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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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緩緩點著頭嘆了口氣道:“是啊……只是,你這一匣子點心同幾張紙的履歷,拿起來居然沒覺出不同來?” 玲瓏忙道:“點心只幾塊蜂窩棗糕和落雪酥,沒、沒多少,同、同履歷差不多輕重……” 老太太頭也沒抬道:“你拿過履歷?知道上手的分量?” 說完也不待再多言,站起身來道,“這事兒已經叫人給老太爺傳信了,等老太爺回來親自過問吧,我是管不了了?!比缓蠓鲋n嬤嬤的手往后堂去了。 大太太吩咐道:“有牽扯的人,都先到偏院里呆幾日。到時候清者自清?!闭f完也顧自己走了。 回到碧梧院,大太太對馬嬤嬤道:“去把四姑娘請來?!?/br> 馬嬤嬤看了大太太一眼,不敢多言,喏了一聲上后樓上去請越苭去了。 剛往樓上去,卻見越縈正要下樓,她見馬嬤嬤便停了腳步問道:“嬤嬤,母親可回來了?還沒歇息吧?” 馬嬤嬤看看她道:“太太剛從上頭回來,三姑娘找太太有事兒?” 越縈有意無意往越苭屋子掃了一眼道:“嗯,我有點事兒想同母親說?!?/br> 馬嬤嬤卻道:“太太正叫我來請了四姑娘下去,三姑娘若有事,不如稍等會子再說不遲?!?/br> 越縈忙問道:“母親讓四meimei下去?” 馬嬤嬤有兩分不耐煩地點點頭,越縈便道:“我知道了,那就先不打攪母親了?!闭f完顧自己仍往自己屋里去了。 馬嬤嬤皺了眉頭看她走遠了,才往越苭屋子里請人去。越苭進了正屋,見大太太也沒有換裝束,在那里呆坐著,先上前見了禮。 大太太也不看她,卻道:“跟我到里屋說話?!庇址愿礼R嬤嬤,“嬤嬤在外頭守著吧。這里先都不用伺候著了?!?/br> 馬嬤嬤答應一聲,玉環佩珠幾個都留在了外頭。 越苭跟著大太太進了屋里,還沒回過神來,就見大太太猛一轉身,一個大耳刮子就結結實實抽在了她臉上。她一個沒站穩,直接撲到了地上,嘴里滿是血腥味兒。 第137章 另有璇璣 越苭被大太太一個耳光扇倒在地上, 也沒吱聲, 也沒起來, 就那么半撲著, 臉上火辣辣的疼,耳朵也嗡嗡響著, 心里跟死了一樣安靜。 她之前被越縈那句做點什么給勾起了心思, 想著要叫傅清溪考不成這個春考才好,或者考不好才好。這樣就沒什么昆侖書院天字級了, 也不會有什么親上加親這等狗屁不通的說法。最要緊的是,她心里就那么盼著想看傅清溪一個笑話,想看她如今被捧得這樣高,最后卻偏沒個聲響的結果。這不僅是叫傅清溪大大丟一回人, 也是打那些看好她的人的臉!叫他們看看自己都是瞎到什么地步了! 可她心里知道,要想傅清溪自己失手,估計是難上加難的。這個人跟根木頭一樣,連自家jiejie同蘭家嫡枝爺們有相許之意這樣的事兒,都不能叫她生出點波動來。非得想個什么法子,叫她大大摔一個跟頭,叫她看看清楚她其實什么都不是,沒什么可傲的!那時候再瞧瞧她臉上還能不能這么木呆呆萬事不放在眼里似的! 能想個什么法子呢?叫她吃壞肚子考不了?這吃食自己可插不上手。叫她看不了書?就是這陣子都不看, 也只怕礙不著她什么了。忽然就想起聯考那天越縈差點拿錯了履歷的事兒, 心里就是一動。要說起來這個事兒更不容易了,可偏就那么巧,傅清溪恰好同她春考分在一路, 兩人同車。