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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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荃笑了一聲道:“你曉不曉得,你可比苭兒難教多了。她性子急又好鉆牛角尖,可她是個炮仗,氣上來了恨不得立時就能解決了才好。所以她的壞處毛病我們都看在眼里的,家里人人清楚,雖都覺著頭疼,可這還算好的。至少病都在明面上,就都下力氣治吧。 “可你不同了。你凡事喜歡心里作數。自己心里想著計算著,或者其實也已經鉆了牛角尖了,可因為你從來不會露在面上,邊上的人都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自然也沒法給解開誤會,沒法因顧及到你的心思而改變一些做法?;蛘吣阌X著只有叫旁人誰也瞧不出來你的心思,才是萬全的吧。 “只是如今瞧來,這樣做人行事的法子,似乎效果也不太好呢……是不是?比方這封書信,比方你從前在苭兒跟前一再挑她的那些話,還有你叫你屋里的婆子丫頭們四下打探來的家里姐妹們的事情,就算你死咬著不認自己有什么用心。只把你這行事攤開來叫眾人看看,你猜猜長輩姐妹們都會怎么想? “這一點來說,你同苭兒還真有些像。明明自己做的時候就知道不是對的好的,要不然何須避著人瞞著人?可真當事情被扯出來了,只會梗著脖子不認賬,心里拼命給自己開脫,只說自己不是周圍人想的那樣的用心……到底是什么用心,你自己不知道? “便是放過這個用心不說,只這樣的行事落在了人眼里,長輩們會怎么看這個好打聽她們處事的晚輩,姐妹們會怎么想這個老是揣測她們做法心思的姐妹?你只自己換到那個位子去看看你自己,你覺著她們往后能更疼你更親近你更恨不得事事替你著想?難吧?還是維持面上好看,趕緊打發了出門子好些吧? “只是,真的到了這一天了,你心里的憤懣不平恨該更濃了對不對?你只會想果然這些人都是靠不住的,果然都待我不好。然后呢?你們不仁那就休要怪我不義了,我也不會叫你們好過的!這樣?還是看來我之前做的還不夠,還得打聽更多的事兒,布更多的暗棋才好?” 一通話說得越縈啞口無言,越荃也知道越縈的性子的,并沒有指望她回話,接著顧自己道:“就像方才說的,這世上確實有許多要去爭的東西,但并不是哪里都該要斗都是成仇的。你是庶出,我同苭兒是嫡出,咱們家就已經算是不講究這個的了。你看齊家、陸家,嫡庶從取名上隨的輩字都不一樣。你看了心里不平,小時候難免的,都是一樣的越家姑娘,怎么就有許多不同處?可人總要長大的吧,長大了,就是不同實打實的事實為敵了。 “你就是庶出的,母親會按著規矩善待你,你若是個可人疼又出息的,合了性子更親近更疼愛也是有的。只是這些都得看緣分了,沒有那個規矩能去規矩人心。我也待你如meimei,只是比不得苭兒那么親,血脈親疏如此,并作不得假。如果你要把一個恨一個怨種在這里,那這輩子也出不去了。因是生下就定了的事情,你若因此生恨,就是同一個早已定下的事實為敵,如何能有贏的那一天? “可若是接受了這個事實呢?你就是庶出的,但是母親并不至于差待你,家里讀書進學的機會是一樣的,若是你自有出息,難道誰會壓著你?只看看二房就是了,二叔當年就沒能讀書,說起來爹也沒讀過的,二叔又要管著府務,似乎沒有前程?可如今你看看二叔同三叔、四叔相比,不管是結交的人還是家資子女,都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二叔心里懷著不滿,一心只盼著另外三個兄弟倒霉自己就開心了。