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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清溪自悠然在線閱讀 - 第93節

第93節

    四太太一瞪眼睛:“那你說論什么?你雅致你精細,你那些粉啊霜啊面啊的,不花銀子能得來?花不夠數還買不著好的呢!你還別嫌我俗,我這都是大實話!”

    老太太不管她們的官司,又問傅清溪道:“那宅子你可見過?”

    傅清溪點點頭:“前兩日先生帶我去瞧過了,還說叫我請姐妹們過去逛逛?!?/br>
    老太太笑道:“去逛逛倒不錯,只是就一個宅子,就算叫伺候你們的人都跟了去,也沒法子立時籌辦,到時候茶水都難得一口,就這么干逛逛?”

    傅清溪道:“先生說給我留了些人手,若我們定了什么時候過去,只捎個信過去就成了?!?/br>
    老太太微微一愣,嘆道:“你這先生,真是疼你到頭了。既如此,你們便自己安排吧?!?/br>
    姐妹幾個聽說傅清溪的先生送了她一處宅子,還叫她們過去逛去,怎么不樂意?因越芃轉天有事,便往后延了一日。都商量好,去同大太太說了,大太太便叫車駕上的預備她們出門。

    晚上柳彥姝問傅清溪:“真是你先生買給你的?”

    傅清溪看看她,柳彥姝道:“我還當是你托個名兒自己買的呢!”

    傅清溪嘆道:“我都沒想著這事兒了?!?/br>
    等柳彥姝一走,陶嬤嬤過來眼眶有些發紅,傅清溪笑道:“嬤嬤您這又是怎么了?!?/br>
    陶嬤嬤面上似哭似笑地道:“方才老太太同我說了,說若是往后姑娘要常住自己家里,我們這些常伺候姑娘的,若兩頭愿意的就都跟著去?!?/br>
    傅清溪點點頭:“老太太是真疼我。到時候您幫我問問吧,那邊人手盡有,有真樂意跟去的就去。只多半都是這邊有家人親戚在的,也不必勉強?!?/br>
    陶嬤嬤點點頭,反正她是肯定要跟著傅清溪的。從之前傅清溪離京的時候同自己說的話,自己就預備著這一天了。傅清溪這一立戶,就她一個主子,她又還要外頭讀書去,這家里勢必得留個放心的人照管。自己雖沒什么大才能,替姑娘看個家還是成的。再說自己在這里也沒什么牽掛,至于余下的人,只看她們自己吧。

    傅清溪又道:“后天我們過去逛逛,嬤嬤跟著去吧。瞧瞧往后怎么安排合適?!?/br>
    陶嬤嬤一聽這話是往后要叫自己管家的意思,趕緊答應著,回頭自己靜了心好好一點點考量,這新門新戶的要先做哪些事情。

    到了日子,一行大小車駕主子隨侍的往文星巷去。拐過街角,進了過院,眾人下地車來,只看邊上的花草點綴和門邊束手而立的侍從,心里都暗暗點頭。樣子雖不算富貴,卻有股子大家氣象。

    到了里頭,先進了正院,眾人坐下飲過迎客茶,才站起來又往園子里去。

    看過兩處館軒,越芝道:“這宅子好生精致,布局倒同逍遙苑有些相像?!?/br>
    越芃也跟著點頭:“你一說還真是這樣,方才我就覺著好似哪里見過似的,可這地方又肯定沒來過的。如今點破了,還真是有些逍遙苑的味道?!?/br>
    越苓便笑著對傅清溪道:“傅jiejie你這下可好了,從前我還盼著能日日在逍遙苑里住著呢,如今你可真住上了?!?/br>
    她這話卻叫越縈和越芝想起當年逍遙苑里王家私院的事情來,一時都有些感慨。尤其越縈雖一早看出越芝同王常英必定沒戲的,只如今事情果然到了這般田地,心里又有種說不明白的蕭索之意。

    一時開席,各樣菜色安排也都極清雅精致,大異尋常。

    用過了飯,姐妹幾個就在園里四散開來,愛水的近水觀魚,喜風的登高憑欄,這里也沒個大人,只隨心隨意都頗覺自在。

    倒是柳彥姝瞧著門口小牌子上的“傅宅”上個字有些發愣。是啊,這傅清溪是家里沒人了,得自立門戶,可自己呢?心里有些亂糟糟的,便撇了眾人自己一個人在里頭瞎走。

    走著走著到一處樓外,見上頭有人正在拿漆描什么東西,很是細致的樣子。她看了一會兒,怎么覺著同越荃出門前家里新妝繡樓的樣兒有些相似呢?便問邊上幫忙遞東西的大娘道:“勞駕您問一句,這是做什么呢?”