更巧的是,那個盒子正好她屋里有一個,外頭的包袱皮本就是越府給她們上女學用的鴿灰面葡紫紋巾子,誰手里沒有三兩張的?! 若是這幾樣中的隨便哪一樣不對路,她這事兒也成不了??善@么些事兒都現成的,這難道不是天意?或者是天都看不慣傅清溪那小人得志的樣子了,想要給她點教訓! 最要緊還有個膽大心細忠于主子的心腹丫頭。玲瓏太知道越苭的性子和越苭在這府里的地位了。大姑娘要嫁進了蘭家,這嫡親meimei嫁個王家不是手拿把攥的事兒?到時候這陪嫁過去的丫頭,那前程可就不是留在府里的這些能比的了。這大池子里養大魚,最要緊的是個地方兒!是以要如何成為自家姑娘離不得身的第一心腹,是幾個丫頭們明爭暗斗的頭號要緊事情。 越苭說出自己的主意的時候,玲瓏也嚇了一跳??上胂朐狡w的計劃,基本上沒有把柄可抓的。最多說是自己拿錯了,可拿錯了這事兒能罰多大?傅姑娘只是今次考不了,明后年不是一樣能考?還能為這個要了自己的命了?!自己最多被罰跪幾天或者捱幾板子,可換來的就是以后穩穩的心腹前程!最要緊是,在玲瓏她們心里,傅清溪不過是個借住在此的表姑娘,一文銀子不出的,吃在這里喝在這里,若真是個有良心的,這樣的事兒就算挨上了,也不敢深究才對。這么來回一算,雖有風險,那好處卻比這風險大多了,玲瓏便接了這個差事。 等傅清溪下了車,越苭就知道事情已經成了。她趕緊催車把子快些走,只怕那邊一下子發現拿錯了追出來。哪有那么快!等自己也下了車,看玲瓏下了車來送自己,兩手緊緊抱著個盒子沖自己一笑,越苭差點跟著笑出來。 這心情好的,恨不得唱上兩句才暢快??傻茸约号旁谀抢锏鹊怯浀臅r候,熱烘烘的腦袋漸漸涼下來了。她忽然心里沒那么鼓脹脹得踏實了。 ——有道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事兒真的那么牢靠?方才越縈下車前就看了自己一眼,那意思,總不是要祝自己考得順利吧?會不會被她看出什么來了?!那人可向來陰惻惻的!要是真叫她看到什么了,那往后不是一輩子叫她捏在手里了?!還有玲瓏,萬一她扛不住把自己說出去了呢?是不是會有人信她?!萬一老太太當面問自己呢?自己能、能哄住老太太? ——這事兒若是敗露了,那、那誰還能保自己?娘本來就已經對自己很失望了,會不會因此厭棄自己了?jiejie呢?會不會再也不理自己了?老太太會不會就不護著自己了……那些賤人就更該拿自己取笑了! ——還有,最失算的是,就算傅清溪今次錯過了,明年呢?后年呢?她還比自己小兩歲,到時候照樣考上昆侖書院,自己到時候就是二回考、三回考,卻還不是人家的對手了!再加上今次的事兒,天下可還有比自己更大的笑話?! 如此滿心如絮,等進了考場,對著題,哪里還有心思!心里只是越想越慌,越想越搞不明白之前怎么鬼撫頭了一門心思要這么干。這會兒就跟走進了死胡同一樣,既沒有進路亦沒有退路了?!业降资窃趺戳?,怎么就真的這么做了呢! 心里越想越慌,越想越怕,甚至開始盼著剛才自己瞧錯了,玲瓏沒有得手。再或者已經有人追過來把履歷拿回去了,并沒有耽誤什么?;蛘?、或者玲瓏突然不見人了,她啞了,越縈瞎了,沒人知道是自己做的! 如此心入迷陣,一張卷子做得七零八落,等兩場考完出來,整個人蒼白得嚇人,隨侍來的嬤嬤只當是她考累了,趕緊安慰幾句,想起來道:“方才韓嬤嬤帶了婁嬤嬤過來,說傅姑娘的履歷匣兒拿錯了。我說我這兒沒有啊,我拿的姑娘的,都已經登記進去了。結果一問,居然在玲瓏那丫頭那里!那丫頭已經叫人帶回去問話了……姑娘、姑娘?” 