別說另外幾個是不是真的會更倒霉,自己的時間精力都用在這樣的事情上了,自己又能得什么好處?長輩瞧在眼里又當如何應對?以你的能耐,讀了這幾年書,居然還只考成這樣子,你就沒想想毛病是不是出在讀書之外?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總花時間盯著旁人看,忙著恨人有笑人無,又有多少精力能去做自己的事情了?這不是被自己連累了?” 說得累了,喝了幾口茶,最后道:“我告訴你一個真事兒,這世上是有要斗的地方,可這一輩子你真能到什么程度,并不在你贏過多少人,而是看你能叫多少人都著好處。你能利于的人越多,你才越好。整天盼著旁人都倒霉只自己最好的,嘿,實話,就這格局心性,能有什么結果?我也只能說到這里了,你且好好想想吧。你放心,那書信的事兒母親并不知道,這家里也沒有旁的人知道,我往后也絕不會再提起?!?/br> 越縈恍恍惚惚站了起來,沖越荃鄭重行了一禮,才顧自己去了。 兩年后再考,越家時隔四五年又出了一個五大書院的學生,卻是后話了。 越荃出嫁,蘭家迎親的陣勢自然極大的,若是從前,傅清溪大概也按著規矩在那里當一回柱子罷了。如今自己心里也有了人,夢里也不知羞地夢到過鳳冠霞帔,這再看著就不是一場旁人的熱鬧的意思了。很替越荃高興,又盼著姐妹們往后都有個好歸宿,至于自己么……能好好護著心里這個夢,也算圓滿了。 這次越荃出嫁,人人都趕回來了,只一個沒能回來。誰?越栐信??蛇€沒人能說他,因為他趕不回來的事兒是老太爺親自帶的口信,老太爺道:“這回一個挺要緊的事情,他們幾個都在番國,怎么也得一年半載的才能回來。這是家國天下的大事,兄弟姐妹情誼也不在這一時一刻的,老二老二媳婦,你們到時候可不能說他?!?/br> 誰還敢說他了?!二老爺二太太兩個蒙在鼓里的父母長輩,也只好苦笑。 好在越家這一輩人多,舅佬更不缺了,雖沒能全部團圓,也熱熱鬧鬧的很是順利。只傅清溪想到也沒能來的俞正楠,好像也說是在番國,難道同四哥哥一道的?一樣在番國的又要用到理術和心術的大事……嘖,不敢深琢磨。 嫁女不過一天的熱鬧,晚上傅清溪便同柳彥姝一起在落萍院里坐著說話。傅清溪道:“我們要說些要緊話,你們都下去自己玩吧,別來吵我們?!?/br> 龔嬤嬤笑道:“傅姑娘如今也俏皮了?!?/br> 陶嬤嬤也笑:“越活越回去了?!?/br> 嘴上說著,到底都帶著丫頭們往外頭去了,留她們姐妹兩個私話。 傅清溪歪在柳彥姝肩上問道:“柳jiejie,是你好看,還是那個蘭吉兒好看?” 柳彥姝打算著她要問問王家的事兒,哪知道她頭一句問的這么不著調,忍不住笑出來,想了會兒又道:“嗯,他要是聽了你這話,準定又高興有生氣。高興你把他同我比,可是合了他心意了。生氣你居然拿他比來比去的,忒不敬著小爺了!”說了自己哈哈樂起來。 傅清溪掰過柳彥姝:“為甚說起他你便這般高興?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柳彥姝笑得差點沒背過氣去,最后喘著道:“我是挺喜歡他的,就同喜歡你一樣。說實話,有時候我常想,吉兒可比清溪像女孩子多了!” 兩人打鬧起來,還同小時候一樣。最后說起了王家的事兒,柳彥姝平平淡淡說了一回,最后道:“也不是全沒好處,我從前性子確實太張揚了。在這府里是客人,她們都得讓著我們,我還當就該如此的了,實在有些沒臉沒皮的。不過人么,什么時候不傻?或者往后看看現在,也覺著現在傻呢。說起來還得謝謝你,如今這個活兒我是極喜歡的,每天能想著衣裳怎么做好看,用什么料子合適,就跟在天上似的了。旁的事情都不要緊,什么嫁不嫁人的,更無所謂了?!?/br> 傅清溪點點頭正色道:“要緊是高高興興的,那就好了。