吃驚,他來角山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被殺。 “這些粟米,還有一條臘rou,牧正讓你收下?!笔鴱难g解下懸掛的一條臘rou,遞給姒昊。姒昊收下,跟束交代:“代我謝謝牧正,下次不必再送來?!?/br> 他一個牧人,受牧正特殊照顧,想必牧正家的奴仆,角山的其他牧人都知道,也不知曉外界會對他有什么樣的猜測。牧正心意雖好,但實在不大必要。 “我會回去傳達,那我走了,吉蒿你注意門戶,這幾天少去山林里打獵,等抓到兇手,我前來報知你?!笔鵀槟琳M心,將牧正吩咐的都與姒昊說。 姒昊點了下頭,目送束離去??此前∶艚莸纳碜酉в诹謪?,姒昊想,殺害豬倌多半是為了劫財吧。 初來角山時,最擔心的是晉夷的弓手追蹤而來,埋伏將自己殺害。誰想,來角山這么久,一直沒有兩位晉夷弓手的消息,有時姒昊倒希望能發現他們的蹤跡,是福是禍,橫豎躲不過,早出現早解決。解決了弓手,他就可以離開任地,去哪都行,正因為弓手未緝捕到,他仍得在這庇護地里生活。 把米糧和臘rou提上落羽丘,姒昊出屋,站在土臺上,他見到原野上的一群野馬奔跑而過。姒昊對野馬的心思,可有些時日了,他特意去留意,發現今日倒是沒看到那匹白馬,也不知道它上哪去了? 野馬群和人群一樣,對外來者會排斥,尤其來的要是一頭壯年的牡馬,大半是要遭馬群的馬王狠斗,驅逐,不見了,倒是不奇怪。 姒昊不知道這匹白馬,是匹逃走的牢馬,只覺得它特別高大漂亮,便就記得深刻。 午后,姒昊執著長矛,到落羽丘后的溪林捕魚,林中鳥獸鳴叫,相當熱鬧。姒昊專心致志于長矛和溪流中的魚,直到他聽到馬的嘶鳴聲,叫得很悲切。姒昊收起長矛,出溪水,偱聲步入林間。 他本以為就在附近,但卻走了好一會兒,才看見白馬蹤跡,它在一處泥沼里掙扎。白馬遍體鱗傷,前腳跪地,兩條后腿深陷在泥中。它伸長脖子發出悲鳴聲,用哀求而驚恐的眼神看著姒昊。 陽光下的白馬,炫目而獨特,它不同于角山常見的棕馬,它比棕馬的個頭更高大,通體雪白,由此才被選作祭祀神明的牢馬。姒昊看著它,想平日總想弄匹馬,遙遙見它身影已相當喜愛,不想和它還挺有緣分。 “別亂動,在此等我?!辨﹃蛔匀恢礼R兒聽不懂人話,他還是對這匹馬這般叮囑。 姒昊匆匆離開泥澤,他返回落羽丘,去取麻繩。如果姒昊離開時,回頭看一眼白馬,他會發現原先在泥沼中拼命掙扎的白馬,安靜下來,仿佛它真能聽懂人類的言語。 當姒昊手里提上麻繩,扛著根新砍的竹竿,趕往泥澤,白馬的后肢已完全陷在泥里,它見姒昊過來,發出哀怨的嘶叫聲。有一瞬間,也就對上馬眼那瞬間,姒昊覺得它也許像人一樣有著情感。姒昊將麻繩一頭綁在竹竿上,另一頭打活結,拉出一個繩環,他要用它套馬脖子。 沒抓過馬的姒昊,見過別人抓馬,而且他一直想要有一匹馬,特別留心角山牧民套馬的手法。 姒昊不慌不忙,他把竹竿放在一旁,折下一些樹枝墊在泥沼中,在馬匹身前圍鋪。白馬似乎明白了姒昊的意圖,奮尥前腿的蹄子,不過也是無謂掙扎。姒昊不只鋪樹枝在泥澤,還去拖來一根大木,橫放在泥澤上,就在馬屁股后面。做好這些,姒昊這才去拿套馬桿,他自然不是打算憑借自己一人的力量拽起這匹馬,那是不可能的,他套馬,只是讓它別跑。 馬兒傷勢嚴重,身上好幾處地方都在流血,若是脫離泥澤,便就逃走恐怕也是死路一條,多可惜,還不如把它留住,當然,姒昊也是有私心,他想養它。 拋出套索,重復兩次,才套住馬脖子,姒昊把綁系套索的竹竿,卡死在兩棵樹木之間。這之后,姒昊踩著橫放在泥上的大木,他在后方推白馬,白馬奮力騰躍,前蹄踏上泥面鋪的樹枝,后踢踢蹬,如是再三,它擺脫泥澤,躍上硬實的地面。 白馬剛脫身泥澤的喜悅還未能充分抒發,正想撅蹄子狂奔,隨之而來的是脖頸處的牽扯,白馬蕭蕭鳴叫,將竹竿扯得聲響。 “別跑!我不會傷害你?!