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文玹在文成周轉述孟裴之言時,仔細地觀察他的神情,卻瞧不出喜怒,便小心翼翼地問道:“爹,你不生氣嗎?” 文成周反問道:“有什么可氣的?” 文玹詫異地望著他,不是他非要她寫信給孟裴,勸他袖手旁觀的嗎? 第108章 文成周見她神情詫異, 便道:“孟二郎是置身事外,還是出手干預,都并非最緊要之事。重要的是他抱著怎樣的心思看待此事, 又有何具體應對舉措, 若是事態發展不如預期, 他是否有其他應對或補救措施?!?/br> 文玹恍然地點點頭,的確如此, 看起來孟裴雖拒絕置身事外, 但他的應答是能讓爹爹認可的。 但若是如此,爹爹又何必多此一舉, 非要她寫那么一封信呢? 昨日夜談時, 她已覺得爹爹對于此事的觀點態度出乎她意料, 但她亦能理解他作為一家之主,肩負著守護舉家上下平安幸福的重責,且剛剛得知娘親又有了身孕,他所做決策,自然會以文家的安危利益為重。 可觀爹爹今日態度,他要她寫那封信的目的,并非如此…… 難道他是借此試探, 看孟裴到底會做出怎樣的決定嗎? 假若孟裴今日能為了她, 冷血地連自己親人都不顧, 難保往后不會移情別戀,為了別人而毫不顧惜她。爹爹說的對,一個郎君首先是為人子, 為人兄弟,若是這兩個角色都做不好,又怎么為人夫為人父? 若他真是這種薄情寡義之人,恐怕她也會慎重考慮與他之間的關系。 她慶幸他做出了正確的抉擇,亦不自禁地心生喜悅,爹既然有心試探孟裴,也就意味著他對自己與孟裴之事有所松動了?! 文成周見她臉上浮起笑意,便冷冷道:“你別想多了,我并非試探于他,也從未同意你再和他有什么關聯。我最希望的結果還是他能選擇置身事外,如今只是退而求其次罷了,且他能否處理好此事還未成定局。你要知道,他并非只是孟裴,他還是孟二郎,是端王的嫡次子。若是有一天你真的嫁給他,類似之事會不斷出現——在文家與端王府之間利益沖突時做出選擇,終有一天他無法兩面兼顧,必須要在兩者之間擇其一,你覺得他會選哪邊?” 文玹搖搖頭,望著文成周鄭重答道:“若再遇類似之事,就像這回一樣,未必就定要非此即彼。只要兩人同心,即使經歷磨難坎坷,也能共渡難關。而若是各懷異心,時時考慮的都是如何保全自己,為自己那方謀利,那樣也許能同富貴,卻無法共患難。我想要找的郎君,是能與我共患難的人,而不是只想著你家如何我家如何。換做是我,也不會這樣?!?/br> 門外忽然傳來盧筱溫柔的呼喚:“晚飯做好了?!?/br> “知道了,稍后就過去?!蔽某芍軕艘宦?,又對文玹淡淡道,“今日就先到此為止吧?!?/br> 文玹點點頭,見文成周仍坐著不動,便向他告辭離開,推門出去,回身再關上書房的門。 隨著房門輕輕合上,文成周本來淡漠的臉上,浮起復雜的神情,欣慰中又帶著無奈。這孩子性子堅定,即使在壓力之下,也不會輕易被他人左右其想法,孟二郎也是一樣,今日在國子監內的言談舉止不卑不亢,小小年紀已頗具風骨,甚至讓他心生欣賞,只不過……那孩子生在了王府啊…… 文成周感慨地嘆了口氣,起身走出書房。 · 第二日早朝,文德殿上文武百官分班排列,先由左右丞相奏事。 為著兩浙路延州、衢州等數州連日大雨,且下了十多日并未有止歇的跡象,恐會發生洪澇。