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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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傳了出去,沒過倆月,林家輾轉托人帶了話過來, 卻是有與越家結親之意。大太太得了消息大喜過望, 自己兩個兒女,一個嫁進蘭家做媳婦, 一個娶了林家女兒為妻,這、這可都是五大家的??!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很快林家在與越家議親的事兒就傳出去了,倒叫許多也相中了越栐仁的人家暗自扼腕不已。想想越家倒還有幾個哥兒, 只是年歲小點,這下得看好了,萬不可再叫人搶了先機。 消息傳出去引發的事兒可遠不止這樣。頭一個王家就考慮上了,王常英、王常安同越家姐妹們相熟,家里長輩心里都有數的。這會兒王家一商議,這越家老太爺進了長老院這些年了,已經坐穩了位子。越栐仁進了天工苑又同林家在議親,后頭還有個小輩在陸吾書院也拜了名師,長孫女越荃嫁進了蘭家……這越家眼見著是要起來了,這個親自然很可以結的。 王常英倒無所謂的,早年他年少,喜歡越芝那樣輕柔靜美的姑娘,如今年紀漸長,倒是覺著風情些的更好。王常安心里認定的是柳彥姝,他如今在王家小一輩里是數得著的出息,剛進了玉書臺,眼看著也是前途無量。這一切要論起來,還得歸功到柳彥姝身上。他當年就是為了能有自己說話的份,才努力到了今天的地步??墒郎线€專有句話,叫做“事與愿違”。 長輩們想的同小輩們又不同,照著他們想去,這最合適的自然是大房里的姑娘。如今眼看著有出息的都是大房的,何況往后這越府也總是大房繼承。如此一看,不用問,自然相中了越苭。 王常英覺著越苭的長相還算合自己口味,只是那妮子后來都沖著自家四弟使勁,自己就不討這個沒趣了,何況她那性子自己也不喜歡。便直把這些話都同自家爹娘說了。 王家老爺太太一聽也覺著不錯,就叫了王常安來,把這個意思漏給了他。王常安立時就急了,先不動聲色,回頭就同柳彥姝說了這事兒,柳彥姝一聽心里一急就把當年越苭給傅清溪下套的事兒告訴了王常安。王常安得了這個消息,又另外尋人略打聽了,知道沒差,心里大定。 他回去就把越苭這事兒跟家里長輩一說,又道:“這樣的人你們要看著好就隨便給哪位兄弟娶進門吧,反正我是不要的?!?/br> 王家太太一聽這話心里狐疑,問他:“既如此,怎么當日跟你說這話的時候你不說?” 王常安道:“那時候還不清楚這事兒?!?/br> 王家太太又問:“那是哪個告訴你的?” 王常安支吾:“這您就別問了,反正我總有地方打聽就是了?!?/br> 王家太太嘆一聲道:“我知道了,想必你相中的不是這位四姑娘。那你就直說了吧,你到底看中的是哪個?” 說了半天,最后問出來居然是寄居越家的表姑娘!王家太太心里不喜,也先不說,回頭使了大力氣叫人打聽去。 過了好一陣子,這日忽然把王常安叫了去,直言告訴他:“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王常安心里一急,直接給跪下了。 王家太太嘆罵一聲道:“糊涂種子!”又說給他聽,“如今你們這小一輩里頭,老太爺最看重的就是你,眼看著這家往后是要落到你手上的。你就娶這么個人來當我王家的當家主母?你別看她從小在越家長大的,可她不姓越,她姓柳!家里還有個頂不上進的老爹,你若娶了她,咱們的親家是這位可不是越府的外祖父舅舅們! “就算不說家世,若果然是個十成十的人才也罷了。哪怕你瞧上的是另外一個無父無母的,也比這個強多了。