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這一句話可是解救了傻站在門外的一眾人,大家醒悟,紛紛點頭:“對,鬧過了,鬧過了,走吧走吧,吃酒去了!” 自己給自己一個臺面下,大家慌忙退出去。 魯嬤嬤見這“鬧洞房”的人走了,松了口氣,忙過去關上門。 而就在魯嬤嬤關門的一剎那,阿蘿無意間抬起頭,卻透過那即將關上的門,看到了一雙迷茫疑惑的眸子。 那是蕭永瀚,他原本是站在眾人身后的,因眾人走了,他卻沒動腳,于是阿蘿便看到了他。 蕭永瀚面無表情地站在夜色中,茫然地望向屋內,望著站在蕭敬遠身后的阿蘿,一臉的恍惚。 阿蘿頓時怔在那里,她站在這和上輩子幾乎一模一樣的洞房里,在燭火搖曳中,隔著一個蕭敬遠的肩膀,隔著一道門檻的距離,望著她上輩子的新郎。 那蕭永瀚的目光,時而遙遠,時而逼近,朦朧中仿佛和上輩子那個人重疊,甚至有一瞬間,她幾乎以為,那就是上輩子那個疼她愛她的夫婿了。 可是這終究是一場燭火搖曳下的錯覺,門最后終于關上了,視線被隔絕,屋外的喧鬧也逐漸散去,她依站在蕭敬遠身后,依然是蕭敬遠的新娘。 耳邊響起蕭敬遠溫柔寵溺的話:“小傻瓜,莫非真醉了?” 說著間,他還用手輕輕捏了下她的臉頰。 她醒過來,仰起臉,抿唇一笑:“七叔,抱抱?!?/br> 伸出胳膊,她環住了七叔的脖子,然后醉倒了他懷中。 **************************** 這一次美人醉總算沒有醉倒阿蘿,她終于有了個清醒的洞房花燭夜,然而她并不覺得這是一件愉快的事。 很疼,真得很疼,她沒想到,這種事情可以這么疼。 事后她回想這件事,想了許久,終于領悟一個道理。 這種事情疼不疼,其實和尺寸關系很大。 有些人生來天賦異稟,她就會疼。 想明白這個的阿蘿,倒是把蕭敬遠埋怨了好一番,當然這是后話。 只說這一晚,當洞房花燭夜該發生的事終于告一段落,她癱軟地趴在那里,眼里含著淚,委屈地望著他:“你太用力了!” 蕭敬遠的手輕輕穿過她潮濕柔軟的發,低聲笑,那笑里是無盡的滿足。 他想了她好久,今日終于得償所愿。 她真正是他的了。 以前他知道,卻沒真切體會,如今算是真正明白,為什么只有經了洞房花燭夜,那女人才算是屬于自己了。 “你年紀也不小了,怎么還是這么笨,這么傻?!彼炖锏吐曊f她,胳膊卻是越發把她攬緊了。 這么傻笨的女人,他放不下,只能摟在懷里,悉心呵護一輩子。 交給任何人,他都不放心的。 “你又弄疼我,又嫌棄我!”阿蘿盡情地作姿態,像個小孩兒般偎依在他懷里撒嬌。 剛剛他折騰了她,現在她得使盡渾身解數折騰他。 “哪里疼?”他低笑著問。 “這里疼,這里也疼,我渾身都疼!” “好,我幫你揉?!闭f著間,他伸出手,輕輕撫過去,幫她揉捏。 “嗯嗯不要這里,啊,還是那里吧,別動別動——”于是洞房喜帳中,傳來阿蘿低叫聲,傳來阿蘿驚呼聲,傳來阿蘿氣喘聲,傳來阿蘿撒嬌聲…… 洞房外的魯嬤嬤偷聽了半響,最后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我家姑娘年紀小,身子還沒長好,這蕭七爺怎么這么狠,觀音菩薩保佑,可別傷到我家姑娘??!” ——觀音菩薩若是知道自己還要管著人家洞房事,估計玉凈瓶都要失手落地了。 而洞房內的蕭敬遠就在那番揉捏中,摸到了一塊玉。 他掏出來,看了眼,笑問阿蘿:“你是一直貼身佩戴著?” 阿蘿低頭一看,卻見這是之前蕭敬遠送給自己的那塊玉,就是那個刻了“蘿”自的玉。 當下終于想起之前他說的話,便嬌聲催促道:“你之前說過的,待到我成了你的妻,你便告訴我這塊玉上為什么刻著一個‘蘿’字,如今怎么還不告訴我?” 她可是為了這件事輾轉反側,想了半響卻不明白。 這里面一定有個緣由! 蕭敬遠收起笑,面上現出認真來。 “到底是為什么?”她拉著他的胳膊,催問。 蕭敬遠瞥了她一眼,卻是意味深長。 阿蘿頓時也收了笑,正經起來。 蕭敬遠招手示意:“這件事,卻是不可對外人言,待我小聲說給你聽?!?/br> 阿蘿點頭,趴到他胸膛上,湊到他嘴邊,支起耳朵來聽。 “那塊玉上的‘蘿’字是因為——”蕭敬遠說到關鍵時,壓低了聲音,僅是阿蘿能聽到而已。 阿蘿開始時還沒多想,待到聽了蕭敬遠這話,頓時驚到了。 任憑她怎么想,也萬萬想不到,竟是這個緣由。 抬起腦袋,不敢置信地望著蕭敬遠:“真,真的?” ☆、第110章 蕭敬遠挑眉:“我像是騙你的樣子嗎?” 阿蘿依然覺得不可思議:“可,可我從來沒聽說過??!” 她上輩子嫁入蕭家, 為蕭家媳婦, 卻從未聽說過。 