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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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姨娘點頭答應著,母女倆又接著收拾東西。越縈心里滿是那句“不比大姑娘差,說不定更強幾分……”她的身份所限,往后,也只能在這個上頭搏一搏了。到時候若也能考進了天香書院,自然教滿府人等都重新認識一下自己才對。 她這里收拾得差不多了,大太太那里就遣了人來搬抬。不過些衣裳首飾,日常用慣的小東西,旁的那頭都現成的,不過一趟就搬好了。她又在屋里指點人收拾歸置,卻聽外頭笑道:“可收拾好沒有?我這賀客都上門了,別連個坐的地兒都沒有吧?!?/br> 門簾一掀,進來的卻是越芃。越縈趕緊叫人上茶,越芃笑道:“別忙了,我說兩句話就走?!?/br> 說著話四處看了,對越縈道:“這樓上住著就是敞亮,比底下亮堂好些?!?/br> 越縈笑道:“你又不是頭一回到樓上來,說得跟剛見著似的?!?/br> 越芃笑笑不語,又指著兩個屋子中間的隔斷道:“這里掛著幔子還好,一收起來就有些光禿,我上回見大jiejie屋子里用了一個飛罩,輕巧又精細,再合適沒有的?!?/br> 越縈一抿嘴,也不言語。正這時候,兩個婆子抬了一個飛罩過來,對越芃越縈笑道:“大姑娘說這個得配著屋子里的擺設才好選,是以這會兒才取了過來。勞駕姑娘們往后挪一步,蹭著了可不是玩的?!?/br> 說著讓過越縈越芃,抬了過去,兩人想來都是熟手,三兩下就給裝好了,原來是一個松鼠摘葡萄的花梨木飛罩。上頭幾只松鼠或蹲或躍,眼睛跟活的一樣,極為靈動,可見雕工精湛。 越縈拍手笑道:“我竟跟大jiejie想到一塊兒去了!” 第10章 學前 越縈搬了地方沒多久,三太太也叫人把小跨院收拾出來了讓越芃住。文姨娘舍不得女兒,二太太便許她也一起住進去照顧越芃,把文姨娘喜得到處稱頌林氏。 魯家同俞家都送了人數名單來,這回是越、魯、俞三家牽頭,連著各自的姻親幾家一總兒辦的這學。最后學舍就選在了越家后花園里的華英樓,那原是一處戲樓,里頭地方寬綽,隔底高,就是坐個一二百人都不在話下。且通天的隔斷都是現成的,要隔做小間也是一句話的事兒。 老太太拿到了各家送來的單子,讓人請了莊氏過去細看。一算下來,攏共也有二三十人。越家自己就有七個姑娘,除去越荃,還有六姐妹,加上柳彥姝和傅清溪,這就占了八個。越家幾代單根單傳,倒沒什么近枝的族人,俞家同魯家都是大族,嫡枝姑娘雖沒有越家的多,加上族中托付來的,人數也不少。 這還是女學沒辦起來呢,若是往后聲名傳出去了,難保又有人求到跟前來,恐怕到時候這人數還得上去。且這姑娘們讀書,也沒有光桿一個來回的,少說也得帶上一兩個丫頭婆子的,這么一來,還得預備下人們的地方,連著每日中午的餐飯都要費一番心思。 忙時又有加忙的,這日越栐仁從天巒書院回來,又帶了幾個青年子弟一起來見家中長輩。老太太正同大太太都在頤慶堂,便索性叫他們都進來了。 越栐仁給介紹見禮。董家和謝家家世與越家仿佛,都是世交,常來常往的,兩家的小孩兒也都認識。