起碼那個能憑自己本事進了昆侖書院,那就是個拿得出手的新身份,更別說還拜了個昆侖數院的老先生為師??赡闱魄颇阆嘀械倪@個。讀了這些年書,讀了個什么出來?連個韻綸書院這樣的都差了十萬八千里,上典古儀沒一樣懂的,往后怎么主持家里的三節大典? “沒出生沒能耐還有句話可說,頂多不過是個尋常人??赡闱魄七@心性兒!這都是這些日子他們幾處打聽來的,都對上了,可沒有胡編亂造的瞎話。你看看,寄居在人家家里,還處處抖千金小姐的款兒,這是個腦子清楚的人能干出來的?你說那個四姑娘給寄居的表姑娘下過套,這位這樣的事兒可也沒少干,只是使的力巧,沒叫人捉住把柄罷了。連你心疼她寄居身份這點心,也在她算計里頭。在你們跟前故意同那位四姑娘比著,顯著她自己如何委屈忍耐。是不是果真如此,只看看另一位表姑娘就是了,難道越家當家太太不智到不僅自家姑娘和表姑娘區別對待,連一樣的表姑娘都厚此薄彼到日常衣飾都差出那么許多來?!也只騙騙你這樣的傻子罷了! “如今旁的能耐沒有,又不好好學掌家理事的手段,倒同外頭商賈一般忙些買賣上的事兒,這是個女兒家能做的該做的合適做的事情?!你還這里求著家里要定了她,不知道人家心里打算的幾條船呢!你瞧瞧,這出去同蘭家的小爺們同乘一車,這行事像話? “再有,這大家子過日子最要緊是什么?最要緊是一句家和萬事興。這心就不能那么窄,哪怕有事兒大利自己的,若是有損整個府的名聲,那也決不能做。這是大家子里出來都該懂的道理。她這為了我們白說一句要相看越府四姑娘,就把自家姐妹小時候的糊涂事兒抖出來了,為了叫你和我們知道那四姑娘人品不成??伤@么干,她人品就好了?!尤其她還是自小寄居在越家的,不說旁的,只說這為了自己還沒影兒的一點前程,就賣了姐妹賣了越府的聲名,光這忘恩負義這一條,這個人就決不能進我們王家的門!加上上面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兒,別說當妻不成,這品性行事,就算當妾!都不能要!” 王常安跪了兩天,把王家太太氣得犯了眩暈癥,王家老爺則直嚷嚷這般不孝的兒孫打死了算! 王常安還要接著求,王老爺一腳把他踢翻在地,罵道:“你當你就是光桿一個,你要怎樣就怎樣,我們不容你不許你就是我們要壓著你叫你不得如意?!你也不想想,你憑什么這輩子過得這般順遂,憑什么各處去了都有人捧著哄著,憑什么旁人費了一輩子力氣都未必能進的書院你考試都不用就能去了?!還不是因為你姓‘王’!如今長成了,有些出息了,正該接了擔子莫負了這個姓氏,你倒耍起脾氣來了?!你摸著良心問問,你配不配發這個脾氣?!你從小到大頂著這個姓氏得了多少好處,你又為這個姓氏做過什么像樣的事兒?!要是還想不明白,那就滾吧,你愛娶誰娶誰去,我立馬召集族里老少開祠堂,逐你出宗!往后你也不用姓王了,我們王家沒有你這般色迷心竅是非不分的不孝兒孫!” 王常安被老爹一通呵斥,罵得無地自容。 在祠堂又跪了一夜,第二天給柳彥姝寫了一封信,隨信寄去了一塊后頭裂了道長長裂痕的生肖玉墜子,便去父母跟前跪著請罪去了。 柳彥姝早在許久之前就開始疑心自己同王常安的事兒究竟能不能成了。她也不是小時候了,眼看著家里人相看人家,連嫡庶的分別都清清楚楚,何況家世?加上自己也實在沒什么本事……她同王常安提了幾回,問他家里知不知道他們兩個的意思,王常安總是安慰的話多卻是沒一句實情可說,便知道他們家里是不曉得這事兒的。王常安為什么一直不說?她心里自然也知道他大概也沒什么把握。 這回知道王家相中的是越苭,那實在是再合理不過了。雖然說了她從前暗算傅清溪的事兒,也未必就能給自己招來什么好結果,可也絕不能叫她如愿嫁進王家去! 