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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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云山可以想象,這“星批”帶來的陰影是如何在年復一年中,慢慢淡得幾乎被人遺忘。 他又問:“如何才能‘日昏月暗,九天星落’?” 天帝實話實說:“不知?!?/br> 譚云山想到了,可真聽見天帝一問三不知,還是有些沮喪。 天帝倒想得開,甚至將這慘淡局面直白鋪到他面前:“也就是說,這背后惡徒不僅知道我藏了四千年的‘星批’,還比我更厲害地知道了如何才能讓‘星批’實現,并且準確選定想要你找回心的珞宓,引得她一步步幫自己實現這個局?!?/br> 譚云山調侃:“天帝這話,怎么聽起來像在夸他?” 天帝卻笑笑,五味雜陳:“這樣的謀算,若不是用在忘淵水干,而是用在篡權奪位上,或許現在天帝已經換人了?!?/br> 譚云山試探性地猜:“或許此人就是希望趁亂奪位呢?” 天帝想也不想便搖頭:“亂可以有很多種,但一個妖孽盡出岌岌可危的九天仙界,絕對不是奪位者想要的?!?/br> 譚云山:“所以此人的目的就是忘淵水干?這對他有什么好處?” 天帝:“腰牌已經給你,我等著你給我帶回答案?!?/br> …… 南鈺生生在九天寶殿門口等了一個半時辰,終于等到伙伴出來。 然后,他就傻那兒了。 譚云山沒料到出殿就看見南鈺,眨眨眼,于對方的錯愕中后知后覺,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抱歉,嚇著你了?!?/br> 南鈺看著他比馮不羈還光潔的腦袋,心情復雜,這不是嚇不嚇著的問題,這是……這是圖什么的問題??! 他得承認,乍看雖受沖擊,但多看兩眼,就覺出一種別樣的英俊。所以說長得好看是占便宜,怎么折騰都差不到哪里去,且譚云山自有一番風雅氣度,加上腦袋的形狀也挺適合……不對,這些都是后話! “好端端剃什么光頭啊——” “涼快?!痹频L輕的兩個字,頗有仙人之瀟灑。 南鈺絕望,他本想說“你不是要把既靈帶回來嗎,就不怕嚇到她?”,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知道揪出背后惡徒后,譚云山是一定會想辦法下忘淵找既靈的,可說實話,他真的擔心尋不回既靈,又搭進去一個朋友。 “正好你來了,也省得我再去找,”見伙伴不再糾結自己的新形象,譚云山立刻拉人下臺階,召來云彩,“咱們邊走邊說?!?/br> 南鈺跳上云彩,隨他飛了半晌,才想起來問:“我們這是去哪兒???” 譚云山目視前方:“冰籠?!?/br> 南鈺了然,不再多言。 踏云而行的速度很快,風把譚云山的袖口吹得呼呼啦啦,總刮到南鈺。無奈,塵華上仙只得退到伙伴身后,既避了惱人的寬大袖口,又能讓對方給自己擋風,一舉兩得。 正得意,就見譚云山后腰有幾絲白,像是原本就粘在衣服上的線頭,后綁的腰帶將其壓住大半,便沒被這踏云之風吹掉。 他也是閑的,伸手想幫譚云山把那線頭拽出來,可一拉才發現,不是線頭,是頭發。 一共三根,都是銀白色的。 南鈺怔在那兒,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譚云山穿的是件素色衣裳,若不是他恰好站在他背后,又恰好離得這么近,可能到最后都不會發現。 眼底澀得厲害,他轉過頭,讓風吹了半天,才將熱氣散了去。 松開手,銀發隨風而逝,仿佛從不曾存在過。 伸出手指頭捅捅伙伴的后腦勺,南鈺一本正經道:“看久了的確豐神俊朗?!?/br> 譚云山沒回頭,但方圓幾里都聽見了他理直氣壯的清朗之聲:“我早和你說過,腹有詩書氣自華——” ☆、第67章 第 67 章 冰籠, 九天至北, 極寒之地。 無風, 無雪,只一望無際的寒冰, 于寂靜中滲出浸透骨髓的寒意。 譚云山和南鈺在落地的一瞬間, 便不約而同打了個冷顫。極目遠眺,皆晶瑩剔透,又刺目蒼涼。這里在仙界,卻又不是仙界, 只一座囚籠, 與九天隔絕, 被天地遺忘。 兩個守衛第一時間趕過來, 滿面戒備,顯然這里并不太常有訪客。譚云山亮出腰牌, 并說明來意, 二人立刻恭恭敬敬地將他們帶往珞宓冰籠。 從落地之處到珞宓冰籠, 極遠, 譚云山和南鈺不知跟著守衛走了多久,只知道這樣長的一段路,沿途竟沒遇見哪怕一個籠中仙友。直到珞宓冰籠出現,就像茫茫冰原上忽然被扔下一個四四方方的冰塊, 突兀地立在那兒。 他們都遇不見, 那受冰籠之刑的仙人們就更別想遇見“獄友”了。 南鈺也是第一次來這里, 但已經明白了為何許多被懲戒的仙友回來后都說寧愿貶謫投胎, 再不入冰籠。 可怕的不是酷寒,是仿佛永遠沒有盡頭的孤寂。 冰壁之中,珞宓抱著腿蜷縮在角落,頭埋進膝蓋,散亂的長發遮住了她的臉。 侍衛粗魯地敲了敲冰壁,并未因她是天帝之女而格外友善。 她似被嚇到,身體微微一震,而后才茫然抬頭。 隔著冰壁,她看見了他們,他們也看見了她,但彼此神情都看不真切,像蒙了一層霧。 良久,無言。 直到侍衛退至極遠處,珞宓才慘然一笑:“怎么,來看我有多落魄?” 譚云山沒理會她的挑釁,只平靜道:“想問你一些事情?!?