這回除了董家九少爺董九樞和謝家嫡枝獨苗謝翼,另有兩個氣宇非凡的少年郎,卻看著眼生。 越栐仁一介紹,才知道那兩位都姓王,原是兄弟,哥哥叫王常英,弟弟叫王常安,都是并州王家的嫡枝。這王家可比越家勢大,尋常兩家論不上交情,這回卻是因為這兄弟倆離家千里跑到天巒書院來讀書,結識了越栐仁,漸漸有了交情,才登門拜訪。 都見了禮,越栐仁又笑著對老太太道:“祖母,我們這回可不是家來玩鬧的。原是王兄聽說了咱們家要辦女學的事,恰好他家在京里有一處家苑,供奉著幾位積年教習,來問問看咱們這里缺不缺先生呢?!?/br> 老太太聽了笑道:“哦?兩位哥兒有心了。我們雖請了幾位教習來,只這高明的先生,自然是多多益善的,哪里有夠的時候呢?!只是那是你們自家供奉的,恐怕到別處任教有些不便吧?!?/br> 王常英起身答道:“老太太有所不知,供奉的教習里專有幾個教導女子的女教習,只是我們家自從兩個姑媽隨任出京后,竟沒有當齡需教導的姐妹在此。這家苑又是祖上設的,教習們也有家眷老小,都在京里,又不便回并州去。若是貴府女學里能用上她們,那才是兩好合一好,再好沒有的了?!?/br> 老太太聽了大樂,連連說好。王常英便從身上摸出一個長封兒來,交給越栐仁,又對老太太道:“貴府辦女學自然慎重的,也不能憑空聽小子空口胡言,這里頭是幾位教習的履歷,還請老夫人過目。若有老夫人看得上眼的,我便使人知會一聲,教她們親自登門來拜見老夫人?!?/br> 越栐仁趕緊把那封兒遞給老太太身邊伺候的嬤嬤,老太太笑道:“不敢不敢,請先生請先生,哪有教先生自己來的道理。還請哥兒留下地腳,到時候我們派人去府上接人?!?/br> 如此兩頭說好,老太太又留了飯。那王家兄弟與謝翼、董九樞在家都是寵孫嫡子,應對起老太太、太太們那是得心應手。一頓飯下來,直教老太太夸個不住,連連贊都是人中龍鳳。 用完飯又陪著小坐一回,出來后董九樞才對越栐仁道:“越大,你這是白哄人玩兒呢!說什么家里要辦女學,我只當有多少妙齡姐妹在此,哪知道一個沒見著。倒是白賠了這半天笑!你等著,你若不給個交代,下回家祖母生辰,我就下了帖子來請你去,教你坐足一天乖孫子!” 王常英聽得大樂,王常安也道:“咱們連教習都給你送來了,卻連一個生員都未見著,你這算盤也打得太精了些!” 又問謝翼:“你可見過他家中姊妹?” 謝翼看看越栐仁,微微笑著點頭。 王常安趕緊問:“真像小九說的?跟天上七仙女兒一塊兒托生到她家一般?” 謝翼笑而不語,一旁董九樞不干了:“哎,哎,我說王常安你什么意思??!難不成小爺的眼睛有毛病,你還得找旁人問證一回?你要再這樣,往后也別想我再帶著你京城里到處玩兒去。哼,你別當同越栐仁走近了就管用,他是個書呆子,多少好玩的地方,他根本摸不著門!” 幾人笑鬧,越栐仁無奈道:“聽聽你們說的這話,要叫我meimei聽見了,不定怎么刺兒我了!再說了,你們家里姐妹是隨時能見著的?” 那幾個想想也有道理,只是總不肯如此罷休,最后還是謝翼開口道:“你們幫人找了教習,多等一兩日,到時候自然要謝你們的。誰得了好處誰說話,還怕沒見面的機會?” 幾人一聽眼睛都是一亮,便不復前話,倒是忙著想轍看怎么能多留兩日。 果然不出謝翼所料,過了兩日,老太太讓越栐仁出面,在頤慶堂小花廳里擺了席面,答謝王家的薦師之恩。 