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可惜梅氏這么靈秀的腦袋,寫詩作畫是在行,在后宅里頭卻似榆木一般,嫁進來快十年了,還不是沒把婆婆給捂熱?今次她若不再隨趙蕉外放,留在王府里頭,也不知二老太太要怎么磋磨她。 喜鵲拿著篦子,沾上露水給老太太通頭,語氣中不乏擔憂:“奴婢倒是擔心媛姐兒。她從前與瑜姐兒生氣作對也罷了,只她們都是聰慧人,如何也鬧不大……可媛姐兒瞧著,近些日子竟與婂姐兒總湊一塊兒去,奴婢想著,可莫要惹出事端,白白丟了女兒家的顏面名聲才好?!?/br> 老太太閉著眼,露出淡淡的笑意:“阿媛這姑娘,隨了她娘老子,一個比一個精明。只少了兩分真正的聰慧勁道,我倒是想教她,可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心性兒早就定了。這與其為她費力,還不如給她挑個容她鬧騰的婆家,你說是也不是?” 喜鵲也露出笑來:“老太太說的是?!?/br> 只是哪來真正能容人鬧騰的婆家呢?泥人還有三分脾性呢,更遑論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了。 老太太這是說,自個兒不想插手了,為了這個庶子所出的孫女兒,能做到挑個好婆家,早就是仁至義盡了,哪會再用心□□呢? 倒是瑜姐兒,她的身份雖只有老太太和王上曉得,卻是非同一般的尊貴。 老太太待她這般好,自是有自個兒的考量。 第10章 趙媛回了屋,后腳便去了她娘江氏的房里。江氏正在給兒子趙宏逸納鞋底,兒子走路費鞋,一季給他一氣兒做個四五雙鞋叫他更替著穿,到了后頭仍是磨的磨壞的壞。 江氏見是女兒歸來了,又低頭穿針引線:“回來了,你去把桌上那碟子點心給你哥送去,先頭你蒲大伯母送來的,我這都給忙忘了?!?/br> 趙媛掀了眼皮,恨道:“我才不去!這些丫鬟您還不夠用,叫我這正經姐兒干這差使?” 江氏皺了眉,放下針線不悅道:“前些日子娘是怎么同你說道的?娘叫你給你哥端茶遞水,還不是為著你好?你瞧你,平日里同你哥這般生疏,往后叫娘怎么放心你,???你說將來這個家還不是你哥的?往后你嫁人了,總歸得有個娘家兄長撐腰才是正經。小姑娘家家,好心勸你又不聽了!” 趙媛給江氏嚷嚷得心煩,靠在榻上不肯動彈,冷笑道:“是是是,娘是為了我好,您又不是不曉得,舊年蘇寶瑜的事體一過,他瞧我便跟個生人似的,壓根不拿我當他妹子!我又何苦往他跟前湊?” 江氏聽到寶瑜的名字,皺眉不悅道:“即便你祖母真要把瑜姐兒許配給你哥,你也不可明著說嘴,這事兒還是你的不對!聽娘一句,你同你哥認個錯,又能如何?” 趙媛心里更是憋屈得緊,她娘嘴上說的風光霽月,心里頭對蘇寶瑜摸不準比她還厭惡三分。 舊年她同娘親一道去外祖家祝壽,拉著淑容表姐還有大舅母幾個妯娌一道說了兩句閑話,也不知被哪個碎嘴巴傳進了哥哥耳朵里。趙宏逸登時便怒了,倔脾氣一上來,便要找她娘親理論。 說是說他人品清正,幫理不幫親,可叫趙媛看,就是給蘇寶瑜迷住了。 鬼曉得這兩人才見幾面而已,趙宏逸就給迷得五迷三道的,江氏心里也恨得很,面上卻不敢露出來。 