/br> 籠內籠外,彼此說話都是悶的,冰壁將聲音里最直接的情緒磨得沒了棱角,連喜怒聽起來都是混沌的。 珞宓忽然厭倦了。 強撐最后一絲倔強不會讓她好看幾分,只會顯得更可笑。 “我所知道的已經都說了?!彼p輕看著譚云山,目光中再無一根刺,只剩疲憊和……眷戀。 譚云山緩下聲音:“你想幫我找回心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珞宓搖頭:“我和誰都沒說過?!?/br> 譚云山沉吟片刻:“那你在仙志閣翻查時都見過誰,或者有誰和你攀談過嗎?” 珞宓愣了愣,回憶半晌,才道:“我足足翻查了一個月,只要在那期間來仙志閣的都能看見我,太多了,哪記得住,但是攀談……”她忽然目光一閃,想起什么似的,“雋文上仙,他問過我在找什么,要不要幫忙!” 譚云山連忙追問:“你告訴他了?” 珞宓點頭,眉宇間可見懊悔:“我和他說我想幫一個仙友找回心,但不知道他的心落在何處?!?/br> “……” “他問我是長樂仙人嗎?!?/br> “那是他和你客氣?!?/br> “我說完也反應過來了,”珞宓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也覺得蠢到丟人,“九天仙界只有你沒心?!?/br> 譚云山沉默,思索良久,問:“那之后你就收到信箋了?” “有一陣子,”珞宓想了半晌,終于清晰一些,“十來天吧,他和我說話是在我去仙志閣的半月之后,收到信箋是在一個月之后?!?/br> “半個月……”南鈺看向伙伴,不太確定道,“謀劃得出這樣的局嗎?” 譚云山眉頭緊鎖,其實他也說不準,而且他總覺得還有地方缺點什么,可究竟是哪個環節…… 半個月,一個月,兩個月……對,就在這里! “從收到信箋,到你推我下思凡橋,中間有一個月,”譚云山努力透過冰壁看進她的眼睛,仿佛那里有答案,“已經知道讓我找回心的方法了,為何還要等上一個月才動手?” 珞宓笑了,苦澀,哀傷:“你真當我鐵石心腸嗎。我也知下凡歷劫會苦,為了一個‘也許’,究竟值不值得冒著冰籠之刑的危險推我最喜……推你下思凡橋,我真的掙扎了許久?!?/br> 譚云山輕輕嘆息,心情復雜:“可你最終還是選擇了賭一把?!?/br> “不,不是賭,”珞宓自嘲笑笑,“我用鏡聽之法卜這件事的吉兇,最后相信找回心的你會喜歡上我,才下了決心動手?!?/br> “鏡聽?”譚云山不懂占卜之事,疑惑地看南鈺。 不想伙伴也茫然。 “這是一種簡單易行的占卜之法,源自上古?!辩箦邓圃缬蓄A料,解釋道,“我也是在仙志閣里翻看到的,就是弄來一盆清水,將木勺置于水上,念卜詞并轉動勺柄,待木勺停下,懷抱一面羽鏡出門,往勺柄所指的方向走,路上聽見的第一句話,便是所卜之事的結果?!?/br> 譚云山和南鈺心中了然,難怪此占卜之法沒傳下來,那羽鏡乃上古之物,本就不多,如今九天仙界尚存不過幾面,皆被當做珍品對待,占卜之法多如牛毛,誰會特意打它的主意。 可有一點還是讓譚云山很在意:“你懷抱羽鏡出門后聽見的第一句話究竟是什么?”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珞宓仰頭,隔著冰壁,天和云模糊成一片刺眼的白,“我卜出了你會喜歡我,可結果并沒有,所以這占卜之法亦是那背后惡徒故意透露給我的。但其實,真的與別人無干……” “我聽見的第一句話是,”她輕輕吸口氣,又慢慢呼出,重新看向譚云山,靜靜地,一直看進他眼底最深處,仿佛不是在陳述,而是在許諾,“天地為盟,日月為鑒,我待你心,永世不悔?!?/br> …… “你懷疑是雋文上仙?” “我不知道?!?/br> “如果真是他,那我們這樣直愣愣去仙志閣,不是反而打草驚蛇嗎?” “南鈺?!?/br> “???” “你說半個月時間,夠不夠找到五妖獸,找到我的心,再把我的心給妖獸分而食之?” “這太難了吧,那五妖獸隨便一個都藏得極深,正因如此,圍剿大戰之后仙界才不愿意耗心費力去搜捕?!?/br> “加上做六塵金籠呢?” “那更不可能了,我和掌仙器庫的上仙講過六塵金籠,他說像這樣的收妖法器,制法復雜材料難尋不說,即便做好,也要在丹爐里煉上七七四十九年才可真正成……” 南鈺怔住,忽然明白了譚云山的意思。 但這太難以置信了,震得他險些從巨劍上掉下來:“你是說背后之人從幾十年前前就開始謀劃這個局了?!” “或許更早,”譚云山望著前方茫茫云海,仙志閣的頂端已隱約可見,“他通過某種途徑得知五妖獸齊聚可致厲莽出世忘淵水干,于是耗費漫長時間,終于鎖定五妖獸的位置,并制成六塵金籠,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一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聚起五妖獸的時機……” 南鈺:“直到她得知珞宓想幫你找回心?!?/br> 譚云山:“半個月找我一顆心,再慫恿珞宓尋一個與我有機緣的下凡做幫手,足夠了?!?/br> 南鈺:“為什么他不把六塵金籠直接交給你呢?” “如果沒有既靈……”譚云山打趣地看伙伴,“你覺得我能把塵水修仙路走到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