越苭只覺得渾身都泡在了冰水里,恨不得時光能倒回去,鬼拉著自己的手自己都不會這么干了! 可這開弓哪有回頭箭? 隨侍的嬤嬤一看她這樣子,心里忽然就明白了幾分,立時住了嘴,半句話不肯說了,只求安安耽耽把這姑奶奶送回府里,自己萬萬別擔干系才好。 方才馬嬤嬤到樓上來說叫她下去,越苭心里就有準備了,她只是拿不定主意,到底應該對著親娘來個和盤托出,求娘親替自己想轍,還是一硬到底,死活不承認這事兒,看誰又能有什么鐵證如山可以治自己的罪。結果沒想到自家這個向來最隱忍和氣不過的娘親,居然會直接上來一個耳光,直抽得她腦子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用想了。 大太太氣息都急了,喘了幾口定了定神,壓低了聲音狠狠罵道:“你可還是個人?!你連畜生都不如了!那傅丫頭讀書真是嘔心瀝血,你居然這樣惡毒心腸使這等下作法子害人?!你也不怕報應!我真是作了什么孽,上輩子是推倒過神像還是拆過神廟,才會生出你這么個害人害己毀家敗業的東西! “如今家里老太爺剛升入了長老院,你jiejie眼看能結門好親,你哥哥書院就快讀完了就看跳進哪個門去,你爹等了多少年等著了一次能擢升的機會……你、你在做什么?!你要叫人怎么看我們一房?有你這樣品性的妹子,你jiejie那里只怕就叫人抓了話頭了!還有誰敢嫁進咱們家來同你這蛇蝎心腸的人做姑嫂?!你爹爹能養出這樣的女兒來,日常行事只怕也要叫人懷疑用心了!還有我!都是我!養女看娘,只你這樣的女兒,我定也是一個陰險毒辣之人!你、真是好啊,你是來毀這個家的吧?這一家人都欠了你的吧?你是這輩子來討債的吧!你這個討債鬼!” 罵了又上去狠狠打了越苭兩下。 越苭已經懵了,大太太向來待人和氣,生氣了最多語調冷點兒,說自己那兩回已經是最重的話了。今天,居然被自家這個從不高聲的娘罵得如此一文不值?!獨Ъ覕I的討債鬼,是來害這整一家子人的…… 這罪過兒太大了,不能認!自己絕對不能認! 方才亂哄哄一片空白的腦子里忽然清楚了起來,大太太這一串話說得她更怕了,怕得她方才的那點要認錯的心思都沒有了。 大太太打完了她,自己也脫了力,往邊上凳子上坐了哭道:“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造了什么孽……” 越苭支起了身子道:“不!我不知道這事兒!這不是我做的!同我一點干系都沒有!” 大太太忍不住舉起了手,看著越苭半腫起來的臉和垂著不敢看人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把手放了下來,十分疲憊地道:“走吧,回你自己屋去?!?/br> 越苭愣了愣,不曉得大太太為何這么說,是相信自己的意思了?她不敢上去問“娘,你是不是相信我了”??伤膊桓揖瓦@么走了,她不曉得大太太這句話到底什么意思。 大太太見她不動彈,忽然又拔高了聲音道:“滾!叫你滾!做的事情樁樁件件在人眼里,還敢說出不干你的事這樣的話來!到時候讓你爹同你說吧,我是管不了你了。等老太爺回來,我自會去領這教導不善之責!你毀了你jiejie你哥哥同你爹的前程,讓全家人成個大笑話,你就高興了,如愿了,你折騰這么多回總算功德圓滿了。走吧!還留在這里干什么?!還想害哪個?!走!” 越苭被大太太的樣子嚇著了,她一時也顧不上什么對啊錯啊的了,忽然站起身來,一把推開門跌跌撞撞跑了。 