國朝初立時男女大防甚嚴,后來幾處書院大盛,當中的生員都是男女具有的,雖起初因所學不同,少有同班開課的,只往來應答卻少不了,因此這規矩便漸漸松了。 這日的答謝宴,越家姐妹們也都到齊了,越荃為長,代姐妹們特地當面謝過王家兄弟。王常英、王常安一看這就是傳說中憑一己之力考進了天香書院的越家長女,也不由生出兩分敬意。若不是越栐仁提醒著,差點就開口叫jiejie了。實則他兩個都比越荃大?;貋砗髢扇烁辟澰杰醯臍鈩?,真不像豆蔻之年的姑娘能有的威風。 大家子弟,心里如何跑馬蹦猴兒,面上還得繃住。這王家也是姐妹十來個,不過這回一見越家姑娘們,還是不由得在心里贊一聲。這越家也是風水使然,生的兒女們個個姿容不凡。男兒們不說,只這幾房的姑娘,就不是尋??杀?。 越荃的氣度已教人心服,越芃、越縈、越苭同歲,比越荃小兩年,如今也是婷婷少女了。越芃五官和婉,氣質端淑;越縈尋常好低著頭,只一抬眸時那雙星月深潭似的眼睛,就叫人看呆了去;越苭明艷,性格又張揚,顧盼間自然神采飛揚。 越芝同柳佳彥傅清溪都比越芃她們小一歲,越芝生得嬌柔,未語先笑,那股子柔和,教人看了就想起初春暖陽下的茸茸新葉;柳佳彥更是堪稱絕色,打小就生的美,隨著年歲漸長,慢慢長開了,越發嬌艷起來,她那容色又不是一味的濃艷,又帶了嬌憨,府里大人們說起來,都要嘆一句實在好個相貌;傅清溪雖不能同柳佳彥比,卻也生得清秀,尤其一雙眼睛甚是純澈,叫人心生親近。 越苓和越蕊更小了,只眼看著也是實打實的美人胚子。 這一家子姐妹說是七仙女下凡卻是玩笑話,但放眼京里,大概也沒有哪家能趕得上了。謝翼同董九樞同越家姐妹自小相熟,有陣子不見,雖有“好似又變不一樣”了之感,倒也不至于失神。那王家兄弟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穩住的心神。 這美女不可怕,美女如云才可怕!容色這種東西,也如同曲調一般,單一品一調,或可令人沉醉,設若笙簫齊出,各展精妙,相互間應和撞擊,那就不止令人沉醉了,簡直叫人迷亂。王家兄弟這會子就有點這樣的意思。 還是董九樞不認生,笑著對越苭道:“越小四,有日子沒見,你這是長高了,還是換了高底的鞋子了?上回我見栐仁拿了個單子往錦云樓尋東西去,就知道準定是你要的。錦云樓能有什么好東西,你怎么不問問哥哥我呢,蘭家新出的星地織彩,可都在我們鋪上……” 越苭笑道:“董小九,你少跟我這兒扯!星地織彩的在你們家鋪子不假,你能替我們姐妹弄幾匹出來?” 董九樞一抖:“幾匹?!你也太欺負我了,我能給你……嗯……弄個、弄個手絹兒?怎么樣?這旁人可沒有的,獨一份兒!價錢好商量……” 王常安初時以為董九樞對越苭有什么,這會兒見他到底還說到價錢了,忍不住笑道:“果然董九就是董九,懂的是酒,愛的是財!” 董九樞笑道:“那是,做買賣掙錢,才是頭一件正經事?!?/br> 董家世代行商,到了董九樞老爹這里,都不知道多少代了,他家雖不如玄赤金青藍那五家一般占著石炭、精鐵、藥材、糧食良種、織染這樣的天下大業,光只開著的大小商行也不知有多少家。論起來比越家只好不差的。 這董九樞雖族中行九,實是董家長房嫡孫,還是個獨苗。腦子是好得很,也還算聽話爭氣,只是天生愛做買賣賺錢財,雖繼承家業是準定無礙的了,就是在書院這樣的風雅之地,常常直搗黃白,敗人興味,也是數得著的一枚活寶。 