至于嫁人,難道你還怕嫁不出去?實在不成到時候我給你蓋個高樓,咱們拋繡球,你看上誰就砸他!”說著兩個人又樂成一團。柳彥姝更連連贊嘆,“你這出去讀幾年書,這旁的學問我是看不出來,臉皮是真厚了不少!” 如此在家幾日,同姐妹們說笑玩鬧,竟比小時候還好了。倒是越苭過來同自己道歉叫傅清溪嚇了一跳,趕緊拉住了,索性把當日的事情都細細說了一回,最后傅清溪道:“人的性子一起來,原是這樣的,想做點什么事情,對不對錯不錯的也顧不上想的。要能從這樣的心緒里解脫出來,就得修心了,所謂‘斬念’,這可不容易啊……” 最后越苭回去同越縈說:“我去同傅meimei賠罪的,最后她給說成做學問了,活活拉著我說了半日,可真受罪啊……”越縈聽了也樂得不成,直搖頭:“那丫頭真是根子里的愣,讀書也越讀越愣了?!?/br> 過了兩日,這愣學生的先生總算來接她了。 傅清溪隔了許久再見自家先生,十分高興,行了禮先問了一堆先生身子好不好的話,把個悠然叟樂得不成:“好,好得很,放心吧,為師真要不成了自然提前告訴你的?!?/br> 說得傅清溪不太好意思,這才想起來自家先生窮通極數,自己還真是瞎cao心。 車往前走,老先生卻摸出一個盒子來遞給她道:“喏,你的立戶文書?!?/br> 第165章 乍富 傅清溪接了那盒子在手, 還沒反應過來, 喃喃問了句:“立戶文書?” 老先生笑了:“怎么了,不是一早惦記著這事兒么,連銀子都先掙好了,這下又發什么呆?!” 傅清溪搖著腦袋笑了笑。手指一下一下摩挲著盒子,心里說不清楚滋味。從前是細想過這件事兒的,那府里到底不是自己家, 雖是形勢如此,能在這府里長起來已經是極好的運道了??擅棵坑鲋裁词聝?,總是會想:“若是在自己家或者就不會這樣了吧?!?/br> 可如今在外頭待了這兩年, 又解了那許多世事, 這事兒卻許久不曾惦記著了。在自己家里,果然就萬事順意了?只看看越府的姐妹們,不也一樣各有各的苦惱。更別說自己若一開始就被帶去南邊的姑姑家里, 旁的不說,只讀書進學這樣的事情是想都不要想了。且這回一回來, 同姐妹們日夜相處,反覺出這自小一處長起來的情分來。人心一時喜樂怨憂難以為計,只這一時一日的復雜滋味疊起來十數年的光陰,凝出這份沉甸甸的滋味, 或者才是家人間說不明白的“情”吧。 從前惦記這事兒的時候,算來算去真是什么都缺,要身份沒身份,要銀錢沒銀錢, 真是什么都沒有。原是因著這一個念想走上的讀書向學之路,如今一心求學倒把那最開始領進門的欲念扔到腦后去了。這自己全不惦記了,事情卻反這么容易地成了。這兩相對比,也叫她有些失神。 老先生看她的樣子,問道:“怎么了?沒想明白?你家里的人我這里也沒能尋著訊息,你們家的祖宅叫人賣了那么些年,那地都被挪作他用了,便是生買回來了也什么趣兒。只是你總要有個家門才成的,要不然往后出門子難道從外家走?這可不合道理?!?/br> 傅清溪聽先生提起出門子的話來,搖著頭笑了,也不說話,倒是面上亦不見羞意,反有股子意外的穩當和從容。 老先生顧自接著道:“祖宅既沒有了,你也就對京里最熟悉,我做主,就給你在京里置了個宅子。你就一個人,到時候就算主堡給你配些人手,也要不了太大的地方。就在那邊巷子里買了處園子,現在帶你瞧瞧去?!?/br> 傅清溪聽說自家先生連園子都給自己買了,一時都沒反應過來,老先生卻一臉坦然,并沒把這事兒看得如何鄭重。 車子走了一陣子拐進一處巷子,傅清溪隔著簾子看著覺得有些眼熟,細一分辨,——這不是文星巷么?!心里開始咚咚亂跳,心說老先生不會給自己買了那對主仆住的院子吧。 幸好不是。等車停了,下來已經在院子里了。老先生指著前頭青磚鋪地的正院道:“正房是三進的,還有幾處小院,便于日常應時應節住著換換心思。主堡那些人手住的地方在邊上那處兩進的院子里,同這里分著的。