辨﹃惶瞿酀?,攆上白馬,他扯出套馬桿,拽住白馬不放。也許是精疲力竭,白馬看著姒昊,再沒怎么做過掙扎。 姒昊知道馬兒踢腿的力道,他抓住套馬桿,在旁趕馬行走。白馬跟隨姒昊而行,它顯得溫順,它本就是由人飼養的馬,并非野馬,野性沒那么足。 將白馬帶上野麻坡,姒昊將它拴在一棵樹上。他給白馬割來糧草,并端來一盆清水。白馬臥在地上,不吃不喝,它對于陌生的環境,顯然心存惶恐,還需適應。 看著天近黃昏,姒昊返回草場,將羊趕上野麻坡,大黑發現野麻坡上的新伙伴,朝它兇惡吠叫。白馬發出洪亮的嘶鳴聲,高大的身子騰躍,嚇得大黑倒退?!按蠛??!辨﹃粏咀叽蠛?,帶它登上落羽丘,回家準備晚飯。 蒸粟米飯和臘rou,煮魚羹湯,真是豐盛的一餐,就是牧正家的食物,大概也就這樣了。 姒昊正值長身體的時候,一大鍋蒸飯和一鍋魚湯,他能一人吃得干凈,一點不剩。當然,姒昊還是會分大黑一份食物??偸且蝗艘蝗?,相依相伴。 吃飽飯后,姒昊下去野麻坡巡視,大黑跟上。羊兒安然在羊圈里,不必擔心,姒昊去探看白馬,發現堆在馬跟前的糧草減少許多,木盆里的水也是。 大黑對于家里新增的“寵物”有敵意,對白馬低吠,然而對于大它幾倍的動物,它其實也慫,不怎么敢造次。姒昊將大黑趕到羊圈,叮囑它好好看羊。大黑乖乖趴在羊圈旁,它知道自己職責,沒離開羊圈,去“圍觀”新伙伴。 見大黑和白馬相安無事,姒昊回去落羽丘,忙碌一天,他也該休息了。臥在草泥臺上,聽著風聲穿屋,姒昊朝火塘旁一探,幾天前,虞蘇才躺在那兒,和自己說話。終究還是有些不習慣,果然人還是需要有個伴。 睡著虞蘇編織的蘆葦席,穿著他縫補、清洗的衣服,用著他贈送的彩陶器,姒昊不清楚這個虞地的少年,對他意味著什么,但覺得割舍不斷。是有不少人厚待自己,但虞蘇這種好,滲透姒昊的生活點滴,以致覺得他的好無處不在。 作者有話要說: 導演:“昊總的勞斯萊斯”、“白馬王子”任務達成 第28章 兩位外來者 在油燈下, 紅珠子顯得通透, 紅艷似血, 漂亮地讓人挪不開眼睛。虞蘇用食指和拇指執住它,將它在指尖旋轉,他喜愛它, 這份喜愛還包含了熱炙的情感,它是姒昊贈他之物。 虞地有一種紅石頭,它不透明, 質地較軟, 方便加工,人們會見它制作成管狀, 珠狀,女孩們用它裝飾手腕, 脖子,用它制作發飾。然而它很容易就斑駁, 甚至破碎,也沒有光彩奪目的色澤。 手中這顆珠子,到底是什么材質, 虞蘇不懂得, 對虞城而言,瑪瑙相當罕見,因為瑪瑙的硬度比玉石都硬,就是虞城大貴族,也未必有這么一顆鉆孔的瑪瑙珠子。 將瑪瑙鉆孔的人, 來自非常遙遠的西北,他們有最好的冶煉技術,他們的商品,偶爾會通過戎人之手,進入帝邑。 虞蘇給紅瑪瑙珠穿上一條繩索,不長的繩索,可以提動它。繩索打結,瑪瑙提起,放進一只小巧的竹筒里,這只竹筒還有一個蓋子,可以吻合蓋上。虞蘇將竹筒放在草枕下,他熄滅油燈,臥下歇息,黑暗中,他靜靜躺著,躺了一會兒,又突然爬起來,從枕頭下拿出竹筒,抱著它入睡。 藏在竹筒里的紅珠子,就像虞蘇藏在心里的情感,它不為人知,它小心翼翼的藏匿,它被呵護被珍愛。 少年抱住懷里的竹筒,側著身子入眠,月光悄無聲息的淌過他秀美的臉龐,照亮他夢里的事物,也許是落羽丘幽林里的水潭,也許是開滿紫藤蘭花的紫湖。 清早,虞蘇醒來,他聽到院中公雞撲騰大叫的聲音,他走出房間,往院子里去,看到母親在撲抓一只公雞,雞飛毛散,公雞慌不擇路,一頭撞進虞蘇懷里,被他一把抓住。 “阿母,要抓它做什么?” “蘇兒,你把它送去你兄長家,給小辰吃?!?/br> 小辰是虞蘇長兄虞昔的二子,現年五歲,小家伙身體不大好。虞昔有一女一子,長女已經十二,只比虞蘇小三歲。 虞昔家在南區,從北區走過去,要通過一條溪,一座木橋,路不短,虞蘇腿腳便捷,代虞母走一趟。虞母將公雞的兩只翅膀綁住,讓虞蘇提拿,虞蘇抓住公雞翅膀,它老實掛在虞蘇手上,不敢掙扎,呆若木雞。 