謝翼同另兩個還遲疑著呢,他這兒幾乎挨個打過招呼了,之后越過越栐仁給越家姐妹介紹起王家兄弟來。那一通吹捧,直把王常英王常安兩兄弟說得連連咳嗽,面紅不已,幸好他還記得最后加上句:“就只比我差那么一丁點兒……”惹得眾人大笑,自然消了陌生,倒容易說話起來。 第11章 開學 越家老太太本就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這回教習又請的順遂,如此,沒出半月,越家俞家魯家牽頭的“華英書院”就辦起來了。俞家、魯家的當家太太特地帶了附學的幾家的太太們來越家道謝,越老太太帶著四個兒媳足接待了一天,得了無數的稱頌。 書院的院長還由阮教習掛著名兒,實際的事務就由從天香書院附學里請來的一位姓翟的教習掌管。書院里如今常駐的教習是五位,天香書院那里請來的翟教習、彭教習和陳教習,王家供奉的葛教習和郭教習。另有幾家使了人情求來的行教習,尋常不在這里,只專在某一科目授業時才來。這也有好幾個。 幾位教習商討過,因幾家都是看著越荃進了天香書院起的心,是以這科目設置都不是尋常大家里弄給姑娘小姐們玩樂解悶的那些,都是實打實奔著書院春考去的。這么一來,就得先摸一摸眾人既有的底子,還得花個一年半載的教授基礎百課。將在某一路上有特長的分出來,再分班專授,備考春考。 小姐妹們一聽說要進學,哪里知道里頭的奧妙,只當是多了一處玩樂的地方。且尋常哪有這許多同齡人能在一處玩耍的?這一下子二三十個,說不得就能認識些有趣的人,結交幾個手帕交閨閣密友什么的。心里多半抱著這樣的期待。 自然也有不一樣想法的。頭一個就是越家老二老三了。這當妹子的苦啊,尤其是上頭jiejie太出色的時候。她們倆打小就一直看著自家大姐跟故事傳說似的那么活,被教習帶在身邊教養,連奪幾屆千金宴的魁首,如今更進了那只聽人當故事講的天香書院里。 若是一直被人拿著比,自然是壓力極大的。偏偏實際上這家里并沒有人拿她們去比過越荃,好像早看透了她倆不如似的。加上兩人都是庶出,雖是府里向來規矩上都是一視同仁的,她們心里卻不這么覺著。是以倒都自己攢了口氣,想要做出點什么來,也好昭示自己的能耐,教人不要小看了自己。 再有就是柳彥姝這樣的,只想著多了這許多人,如何好玩,又可以怎么熱鬧,又可以如何出足風頭。小姑娘家虛榮心強些,倒也是常見的,恐怕這么想的也不止一個兩個。 傅清溪同上頭幾個都不一樣,她還蒙著呢。一來她不曉得做什么非得去讀這個書,進這個學??瓷项^的安排,這五天才得歇一日,若想多歇兩天,只好等逢了年節的時候。且每日都是辰時開始到申末酉初,只中間一頓午飯的功夫。那不是都沒空兒趕圍棋、斗草、抓子兒、做人偶、掐皮影了?!……好好的日子,放著自己喜歡的事情做不得,偏要去做這些勞什子!她實在想不通。 二來呢,她也不曉得要學什么,怎么學。越家的姑娘們自然是讀過書的,也陸陸續續請了先生來家學里教過??蛇@同要考書院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兒。這回都說是為了往后考春考的,那都不曉得要學些什么!雖家里有個出息的大表姐,可她向來沒往自己身上想過這些,是以也沒留意過表姐都在學些什么。 