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乖乖走到祖父面前,因為從小到大都有點怕他,所以很拘謹。 徐晟在桌子上拿了一個小錦袋,這就遞給了她:“拿好,別告訴那幾個姐妹,知道了吧!” 徐椀輕輕點頭,又看向舅舅。 徐鳳白輕輕點頭,她伸手就接了:“謝謝祖父?!?/br> 說完,站了舅舅身邊去。 徐晟看著這孩子眉眼,想了下:“阿蠻識得多少字了?” 她上輩子認識的字都是跟著舅舅學的,因為他抬忙了也沒學太多,不過她向來聰明,看了許多市井雜書,自己學了不少詩詞,無非就是打發打發消閑時間罷了。 徐鳳白低著頭:“沒認識幾個字,偶爾有空教了兩個?!?/br> 她這么一說,徐晟頓時皺眉:“對這孩子,你也多上上心,沒爹又沒娘的,我看她這么聰慧,不如讓她也學著讀讀書,現在不也都興什么才貌雙全么,還聽說二皇子不是辦什么書院,還教什么女學,我看他今日也來了,剛好問問?!?/br> 徐椀頓時抬眸,她喜歡讀書! 如果能去書院當然最好了,欣喜地抬眼去看小舅舅,正好他也看著她。 徐鳳白揚眉:“想去嗎?” 她狠狠點頭,喜上眉梢:“想去!” 上輩子可沒有這樣的福氣,當然想去。 前面還有一堆人等著祝壽,徐晟先離開了,徐鳳白新沏了茶,讓花桂去請貴客。 徐椀在屋里站了一會兒,不多一會兒,之前她和她爹在門口看見的那個男人,帶著個小廝模樣的進來了,徐鳳白帶著她見了禮,沒說什么,又讓她出去等一會兒。 徐椀連忙告退,出了廂房,少年就站在窗下踢著石頭子。 她不認識,才想走,他腳一動,一個石頭子朝著她就飛了過來! 躲開當然是本能,沒有被打到。 少年撇嘴:“無趣,誒那是什么?” 他先喊了聲無趣,然后指著她后面驚叫了聲,徐椀下意識回頭,然后……手上一痛。 驚呼出聲,她捂住手,一低頭手背已經青紅一片。 熊孩子! 剛才趁她回頭,一腳踢了石子打了她的手背上,疼死了,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快步走了他面前,兇巴巴說道:“打了手上無非就是疼了,要是一時失手踢了人頭上,人都得死,你知道嗎?” 分明是兇巴巴的,但是她聲音太過軟糯,毫無震懾之力。 少年笑嘻嘻地:“知道我是誰嗎我是……” 一看跟他一起來的那個男人,也知道肯定是權貴,但是至于什么權貴說出來以后就不能輕易對待了,她不等他自報家門狠狠踩了他的腳:“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管你是誰!” 京都是天子腳下,管他是誰,她還這么小,讓人抓到了也無非是不知者無罪。 踩完就走,噔噔噔跑了前面去,戲臺上已經開始唱上大戲了,徐椀目光在臺下四處掃著,可怎么也沒看見趙瀾之的身影,才這么一會兒,他能去哪? 再仔細看,不等找到,趙家的小廝先看見她了。 那小廝手里還拿著一個鈴鐺送了她的手上:“本來說是晌午再走,大人說陪小姐看唱戲,不想來了人了一再地催,車隊已經等不及了……” 徐椀明白過來,腦中嗡的一聲,奔著大門口就跑了過去。 那小廝趕緊叫了人去找徐鳳白,直直來追她。 上輩子的事情,真的想不起太多了,徐椀沒出過幾回家門,當然也分不清方向,她一直跑一直跑,心也痛肺也痛,只覺得呼吸都費力了。 她跑了一會兒,又開始走。 一邊走一邊打聽,城門在哪里,殊不知城門還不只一個,她只恨只這片刻功夫便追不上,一時間站在街上,仿徨當中又覺傷心,過往百姓也有看著她議論的,心里的聲音擴了百倍在耳邊響起。 有爹了,可是,就要沒了。 分明和她約定好的,怎么又騙她? 拿她當孩子哄,好吧她就是個孩子,人家的孩子都有爹有娘,她昨個才想有根了,今天在徐家見他多高興他是不知道,慢慢蹲下身子,徐椀跌坐在街頭,眼淚刷地就流了下來。 哭不出聲音,她咬著牙,狠命蹬著腿。 馬蹄的聲音由遠至近,很快,一聲沙啞的吁,在頭頂響起,來人飛身下馬,立即蹲了她的面前。 徐椀抬頭,淚眼朦朧:“舅舅,我找不到我爹,他騙我又走了,你給他找回來,這次他再走,就回不來了,我沒爹了怎么辦?我只有他了??!” 徐鳳白拇指抹過她的淚珠:“即使他每次都騙你,即使他總也帶不好你,你也想和他在一起過嗎?” 淚珠滑落,徐椀狠狠點頭:“我要和我爹一起生活,我要他留在京里,可他不聽我的?!?/br> 她從小都很少哭,慌得他胡亂給她擦著淚:“別哭了,舅舅成全你?!?/br> 說著讓她回家去,回身上馬。 徐椀揚著臉,抹了把臉:“真的嗎?舅舅能把我爹追回來嗎?” 