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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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云山靜靜看她:“長樂前世就這么一段緣,你說呢?!?/br> 既靈歪頭:“你接我一下,我還你一世,虧大了?!?/br> 譚云山眼眶脹得極酸,極疼,聲音卻愈發溫柔如水:“那我再還你一世?!?/br> 既靈想也不想就搖頭:“你可別跟我一起往下跳,我還指著你替我教訓罪魁禍首呢……”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她止住話頭,有些訕訕的,“我是不是又自作多情了?” “沒有,”譚云山輕輕一嘆,似初春的風,“我喜歡你啊?!?/br> 既靈深吸口氣,努力壓下眼底灼熱,沒好氣地白他:“別為了哄我而說謊,我就喜歡那個沒良心還沒得特理直氣壯的譚云山?!?/br> 語畢,她口中默念,落在外面的凈妖鈴竟沖破仙壁飛了進來,最終縮回鈴鐺,落入既靈掌心。 她上前兩步,低頭抓起譚云山的手,將凈妖鈴鄭重地放到他手心——那是一個紋路簡單明了的手掌,一看就是不cao心的享福命——扳起他的手指頭將凈妖鈴握緊,正要收回手,一滴淚落到她手背,燙得厲害。 她忽然不敢抬頭了:“一定要找到我那個殺千刀的師父,”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自然,甚至歡快,“然后替我用凈妖鈴狠狠敲他?!?/br> 頭頂的聲音啞得厲害:“你的師父,該你親手敲?!?/br> 她看著自己被打濕的手背,輕聲問:“以我一人之命能換來世間安定,你可知我有多慶幸?” 片刻沉默。 像幾千年那樣久。 終于,他說:“我會敲得非常狠的,你別心疼?!?/br> 還有下去之后最好站在原地,別東南西北亂跑,他在心底輕輕補了一句,否則揪出罪魁禍首之后再下去的我,不知該往哪邊去找你。 從始至終,既靈都沒敢看譚云山,她怕看了,就舍不得了。直到來到南鈺面前,她才抬起頭問伙伴:“該如何做?” 她不相信她孤身一人跳了忘淵,厲莽就能自動退散了。 南鈺看著伙伴,恍惚間好像又回了幽村,那個所有人都瞻前顧后的時刻,只有她毫不猶豫,一刀下去,黑白分明。 “黃州,霧嶺,同當年對付異皮一樣,以自身為印將其封入忘淵?!?/br> 點點頭,她朝伙伴笑了下,然后又來到天帝面前,眸子清亮,堅定:“能集合眾仙之力把我和厲莽一起推入忘淵嗎?” 沉默多時的天帝終于說了第一句話,卻是:“你想好了?” 既靈意外,一面是她,一面是九天仙界乃至整個世間,她以為天帝不會有半點猶豫。 天帝看著她,又好像不是看她:“命是你的,九天仙界不是?!?/br> 既靈心內一動:“這話你當年問過晏行嗎?” “問過?!?/br> “他如何答?” “以我一人之命能降此惡妖,幸甚?!?/br> 既靈訝異,而后忍俊不禁:“命中注定,我倆有緣?!?/br> …… 白流雙聞訊而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南鈺不知用什么方法斷了同她體內仙魄的聯系,以至于厲莽用力掙扎甩得纏繞在身上的仙索飛起,她才看清仙索的那一端綁著既靈。 她霎時紅了眼,瘋了似的奔過來,卻被眼疾手快的南鈺死死抱住。 她想變精魄脫困,卻遲遲變不成,最后用力咬上南鈺胳膊,深及見骨,然而南鈺任她咬著,未松分毫。 厲莽就那樣被眾仙合力推入忘淵。 入水一霎,忘淵掀起滔天巨浪,仿佛這仙河根本裝不下厲莽這尊大佛,若強行吞入,只能將所有的忘淵之水漾溢而出! 驚濤駭浪中沒人聽見那聲極弱的“撲通”,那是仙索另一端的既靈隨之入水。 可所有人都看見了,剎那間,巨浪平息,水面忽然變得極平靜,忘淵又成了那一汪沒有波瀾的幽暗之水,仿佛從不曾喧囂過。 連低落三尺的水面,也悄然升回原處。 忘淵還是那個忘淵,哪怕它下面正發生著驚天動地的事情,亦不會讓水面泛起一絲漣漪。沒有人知道既靈最終會將厲莽封在忘淵何處,只知道一入忘淵,永不輪回。 前些時候爬出的幾十只妖獸已被悉數制服,整個九天寶殿,忽然陷入一種荒涼的安靜。 南鈺心內茫然,不自覺松了力道,白流雙趁機掙脫開來,幾乎是一下子沖到了忘淵之畔。幸虧南鈺反應過來,趕在她跳下去之前再度把人抱?。骸皼]用的!你跳下去也找不回她,只能和她一樣在虛空里漂著!” “你們為什么不攔著她,為什么不攔著?。?!”白流雙聲嘶力竭,她掙不開南鈺,只能抬腿狠狠踹在岸邊望著水面的譚云山,“她對你那么好,你怎么能眼睜睜……眼睜睜……” 白流雙說不下去了,也踹不動了,淚流滿面。 譚云山任由她踹著,一動不動,只靜靜望著忘淵。 難怪前世的自己不要心,太疼了。 喉嚨忽然一陣腥甜,熱氣上涌,他不受控制地彎下腰,咳起來。 刺目的紅,落在岸邊,落進忘淵。 