文成周認為應提早應對,指派御史專員趕赴此數州府,核查賬目與官糧倉,以確保這數州官倉錢米粟充足,并無報假賬或挪用等作偽行為,以備真的發生洪澇后賑災所需。且一旦真的發生洪澇,應即刻張榜公布,免除今年這數州一應田賦與丁稅,并將減免農具錢﹑橋道錢﹑鹽錢等等雜變之賦,以安民心。 本朝國號為慶,年號延興,龍座上的皇帝孟楨正當不惑之年,頜下蓄有微須,相貌清俊白皙,溫文爾雅,聽文成周說完后輕輕頷首,昨夜他已看過關于此事的折子,此時便是讓眾官討論之意。 殷正祥向著龍椅方向舉起牙笏:“啟稟陛下,臣認為文相是杞人憂天了,兩浙路本來夏季雨水就多,從官府到民眾都極富應對經驗,也有各種排水防澇舉措,只不過幾天大雨罷了,哪有這么容易洪澇?退一萬步講,即使真的發生洪澇,不是還有常平新法嗎?洪澇天災導致田地欠收的話,農戶可向常平倉、廣惠倉貸錢借糧,來年豐收了再還就是了。自施行常平新法以來,官府每年增收幾十萬貫,去年甚至高達百萬貫?!?/br> 他睨了眼文成周,又道:“再談及減稅,文相在兩浙路多年為官,應該最是清楚,兩浙路一年稅收就高達千萬貫,若是免除了這些稅收,明年拿什么做西北軍費?!若是軍器無錢修整,糧草無著,西北邊境堪憂??!若是邊境失守,文相可擔得起這責任?” 延興帝點頭道:“殷相所慮不無道理,關于減免稅收一事,當要慎重?!?/br> 文成周拱了拱手道:“陛下,臣在兩浙路多年,自然清楚,兩浙路稅收中田賦丁稅只占十之三四,余者皆為商稅與鹽茶酒錢等等其他稅賦。何況減免的只是兩浙路中數州的田賦丁稅,對朝廷歲入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極小部分,卻能給當地百姓度過荒年、休養生息的機會。殷相把幾個州的田賦丁稅與兩浙一路的總稅收相提并論,是否有貍貓偷換太子之嫌?” 殿內文武班列中發出幾聲輕笑,殷正祥面上無動于衷,只抬了抬眼皮,陰鶩的眼神掃過對面武官班列,已經把臉帶笑意的幾個記在心里,至于文官班列里有哪幾個會笑,他也基本心中有數,多半是排在班列尾端的的幾個中書省侍郎,文成周就是從中書省升上來的,這些人自詡曾與他共事過,便將自己視為文成周一黨,對文成周追捧之至,真是蠢得可笑! 殷正祥在心底不屑地哼了一聲,不接文成周拋來的問題,只道:“若是一逢荒年就免稅減賦,鄉民難免產生惰怠依賴之心,每逢荒年都可坐等朝廷免稅,一旦哪一回不免賦稅,就會產生怨言,反而變生各種不利。何況這樣一來,向常平倉借錢糧的人就少了,即使國庫稅收沒減少多少,地方官府的收入大減,地方官員亦會有怨言。如此種種都是不利于治國安定的?!?/br> 文成周冷冷瞥了殷正祥一眼,接著道:“殷相將常平新法奉若法寶,你若不提也就罷了,一提常平新法,文某倒有些話不吐不快。常平新法的提出是出于助農利國,為了抑制兼并之家,靈活利用常平倉、廣惠倉內儲糧,官府亦可開源,以期達到民不加賦而國用足之目的。然自施行以來,許多地方絲毫不考慮借貸者是否有償還能力,甚至為了政績強行抑配青苗錢,或是通過拖延還貸期限來牟取私利?!?/br> “常平倉、廣惠倉的設立,本來是為了賑濟災荒,然而常平新法沒有定下借出與庫存的比例,真正災荒時,官倉反無錢糧可用以賑災的荒唐事時有發生!民戶深受其苦,因無力償還債務或是得不到賑濟,而窮困潦倒、流離失所,甚至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殷相是不解民情,真以為常平新法是包治百病的神藥呢?