這地方不錯,有一道活水,有又些古樹,這就有些意思了?!?/br> 傅清溪跟著老先生往里走,后頭的都是老先生身邊的青年在解說,老先生偶爾說幾句,可見這院子他事先都細瞧過的。傅清溪想到老先生素日里事務就極為繁雜,還抽出心思來管自己這樣的微末小事,心里又感動又慚愧,只是她嘴笨也說不出什么漂亮話。只一路恭敬聽著老先生所言,倒不像給她買的宅子,更像請她來做客的。 這處宅子除了正院之外,余下的通作成了花園,另外的幾處小小館軒合著園子的布局地勢點綴其間,同尋常所見大家子的規矩宅子大不相同,只是地方可也很不算小了。 說著走著,到后頭花園亭子里坐下,有人端了茶上來。師徒二人說著話,傅清溪一抬眼看到園子邊上一株姿態清逸的古樹,上頭開著絨絨一層白花,好似蒼山覆雪。心里一驚,想起之前在那位老伯他們小院里見過這樣一棵樹,當時自己還奇怪,怎么前次來不曾見過。且那樹好似還不在他們院子里,只是同他們院子的布局極洽,乍一看還以為是特地選了地方種外頭去的。如今看來,這樹果然不是他們院子的…… 老先生見她發呆,往那邊看了一眼笑道:“這處巷子不曉得造了什么孽,島上下來來京里的,許多都愛在這附近落腳。你從前被那兩個誆得好狠,估摸著也是在這左近?” 傅清溪笑著搖頭道:“這株樹學生從前就在那位贈書的前輩院子里瞧見過,當時看了心里十分佩服這別致心思,院子小,樹大,確實是種在外頭更合適些……” 老先生聽了撫掌而笑:“這話甚是有理。不過那兩個能借景借到旁人家的花樹,也是能耐得很了?!?/br> 傅清溪再細看這園中各樣安排,皆有本真天然之意,不免又想起頭一回進那小院時候的情形了,誰想到那樣就碰上傳說中的冶世書院里的先生了呢。人生際遇,回想起來也真是叫人感慨。 又坐了一會兒,老先生道:“你今日還回那邊府里去,這立戶的事兒你外祖父是知道的,到時候他自然會在家里說。你在那里長大,如今自己有了宅子了,不妨請了一起長大的小娃兒們過來耍耍,也是一番熱鬧。如今你這里的人手還沒能配齊,我先給你留些人。你有打算了,只管告訴他們,自會有人替你cao持?!?/br> 傅清溪都一一答應著,老先生又道:“這回去了,下回再來,說不定就得在這里起宴了。好歹你是的宅子了,住些日子熟悉熟悉才好?!?/br> 傅清溪也沒聽十分明白,總之是叫她等老太爺在家里說了這事再搬過來住一陣子的意思,還可以在這里宴請一下姐妹們。這么想想,方才這陌里陌生的一處所在,忽然就親近起來了似的??磥磉@東西同學問一樣,總要用起來,叫這個東西同自己有了干系,才能搭上心橋,才算入門……她又順著這一路想下去了…… 回去之后,老太爺也沒這么快回來,她先把心里惦記著的一樣要緊事辦了?!伊硕艠?,再提要把自己名下的股份轉給柳彥姝的事情,且連這兩年的分紅也一并轉給她。董九樞這回倒沒再推拒,回去同董老爹說了,想來這兩年柳彥姝在服飾上頭的才能是有目共睹,董老爹只說傅清溪若自己打定了主意,他們倒沒什么異議。 如此事情議定,這日傅清溪就同柳彥姝一起出門到了制衣坊里,董九樞帶了印章文書來當面重寫文契。柳彥姝這才知道里頭還有這樣的事情,又聽董九樞說傅清溪一早兩年前就想要這么辦了,只董家老爹當時不同意,才沒辦成。叫柳彥姝到這里來試試身手也是傅清溪的意思。 柳彥姝聽了十分感動,最后含著淚笑道:“我這當jiejie的實在是沒本事,讀書又讀不成,做人也做不好,卻要你替我打算到這樣地步,我真是……” 傅清溪拉了她笑道:“我都說你如今不知道怎么了,從前是不把人看眼里,如今忽然就變成不把自己看眼里了。怎么就沒有中間一條路能走的?你怎么不成了!從小到大不都是你處處護著我?這會兒換我護你一下還不成?” 柳彥姝又笑出來,卻是不肯要這份干股,她道:“你一個人在外頭讀書,你們那書也不是尋常讀讀的,我看俞三兒還四處跑去。