這里馬嬤嬤趕緊進來伺候,見大太太一臉灰敗,馬嬤嬤心里也酸疼酸疼的,——唉,這兒女都是債,挨上這么一個,旁人怎么拼命都得叫她帶溝里去,可又是自己生的,能怎么辦呢?! 馬嬤嬤道:“太太,別太傷心了,姑娘是還小,想不到那么多事兒去,心里不得意,一沖動就做錯事兒了??烧l不是打小時候這么過來的!便是老太太、老太爺,也得慮著這一大家子的人同事,萬不會太過苛責的,太太放心吧?!?/br> 大太太長嘆一聲道:“一輩子小心翼翼,成日家戰戰兢兢,只怕自己做的不好落了人話柄。誰想到最大一耳光子是自己肚里跑出來的!嬤嬤,是我沒教好她吧,或者是我本身人性不好,才會生出這樣的來?!?/br> 馬嬤嬤看大太太這樣真是心疼死了,她是跟著大太太過來越家的,大太太這些年怎么過來的旁人不曉得她可都在一旁看著吶!這大老爺娶親的時候,越家家世不顯,所以大太太娘家也不過一般人家。等后來老太爺在天工苑一路高升,這后來幾個兒子定的媳婦家世也跟著水漲船高。四太太更是金家嫡女還是個獨女,雖有同越家的世代交情在里頭,可若沒有越家勢頭高起,這世交可不是都能論上親的。 大太太長房長媳,自然要幫忙理家??蛇@邊上還有幾個弟媳瞧著呢,大太太可不想落人丁點話柄,做事情生怕出差池,這幾十年日日夜夜的用心為的什么?還不是為了這大房一房的臉面!總算老天有眼,出了一雙出眾的兒女,論到小輩了,大太太這才再不輸人了。誰想到后頭還跟了這么一個! 馬嬤嬤也不曉得如何安慰才好,主仆兩人一坐一立,都默默無語。 這里犯事兒的攪得一家不安寧,那里苦主送走了柳彥姝和越蕊,叫過杏兒來道:“你去香雪院瞧瞧二爺和三爺在不在,若在的話,就說我問他們借一下那個能把東西放大的鏡子使使?!?/br> 杏兒眼睛還腫著,鼻尖兒是紅的,比起自家一臉淡定的主子,真不曉得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苦主。她答應一聲去了。 這里陶嬤嬤也看著老了幾歲似的樣兒,傅清溪又把桃兒支出去了,才挽住陶嬤嬤勸慰道:“嬤嬤您怎么也這樣呢?我小時候您還告訴過我‘是金子還怕沒人撿?’這回不過是錯過了一回春考,再說了,我還給領去考了另外一個數術的考試,據說也是春考,鬧不大明白……就算都沒有吧,明年不是還能考?我多看一年書沒準考更好了呢!怕什么的?!?/br> 陶嬤嬤擦擦眼角道:“姑娘的能耐老奴清楚得很,只是、只是姑娘受這樣的委屈……上回那什么老頭兒的書的事兒就夠鬧的了,這回更厲害了。這哪是咱們這樣的人家會出的事兒?戲文上都沒有這么演的!這老天爺怎么這么不開眼吶……” 傅清溪只好變著法子給陶嬤嬤講道理,勸到陶嬤嬤都笑起來:“都說有能耐的人度量大,還真是這樣。姑娘真是,反勸起我來,倒像我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傅清溪笑道:“可不是您覺著委屈??!我倒還好。事兒都出了,那就出了唄,想想以后該怎么辦,倒沒什么委屈的?!?/br> 正說著話兒,杏兒回來了,手里拿著個雕漆匣子,回道:“姑娘,二爺沒在家,三爺在呢,聽說姑娘要這個就叫我給拿過來了?!?/br> 傅清溪笑道:“你可小心這點兒,這東西可金貴著呢?!?/br> 杏兒鼻子里哼一聲道:“姑娘的履歷都能叫人給換成點心了,我失手跌個東西難道還算個罪過兒?!” 傅清溪搖頭笑,接了匣子,打開了從里頭取出一個龍眼大小的銀框鏡子來。拿到邊上比著桌子看了看,笑道:“就是這個了?!?/br> 說著話兒,把胳膊上的烏銀環取了下來,湊近了燈火,用那鏡子照著細看。