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前院賓客登門,王夫人同徐瑾瑜都去了前院,趙姨娘牽著徐芷的手,和陳姨娘就在院里看著她們。 徐妧也是生辰,打扮得更加粉嫩,一看見徐椀小碎步走了過來:“阿蠻,你怎么才來?” 花桂跟兩個姨娘問了好,又對幾個小孩子囑咐著:“記住了,誰要問起阿蠻,你們說是表親,知道了吧?” 每年每時都是這樣的,一旦有外人問及,她就是表小姐。 徐椀垂眸,心中忐忑不安。 從剛才起來,她就一直心不在焉地,記掛著親爹,總想再去找他。 徐妧和她站了一處,一把摟住了她肩頭,還晃了晃:“怎么了?今天我生辰,高興點??!” 徐椀扯唇,對她笑笑:“嗯,恭喜你,你又長大一點,又變美了?!?/br> 徐妧笑,對著一邊站著的兩個meimei揚眉:“聽見了嗎?阿蠻說我又變美了,有嗎?” 這個小表姐,愛哭也愛笑。 但是她最愛美,徐椀現在心性微長,只拿孩子一樣哄著她。 兩個姨娘一邊說著話,徐婳和jiejie站在一塊,聽見徐妧叫她們,偷偷戳了徐婼一下。 徐婼從小就特別瘦,弱不禁風的更像她娘,尖尖的臉,眉眼也細些,徐婳則是幾個姐妹當中,最好看的,眉眼精致,從一出生到現在,越發的長開了。 徐婼連連稱是:“咱們姐妹幾個,當然是jiejie最好看了~” 徐婳低眉順目地,在她身邊。 徐妧頓時大笑,回來捂了徐椀的耳朵,還樂不可支:“睜眼說瞎話,你看徐婳什么臉色哈哈!” 徐妧和徐婳向來都不親。 這種不親在表面上并看不出來,但是長大了以后,私下里總能看出一二。 徐椀心思不在這上面,拉著徐妧說悄悄話:“我想去前面,問問小舅舅,我爹什么時候來,總覺得不大放心,他昨天說不走了,會不會騙我?” 徐妧掐腰,看著她微微嘆息。 嘆什么氣??! 徐椀無語:“怎么了?” 徐妧一副你真不爭氣的模樣,一指頭戳了她的額頭上面:“當然是騙你的??!阿蠻阿蠻你怎么這么好騙,我來給你數數你被騙了多少次,怎么不長記性呢!” 說著她開始扳手指頭:“上次,你不讓你爹走,你爹給你買了一大袋糖皮,你吃完糖他就沒影了,上上次,你不讓他走,他讓丫鬟帶你去廟上,你回來他就不在了,上上上次,你不讓他走,他說和你玩藏身,你藏在咱們后院都睡著了,還是舅舅找到的你……” 徐椀腦袋嗡的一聲,撒腿就往前院跑。 徐妧在后面叫了她一聲,姨娘們都看了這邊一眼,又回頭繼續說著閑話,不管。 徐妧也忙提了裙子,跟了上去。 前院正是熱鬧,戲臺已經搭好了。 小廝們一旁擺著矮凳和長凳,院子里到處都是喜慶的綢帶,到處都是人。 賓客紛至,徐椀一頭扎進去,猶豫了下開始尋找徐鳳白的蹤影,她從來沒這么跑過,繞過這邊假山,不想一走神差點撞到一人身上。 抬眼,徐瑾瑜一手拎住了她的領口,很快后面追上來的徐妧也撞了上來。 大舅舅一手提了一個,然后都穩穩放下了。 “不在后院等著,到前院亂跑,小姑娘家家的這成何體統?” 徐妧才不以為意,笑嘻嘻地大聲叫了他:“爹~” 徐椀也忙低頭:“舅舅?!?/br> 徐瑾瑜輕咳了聲:“家中有客,萬不得失禮?!?/br> 話音才落,從他身后走出一弱冠美少年,看樣子也就十三四歲的模樣,眉峰輕動,鳳目微揚,分明是一身錦衣做男兒裝扮,可看著俊秀更有美貌。 徐瑾瑜忙歉意笑笑:“我這就帶你去后院歇下,小女徐妧,猴兒似的,讓賢侄見笑了?!?/br> 徐椀哪里還有心思聽他們說什么,光說了舅舅,給少年輕輕施了一禮,錯身就跑了。 徐妧瞪了她爹一眼:“不許說我猴兒似的~壞爹爹!” 說著,對著少年福了一福,一跺腳也追了徐椀去。 徐瑾瑜叫了她一聲,回頭歉意笑笑:“孩子不懂事,失禮得很?!?/br> 少年只說無事,他再回頭,兩個孩子都已跑遠。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紅包從此隨機~ 第6章 留京 真是糊涂了,趙瀾之怎么可能來徐家給老太爺祝壽。 徐家不待見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尤其她還在徐家,這種見不得人的關系,怎么可能挑破,那和刻意宣揚有什么分別,越想越是理所當然,心都要碎了。 徐妧不等追上她,卻被她娘王夫人抓個正著,直接給推走了。 徐椀顧不得管她,在前院東張西望,直找著徐鳳白的蹤跡。 留不下趙瀾之,那她以后的日子,不就是還像上輩子那樣嗎? 絕對不可以,她腳下生風,從來沒有這樣著急過。 