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才始終不肯承認常平新法有極大缺陷呢?” “文相公這是什么話?!”殷正祥轉向延興帝,氣憤道:“陛下圣明,蒼天可鑒,老臣一心為公,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何曾考慮過個人的得失,更不會在國事上不分輕重。文相這可是誅心之言??!” 延興帝舉起一手,微笑勸道:“只論國事,只論國事。兩位丞相都是憂國憂民,為政事意見不同亦屬正常,殷相切勿動氣。如今還未有洪澇發生,文相未雨綢繆,思慮周到,朕亦認為免稅之事仍待商榷,可先派專員提舉兩浙路常平廣惠,以確保萬一發生洪澇災害,能及時賑災,安撫民心。各位可有合適人選推薦?” 殷正祥見延興帝已有決議,便上前道:“老臣所推薦之人,怕是文相不能放心,且文相既有此提議,心中早就有了合適人選,不如就由文相推薦吧?!?/br> 文成周哪里會不知殷正祥的用心,但他早有計議,見殷正祥如此說,正好順水推舟,便提議由樞密院計議官陳康仲提舉兩浙路常平廣惠。 他這一提議,殿內百官皆面面相覷。 殷正祥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文成周說得陳康仲是何許人也。文成周居然會推薦這樣一個人倒是出乎他的預料。陳康仲寫的一手好字,除此之外別無所長,他寡言木訥,不與同署共事者深交,更不與其他衙門的官員相交,且政績平庸,無功無過。 文成周淡淡笑望殷正祥。 殷正祥想來想去,陳康仲此人雖然無功,卻也挑不出半分毛病來!他看向文成周身后群臣,下面亦是一片沉寂,并無人站出來提出反對意見。就連往日那幾個最能挑毛病的臺官都默默不言。 · 這一番唇槍舌戰直到辰時過了才結束。延興帝體恤臣下,在文德殿偏殿設了幾桌點心,讓眾臣下朝后食用。 文成周清晨出門時用過早點,并不覺得饑餓,便先出了文德殿,順著殿廊來到二門。宰執以上特許可騎馬進宮,到了二門才必須下馬。 來正遠遠瞧見他,便起身去解了馬韁,正要牽過來,有一名小黃門迎了上來行禮,起身后恭敬地笑道:“文相公這會兒可還方便?端王爺正等著文相公呢!” 第109章 這日傍晚, 文玹正臨著帖,聽聞文成周回來,便去找他, 到了書房外, 輕敲房門:“爹?!?/br> 文成周來開了門, 文玹見娘親亦在房里,眉間微帶憂色, 便明白爹爹是把古二之事告訴她了。 文成周淡淡道:“進來說話吧?!?/br> 文玹進屋, 回身關上門。文成周接著對盧筱道:“這段時日,你若無必要便盡量別出門吧, 有什么事情要辦就打發下人去跑腿。但你也不必太過害怕憂慮, 今日下朝后, 端王找我談過此事,應允會暗中增派人手,護衛文府安全?!?/br> 盧筱眉頭輕蹙:“我并不害怕,我擔心的是你與文玨文瑜,二娘三郎他們每日都要去學里,要是古二……” 文玹道:“娘,以后就由我接送文玨文瑜來去學里, 帶上咱家護院, 再加上有端王府的護衛, 來去路上可保安全。而在學里的話,有先生看著,有其他學生在, 亦有蘭姑、麗娘相伴,護院雖不能進學里,卻能守在前后門處。古二畢竟只是單槍匹馬,且他的真正目的并非文家而是找他的仇家復仇,若非覺得受到威脅,是不會輕易來犯的?!?