    那大娘抬眼瞧見柳彥姝的容色,眨了眨眼睛笑答道:“這是在添‘望嫁’呢,高樓上都得畫上這紋樣才成?!?/br>
    柳彥姝一愣,又問一句:“望嫁?”

    大娘笑道:“是啊,管事們吩咐的,這半年都得趕出來。只是給的花紋都太精細,這還真有點趕呢!”

    柳彥姝心里直轉:“望嫁?這不是傅meimei的宅子么?怎么管事的叫人做望嫁的紋樣來!呀,那呆子敢是要被賣了!她還蒙在鼓里算數術呢……”

    第167章 初論演

    這日傅清溪并沒有住在新宅子里, 還同姐妹們一起回了越府。打下晌起, 她就覺著柳彥姝有些魂不守舍的,還當她是看自己自立門戶了有些自傷,想著回去如何開解開解她才好。

    哪知道到了家里,她沒來得及去找柳彥姝,柳彥姝先尋她來了。坐下說話,又指了事情把邊上人等都支開了, 才問她:“你有人家了?”

    傅清溪跟看妖怪似的看著她,柳彥姝拍著膝蓋道:“合著你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完了便把今日看到她那新宅子里在繪望嫁紋的事情說了,又道, “之前大姐出嫁前, 特地找的天巧苑的人來給畫的,這都是老禮的講究,你那里又是忙什么?!”

    她雖嘴里問著, 只看傅清溪面上神情便知道這木頭果然一無所知的,心里不免有些替她著急:“你那先生, 也不問你樂不樂意,就替你立了戶了。這又沒同你商量一句,連宅子都替你買好了,使喚人也給你配齊了, 別到時候也一聲不吭就把你送給哪個聽都沒聽過人去,你還做夢呢!”

    傅清溪想了會兒道:“這個應該不能的?!彼胍粤㈤T戶這話原是她自己同先生說的,這既要立戶,買房置地就是題中應有之義, 算不得胡亂替自己做主。所以這望嫁紋或者別有內情,她亦不著急,只道:“下回我得空問問先生好了?!?/br>
    柳彥姝看她那樣兒,搖頭嘆道:“你可真沉得住氣!”

    傅清溪這回雖然置了宅子,也沒打算立馬搬過去。她同老先生商議了,這回還住越府,等自己要走之前,把東西歸置好,到時候讓陶嬤嬤帶了人過去收拾,下回回來再住那里。如今還想同姐妹們多呆一陣子。

    老先生自然都由著她,只隔一兩日到新宅里見見,考校一回她的功課,說說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或者干脆師徒兩個閑聊半日。

    如此過了幾日,傅清溪想起來那望嫁紋的事兒,便問起老先生來。

    老先生笑道:“哦?有人瞧見了?這可挺沾喜氣啊。你怎么到這會兒才想起問來!”笑了一回才道,“瞧著流年是有這個意思,只是到底能不能應上,倒也吃不太準,就先張羅著吧。這緣分的東西,真來了都快?!?/br>
    傅清溪聽這是說自己今年明年有嫁人的兆頭?心里閃過一個看不清面龐的身影,所謂曾經滄海難為水,自己可連海都沒近過,只憑一個意象就難為水了,卻不知算癡執算通透?面上微微一笑,也沒有再多問。

    悠然叟看了倒有幾分好奇了,這小姑娘家家的,旁的還罷了,說起自己的終身大事還能這么淡然處之的可少見。幸好這孩子看著是有正姻緣的,要是姻緣上薄一點沒準就真被心性磨沒了,那可不知道算好算賴了。

    師徒兩個都沒在這事兒上多做停留,還接著說極數。

    晚上回到越府,傅清溪就告訴柳彥姝了這個事情。柳彥姝很是意外,皺著眉頭道:“你是說你的先生覺得你這一兩年可能會嫁人,所以先準備起來了?”