就見那看著好似素面銀絲的環上陰刻著游絲樣的細紋,這紋路極細,是以當日拿在手里,只覺著好似有些粗糙,哪里想到竟是這般的‘鬼工技’。 這些紋路環環相繞,似有幾分眼熟,待細看了卻叫人頭暈?!皇氰^紋又是哪個! 第138章 大錯難罰 “冶世書院?”傅清溪被自己嚇著了, 她之前想著這個考試估摸著是昆侖和陸吾的數術考試, 同先前的數演會相類。自己當時得了塊牌子, 胡學長就說自己只要春考沒有大差錯, 就可以進昆侖書院了,所以那牌子同昆侖書院相關, 那回數演會也恰是昆侖書院主持的。后來的烏銀環, 卻是在陸吾書院主持的數演會上得的,照此算來, 就該是與陸吾書院有關。那老伯今日是看見自己手上的烏銀環后才想起帶自己進另一處地方考試去,一開始可沒那個意思,可見這烏銀環是這回參考的一個身份憑證。三下一對,自然得出了上述論斷。 卻是沒想到, 居然是璇璣紋,那就同傳說中的冶世書院有瓜葛了?!傅清溪被自己這想法嚇了一跳。 轉天老太爺就回府了,這回沒有家宴,老太太同老太爺在頤慶堂里說話。 老太爺在那里沉著臉聽老太太把傅清溪履歷叫人弄錯了,最后誤了春考的事兒說了一回,想了一會兒,開口道:“往后這考試用的東西都單用一份,個人手里就不要留著了。去考試的時候, 一人一車, 主仆同乘,車駕有不夠的,就再另外打幾個。上車前都驗一回, 防著出錯?!?/br> 老太太不意老太爺說出這番話來,皺著眉頭道:“你只管說這些做什么!” 老太爺沉聲道:“那還能說什么?你還指著怎么懲處了能叫人長了記性?這人上頭,最難改的就是心性,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了,這是打根上的蠢。不曉得人一輩子活的是個什么,不曉得怎么看待自己在這世上的位置。凡是與掛著自己的,都是該好的,一點委屈一點錯漏都不能有。凡是叫旁人比過去的,那都是天地世間出了錯。丁點反思的能耐都沒有。這根兒在這里,但凡自己有點不如意不可心的,就得找個人背這個罪愧,你指著罵一頓打一頓跪兩天祠堂就能改了去?做夢! “這人心歪了,只剩下一個自己一點全為著自己高不高興使勁的欲念,那是偷也偷得、搶也搶得,且丁點自愧都無的。你去教訓他了,他也只難受在這回居然失手了,或者更增了對什么人的怨憎,心性還在那里,下回不過換個殼子,還是改不了這樣行事的。與其費勁去教這等人,還不如在事務上多下點功夫,叫他少得著些害人的機會,只怕還效果大些。 “至于你說罰不罰的,后宅的事兒你看著辦,我不插手。再者說來,這人世間的事兒,得失哪里那么容易看清了?你今天使手段害了人你就得利了?你偷了旁人東西混個得名得利卻不知道一筆后賬早給你記下了!世事輪回,總會報應到自己頭上的。還用誰來罰?自有天罰都在后頭等著!自作自受,本是句再對沒有的老話!” 老太太聽了老太爺這話,不由得就想起之前自己同大太太兩個從傅清溪那里試圖攀上冶世書院的事兒了。那時候越苭都一直摻和在這事兒里頭的,尤其還為了她能上進,特地把傅清溪的隨侍嬤嬤夏嬤嬤給她調了過去了。越苭如今這樣行事,里頭難道就沒有自己一直以來的縱容在里頭?如今這一大樁麻煩事,也有自己的自作自受在里頭吧! 想到這里,越發心灰意冷起來。老太爺卻又問道:“傅丫頭那里怎么樣?” 老太太回過神來嘆道:“這人同人尋??床怀龈叩蛠?,一到要緊關頭就差出來了。那嬤嬤回來一說,我叫人一查,就查到苭兒身上了。