而江氏偏心兒子唄,心里再嫌惡寶瑜一介孤女貪婪妄想,可趙宏逸這個書呆子卻板正得很,認定了他瑜meimei人好心美,她便也不敢反駁,只怕壞了與獨子的情分,反倒把女兒推出去一頓訓,害的兄妹倆互相都不待見。 這頭阿瑜正在寫大字兒,先前又是病了又是發脾氣,倒是把大字兒都給忘了,若是她再不寫完交上去,盡管藺叔叔不說她,她自個兒心里頭也害臊得很。 這會寫到夜里,佩玉點了魚油燈,在一旁勸道:“姐兒歇一夜罷,這燈光總比不得外頭天光,若是害了眼睛該怎生是好?” 阿瑜抬著手腕,平穩落下最后一捺,心情也好多了,轉念一想又耷拉下尾巴,扯著單薄的紙道:“你去把這些大字兒都交給藺叔叔?!?/br> 佩玉唉一聲,小心捧著一疊大字兒走了。 阿瑜接著便拿了本游記,靠在榻上翻看,只心里頭寡淡得很,總也提不起興致,便把書翻面擱著,托腮透過朦朧的茜紗窗看著外頭的夜色。一邊的佩劍幾個知曉她的脾氣,自然退了出去,并不打擾她。 似是沒過多久,佩玉便回了,手里頭還提著一個六層的八角食盒,輕輕擺在桌上,柔聲道:“姐兒餓不餓,王上命我給您帶了些小食并飯菜來,趁著還溫吞,你不若用些?” 阿瑜的眼睛亮了亮,眉頭也舒展開了,她趿了繡鞋慢吞吞來到桌前,似不經意地問了句:“你這趟去可見著誰了?” 佩玉垂眸擺膳,聞言道:“不曾,只見到趙總管一人,奴婢是甚么人,又如何見得王上的面?” 阿瑜心里頭便像是有一處疼癢疼癢的,就是沒能給撓到。佩玉曉得幾分她心中所想,聲音平緩道:“倒是聽聞,那個叫溪奴的病了,奴婢去膳房拿食盒的時候,還聽見里頭在議論,說她這兩日都進不下吃食了?!?/br> 阿瑜拿了銀著的手倒是頓了頓,心中說不上來是甚么感覺。她今兒個沒去親自交大字,就是不想再見到那個溪奴了。 她來王府快兩年了,這個妾室倒是今年剛見著,但關于她的傳言卻是有所耳聞。 聽聞趙藺從前是有個王妃的,還是老王妃文氏的娘家人,不過并不受寵,嫁進來沒幾年就香消玉殞了,在她之后趙藺并未續娶過。有人說是因為衡陽王閑云野鶴慣了,也有人說是因為他的愛妾,畢竟小文氏活著的時候也給這個妾室搶了寵愛,才會郁郁而終的。 總之甚么傳言都有,就是沒人敢放在臺面上說。 阿瑜自然并不相信那些傳言,但是她自來覺得,雖說傳言不可信,但總有個兩分真。按前幾日光景,她確實相信,藺叔叔待這個妾室很好。她心思細膩,想來總是很惆悵。 阿瑜自小給蘇逡嬌養到大,想要的幾乎都給她了,眼珠似的寶貝了一年又一年??伤L大些才發覺,有些東西啊,到底不是她想要就有的。她甚至都不敢叫人察覺,自己多么想擁有,發起狠來又多么妒忌心酸。 桌上籠統擺了五個碟子,分量都不多,一看就是特別吩咐過的,有葷有素,還有兩籠阿瑜最愛的點心。 紅糖燉雪梨是最滋補適宜的,里頭的梨rou給廚子挖空,拿了紅糖蜂蜜燉了再填進去,外頭的雪梨盞雕琢又精致,叫人瞧了心情都好起來。還有兩個小巧的豆腐皮包子,外皮層層疊疊略有些酥脆,里頭餡料加了蝦泥和莼菜,口感彈壓細膩。 阿瑜就吃了些點心,便有些用不下了,但想想這是藺叔叔吩咐的,她便又每樣都吃了一筷子,便叫丫頭們端下去分吃了。 到底用了膳食,心情好多了,阿瑜便突然興起要做繡活。 她這功底可算是差強人意,從前還跟著她爹爹的時候,蘇大儒便不讓小女兒動針線,雖說女子都要學些女紅,可阿瑜不喜歡,那不做就不做了。 待阿瑜來了王府,她才發現從前她爹待她真好啊。