    傅清溪點點頭,柳彥姝扶額,“那他說了大概會是誰嗎?”

    傅清溪搖搖頭,柳彥姝又問:“那知道大概是怎么樣的人不?”

    傅清溪又搖頭,柳彥姝也不說什么了:“成了,那就是瞎畫著玩兒的!”

    這話可有點不敬尊長了,不過傅清溪也不同她計較這個。

    她如今心里記掛的一件要緊事,——她想回書院后自己做一回論演。題目已經有了,就是解象時候的偏差與自心偏向的關系。

    本來就約摸有個打算,今天同老先生說話時忽然得了靈感。老先生在說她的姻緣的時候,對于準不準的事情他道:“若是你把這個當成算命,那么這算命當是準的,不準的是人。數象關聯從古至今就在那里,從來沒有錯過,實在亦說不上對錯。就如太陽高低與四季輪轉的關聯一般,就是那樣,有什么對錯?只是個人對于一樣的象常有不同的解法,尤其象雖只一字,其中內涵實在錯綜復雜,象中有象,便更難了。

    “比如一人所從事的行當,其象顯示為精細而美者,有人從前見過這樣的例子,那人是一個專做工筆仿畫的。這會又見著如此象者,便又按照之前的經驗斷其行當,而事實上最后這個人卻是做刺繡的。那象中還有更小一重,通常解不到那里,里頭帶了金意,而前者在這一層上則帶了水木之意。事后細查才找到的蛛絲馬跡,前頭推演的時候卻顧及不到此處。是以你看,那象一直都是在的,無非都是看推演的人能夠覺察到哪里,又把覺察出來的象如何歸結、化于凡俗世事當中。而我們常說的準或者不準,這多半都是差在這個地方?!?/br>
    當時他們在說的是傅清溪的姻緣之事,老先生這番話聽在傅清溪耳朵里,只當是說如今她流年雖有姻緣之象,可到底是不是果真如此,是不是與眾人聽到這二字時心中所思所想之事一致,那卻說不準的。

    實則這老先生當時所言所說,于傅清溪而言,不也是一種象?而她當時聽了這話之后,心里的所思所解,亦是一種解相,這其中不是一樣有許多可待商榷之處?

    又過兩日,等她把自己這次要做的論演的內容大致理順了之后,再次見到老先生時,便把自己的這個打算都細說了。老先生聽了笑道:“這個題目倒也有趣,只是你小小年紀,不說盡力推算外務外事,反對自心問解的事情上心,也是稀奇?!?/br>
    雖嘴里說著自己的徒兒稀奇,卻并沒有追問其如此稀奇的原因究竟,反倒同傅清溪商議起這個題目的安排起來。如此連著說了兩三回,便差不多到了傅清溪該啟程歸島的日子了。

    她在落萍院的東西都已經歸置好了,等她走了之后,只有大太太安排人手送去新宅。這些伺候她的人,果然九成九都愿意留在越府,只有陶嬤嬤跟杏兒兩個要跟著去。

    杏兒同桃兒本是府里買來的小丫頭,當年老太太怕家生子奴大欺主,給傅清溪和柳彥姝安排的都是外頭買來的災年兒。杏兒在這府里也沒有親人,就跟傅清溪長大的,問她時只說愿意跟著自家姑娘。桃兒年紀大些,已經有管事相中了她當兒媳婦,便不跟著去了。