這么一來,一頭擔心不曉得要學什么,恐怕學不好;一頭又想不明白干什么要去學,卻又不敢違逆了老太太的意思,不得不去學。真是來回都不舒心,就有些懨懨的。 陶嬤嬤看她這樣子,心里嘆氣,只好不時說兩句讀了書院出息了的人的話給她聽,至于能聽進去多少,也只能看她個人了。 不管她樂不樂意,這書院趕在立夏之前就正式開學了。幾家姑娘都一大早趕到了華英樓,教習們規定,里頭讀書的時候是不許伺候的人進去的。華英樓裙房里就坐滿了跟來的嬤嬤丫頭們,對書院之事存著敬畏,她們也不敢像平時那樣四處閑逛閑話。只壓低了聲音同左近認識的人說上幾句。 上頭正樓大廳里,二十幾人各據一案,上頭文房俱全,坐的都是繡墩,連個靠背都沒有。因進來時,翟教習已經端坐在上,原打算先認認人,打一回招呼的,也都只好先歇了心。 跟著里頭專門的伺候人找到自己的位子落了座,待人都到齊,上頭一個青衣使女舉起一個槌子,朝一旁立著的鼓上“咚……”打了一下。底下立時肅靜了。翟教習緩緩起身,先取出一卷文書,高聲誦讀了起來。 傅清溪也聽不懂到底念的什么,大抵是“勤勉讀書、不負光陰”之類的話。那文實在有些長,她聽得有些犯困。這時候就聽邊上一姑娘嘟囔道:“這教習的衣裳倒稀奇,那滾邊做得這樣寬,卻也好看?!?/br> 傅清溪凝神看去,果然翟教習穿了一身曲裾深衣,卻是如今少見得很了,領妗上鑲的三指來寬的老褐底萬字曲水紋金絲緞,配著一身暗紋玄色,端得肅穆。 被那姑娘引走了困頭,她也開始細細打量周圍人等的穿著打扮來。有幾個各別的,余下大多同越家姐妹相類,倒也看不出什么稀奇的來。又不由得去看柳彥姝,果然見柳彥姝也沒有認真聽,倒是看著斜前方的一個姑娘的頭飾——一個鎖片樣的鏨花飾物,底下滿滿垂著一指節長短的細細流蘇,也不曉得是個插梳還是背簪…… 一個個看去,看過一圈,發覺越家幾姐妹里,只越芃越縈都正襟危坐著一臉端肅,顯是聽得十分認真,余者多是走神的走神,犯困的犯困。傅清溪嘆口氣,越發覺得無聊了,連著屁股底下坐著的繡墩都硬了許多,硌得慌,恨不得站起來走兩步才好。 終于在她忍得快要忍不下去的時候,上頭翟教習念完了那長文。又說了一陣子勉力學習等話,才開始挨個介紹余下的教習們。 底下學生們也都齊齊起身,一次次向先生們行禮。 介紹完了先生,又開始說課業安排。傅清溪聽得一堆數術、理術、古儀、上典……頭都大了,怎么沒有書畫、針線、席戲?一樣也沒有?這學可真是沒法上了…… 還好頭一日并沒有正式上課的安排,只挨個講了一遍各科的教習安排,就到了午歇的時候。 午歇整一個時辰,餐飯就擺在配樓上,都是圓臺面,一桌八人,四葷四素八個涼碟,四熱炒四燴八個熱菜,一大菜一羹湯并三四樣點心,另有粥飯。按著越家的等例,姑娘們每餐是四菜一羹湯,若都這么算起來,一桌八個人就得三四十樣了,自然沒有如此鋪張的道理。如今這樣式,也是借鑒了外頭書院的法子,幾家掌家人一塊兒商議定下的。 這專供學堂的廚房也是單設的,立單采買,其中花費便由幾家領頭的分擔了。每日一餐,不過三四桌,于他們幾家來說也算不上什么。隨行的使喚人們則分作兩撥,隨侍嬤嬤同大丫頭們在配樓下頭開桌用飯,余下的便在院底后罩房那里開飯。 越家六姐妹加上柳彥姝同傅清溪,整好八個,就坐了一桌。余下的人也各自揀相熟的作伴坐下了。各人的大丫頭都在各自姑娘身后站定,伺候用餐,不在話下。 