這王府的姑娘都會做繡活,繡得好的譬如趙娢,能做罕見的雙面繡,聽聞還是從她外家那頭學來的,幾個jiejiemeimei都爭著想要她繡的帕子。旁的就比如趙媛罷,即便繡不好,基本功也是會的。 只有阿瑜甚么也不會,頭一次拿針差點沒把手刺成個骰子,前些年想給藺叔叔納個鞋底,針腳又是歪歪扭扭,簡單繡點紋路都像是狗爬。 不過她那時是真沒自知之明??! 阿瑜把人生頭一雙做好的鞋得意洋洋呈給趙藺,她頭一次看見他云淡風輕的面容上有了裂痕,雖說立馬就掩飾住了,但還是使她非常傷心的,當天連飯都少用了大半碗。 畢竟在家里的時候,不論她做甚么,她爹永遠在夸贊她,或是在奔去夸贊她的路上,導致她一度覺得自己做甚么都是完美的,畢竟沒人會嫌棄一個仙子做的東西。 阿瑜拿著花樣子,頓時就想放棄了,畢竟照她現在的功底,還是繡不好嘛。 佩玉倒是一個勁兒地鼓勵她:“姐兒找幾塊不用的布料多練練,依您的聰慧總能練好的。不過您現下大了,可不能再給王上做貼身物件兒了,不若給老太太做個抹額也是很好的,您看這雙龍搶珠的花色便很好嘛!” 阿瑜想了想,覺得非常有道理,于是她拿起游記開始靜心翻看。 繡活甚么的,果真還是算了罷。 又過了一月,阿瑜在某日快用午膳的時候,見到了一位客人。 趙娢頭上戴了一對明珠步搖,眉眼溫柔清秀,一身緗色束腰繡紅梅短比夾,稍遠瞧著便婉約得像畫中仕女。 阿瑜頭發稍稍束起,以一根烏木簪子固定,歪在屋里頭也不打扮,放了書立馬趿了繡鞋上前拉趙娢的手,面上笑盈盈道:“娢jiejie來啦,我正愁沒人陪我一道用膳呢,你可真是我的貴人jiejie?!?/br> 趙娢含笑點她小巧的鼻頭:“你又胡說了,我瞧著,我來不來你都用得香甜罷?只這一到冬日里頭,你便又躲起來養膘了?!?/br> 阿瑜撇撇嘴道:“我就曉得娢jiejie上門便要說教了!”這幾日天氣漸涼了,先頭還飄了小雪,阿瑜除了出門請安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推掉了大多數交際事體,只窩在屋里看書寫字。 趙娢曉得她的性子,忙拉了她的手道:“好了好了,你不愛出門,我多來便是。不過你也不可荒廢了交際,先頭那江家姐兒和阿媛的詩社,我瞧著倒不錯,你向來愛看書的,怎么也不去走動走動?” 阿瑜哼一聲,坐下來玩小辮子,一雙杏眼亮晶晶的:“她們那甚么詩社,我看掉了約莫有七八斤書袋子,沒一句詩是好的,我瞧著也是糟心得不成了?!?/br> 趙娢無奈道:“哪兒有你這么講話的,若是阿媛聽了,又要與你不樂,你又是何苦?” 阿瑜抿出一對梨渦,偏頭瞧她道:“我說的是實話嘛。況且jiejie是我的知心人,才不會告訴她!更何況媛jiejie不喜歡我,闔府上下都曉得,我又做什么給她留面子,她那面子值得幾文錢?” 趙娢端了佩扇泡好的茶水,用蓋子撇了撇,吃一口才微笑道:“成成,都依著你?!?/br> “只今次我來,卻是為了請你一道去看戲的。這是我們三房擺的宴,我娘說我同你親近,便支我來同你道一聲?!?/br> 第11章 阿瑜最不喜歡參加宴請,不過這趟是三房的宴,還是趙娢親自來請她的,自然不好意思推脫。 這王府里統共就三房,大房二房的顯赫自不必說,這三房卻是人丁單薄。 