我喜歡你啊。 他輕輕抹掉嘴角的鮮紅,說給自己,亦說給忘淵:“天地為盟,日月為鑒,我待你心,永世不悔?!?/br> 所有人都聽見了譚云山的誓言,盡管他說得近乎呢喃。 但沒人看見他是用怎樣的神情許下這誓言的,因為當他直起身體,沉靜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我會把她帶回來的,如果帶不回,我就在下面陪她,”他直直看向白流雙,“但不是現在?!?/br> 這不是她熟悉的譚云山,卻讓人不自覺想要去信:“要先抓到騙我jiejie的人?!?/br> 譚云山輕輕點頭:“對?!?/br> 轉過身,他一步步朝天帝走去。 左右上仙不知他要做什么,下意識上前擋他,卻被天帝阻止:“讓他過來?!?/br> 譚云山就這樣走到天帝面前,于兩步之遙站定,這個距離剛剛好,天帝,帝后,珞宓,一目了然。 “擅自使計害仙人下凡,無端歷劫受苦,算不算罪?”他這一聲質問用了仙力,字字鏗鏘,傳遍九天。 天帝定定看他:“算?!?/br> “引我捉上古妖獸,直接導致五妖獸聚齊,厲莽出世,險些讓世間大亂,算不算罪?” “算?!?/br> “該當何罰?” “罪首,入忘淵?!?/br> “不可!”帝后護女心切,出言打斷,“此事分明有人在背后搗鬼,珞宓只是被利用!” 譚云山不語。 天帝看向珞宓:“你只有這一次機會,務必將所有原委道來,若有避重就輕,刻意欺瞞,誰也救不了你?!?/br> 珞宓看了眼帝后,后者點點頭。 她深吸口氣,來到天帝面前跪下,將先前在羽瑤宮同帝后說的又講了一遍,并按照母后囑咐的,著重講她的癡心癡情。 天帝聽完,心中慍怒,既為布局之徒的狡猾,亦為珞宓的愚蠢。 譚云山已猜出七八分,如今在珞宓的敘述里,合上了所有細節。布局之人就在九天仙界,他知道。 周圍上仙心中驚詫,突如其來的九天之亂,竟是如此大局,可又不敢出言議論,一時微妙靜默。 帝后不失時機出聲,溫婉而和緩:“天帝,珞宓的確有錯,但背后惡徒才是罪魁禍首?!?/br> 譚云山壓在她最后一個字出聲,堅決之勢一寸未讓:“罪魁禍首要罰,幫兇也要罰?!?/br> 帝后目光冷下來,若寒霜:“你就不算幫兇嗎?” “算,”譚云山說著朝天帝施禮,“求天帝去心留魄?!?/br> 天帝不解:“九天沒有這樣的刑罰?!?/br> 譚云山斂下眸子,一字一句道:“不是求天帝降刑,是求天帝幫忙?!?/br> 天帝看不清他的臉,但這場景實在似曾相識:“這是你第二次求我去心了。你知不知今日之劫有一半的因,便是我一時心軟許了你百年前的‘去心留魄’?!?/br> “這是最后一次,”譚云山道,“我保證,這心絕不會再惹禍端?!?/br> 這保證其實沒有任何依據,可天帝還是想答應。他想這九天仙界今日的禍事,也許并非一人一妖之過,而是包括他自己在內,整個九天仙界的大錯小錯累積至今,該有的劫數。 閉目凝神,他手中浮起一團淡金色的光,而后金光入譚云山心口,轉瞬,便包裹著一團東西出來。金光模糊了它的模樣,只依稀透出淡淡紅色,和噗通、噗通的聲響。 譚云山伸出一只手到光暈之下,輕輕一托,便將那團光暈捧在手中。 天帝問:“還要像百年前那樣,隨意丟掉嗎?” 譚云山輕輕搖頭,托著那顆得而復失的心走到忘淵之畔,轉過身來,望著珞宓道:“譚云山無辜,但長樂不,他不該用那句‘也許吧’給你希望,不該為了躲清靜,將計就計讓你把他推下思凡橋,這是他欠你的,我幫他還?!?/br> “不……”珞宓想喊不要,可剛剛說了半個字,連真正的呼喊都沒發出,便聽得一聲悶響。 長樂之心,那個寄托她全部希望之物,沒入忘淵。 到頭來,一場空。 重又沒了心的長樂回到她的面前……不,這不是長樂,是譚云山。 “你是對的,身體發膚也好,五臟六腑也好,不過一具驅殼?!彼噶酥缸约旱男乜?,“這里還是疼,原來一旦真的動了情,哪怕只剩一絲精魂氣,仍記得喜歡的感覺……” “我發現得太遲,”他笑了下,有點苦,“所以你看,我們倆都挺傻的?!?/br> 珞宓閉上眼,忽然再沒任何不甘了。 未必圓滿才輕松,原來死心也能讓人如釋重負。 …… 明媚之光再度普照九天仙界時,馮不羈終于醒來。他在同自己仙陣附近第一只爬出忘淵的妖獸戰斗時,被身后厲莽嘴中噴出的黑霧毒至昏厥,和鄭駁老一樣要入星辰爐,但因毒淺,半日便精魄回體,緩緩蘇醒。 他自床榻上坐起,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么,就先聽到了傳遍九天仙界的天旨—— 【長樂,無辜下凡歷劫,致厲莽現世,不知者無罪,雖擅闖九天,然助九天渡劫有功,功過相抵,復長樂仙人,歸蓬萊;珞宓,因一己私致無辜仙人落思凡橋,是為不善,明知事有可疑卻仍一意孤行,是為不察,終致妖亂九天,其罪難恕,賜冰籠貶謫之刑,永世不得成仙?!?/br> ☆、第66章 第 66 章 九天前, 天旨降下, 譚云山無罪, 珞宓冰籠貶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