果然最后就收到了王常安的信了,雖里頭是滿篇的苦衷,可難道他同自己相交時是不知道自己姓的不是越是柳?自己讀書沒能耐難道就一文不值了?至于說王家太太細查了自己素日言行生出了許多誤會,那就更是欲加之罪了。這世上有哪個人是一點錯的挑不出來的? 罷罷罷,說來說去,還不就是一句“不配”罷了。還扯上了蘭吉兒,真是好一個冠冕堂皇的說辭,“前路或者更高”,是啊,離了這些一心要把我踩進泥里去的,怎么能不高?只站起來,就夠高了! 王家從這里也不打越家的主意了,從前布局太早,走得太亂,如今反不好收拾了,索性算了。過了一陣子,便傳出王家同齊家和陸家定親的消息。王常英定的陸家的三姑娘,王常安定的齊家的大姑娘。消息傳來,越家幾位太太們心里都有些不舒服。尤其大太太和四太太。 大太太還是越荃安慰她:“苭兒也不適合去那樣的人家,真來提了反拿不出話推拒,這樣倒省心了?!贝筇胂胍彩?,只心里到底存了芥蒂。 四太太就更生氣了,“蛇鼠一窩、王八成群”地罵了一場,最后一揮手道:“王家,還真當自己是個門戶了,我們還瞧不上呢!”這兩年金家勢頭更盛,直追五大家,王家齊家陸家這些人家已經沒法同他們比了。她找了自家哥哥一商議,就把越芝定給了金家次子。正好,還省得叫人欺負了呢。 越芝對這場婚事無喜亦無悲,她在信里對傅清溪道:“大概是起起落落這些年,那點子熱氣都耗光了吧。如今我只想安生過日子?!?/br> 王家這位表哥倒是挺喜歡這個好脾氣的表妹,只是想到姑母的性子和自家老爹對這小妹的疼愛,往后自己想要納妾收丫頭只怕就艱難了,也是人生自古難兩全啊。 王家兄弟定親的事情傳出,董九樞就擔心自家的買賣要遭殃了。這女人心性本來就不可揣測,這位糾纏了這些年的人忽剌剌娶了旁人了,這不更得亂了?!可憐自家還家投了大筆銀錢進新的精品成衣買賣,還不曉得這位姑奶奶要啥時候能緩過來呢。 可事實卻大大出乎他意料。柳彥姝雖人瘦了些,氣質好似更沉穩了,旁的就跟沒事一樣,不止沒事,那設計出來的衣裳是越發好了。 董九樞心里納了悶了,難道當年是自己瞧錯了?那兩個眉來眼去的不是看對眼的意思? 一回說事兒說完了,他嘴上沒關緊,還真給問出來了。柳彥姝聽了也沒生氣,淡淡道:“人還能跟命爭?沒紅蘿卜還就不開席了?” 董九樞看看她那樣子,翹起大拇哥贊一聲:“好氣魄!” 倒是蘭吉兒在一旁聽了,等董九樞一走,纏著柳彥姝細打聽起來。柳彥姝正沒個能好好吐一吐悶氣的人,便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蘭吉兒聽了直罵:“臭男人!都是些沒良心的東西!”尤其聽到里頭居然還有自己的事兒,更生氣了,“去他娘的!要是小爺我喜歡的是姑娘,還能有他們什么事兒?!”柳彥姝聽了細想想,忍不住笑起來。 第163章 出嫁前夜 越荃要出嫁了, 正好悠然叟也要在京城逗留一陣子,便叫傅清溪往京城去, 既全了姐妹之情, 也正好考??夹K墓φn, 順便辦些雜事。 傅清溪接著了自家先生的書信, 便同主堡里的人說了,那邊問過她的行程安排,就替她安排去了。 到了日子, 她從另一處眾人尋常進出的通道轉到了書院的一處碼頭,一艘大船在那里等著。等她上去, 還以為這回會有多少人,居然只她一個。一路上飲食起居等事宜皆有人安排妥當, 與在書院時候相類,也無甚特別可說處。她作息亦如在書院時候仿佛,大半的時間不是在讀書, 就是在推演。只偶爾有閑心時, 才會往外頭去看看天水浮云、兩岸景致, 順便練一練化數之道。 自從堪破了情關, 連如今化數推演都同先前不同了, 若要有比,從前化數是如在林中看林,如今則有些在山腰看林的意思了, 自己在看數,但是這數離自己卻遠了許多。 如此一路用心, 一路體味,水上不計時日,這日就已經到了京城。 