一時用畢,漱口洗手后都往另一邊屋子里去,這里上來一群仆婦,手腳利落地收拾起來。 傅清溪緊跟著柳彥姝,愁眉苦臉:“唉,這一上午就坐得我整個人都麻了,往后要天天這么著可怎么是好……柳jiejie,我想想都愁死了……” 柳彥姝仰著臉四下看那些生面孔,聽傅清溪抱怨,也跟著道:“誰說不是呢,還有那些課,聽聽就頭大了?!?/br> 傅清溪見柳彥姝還顧著四處看,眼見著不理自己,便伸手捅她一下,笑道:“不用瞧了,沒有比你好看的?!?/br> 柳彥姝本就怕癢,教她這么一撓,咯兒一聲就要笑,又聽她后頭的話,更笑道:“你也學壞了,會說俏皮話兒了!” 傅清溪道:“你當我不知道呢,你啊,準定又是在看誰的頭飾發簪衣裳樣式了!有什么好看的,我都看過了,不都一個樣兒?” 柳彥姝眨眨眼睛:“哎?你倒知道我!可惜啊,雖聰明,卻是個小睜眼瞎!哪里一樣了?你看看那個,她那裙子,乍一看是拖泥長裙吧?實則你細看,那是短裾底下疊的裙裾,且顏色也不是一樣的,分著深淺。靜時看著很是端正,一走起來,便有深淺之變,立時就靈動了,可真是妙極了?!?/br> 傅清溪望天:“不就是一裙子嘛,值當費那么些心思……” 柳彥姝戳她一指頭:“才說你是個小瞎子!” 說了話,忽然又道:“你看,那邊魯家jiejie在同那個姑娘說話了,顯是認識的,咱們也過去說話兒!”說完拉著傅清溪就湊過去了。 如此,不過三兩日,這二三十個人就都叫她認全了。她又會夸人,每每說人的首飾衣裳如何巧妙都恰說到人心坎兒上,更讓人高興親近了。傅清溪只跟在一旁,心里真是對這個jiejie佩服得五體投地。 第12章 虛驚一場 越栐仁給她們說過天巒書院的規矩,每月每季都有分科考試,各課業單考亦有,三五科綜考亦有,或者恰逢世上有甚大事,全科大論,關一屋子里一關三四天測各人學識能耐者都有。且所有課業成績出來后都會張榜公布,月月如此年年如此,怎一個苦字了得。 傅清溪光聽越縈越苭幾個閑話此類事體,就已經嚇得魂不附體了。就自己甚事不知的底子,到時候這華英書院也這么來一下,不是丟人丟到家了?何止丟到家,還丟出家去了!苦也,苦也。 卻沒料到,那越栐仁讀的是春考名錄上的正經書院,而且還是位列五大書院的天巒書院,那能一樣?這華英樓里,不過是幾家大家子一時興起,為了給自家女兒們多添點分量使的法子,還能指望里頭再出幾個越荃不成? 且各人心里有數,這姑娘家,十有八九的出路,都在往后嫁個好夫家。這進過學,知道些事兒,已經比只會中饋事務的姑娘家強了許多了,也夠了。若真的一本正經地排名比拼起來,一則未免太過嚴苛,到時候托病脫逃的只怕少不了;再一個成績名次落在了實處,不是讓外頭的人知道了里頭的真實深淺?這就差了意思了。 是以這華英書院雖課業設置嚴謹,卻并不如何考校生員的。不止沒有月考季考這些招數,連尋常上課,也沒有先生提問叫底下作答的事兒。卻是怕萬一哪個答得上來答不上來的傷了面子,這都是閨閣千金,姑娘家面皮兒薄,不好犯這種險。 因此,這書院里上課,便是教習在上頭一個勁兒地講,間或問一句底下是否有不明白的,可以再問。多半是沒有人會發問的,教習略待片刻,見沒有人有疑問,便接著往下講。如此講個幾日,大約完了一章一節的時候,便出個題目,教各人回去自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