就算什么書院、官家有安排,到底自己手里有錢好使喚,可以少受些苦。給了我做什么?如今董九摳也沒那么摳了,回回衣裳賣出去都有我的分紅,我盡夠花的?!?/br> 董九樞說話了:“給你你就拿著,人家那是什么人,那是學數術的。還是昆侖書院大先生的親傳弟子,這點銀子人家哪里看在眼里了?人家在天一莊里還存著十幾萬兩的銀錢呢,你就歇歇心吧?!?/br> 柳彥姝目瞪口呆看著傅清溪,傅清溪笑道:“給你你就拿著,這話是沒錯的?!?/br> 柳彥姝回不過神的當兒那兩個已經把一應文書都準備齊了,傅清溪抓了柳彥姝的指頭就摁了手印,柳彥姝還在那兒揪著她個袖子問:“當、當真?你……你哪兒來的那許多銀子啊……” 傅清溪笑笑:“掙得唄。不過這路子不太對,后來叫老先生說了,也就那一回,往后再不干了?!庇謱Χ艠械?,“下回有什么地方遭了災要賑濟的,你就替我捐了吧。我如今也用不著那么些錢,天天除了讀書還是讀書的,沒地方花去?!?/br> 董九樞翻個白眼:“傻!你一輩子在書院了?往后不用嫁人過日子了?” 傅清溪一笑不語。 等事情都辦完了,姐妹倆又坐著車回去,柳彥姝在那里抓著傅清溪的胳膊一會兒揉一會兒捏的,傅清溪癢得咯咯直樂,柳彥姝苦笑著嘆道:“我這是做夢吧!我這應該是做夢吧!” 原來她這兩年在制衣坊很得了些銀錢,還特地替傅清溪存了一份。她知道傅清溪是一門心思讀書的人,往后前程身份是有了,只是嫁妝呢?府里自然不會不管,那也只是面上的,底下實打實的活絡銀子還得靠自己攢一些才好。傅清溪估摸著是想不到這一塊兒去,好在自己如今掙得真不少,正好可以替她存一些。 卻沒想到自己眼里的這個書呆子居然還是個大財主,且那么小的時候就已經有那般身家了。還真是沉得住氣啊,若是換了自己,恐怕早就直奔珍寶軒挑貴的買去了。到頭來自己沒替人打算著不說,反被人好好照顧了一把。這事兒翻轉得太快,有些適應不了。 一時覺著這呆子可算長大了,不用自己cao心了,一時又覺著自己竟是沒用場了,又有些失落起來。 傅清溪就在一旁坐著瞧柳彥姝面上一會兒喜一會兒嘆的,心說這人心起意真是自己都覺察不到啊,若想要有所覺察,還得說那本《心途正道》上的話…… 晚上柳彥姝總算回過這個神來了,這才想起轉給自己的股份和天一莊戶頭里存進去的這兩年的分紅,這又換了一重震驚,愣是一夜沒睡好。早起梳頭看著鏡子里烏黑倆眼睛,心里直嘆:“這窮人乍富還真是有些扛不住啊……” 第166章 書中自有黃金屋 越荃出嫁那日老太爺是回來的, 這過了半個多月又來家了, 把家里人嚇了一跳,老太太還以為是他身體有什么不妥, 等見了面, 見老太爺精神抖擻的, 才松了口氣。因方才一嚇,這會兒知道沒事了,就換成了怒意,沒好氣道:“好好的老往家跑做什么?!有事就叫人來家說一聲先,這把我們給嚇的?!?/br> 老太爺先安慰了老妻一通,才說起傅清溪立戶的事情來。 老太太聽了就皺上眉了:“立戶?這是怎么話說的, 是家里叫她受氣了?還是因為上回四丫頭做的糊涂事兒我們沒狠狠罰她的緣故?” 老太爺搖頭:“都不是, 這不是丫頭自己的主意,她人還在書院里, 她師父就替她把文書都辦好了?!?/br> 老太太道:“這又是什么話, 怎么這當先生還管起這些來了?!?/br> 老太爺道:“我也問了,他說到時候出門子沒有從外家走的道理,還得立個門戶才成?!?/br> 老太太聽了這話還罷了, 嘆氣道:“我也想這事兒了, 柳丫頭到時候有個爹在,真到了那一日, 咱們給預備一份嫁妝,還是得從柳家走的。傅丫頭這里麻煩,她那個個小叔叔自己沒影了不說, 還把祖宅家產全給變賣了。雖有兩個姑姑,這多少年不通音訊的,且那都是旁姓的人家了,也沒有再替她主持這個的道理。