碼頭下來,已經有車等著了。上去就先交了封悠然叟的書信給她,才駕車往越府去。信上說叫她先在越府呆著,過些日子自會叫人去接她。傅清溪看了心里大定,把這一路上新悟的點滴細細寫了當做回信,便放下此事了。 回了府里,先去見了老太太,幾位太太們也都在,正好一起見了。 四太太先開口贊道:“這丫頭如今是長開了!怪道人說‘腹有詩書氣自華’,果然不一樣,比得我那幾個跟村丫頭似的了?!?/br> 三太太也贊:“真是不一樣了,這昆侖書院還真是個好地方?!?/br> 二太太問她:“路上可累不累?水路過來的陸路過來的?” 大太太道:“你的屋子前兩天都給你收拾好了,嬤嬤丫頭們也都在,一會兒先回去歇歇,這趕遠路可是最累人不過的?!?/br> 傅清溪一一對答了,老太太又把她叫到跟前,拉著手細看一回道:“怎么變了樣兒了,從前總有些躲著人似的,如今可是堂堂正正的大人樣兒了?!?/br> 四太太道:“可不是長大了么!她們這幾個年紀都挨著呢,這大姐都要出閣了,還是讀了書才遲到這會子的。后頭幾個到時候連并連,都得跟著。前兒我們還說呢,這讀書的時候是這樣,一個出去了,沒過兩年,噼里啪啦都走了。這讀書好歹還有假,還回來呢。這一個出閣了,恐怕后頭也都緊跟著呢,到時候可就冷清了……” 大太太說她:“你住嘴吧!老太太心里剛好點,你又說這個?!?/br> 四太太笑道:“我不說這事兒就不這樣了?還不如我早說說,叫老太太一早聽習慣了,等真到那會子了說不定就覺著也不過如此了?!?/br> 細說起來,才知道越苭去讀的那個書院好似效果還不錯,四太太一狠心,把越芝越苓姐妹也扔那里去了,預備今年明年再考一回春考,若是還不成,那便罷了。只托了娘家的關系,隨便往哪個還湊合的書院混兩年嫁人算了。越縈上年又考了一回,只是仍舊不太好。大太太同她提了挑人家的事兒,她只說自己還要讀書,還想再考一回。大太太無法,也只好由她。 這回越荃要出閣,不管在哪兒讀書、讀什么書的,都趕回來聚齊了。陳玉賢也先幾天住越家來了,問起來才知道之前也來過越家的表妹鄧奕欣,上年竟也嫁人了。幾人說了都覺不可思議,還是越芃道:“她們那里不興讀書上書院的話兒,自然早些?!?/br> 姐妹們相見,雖不過過了兩年時光,卻同從前大不一樣了。越芃和傅清溪都去大書院里讀了兩年的書,經見的多了,所思所想都大異從前,不是小孩子模樣了。 越縈一門心思讀書,卻沒考個自己滿意的成績,人都憔悴了許多,倒是氣質沉穩了。越苭和越芝、越苓讀書的地方是個極嚴肅的所在。每天卯時起,亥時睡,什么時辰該干什么,每日該看什么書,多長時間一考,多長時間一賽,都是有規矩的。且到了里頭,就只聽先生們的,沒什么千金小姐大姑娘的身份。 越苭一個在家里嬌寵慣的,到了那個沒人把自己當回事兒的地方,真是吃足了苦頭。初時兩個月,差點沒想死了算了!總算熬過來,再回家時,性子竟改了許多。同大太太說起來,卻道:“這世上本就沒有規定誰該對誰好的?!贝筇犃擞质切牢坑质切乃?。這本是當日越荃的主意,要叫越苭過一過誰的光也沾不著,只能靠自己的日子。如今看來大約還是有些效果的。 越芝已經定了親了,與王三當年的事情,如今只若浮云。只是她不是越苭那樣的性子,倒不至于把王三的東西都收起來燒了才干凈??蛇@心軟的人的心真的硬起來,那就是徹底放下了。那些帕子絳子的她日常也還在使,只是都想不起來這后頭有什么人的事兒了。 唯一沒什么變化的大概就是越苓同越蕊了。一個在那里天天琢磨怎么逃出去,后來見實在不成了,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久而久之,先生們也不管她了,只要她不影響旁人,她愛干嘛干嘛去。越芝這個當jiejie的也勸過她也說過她,沒用,她說了:“我生來就這個樣兒!