    陶嬤嬤是自小看著傅清溪長大的,雖是主仆名分,實則情同母女,傅清溪這就要出去自立門戶了,她哪里放心得下,自然也要跟著過去的。

    國朝對蓄奴規定甚嚴,官商百姓之家其稅都與蓄奴數相關,家中買斷的奴仆數量越多,這戶稅便越高。因此國中大家常有兩代一放或三代一放的規矩。越府也效此法。

    陶嬤嬤男人去的早,兩個兒子早都放出去在外成家立業了,只剩她一個人還在里頭當差。如今她跟著傅清溪去了,倒也簡便,省了拖家帶口做籍的麻煩。

    大太太還特地問過傅清溪,這倆跟著她過去的是還帶著奴籍過去呢,還是索性趁這時候都放出去算了。一來考慮傅清溪不過一個人,這有沒有在籍的奴仆,戶稅上可就差出等級來了。再一個國朝的規矩,凡是在籍奴仆,其生老病死婚喪嫁娶皆由主家照管,若是做夠了一定年限商議好要脫籍的,也得給一筆銀錢才成。

    這會兒這倆人都算是越府的,如果現在脫籍,這筆脫籍銀兩就由越府負擔,大太太也是怕傅清溪初初自立門戶,凡事考慮不到,多加了負擔,才有這個主意。

    傅清溪自己倒無所謂這些,便說都由她們自己決定即可。結果倆人都脫了籍才跟去的新宅。

    到了日子,傅清溪辭別家中長輩和姐妹們,又到之前的碼頭坐上了船,往天羅海藏書島去了。老先生因為還有旁的事務在身,并沒有同她一起回書院。

    一路上傅清溪天天忙著自己的論演,回到書院,跑去見了一回師姐,送上一些從京城帶去的小玩意兒,便把自己往屋子里一關,又接著悶頭忙起來。

    等到自覺通篇文章已做得七七八八了,才跑去論演壇那邊遞了申請,又趕在時限期內,做好了要分發的文書材料,便等著書院通知給安排論演的時間了。

    到了上論言壇的那天,傅清溪上臺一看,發現底下居然坐了十幾快二十個人,且里頭好幾個老先生。很是出乎她的意料。

    若是換了從前,只怕連話都說不利落了。好在經過這段時間對自心的體悟,她已經很知道這個時候該如何應對自己的心緒起伏了。

    等她講完,有幾個先生又略問了幾句。問的多為實修的細處,若做的空頭文章,這時候就難了。不過因為傅清溪這篇文章幾乎全是從自己個人體悟上來,倒不怕問這個。只都就著自己想到的體會到的盡力答了,幾位老先生都微笑頷首,似有贊許之意。

    蘄卉也過來聽了,等眾人都散了,才走到她身邊笑道:“可真不容易,才兩年功夫就能做一場論演了,且你這極數當中還暗含著星象的道理,就更難得了!不過你老實告訴我,你……你沒有打算轉去摘星樓學星演去吧?!”

    傅清溪笑道:“先生說過,極數本是通天下數象的,我不過用一回星演的路子,哪里就是要往那邊去呢?我這回做的還粗淺,往后我還打算把它同五運六氣關聯上呢,那可又怎么說呢?”

    蘄卉笑道:“那個都不怕了,你曉得我最怕的就是摘星樓同河圖院那兩處了,真是哄走了我們不少人?!?/br>
    傅清溪點頭道:“那咱們就好好做學問,等咱們也厲害了,再從他們那邊把人要回來不就成了?”

    蘄卉笑倒:“不錯,不錯,很有志氣!”

    傅清溪這回做的東西還真有兩分反響,接連幾日,都有人到她小院里拜訪她,探討了一些基于各自學向和經驗的體悟。傅清溪也因此獲益良多,她這才知道上論演的好處。這做學問的勁頭也更大了。

    影響還不止于此,這日她從主堡回來,略繞了遠路,想要散散順便理理思路。剛走了一半就被人攔下了,卻是那位文星巷的老伯。老伯笑道:“咱們得有好幾十年沒見面了吧?沒想到你都做上論演了。嗯,好題目,不如過來細說說?”