不過轉念一想, 這種事,沒人會告訴她的吧, 就連蕭永瀚, 或者是不知道,或者是為了避嫌,也決計不會在她面前提起的。 蕭敬遠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怎么會聽說過?!?/br> 他不喜歡,也沒幾個人敢亂說吧,更不要說提給外人聽。 阿蘿想想實在是覺得想不明白,望著蕭敬遠那一本正經的眉眼,半響后終于搖頭納悶道:“老太太當初到底怎么想的,竟然給你起了這樣一個乳名?” 她是怎么也沒想到, 蕭敬遠幼時的乳名竟然叫“蘿”——這分明是女子的名字。 老太太是喊他蘿兒的。 竟然和她重名了? 想到她竟然和蕭敬遠重名,她又覺得荒謬,又覺得有趣, 最后竟然忍不住笑起來:“原來你也叫阿蘿!” 蕭敬遠看她一臉打趣笑話的模樣, 忍不住再次捏了捏她的臉頰以示懲戒:“不許亂說?!?/br> 可是他越是擺出不容議論的肅穆樣, 她就越想笑, 特別是看著那張沉穩威嚴的臉龐, 想著那個和自己共用了一個字的乳名,她根本收不住笑。 “阿蘿叔叔!”她掩唇繼續笑他。 “太不聽話了,實在該打!”蕭敬遠一個翻身, 便壓了過去。 “啊——”阿蘿發出一聲低叫,她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她還趴人家身上的,且身上并沒多余衣衫。他這么一翻身,形勢陡轉。 一上一下,男女四目相對,笑聲止住,呼吸便漸漸急促了。 “你說我該怎么罰你?”他在她耳畔低道。 “別,七叔,好疼的?!彼肫饎偛诺哪欠弁?,心有余悸。 他很有力道,也很是天賦異稟,初嘗此味,她實在有些吃不消。 只可惜,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初娶了這嬌美娘子,借著幾分酒力,又是洞房花燭夜,哪可能一次就罷手。 ***********此處見作者有話說************ 不知道過了多久,阿蘿猶如剛從鍋里撈出來的面條一般,軟軟地趴在男人汗濕的肩膀上。 “你——我再不許了的!”這哪受得??! 蕭敬遠也知道累壞了她,輕輕撫著她那汗濕的頭發,低笑道:“我給你說說為什么我乳名用這個蘿字吧?!?/br> “為什么?”好奇心戰勝了疲憊感,阿蘿兩眼瞅著他,睜大眼睛聽故事。 “據說我生下來的時候,手心有一個紅色胎記,隱隱約約就是這個‘蘿’字,當時母親頗為納罕,找了算命先生給算過,說是讓我干脆以蘿為名。但父親想著我終究為男兒,卻是不好叫這名字,于是只讓我以此為乳名?!?/br> “手心里帶個蘿字?我不信的!” 說著間,她掰開他那雙有力的大手,就著帳子外面跳躍的紅色燭光去看,卻見那雙手干凈平滑,哪里有那個什么“蘿”字。 “你分明是在編故事逗我開心!” “是真的?!笔捑催h大手反捏住阿蘿的小手,輕輕揉捏著她那纖細的手指頭,柔聲道:“也不知為何,待我長大些,手心里的字就漸漸消退了。我又不喜那個乳名,母親哥哥都不再叫了,漸漸的,便是蕭家,也沒多少人知道我還曾有這么個乳名?!?/br> 阿蘿看他并不像在說笑話,便再次攤開那雙手,仔細地瞅,瞅來瞅去還是沒個蛛絲馬跡。 “你說為什么你手心里會有個字呢?”竟然還恰好是她的名字呢。 “我也不知道,或許——”他微側首,凝視著她那好奇的樣子:“也許我今生注定要娶一個叫葉青蘿的新娘,于是從出生起,便告誡自己,萬萬不可忘記,更萬萬不可娶了別人?!?/br> 他想起曾經年幼的阿蘿對他說的話,還有后來他做的那個不好言說的夢,不由在她耳邊喃聲道:“你當年不是說過,我不能娶別人,要不然必為那人帶來性命之憂?如今我想著,或許這一切都是注定的,我手心攥著你的名字出生,及到二十七歲不能娶妻,就是為了等著你,等著你長大,娶你進門,讓你做我的小嬌娘?!?/br> 阿蘿聽著,心中一動。 不免去想,上輩子的蕭敬遠,也是攥著她的名字出生嗎?若是,在他不曾娶妻,卻看著和他同名的侄媳婦時,心中又是如何想的? 她拼命地回憶著關于上輩子的蕭敬遠的點點滴滴,可是腦中能夠想起的也不過是一個挺拔的背影,一個嚴厲的面孔罷了。 關于這個人,她臨死時,依然想的是這只不過是一個“地位頗高但很是嚴厲不好接近的叔叔”罷了。 萬不曾想,這輩子,他會成為她的夫,將她呵護在懷里。 重活一世,世事陡轉,不知多少改變,她的命運也隨之而變。 一時又想起就在剛剛,洞房外的那迷茫雙眸。 在那一瞬間,她幾乎以為他就是上輩子的夫君,幾乎以為他也想起來前塵往事,可是事后想想,一切都不過是錯覺罷了。 這一世早和上輩子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