我還想著到時候先給她個莊子,就從莊子上走,也算她自己家了。倒是她這先生稀奇,連這些都想著了,昆侖書院的先生這么閑的?” 老太爺心里直叫苦,這話兒可不敢叫那老頭子知道,看看自家媳婦,你這都老了的牛犢怎么也不怕虎呢?! 嘴里解釋道:“你這話說的!那先生可不是尋常先生,是昆侖書院的大先生,昆侖書院里尋常的先生遇著他都得恭敬行禮。他整日里不曉得多少事兒,哪里會得閑?只是傅丫頭不曉得走的什么運道,成了他的親傳弟子,他就收了這一個親傳弟子。有道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就跟獨生女兒一樣,能不金貴?!不止立戶文書,連宅子都給買好了,就在文星巷那邊,房契地契都在這里,你回頭給傅丫頭吧,都是她先生給她置辦的?!?/br> 老太太心里不是滋味了:“這就算要給置辦,那也該是我們置辦,怎么這一個先生倒插手到這田地了……” 老太爺擺手:“她是咱們的外孫女不假,是人家的親傳學生也不假,一路都是一路的心意,你也不用過意不去。我們要都像他這么折騰起來,這許多外孫女、孫女呢,厚此薄彼不像話吧?都照著走,我們倆一身骨頭都賠了也不夠。咱們論咱們的,不同他們比著?!?/br> 老太太自己尋思了會子,再看看那地契房契的占畝,也只好認了老太爺這話,回神了一想又笑道:“這傅丫頭也不曉得走的什么運道,父母緣上是差了點,這師父先生的緣分可真是厲害。不說這位,就說咱們女學里那位肖先生,傅丫頭考上書院,她便辭館了,說這一輩子有這樣一個學生也夠本了。從前給傅丫頭置辦文房衣裳之類的,尋常親娘都沒那么大手筆。前幾日傅丫頭跑去看她了,好家伙,留了兩天才讓回家不說,還跟了一車東西回來!老四家的那個眼孔子淺的,瞧見了直嘆讀書好!” 老太爺一笑:“你沒聽過那話?書中自有黃金屋,這讀書讀出能耐來了,天下都要養著她們,何止這一人一事上頭?!?/br> 老太太再想想自家府里,也是老太爺在理術上厲害,才能到今天的氣象,便也笑了,倒不覺著傅清溪立戶買宅子的事兒如何叫人意外了。 老太爺把事兒交代給了老太太,自己便又回苑里去了。 老太太等第二天太太姑娘們都來頤慶堂請安的時候說起了這件事情,還當面把房契地契交給了傅清溪,又對她道:“你那先生是大有來頭的人物,一天不知道要管多少事情,還替你打算到這樣田地,你可要好好用心做學問,萬不可負了長輩的期望?!?/br> 傅清溪趕緊恭敬答應了,才接過那盒子來。 底下姐妹們一聽說傅清溪要立戶還買了宅子,都十分意外。在一塊兒這許多年了,雖知道傅清溪是表姑娘,可心里只當時同自己一樣的,只等說好了人家等著出門子就是了。怎么鬧得這還沒說人家,就要同姐妹們分開的意思?且這立戶,那往后是要招贅了?只是這些話都不方便問的,便只好疑惑地相互間看來看去。 幸好太太們不用顧忌什么,四太太頭一個忍不?。骸斑@先生給學生買房子?這哪里是學生了,這是當閨女養了?這若是當先生的收個學生就得給置個宅子,這先生可不好當啊……” 老太太直樂,笑道:“我就曉得你憋不住。那位老先生是昆侖書院數術一道上的大先生,尋常的先生們見了他還得執弟子禮的。他雖有些學生,可親傳弟子只有傅丫頭一個??刹皇钦l都那么管的?!?/br> 二太太笑嘆道:“可見傅丫頭是個出眾的,要不然哪里能得這樣先生的青眼?” 四太太跟著嘆:“所以叫你們好好讀書好好讀書,瞧瞧,這才讀了兩年,就在京里讀出一個宅子來!做什么買賣能趕上這出息?這讀書可真是條陽關大道??!” 三太太都瞧不下去了:“你買賣還沒做夠?也賺夠銀子了!連讀書這樣的事情到了你嘴里也論上盈虧了,這是勸人向學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