到處都是人,到底還是個孩子的身形,不跳起來什么都看不到,徐椀挑著邊走,從戲臺旁邊走過,站了矮凳上能看見大門口那站著徐鳳白。 不停有賓客進門,她連忙跳下來,奔著他走了過去。 一慢下來,才發現自己出汗了。 這兩日身子被折騰得虛了些,動一動就開始出汗了,才要到跟前,上去問問,一人突然出現在了大門口,徐椀才還跑得氣喘吁吁,胸口還起伏著,這會見了他,站住了。 趙瀾之身后跟著個小廝,當真來祝壽了。 她直呼著氣,心里像是開了一朵花一樣。 遠遠地站著,就那么看著他,他站了徐鳳白面前,笑嘻嘻地也不知道說了什么,小舅舅不理會他,他走過他身邊,撞了小舅舅的肩膀,似無意一垂手,又打得他腰間系著的兩塊玉撞在一起。 徐椀不敢當眾叫他,就直對他揮著手。 趙瀾之看見她了,大步走了過來,到了面前,他對著她輕眨著眼:“什么時候能看戲,我為了和阿蠻一起看戲,可早早來了呢!” 她小拳頭就輕敲在他的胳膊上:“我以為你又騙我,差點出去找你了!” 他照例又一指頭敲在她額頭上面:“爹是那樣的人嗎?答應阿蠻的事當然要做好了?!?/br> 這么一說,她更是眉開眼笑:“那我們過去看看,我不用去跪拜的,可以先去找個好位置坐一坐,戲班子那些人應該已經搬過來了,剛才過來的時候看見了?!?/br> 他點頭,父女兩個一前一后才要走,門口又有賓客到了。 男人身穿朝服,身邊還站著個小小少年。 兩個人眉眼間還有些相似,小的對著徐鳳白欠了欠身,大的一身貴氣,臉上更冷淡一些,這種拒人之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徐鳳白的臉色放在一起,簡直如出一轍。 看著就十分生疏,徐椀沒有在意,不過趙瀾之卻是站住了,沒有動。 他的目光,就落在門口那處,徐椀回頭看看:“走啊,怎么了?” 徐鳳白已經轉身了,才進門的幾個人,為首那人一身朝服,和他并肩,從剛才開始就好像是在等他一樣,兩個人說著話,走過來,然后在徐椀父女身邊走過。 直到他們走遠,趙瀾之才是低頭:“走吧?!?/br> 徐椀若有所思地盯著前面那一行人,一時間竟無頭緒:“爹,你很討厭我小舅舅嗎?” 他爹拉著她往邊上走了走:“胡說什么?!?/br> 戲臺已經搭好了,戲班子的人在臺上收拾著東西,后院的女眷孩子也都上了前院來,趕著去給老太爺磕頭,徐椀在臺下找了個靠前一點的位置坐下,為了不大顯眼,趙瀾之就坐了她的后面。 戲臺上鼓聲響起,有戲耍的人在上面翻著跟頭。 趙瀾之在后面拍著手,傾身往前湊了湊:“看,他們翻的太好了,改天我也得練練,等有空翻給你看!” 徐椀往后揚著臉,聽見他的話,笑:“好啊?!?/br> 說著,回手豎起了拇指。 院子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賓客都進去祝壽觀禮去了。 時間不早了,戲班準備就緒,徐椀才和她爹說了一會子話,花桂快步走了來,說小舅舅叫她過去,她回頭看向趙瀾之,他擺擺手:“去吧,爹在這等你?!?/br> 徐椀看了看花桂,又看了看他:“那你一定等我?!?/br> 趙瀾之點頭:“一定?!?/br> 她走了他的面前去,往前傾身:“約定好?!?/br> 父女兩人默契十足,他拇指在她額頭上按了一下,點頭:“嗯?!?/br> 徐椀這才走,花桂牽了她的手,還不忘囑咐著她:“今年和往年一樣,你先去磕頭,不要亂走,聽你舅舅的話,知道了吧?” 她點頭:“嗯,知道了?!?/br> 前堂盡是賓客,花桂帶著她靠邊走,直接進了旁邊的廂房。 到了門口,左右看看沒有什么人注意到她們,這才推門而入,花桂反手關好房門,徐椀等她轉過身來了,才低頭慢慢走進去。 桌邊坐著她們家的老太爺,徐晟。 徐鳳白一旁站著,花桂回了一聲:“阿蠻帶過來了?!?/br> 走過去,徐椀直直跪了徐晟的面前。 每年,孩子們給他磕頭的時候,其實她都磕過了。 行大禮,徐椀雙手交疊,叩首:“日月昌明,松鶴長春,愿祖父春秋不老,歡樂遠長,福如東海,壽比南山?!?/br> 軟糯的聲音,在屋里回蕩。 徐晟一手捋著胡子,一手拍了桌子:“誒?阿蠻今年的賀詞誰教的,比去年文雅許多,起來吧,上祖父這來?!?/br> 徐鳳白輕勾著唇:“從早忙到晚,哪有時間教她這個,許是她自己哪里聽來的?!?/br> 說著,眉眼間多了三分柔色,直看向徐椀:“讓你過來,你就起來吧!” 徐椀聽見舅舅讓她起,這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