    第168章 書中自有顏如玉

    傅清溪見老伯調侃, 很不好意思。自上回在老伯面前說出“情不知所起”那句話, 雖當做個例子說出來的,可這一言一語莫越心聲,好好的誰會用這樣的話舉例子?!她自心有覺,之后便不愿意再往那山坡上去了。從閉門自析自念開始,到如今也有大半年時光未曾謀面,只老伯故意說成幾十年, 顯示故意的,她也只好苦笑而已。

    跟著老人家一步步上了山坡,繞過疏疏落落的各樣草木, 心里不由得想起京城里那株被借景的花樹來。再細看這四邊的草木布置, 竟也大有深意,心里感嘆果然是學無止境啊。

    進了院子,發覺院子里還是從前模樣, 好似時光流淌都讓過了這里一般。如今的傅清溪,自然知道這番在變中的“定”是如何難得, 心里越發驚佩起二老來。

    老伯照舊讓了她到小軒中坐下,自己往后頭倒茶去。

    傅清溪不知道那位老先生在沒在,可惜自己沒學得卜算那一路的功夫。書院里龍骨院有個號稱鐵算盤的,手里常拿著一個巴掌大小的極精致的玉石珠兒小算盤, 要替人尋個什么不見了的東西,就見他一路噼里啪啦撥著算盤,東走西逛,最后拿手一指, 百無一錯。自己若有那功夫,掐指一算,就能算出老先生在不在,也好決定要不要行禮問候??上Р粫?,白想著有什么用……這世上白想著沒用卻忍不住去想的事兒卻未免太多了些……

    老伯沏了茶出來,見傅清溪在那里坐著,看了兩眼,放下茶笑道:“你這丫頭是學了什么新的極數功夫?看透到哪一層了?總不會這般年紀就在心境上有突破了吧……”想了一下忽然道,“不對,沒準還真是心境上的所得?你那場論演雖還粗淺,這若全是自心體悟所得,那也很不得了了?!?/br>
    傅清溪點頭道:“確實是晚輩這段時間來的一點領悟?!?/br>
    老伯給自己也倒了茶,對面對坐了,十分好奇地問道:“這數術推演一路,走到后頭難免要往自心上問的,只是你這還遠沒到按個火候吧?你如今推演世事能到幾層?能有幾分準?”

    傅清溪有些不好意思:“晚輩不是從極數推演上破愁悶進的心演之路,原是……直從自心上一點煩惱開始的?!?/br>
    老伯點頭道:“那倒算是機緣了。你知道學咱們這個的,但凡有了點能耐,多忙著算外頭的事情去。哪里下不下雨,什么地方會遭災,哪個番國要亂,甚至誰什么時候成親這樣的話也不時會有人問起。都是算得次數多了,在準不準上頭吃了苦頭,發現一些人力不可及處,才回身去看自己這個算的人的所限,才會往心演的路子上走?!?/br>
    又看看傅清溪:“不過你這機緣可也挺不錯啊。這先走通了心演的路子,學外務推演的時候省好些力氣,體悟和靈感都高一些,容易得靈光解象,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兒呢。你瞧瞧你現在,這氣度同一年前可又不一樣了,這就是心境上去了的效果?!?/br>
    傅清溪想想自“出關”以來,確實不少人都說過自己同從前不大一樣了。自己也能覺出來在許多事情上更從容了,倒沒想到這一番單相思的苦頭還有這樣好處,不由莞爾。

    老伯飲了兩口茶,似自言自語一般道:“唔,這般直如心境的機緣,一般就兩條路子,要不大苦要不大悲。世人都只求歡喜,卻不知道這歡喜除了徒耗心氣,旁的真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有的人是人生順遂忽逢大難,從前以為的‘真’都靠不住了,若能不瘋,說不定就能悟出些東西來。另有一些人則是長久泡在苦水里,此心之苦于外物上不得紓解,只能轉向解心,看看這苦因何而來。能有這番志氣的,也多能入門上道。卻不知你這小丫頭又是因了什么?

    “你拜了一個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家里的事情雖不算順利也早就過去了,難道是你外家出了什么變故?也不對,你外家氣運正往上走,便是有些小事料也無妨,嗯……這也叫老頭子我費了思量了?!?/br>
    傅清溪想了想,自己那樣子,能算悲?悲什么?!晚上做個夢笑得枕頭都要沾蜜,想起那身影遠遠行來的樣子,心里就一股充盈安寧之感,這算悲?

    那算苦?有什么可苦處!這人這意就放在心里,隨時隨地都能有所覺有所感,雖無相見之歡只亦無分離之苦,自心圓滿,怎么會苦?

    想了一會兒,也沖老伯搖搖頭道:“好像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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