娘要是實在不喜歡,那她把我生回去好了,反正又不是我要生出來的!”越芝寫了信給家里,四太太只好叫人備了厚禮送去那書院,至于人卻是不肯接回來的。如今這越家六姑娘也是那書院的一景。 越蕊則常年忙著種花做飯的事,順便管一管家里換季的換裝。越栐信已經都替她打點好了,下回的春考考過之后,就能去一處女子書院學居家之藝了。她如今倒是極盼著考試讀書的。 至于柳彥姝,如今她忙著成衣坊的事情也是滿府皆知的。老太太的意思本來還是想叫她讀書考試的,她自己去跟老太太說了一回。后來老太太便同老太爺商量,老太爺一句:“一人一路,也不是都靠讀書的?!崩咸阋膊辉傧鄰?。倒是董九樞有點意思,頤慶堂的花廳他真是從小跑到大,只是從前是見傅清溪,如今是見柳彥姝。外頭說起來卻都是“董家少爺來找府上表姑娘了”。 到了越荃出家前夜,依著規矩,眾姐妹都在越荃香閨里聚齊了,越苭頭一個就紅了眼睛。越荃笑著同眾人說了許多小時候的趣事,眾人說起那時候各樣小脾性,又好笑又害臊。從前的許多不睦不和,到眼下也都淡了。尤其看著即將出嫁的大姐,想想往后姐妹們能這樣相守說話的日子大概也沒多少了,心里更換了滋味。 坐了一會子,越芝和越苓先告辭了,越芝已經哭了好幾回,笑道:“我這得回去了,要不然明天可沒法送嫁了?!?/br> 越苓也在邊上搖頭:“走吧走吧,再待下去,明兒人見了你,還當是你要出門子呢!” 越芝打了她一下,兩人辭別眾姐妹,挽著胳膊往外走,越芃也笑著站起來一同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傅清溪同柳彥姝也告辭了,越蕊便要跟著走,越荃送幾人到了門口,最后握著傅清溪的手道了聲:“謝謝你了,傅meimei?!备登逑唤宇^,一臉疑惑地瞧著越荃,越荃一笑并未多言。 這下屋里只剩下越苭同越縈了。 越荃叫人新沏了茶端了果子糕點上來,越苭一看里頭的雪糯子和龍眼青團眼淚就下來了。她吃點心自來喜歡這些糯口的,越荃便在自己屋里常備著這些。今日她忍眼淚忍許久了,這會兒一見這兩樣,到底繃不住了。 越荃遞了帕子給她,又給越縈撿了一塊黑糖糕,越縈喜歡這個口味的。 姐妹三個往近處坐了坐,越荃等那兩個都不那么激動了,才開口道:“我這往后能回家來的機會就少了。你們兩個可要好好的?!?/br> 越苭剛忍住的眼淚又下來了,越荃嘆道:“我曉得你舍不得我。實在想想也沒差的,尋常我們也是一個在這里讀書一個在那里讀書的。往后一樣還能通信,也不是見不著了,不需如此。再說了,長大了,都得經這一遭的不是。我嫁出去了,你就不管我叫jiejie了?莫要如此傷懷?!?/br> 話雖在理,其實說得自己心里也發起酸來。 越苭抽泣著道:“jiejie,你,你往后要多、多想想自己,大家子里事情更多,別、別老委屈自己……” 越荃聽了眼睛也濕了,笑道:“往后你們也一樣的。嫁了人,就是去旁人家過活了,這許多東西都得重新學重新適應。難總是難的吧,不過咱們姐妹也不怕就是了?!?/br> 越苭又道:“我、我從前不懂事,jiejie你放心,往后我不會那么著了?!?/br> 越荃也淌下淚來:“成,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多了?!?/br> 想了想又對二人道:“從前你們都小,再加上我那時候也不很懂。只會給你們講要比要勝要贏的話,倒把你們帶歪了。如今卻要另外說一說道理了。三meimei是從前就在同外邊的人結交的,苭兒你如今也知道一個人在外頭的滋味了。這內外有別,外頭的人再如何意趣相投,要說親總還是家里的人親。便是從前有什么小疙瘩,真同外頭的冷箭冷刀子比起來,真不算什么了。