三老太爺趙敏陽在四年前去世了,而三房大爺趙暮是老太爺原配所生,只去得比他爹還早些,在五年前的某個春日暴病而亡了,留下嫡妻寧氏,和一個年幼的兒子。 而趙娢是三房二老爺趙芬的女兒,她的親祖母王氏,乃是三老太爺的續弦,亦是老太爺原配的親meimei。不過,這三房雖沒落,但好在趙芬還算爭氣,他雖則身子虛弱,可卻能出入重華洲,替衡陽王辦事,故而三房還算有幾分體面。 三房要宴請族人,也算是族中慣例了,每隔些時候幾房便要輪著開宴,為的是親眷間的融洽,故而不論哪房開宴,幾個姐兒太太大多都會給臉面。 女眷圍在一塊吃席面,對面是男人們,當中搭個戲臺子,王府養的戲班子照著主子們點的戲,咿咿呀呀的掩袖吟唱。不過席面吃到一小半,二房的蒲大太太秦氏便先退了,走之前吃一口小酒,輕拍三房大太太寧氏的纖手道:“我先走一步了,離開這半會兒也不知咱們書逸學課學得怎樣了,不陪在一旁督促著,我這心里頭總是不放心。今次也是我的不是,沒法陪你料理這些,只下趟咱們二房開宴,還望你賞光才是?!?/br> 寧氏生的文弱,又是青年喪夫的,在這一眾主子里頭向來是最柔弱沒主見的,可照著身份她又是三房的當家主母,天然便在秦氏那兒矮了一頭。 寧氏點頭,垂眸柔聲道:“嫂嫂且去罷,這兒有我呢?!?/br> 阿瑜吃了一口茶,冷眼看著女眷那頭的風浪,心里嘆息一聲。她與寧氏這兩年來,都沒什么接觸,但也看得出,她過得很被動,幾乎人人都能壓她一頭。 可寧氏卻唯唯諾諾的,萬事都好說話。幾乎次次三房開宴,秦氏都不給她臉面,可她自個兒卻只得把苦頭咽下去。 然誰不曉得,三房除了她還有個二太太洛氏,并一個續弦的三老太太小王氏,可這對婆媳卻并不為寧氏出頭,誰看了都曉得寧氏不會籠絡人心,更不會為自己伸張了。 那頭洛氏瞧自家嫂嫂又挨了軟釘子,便湊上前給寧氏斟茶,一屁股坐在寧氏旁邊的空位上。 洛氏的聲音很小,在寧氏耳里卻清晰可聞:“嫂嫂,您這又是何必呢?您把那些權都放給母親和我,咱們保準給您料理得好好兒的,你只要帶著云逸,吃香喝辣的有什么不好?您看今天,咱們三房又丟面子了?!边@話說的尖酸,明明白白的指責寧氏不會料理家事,還死賴著權柄不放。 她們兩人湊得很近,外人瞧著就像是在嘮家常。只寧氏勉強一笑,低聲道:“我好歹做了這么些年的主母了,有些事體你也不懂……” 洛氏一聽便曉得,這寧氏還是抓著權不肯放,連著那些三老太爺死前留下的家產一道牢牢握住,便是受盡了閑氣還是不肯松手,也是在招人嫌,一個寡婦拖著個面色陰沉沉的兒子有什么前途可言?都不為他們想想,老太爺留下的產業那么多,她寧氏帶著個兒子又花不完,分一點給他們又能怎樣呢? 于是洛氏漫不經心冷笑一聲,在寧氏耳邊道:“還不是因為你守了寡,沒了男人,你瞧瞧這闔府上下,哪個瞧得起你?” 說完這句,洛氏面上又露出得意的笑來,給寧氏夾了一塊走油rou,聲音清亮:“大嫂是怎么了,瞧著精神不好啊,來來,吃塊rou,你平常不是最愛吃了嗎?” 寧氏不敢叫人瞧出她是在為秦氏的事體難過,于是抬眼努力擠出個微笑來,一口一口,把油膩膩的rou吞下了肚子,面色鈍鈍溫和笑道:“還是弟妹最懂我?!?/br> 阿瑜不曉得那頭發生了甚么,心里頭還在可惜寧氏,現下的女人們雖說沒有男人也能有法子立起來,可放在寧氏這樣和軟的人身上,卻是千難萬難。 