徐鳳白輕輕頷首:“放心,只要我開口,定然把人給你叫回來?!?/br> 說著一揮鞭,馬兒就疾馳出去了,只留背影,瞬間就消失在了眼前。 徐椀愣愣站在街上,她向來相信舅舅,但是她不認識路,不知道該怎么回去,正是左右辨別方向,躊躇著,一輛馬車在她身邊停了下來。 窗簾掀開,少年探出那張俊臉來,上下打量著她。 正是才把她手背打紅了,被她踩了一腳那個。 徐椀不想理他,可她才要轉身,他卻叫住了她:“阿蠻?”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一更 第7章 婚事 馬車走得不快,許椀靠在一邊,低著頭不說話。 一旁的男人打量著她,她記得他,進徐家大門的時候,就是他帶著那十二三歲的小小少年,舅舅還親自接了他,當街遇見,她本來不想上車,但是那混小子叫了她一聲,不知道車里的人說了什么,跟車的侍衛直接把她拎上了車,說給她送回家。 少年又往這邊靠了靠,皺眉:“打你也不哭,嚇你也不哭,那你現在哭的什么呢?” 她淚痕還在,眼睛紅紅的。 徐椀皮膚白皙,乍一看像小兔子似的。 她吸著鼻子,伸手抹臉,因沒有鏡子也不知道自己臉上有沒有很狼狽。 少年回身打開車內的暗格,里面似乎堆了很多東西,好一頓翻騰。 徐椀沒有看他,等他再轉身時候又過來了。 他揚著眉,手里不知道抓了什么東西,遞到她的面前:“拿著,我最喜歡的小玩意兒,不高興的時候一看它就好了,給你?!?/br> 懇切的臉,他示意她接過去。 旁邊的男人看了他一眼:“衛衡!” 少年似才想起,點頭:“哦對,忘告訴你了,我叫衛衡,記住了?!?/br> 他還舉著手,一臉快拿著,好東西的模樣。 徐椀仔細打量他的眉眼,少年劍眉星目,目光清澈,俊秀的人總能給人好感,她猶豫了一下,伸出了手攤開掌心,衛衡反手一扣,手心里攥著的小東西就扣了她的手里。 也不知道什么東西,軟軟的,還會動。 他才一放手,徐椀看清了,一只快要死了的螞蚱躺在她手上做著垂死掙扎,一蹬腿一蹬腿的,她驚呼一聲,連忙甩手,螞蚱立即不知道被他甩哪去了。 心有余悸,她就靠著車窗,慢慢平息著胸口起伏。 衛衡回頭四處尋找,眼見著見惱:“真個不知好歹,你把小黑甩哪去了?它要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椀弱弱地:“它本來就快死了……” 馬車突然加快了一些,也不知道壓了什么上面,猛地一顛,沒坐好的衛衡一回頭咣地磕到了車壁上,他下意識看向她,她頓時也坐直了。 再一顛,這下她也磕了下后腦勺。 衛衡回手拿了個軟墊,轉過身來就是揚手,嚇得徐椀不敢動,看那架勢竟是揮過來了,是要打她嗎? 閉上眼睛,眼簾顫了又顫,發辮被人一扯,她隨著他力道才一動,后背上就多了個靠墊。 再靠,軟軟的,馬車顛簸,磕不到頭了。 徐椀看著少年,想說謝謝,他卻對她揮了揮拳頭,惡狠狠地:“怎么?以為我要打你?你給我小心點,說不定打人真的能一下打死的?!?/br> 她眨著眼,光看著他,不說話。 衛衡就盯著她:“怎么不說話了?” 旁邊的男人淡淡開口:“你嚇到她了?!?/br> 少年哦了聲,更湊近了些。 徐椀后退得已經無路可退,他俊臉就在眼前,兇巴巴地:“學著點,想要震懾到別人,至少得像我這種臉色,你要把眼鏡微微瞇上那么一點,不要瞪眼睛,瞪眼睛瞪那么可愛,誰能怕你?!?/br> 她還沒明白過來他在干什么,衛衡臉色又變。 他突然對著她做了一個鬼臉,整個臉都皺了一團,什么啊,逗得她一下笑出聲來。 少年回頭,對著男人得意地揚臉:“看,哄好了?!?/br> 就這么被一個小小少年說什么哄好了,徐椀耳根發熱,好不自在,幸好馬車停了下來,她掀開窗簾看了眼,連忙道謝。 下車,衛衡又探出身子來,對著她指了一指:“喂,你賠我小黑,改日我來拿!” 說著也不等她回話,放下了車簾,縮了回去。 花桂在大門口看見她回來了,趕緊給人拽了進去,沒有幾個人知道阿蠻出府的事情,悄悄給她領了后院去,洗臉,又給衣裙換了下來。 徐椀這才看見,自己一身的土 ,就像在田里打過滾似地。 簡單洗洗,換了平常穿的衣裳,她坐了榻上,餓了。 一早起來還沒吃過東西,花桂連忙去拿飯菜,等她回來,才吃上那么兩口,后院里嘰嘰喳喳地涌入了六七個孩子,以徐妧為首,后面跟著幾個姐妹和偏親。 “阿蠻!阿蠻!” 孩子們的叫聲當中,徐妧叫得最歡,一進院就叫著她的名字,徐椀站了起來,在窗口看著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