/br> 盧筱點點頭,望向文成周,她其實更擔心的是他:“成周,你上朝時騎馬來去,通常只帶兩個小廝,且那時候天還蒙蒙亮,路上行人車馬稀少,最是容易受襲。白日里你還經常在國子監與宮城之間來去,你更要多帶護衛跟隨才行?!?/br> 文成周輕輕地拍拍她的手,溫言道:“你放心吧,留在府中看家的護院不能太少,端王會派侍衛暗中保護文府上下,相信也不會少了護送我的?!?/br> 盧筱這才稍許安心,轉念一想,又道:“可若是端王府派來護衛,一方面可能引起古二疑心,打草驚蛇,另一方面,給旁人看到了,怕會引起猜度與遐想……” 文成周微笑道:“這點不用擔心,端王答應派來的護衛不會穿端王府侍衛服,都打扮成文府護院,避人耳目入駐?!?/br> 他接著道:“娘本就幾乎不出門,文玨文瑜則尚年幼,未免驚嚇到這一老二小,此事就先瞞著他們?!?/br> 盧筱點點頭,她亦贊成如此。 文成周望向文玹:“端王想見你一面?!?/br> 文玹略感意外:“見我?”轉念一想,便猜到緣由,“是想了解古二其人?” 文成周點點頭:“正是。明日休沐,端王與我約在別莊相見面談。你隨我一同去?!?/br> · 第二日一早,文成周與文玹用過早飯后來到前院,于伯早就準備好了車馬,父女倆上了車。 于伯駕車出門,不久文玹就見自家車后多了四名身材精悍的護衛,都是陌生面孔,但穿著與文府護院一模一樣,小跑著跟在馬車后面。 她回頭看看文成周,想來這就是端王府派來的護衛吧?文成周點了一下頭。 馬車駛出了城,向東北行了小半個時辰后,抵達了一座莊子。這所莊子占地頗廣,臨江而建,莊子周圍遍植桃樹,一路行去只見枝頭果實累累,白里透紅,在車上都能聞到桃子成熟后的果香。 馬車停在莊子里一座園子前。文玹戴上帷帽,跟在文成周后面下車。園子前立著名中年管事,微笑著上前來見禮,介紹自己姓薛。 他們順著園中步道而行,幾幢雕梁畫棟的樓閣,在花樹間錯落分布,樓閣之間都有廊道相連。薛管事引著他們進入其中的云錦閣,自己便退了出去。 閣子內十分寬敞明亮,一面臨水,十六扇槅扇門全都敞開著,坐在閣子里望出去,視野十分開闊,一片滔滔江水奔騰東流。 孟煬已經在里面坐著了,見他們進來,起身相迎,他穿一身紫色常服,用紫金冠束發,肩寬身長,一站起來更顯高大。 文玹心中好奇已久,今日才第一次見到端王,只見他雙眸湛湛有神,唇上留須,精心修剪,面容十分英俊。論相貌雖不如孟裴俊美,但眉宇間更多了幾分不怒自威的王者氣度。 文成周帶文玹過去行禮,孟煬還了半禮,伸手虛扶:“不必多禮,之地就隨意些,都坐下吧?!?/br> 文玹直起身,待孟煬與文成周都坐下了,才走過去在文成周身邊端端正正地坐下。 孟煬的目光在文玹身上稍作停留,便轉向文成周,問道:“不知文相公喜好點茶還是煮茶?” 文成周道:“皆可。王爺請隨意吧?!苯袢兆砦讨獠辉诰?,大家都無心于茶。 孟煬聞言點點頭,輕輕擊掌,一旁早就準備好了一應茶具,侍茶女使這就開始烹茶。 待茶煮好,注入茶盞,孟煬便揮退閣子里閑散人等,對文玹道:“文小娘子,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在座之人里,只有你對胡覺義最為了解,他的為人處事,他的性情好惡,他的武藝刀法,但凡與之相關的一切,可否詳盡告知?” 文玹點點頭:“自當如此?!