我們是姐妹,誰能親的過我們?姐妹間或者也會有你好我好的比較,但你們要記住,最終最終,卻是你好我才好的。姐妹們都好,越來越好,這才好呢!” 轉過去特地對越苭道:“我這場親事,你道是怎么定下來的?人,到處都是人,人好,這可不是句根子上的話。是因為咱們家起來了。祖父,爹爹先不用說,還有一個,你們卻是想都想不到的。就是傅meimei。傅meimei拜的那位先生,身份特殊,不止是昆侖書院的首座大先生,而且還是冶世書院出身的,而且……據說還同五色一白的白家有些干系。往后你們的前程,或者也會沾上這份光。一樣的,我能耐了,你們能耐了,也能叫旁的姐妹們更沾上你們的光。大家都越來越好,這府里才會越來越好,府里越來越好,往后你們的日子才會好過。今日把這話告訴你們,是大實話里的大實話了?!?/br> 越苭初時聽了很是震驚,不過如今她自己潛心向學了,才知道這為學的艱難。對傅清溪倒有些佩服了。且如今于學業上,兩個人也早不能比。只是越荃這番話,卻是明顯沖自己說的。當日自己就是為了一時心里的惡氣,轉頭去算計傅清溪的前程,jiejie都要出嫁了,還要特地對自家姐妹說這樣的話,可見心里還放不下自己。便仰起頭道:“jiejie放心,我懂了,往后再不會犯那樣糊涂。明、明后天,等、等jiejie大喜之后,我便去給傅meimei賠禮?!?/br> 越荃不意越苭能說出這句話,雖隔了兩年多才總算想明白了,至少有明白的這一日,心下大慰。 說到夜深,兩人也準備各自回房時,越荃卻叫住了越縈道:“三meimei再稍留一步,我還有話同你說?!?/br> 第164章 水到渠成 屋里只剩下越縈同越荃兩個, 連方才站在外頭的兩個丫頭也叫越荃打發到小廚房里看點心去了。越縈站在那里,心里亂糟糟的。這次姐妹們再相會, 越苓越蕊算是求仁得仁, 越芝和越苭雖都不算順遂也都往別處走去了, 傅清溪和越芃是不用說, 只有自己,好像還在原地打轉一般。越荃方才說的話,給她的觸動亦大, 只是她心里總還是忍不住要一一駁回去,還疑著她的別有用心, 畢竟自己當年…… 這么想著的當兒,越荃從一邊妝盒的暗格里摸出一封信來, 放在越縈跟前道:“這封書信,三meimei可認得?” 越縈看一眼封上自己的落筆,整個人都僵住了。 越荃淡淡道:“打開來看看吧, 省得回頭又疑心是我拿什么假貨誆你來了?!?/br> 說了話, 見越縈遲遲不動, 便又自己取了手上, 從里頭抽出幾張信紙來, 展開了攤放到越縈跟前。越縈看著信紙上自己寫的字字句句,只覺著嗓子發干,連連咽了幾口口水, 卻越發連嘴唇都干起來。 越荃在邊上瞧著她的樣子,等了好一會兒, 越縈覺著大概得有一百年,越荃忽然輕笑了一聲,把那信連信封信紙一起,放到一旁的輕紗屏燈上燎著了,略等了幾息,待大半都燒著了,才隨手扔到一旁的炭盆里。很快都成了一片黑灰。 越縈愣愣得瞧著,不曉得這算怎么回事兒。 越荃在她對面坐了,給自己倒了杯茶,嘆一聲道:“你那時候忽然同金家的那幾個走得極密了,打一開始就是這個主意吧?算來正是我的親事提起,母親又開始替你們張羅那會子。想是對母親的安排不大滿意?又或者覺著我這般也太過順遂了……才有了這樣的主意。把苭兒的事情還有后來的家里應對的事情都可著表象往惡里猜了我們幾個的用心,再寫成書信。雖是一腔替傅meimei委屈自心苦惱的口吻,卻是想叫金家把這事兒透給洪家吧?……” 越縈挺直了背坐在那里,垂了眼睛不言不語。若是越荃是把那封信攤在自己眼前同自己說這番話,自然是要斷然否決的,這能認?可如今越荃卻先把那書信燒了,她就有些摸不清這位大jiejie的心思了,只好先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