一大早,提著一只雞,穿街走巷,虞蘇事必要引人注意,才出家門,就和好幾位鄰人打起招呼,有問:“小蘇,你要到哪去?”有說:“怎么不用雞籠裝著,路上怕它跑啰?!?/br> 虞蘇不嫌煩,笑著和人交談,一個個應答。一路走走停停,來到木橋,虞蘇右手提得酸麻,將公雞放地,想換左手提,不想這只一路表現老實的公雞居然趁機想溜,咯咯叫著,晃著身子逃跑。 “別跑?!?/br> 虞蘇撲它,一地雞毛,它從虞蘇指尖溜走,但也沒自由多久,就落入另一人手中,虞蘇對上一張溫和的笑臉,那人把公雞遞他,提起擱地上的竹籃走了。 抱住公雞,虞蘇看他靜默地渡橋,向橋南走去,他穿著一身陳舊但整潔的粗麻衣服,一頭長發,未束起,一半編辮,一半披在肩上,但相當樸實,沒有任何發飾。虞蘇見過他幾次面,知道他是風羽。 不知道他籃子里提的是什么,他好像也住在南區附近。 虞蘇不覺多看了他兩眼,覺得真是一個安靜的人,很難想象,那天在神木下的花草坡,他會和虞正那樣…… 去花草坡幽會,對虞蘇而言,那是很害羞的事情,當然他也沒和人去過。 虞蘇腳步快,風羽走得慢,又在前面被人詢問,虞蘇聽人說:“風羽,你又給阿正送什么吃的來啦?”說話之人是位婦人,長得粗實,一臉揶揄的笑。 風羽低語:“做了面糕?!?/br> 婦人身旁的四五位鄰人,在一起笑著,她們都是些清閑的人,在家門口閑談。虞蘇想,他真老實,換是自己就不跟她們實說,不對,怎么會去想換成自己呢? “你要是女子,阿正還不得娶你做妻,天天給他送好吃的?!?/br> “哈哈,我看也挺般配?!?/br> 這群婦人真是有點可怕,虞蘇低頭提雞,悄悄悄悄走過去,不過還是有人認得他,喚他:“不是虞昔的弟弟嗎?給兄長送雞來啦?” 虞蘇應聲:“嗯?!?/br> “這孩子長得真俊啊,今年幾歲啦?” “十五?!?/br> “有喜歡的女孩兒嗎?我們惠兒,長得可漂亮啦?!?/br> 一位和虞蘇年齡相仿的女孩兒被婦人們推了出來,女孩滿臉通紅,和虞蘇對了一眼,又慌張鉆回人群。 “哎呀,害羞了?!?/br> 虞蘇臉皮薄,加快腳步離開,他和風羽走在一起,兩人離開這群嘰嘰喳喳的人,風羽問他:“你就是虞蘇是吧?”兩人以前都沒交談過,因為年紀不相仿,住的又不同區,很少接觸。 虞蘇應道:“是的?!?/br> 兩人也就這么一句交談,再沒其他對話,前方,便就是虞正的家。虞蘇看風羽鎮靜地從那群婦人的揶揄里離開,又若無其事地走進虞正家,不知曉他心里是如何去看待他們之間的事?又是如何去看待別人的目光呢? 虞正家的院子有土墻,風羽走進去后,虞蘇便就看不到他了。虞蘇繼續往前走,他兄長家,離虞正家不遠,就隔三戶人家。 虞蘇來到兄長家院子里,院子空蕩,他往屋內探看,見到一位在堂上織布的婦人,正是他嫂子粟。粟抬頭看見虞蘇,急忙放下織布梭,迎了出來。虞蘇放下公雞,對她說:“阿母讓我送來,給小辰吃?!?/br> 粟去找來一只雞籠,把公雞罩住,她說:“小叔,你先歇歇腳,我去廚房。做了些魚醬,還得勞小叔帶過去?!?/br> 往日,虞昔常送魚rou,他愛捕魚,得空就劃船出去網魚,有多余的都往父母那兒送。虞蘇看嫂子進廚房,他在堂上走動,看見屋子的小辰。他是個瘦弱,膽小的孩子,坐角落里,正在和一條小狗玩耍。 小孩子總是容易夭折,能健健康康,活蹦亂跳養大的,都是靠運氣。小辰自出生就體虛,一度以為會夭折,不想也養到五歲。小辰抬眼看著虞蘇,弱弱喚著:“小叔?!庇萏K蹲下身,摸了下他的頭,輕聲問他:“外面太陽暖和,和小叔到外頭玩好不好?”小辰搖了搖頭,興趣缺乏,自顧拿一根芒草逗著小狗。 粟捧著一罐東西進來,把陶罐遞給虞蘇,無奈說:“鄰家的孩子會欺負他,好在跟他父一樣,喜歡去水邊,常帶他外出捕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