她正想著,一旁的趙媛抿嘴笑道:“阿瑜在想些甚么呢,這般入神,莫不是年歲漸長了,開始遐想萬千了罷?你是不是覺得戲臺上那個演武松的小生長得俊俏,我瞧你盯著他看好久了呢?!?/br> 她一張口,寶瑜便知道又沒好話,硬生生把她一個閨中姐兒往戲子身上扯,嘴巴毒得緊。 于是阿瑜抿了一口茶,涼涼道:“媛jiejie才是大了罷,我這發發呆呢,你便能往這齷齪的男女事體上想,可見你尋常沒少遐想這些罷?你自己想就想吧,還往我身上推,又是甚可意思?” 趙媛給她堵了一下,冷哼一聲:“meimei伶牙俐齒,我可說不過你!” 趙娢有些無奈,苦笑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姐妹,無心之言聽者有心啊,你們說話還是多考量考量才好?!?/br> 一旁的趙婂見阿瑜開口便是游刃有余的樣子,發髻上的玫瑰簪子映襯得她的面容,格外的鮮麗明艷,心中那股子輕蔑惡毒之意便又涌上來,于是夾了面前的一個糯米團子,對阿瑜笑道:“好啦好啦,瑜jiejie,我瞧你從開席到現下凈吃茶了,這可不好,你嘗嘗這個糯米團子墊墊肚子罷,一會兒還有旁的小點心上來呢?!?/br> 阿瑜看了趙婂一眼,心里頭也奇怪得緊,這姑娘平日里凈和她作對了,今日怎么也出來當和事佬? 不過她也不曾多想,到底是公中廚房的吃食,她又恰好有些餓了,于是便咬了一口糯米團子,細細咀嚼吞咽,卻覺得有些許怪異,再品一品便發覺,這里頭摻了零星的花生碎,渾身上下都一激靈,連忙把嘴里的餡料吐到帕子里頭。 趙婂從趙媛口中得知蘇寶瑜不能吃花生,于是此番惱恨之下,便夾了有些微花生碎的糯米團子,見她一口吐了便捂嘴笑道:“哎呀,瑜jiejie怎么這般不雅?”又道:“莫不是嫌棄meimei了?您這一個外姓女,竟然還如此不知……” 阿瑜氣得抬眸盯著她,冷冷道:“婂meimei恐怕不知曉,我從來都不吃花生,因為哪怕只吃了一兩粒,也會發熱昏厥。今次之事,你不知便罷,若是知曉還這般,也太過頑劣?!?/br> 她們這頭聲響太大了,婦人那桌都給驚動了。梅氏轉頭見是自己女兒又同人爭執起來,心里頭有些擔憂,便提了裙擺上前問道:“是怎么了,婂婂?” 趙婂眼里迅速涌起一團霧氣,委屈道:“我不知道瑜jiejie不能吃花生,也沒注意那團子里摻了些花生碎的,瑜jiejie吃出來了,便十分生氣的訓斥我。娘親我、我……” 梅氏聽到此,便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那個瑜姐兒也太過小題大做了些,于是皺了眉同阿瑜道:“瑜姐兒,婂婂有千萬個不是,我也在這兒給你陪個不是。只她還這么小,甚么也不懂呢,您便把歹毒害人的名頭往她頭上扣,也實在……” 她說到這里,那頭的江氏也坐不住了,三兩步上前作和事佬,笑道:“瑜姐兒也真是,這不是吐出來了么,再說,婂婂又不是故意的,你長了她那么幾歲,也包容些罷,怎么好這般開口說你meimei?給婂姐兒道個歉,這事兒便罷了,???” 江氏說到這里,又暗示地看了阿瑜一眼,示意她快點給二房的母女倆賠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