只是這事情卻不好辦,一家子里頭都關聯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這樣行事,若是宣揚出去,她自己如何那就算罪有應得,可又要連累了旁人。荃兒同栐仁的婚事就是頭一個要被牽連。這到底要怎么才好,我也是在拿不了主意,這才叫人給你送信去。 “晚上她們都過來了,我也沒心思多說話,只把傅丫頭留下了,叫余者都先回去。我心里覺著真是對不住這丫頭。她這多少時候來,都是靠著自己一門心思用功努力,我們這些做大人的,到底也沒有幫過她什么。不照苭兒似的,又是去天香書院長見識,又是拜托教習先生們多加照顧,傅丫頭可全是靠著自己讀書生讀出來的。結果就叫苭兒給這么……我就拉著她手說,外祖母一定會給你個交代的。 “結果你猜她怎么說?她也沒見怨哪個恨哪個,甚至連多問一句都沒有。反告訴我,說她今次雖誤了春考,卻叫什么人給領到邊上考了個什么數演會似的東西。后來韓嬤嬤告訴我說,等她拿到了履歷,還問監考官能不能叫她瞧瞧那試卷。結果人家還真叫她瞧了。她說就想看看春考的數術題都什么樣兒。就這么平平靜靜的,反叫我這個老婆子心覺慚愧。都是一樣養起來的孩子,怎么就會差了這么多呢!” 老太爺聽說傅清溪被領去考了旁的什么數術的考試,便瞇了瞇眼睛,之后都是老太太在說打算如何懲處的事兒。說來說去無非是越苭該罰,只是不能太過聲張,以求不要帶累了旁人等話。 老太爺回來當日越栐仁也從書院趕回來了。是大太太給他捎去的信。 回來見著自家爹娘都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心里嘆息,問道:“苭兒自己可怎么說呢?” 大太太一聽這話氣得面頰上又赤紅起來,強壓著火道:“她如今心思可正了,只不管怎么說就是不肯認。這許多事兒,瞎子都看出來是她指使的了,她只犟嘴。以為這么著就沒法給她定罪了,實在叫人看著生氣?!?/br> 大老爺也嘆道:“都這么大了,還是一點事情都不知道。偏偏想起什么來便信到極處,一條道走到黑,實在叫人頭疼?!?/br> 越栐仁又道:“老太爺也回來了,可說了這事兒要這么辦沒有?” 大太太遲疑著道:“如今還沒個說法。老太太同老太爺正商量呢?!毕肓讼胗值?,“這死丫頭嘴硬,若是她認了錯,我便叫她給傅丫頭賠禮去,讓傅丫頭看著該怎么罰她就怎么罰她!這事兒說到底都得看傅丫頭怎么想,除非她愿意饒過這死丫頭,若不然,就是……反正怎么罰她都不過分!” 越栐仁想了想道:“這樣不好。這么做等于逼著傅meimei原諒苭兒。反過來想想,若是今日是苭兒讀書這么好,最后傅meimei給來了這么一出,叫她錯過了春考,我們怎么想?老太太叫傅meimei來給苭兒認錯,我們憋屈不憋屈?” 大太太聽了越栐仁這話,頓了頓,長嘆了一聲。 越栐仁便道:“我們都太偏疼苭兒了,才會養成她這樣的性子?,F在想想,從小到大,都是她一有事兒一家人給出主意看怎么對她最好,又有多少人看著我們的面子對她另眼相看,她才越發……越發由著性子行事無忌了?!?/br> 大老爺道:“對!我早說這孩子得好好管管了,老太太同你娘就總說她還小呢,還不懂事,現在好了,真是比小孩子都不如了!” 大太太聽了有些煩了:“那你說怎么辦?打死她了事?能不能打死了算?!” 大老爺見大太太發火了,皺了皺眉頭,抿嘴一嘆不說話了。 第二天,大家都等著看老太爺怎么發落人,結果老太爺把傅清溪叫去多福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