苯又銓⒆约核P于古二之事一一說來,最后道,“胡覺義浸yin刀法幾十年,刀法剛猛兇悍,疾如閃電,為人又隱忍多謀,若是要捉拿他,還需縝密布置,以防被他逃脫?!?/br> 孟煬微笑道:“這點還請文相公與文小娘子放心,胡覺義此人本身不足掛齒,蚍蜉而已,文相公一家的平安才重要,這一戰,只有周密布局之后才會發動,務必一擊即中?!?/br> 他又道:“今日還有一冒昧之請,既然文小娘子向胡覺義學過刀法,可否在此演練一番?!?/br> 聞言文玹看了眼孟煬身后所立之人,進屋時她便留意到了此人。他四十多歲年紀,方臉闊胸,站姿中正,穩如泰山,雖雙手垂于身旁兩側,但一眼看去,渾身上下竟毫無破綻,定然也是個武學高手,想來端王是讓她演示胡覺義的刀法給此人看。 她側頭,見文成周微微頷首,便點頭應允。 孟煬喚侍女進來,帶文玹與阿蓮去相鄰的另一幢樓閣。內室里的榻上擺著幾套胡服,尺寸大小略有區別,顏色也各不相同。文玹摘了帷帽,選了一身大小合適的淡青色窄袖胡服與墨色寬松長褲換上,戴上面紗,回到文成周與孟煬所在的云錦閣內。 孟煬低聲道:“元德?!彼砗竽凶幼呱锨皝?,雙手橫持將刀遞給她。 文玹接過刀,只覺入手一沉,她向孟煬告了聲喏:“王爺,失禮了?!苯又従彸榈冻銮?,頓覺寒意森然撲面。 這把刀的刀身比一般大刀細窄而長,但重量卻絲毫不少,反而還更重一些,刀上有黑白相間流水般的花紋,她將刀微微一側,刀身上的紋理映著天光,仿佛流動的水銀,又好像是波紋蕩漾的水面,令人目眩,刀刃上卻只有極細的一絲反光。 她贊了聲:“好刀?!痹谧郎戏畔碌肚?,走至房間中央,站定起勢,凝立不動一個呼吸后,開始了第一式。 刀在所有武器中,屬至剛至猛,由她使來,每一刀都干凈利落,每一劈都力若千鈞,然而姿態卻又極為優美。只見滿室寒光,而裹在凌厲刀光中的那一道淡青色身影,有若翩翩驚鴻,又似游龍矯步,輕裾隨風還,長嘯氣若蘭。 隨著一聲輕嘯,刀光暴漲,刀風霍霍,讓人幾乎看不清刀光中的身影。她使完最后一式,滿室寒光一斂,端立收勢,反手握刀,向座上的孟煬與文成周拱手行了一禮。 孟煬眸中帶著欣賞之意,撫掌微笑贊道:“精彩,精彩!” “王爺謬贊,文玹才學了些皮毛,只是為了擒獲胡覺義更添把握,才厚顏在高手面前班門弄斧罷了?!蔽墨t調勻呼吸,緩步走上前,將刀插回刀鞘,放回桌上。 阿蓮急忙遞上帕子給她擦汗。 “文小娘子過謙了?!泵蠠χ?,“我是外行,只會看熱鬧,看得眼花繚亂,只覺精妙無比,但到底妙在何處,還是要內行來評點。元德,你覺得如何?” 元德的嗓音有些暗?。骸拔鋵W一道本無止境,雖有天資影響,但歸根結底還是勤與苦兩個字。文小娘子身為女子,尚且年少,天生臂力不足,能將刀練到如此地步,已屬極不容易?!?/br> 他沒有多加點評,接著又道:“這套刀法是河東郝家刀,本以為胡覺義傳授文小娘子刀法時會藏私,但看文小娘子演練下來,刀法招式完整,也十分凌厲,并未有所保留?!?/br> 文玹回想過往,古二在山寨中教授自己與小酒刀法時,的確盡心盡力,時常指點他們的不足之處,反而是他們兩個時常想要偷懶。她忽然有些感慨:“他當初也沒有想到,今日我會為了對付他而演練這套刀法吧?元大人見多識廣,既然知道刀法出處,是否有可能找到他投身大風寨之前的本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