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第70章 要說郁悶,馬佳鈺榮比簡巡撫好不到哪里去。他本來都已經得了加封, 眼看著就要升到京中去了, 這節骨眼上卻出了這樣的事。 但是,他磋磨著大拇指上的扳指, 暗暗思忖,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因著簡巡撫的邀, 之前文會之后就沒有回余杭, 而是在建寧府多呆了一段時間, 沒想到正好撞上倭寇作亂。 福建都司前一任的都指揮使被彈劾, 已經回京戴罪自辯。去了領頭的,剩下官銜最高也就兩個從三品的都指揮同知。這武官的品階和文官不一樣,除了真正已經掌握實權的, 都得降幾階來看。 不過微末小官,還不是聽他這個做閩浙總督的。 馬佳鈺榮算盤打得響, 他已經完全不考慮晉升大學士之前發生這種事會有什么樣的影響了。事情已經發生除了接受別無他法,有這空去怨天尤人, 還不如好好想一想怎么在這件事中得到好處。 顯然,簡巡撫和他的想法也是一樣的。都是官場上的老油子了, 沒什么想不開的,自嘆倒霉歸自嘆倒霉,該有的功勞不能叫人盡數搶了去。 林瑜原本想著避嫌, 但是簡巡撫還是將他帶了過去。這個做巡撫的想法倒是實在, 林如海如今是戶部左侍郎,掌管著國庫。若是需要鎮壓作亂的倭寇, 沒有國庫那邊的錢糧也不可行。 本朝雖繼承了前明的制度,但是地方的實權卻大大不如前朝。換做前明,若只是小股的倭寇,那么只需要一個地方衛所就能組織起來盡數剿滅。不至于像如今這般,接到福寧州遞送來的緊急軍情。 馬佳鈺榮等在正廳之中,看見簡巡撫身后的林瑜微頓了一下旋即明白了這個老狐貍的心思。雖然不滿多了一個人來豐潤功勞,但是若因此錢糧有了保證,這一點點他還是舍得的。 更何況,一個文官能分去的也有限。 三人見過,也不多做什么寒暄,簡巡撫開門見山道:“到底是何情況,多少倭寇,死傷如何?” “福寧州附郭壽寧縣城外死傷慘重,可知知縣已經死難。如今該股倭寇盤踞壽寧頑抗,縣城內到底如何不得而知?!瘪R佳鈺榮沉著臉道,“如今寧指揮使不在,兩個同知不敢擅作主張,就將信報到了我這里?!?/br> 說是從三品的都指揮同知,這些人看見了比他們低一級的林瑜都得客客氣氣的,何況是身為總督的馬佳鈺榮。再者,他們也的確當不起延誤軍情的罪責。 正好,鈺榮還沒來得及離開建寧府,他們就像是得了救命稻草一般將軍情交與了總督。本來,閩浙總督就轄兩地的都司以及按察司,交給他也是應有之義。 簡巡撫點點頭,他對底下人是怎么想的心理也有數。而上京自辯的寧指揮使的黑料上達天聽還有他的一份功勞,他能不知道? 看著相顧沉默的兩人,林瑜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所謂倭寇,本就該像是原本年年歲歲sao擾邊境的游牧民族,搶完了就跑。這踞城抗守是什么cao作,怎么聽著比他還像一個造反的。 也不知是不是還有什么別的目的,林瑜低著頭思考著這樣的可能性。 “卻是倭寇無疑了?”簡巡撫按捺不住地問道,朝著東面努了努嘴,道,“會不會是?” 馬佳鈺榮知道他說得是東番那家姓鄭的,雖然明面上臣服了本朝,但是實際上,東番一直掌握在鄭姓一族的手中。朝廷也從來沒有派過官員前去就職,看著像是只要面子上過得去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意思。 他搖了搖頭,道:“其人短小,性情兇殘,確是倭人無誤?!?/br> 兩人說話還有些云里霧繞的,但是林瑜卻明白了他們到底在說什么。就像是之前他說得,整整的倭寇在前明末期的時候,就因為德川幕府的閉關鎖國而漸漸消失。這一次突然出現,還玩出什么踞城頑抗的把戲,瞧著可不是正經倭寇的路子。 簡巡撫也是在懷疑這一點,他示意的東邊就值得是如今的東番,后世的灣灣。說來有趣,從地理位置上來說,東番和興化府之間的距離相當的進,屬于漁民乘著漁船就能抵達那一邊的距離。 原本興化府和那一邊的貿易往來相當頻繁,畢竟太近了。就算有海禁,架不住兩邊穿著一模一樣的華服,都是一樣的人種,方言也差不多。除非本地人,很難進行區分。同樣的,走私也相當嚴重。 朝堂上對著懸垂在外的東番的控制力很薄弱,很多不能在本土光明正大進行貿易都能通過東番轉一道手。林瑜就從那幾個吏目的家中抄出大量的洋器皿,包括前一段時間大量變賣家產的孫家,流出來的這些東西也不是什么一般的商戶人家能擁有的,如何得來不問可知。 不過,還是那一場天花的緣故,林瑜將興化府的情況穩定下來之后,暫時還沒發現有外來勢力進入的情況。估計對面也還在觀望,不知道他這么從天而降的知府是個什么樣的性子。還有,就是林瑜估計的,他們原本在興化府養好的線人要么死了要么被他給收拾了。他們一時間,沒有合適的對象也不敢貿然出現。 畢竟,從面上瞧起來,林瑜看起來可是一個剛正不阿的好官。又是少年,他們擔心他一熱血上頭,就將他們連貨帶人全給折進去。白白損失,有腦子的商人都不會這么干。 柳湘蓮在興化府那么長時間也不是天天在市井閑逛玩耍,他那些酒rou朋友仗著消息靈通,早在天花出現的開始就避出了城去,在接下來的動亂中也收到多少損失。這些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也沒什么家什好在意的,只要還有一條命,照樣好漢一條。 陪著柳湘蓮管著這方面的事情的是丑牛,他本就是地支里頭的老人了,幫著最初的黃石將姑蘇的閑人地痞給收服的,如今有了柳湘蓮的引見,不過是同樣的事再做一次。 既然丑牛都沒有消息,就說明暫時還沒有那邊的人過來。 林瑜并不知道丑牛已經緊急致信東邊有人進興化,他默默地聽著一個總督一個巡撫的對話,腦子飛快地轉動想著這些倭人身后是不是有其他勢力的可能性。 甚至,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東番。鄭氏家族和倭人來往密切對俯觀后世的林瑜來說并不是什么秘密,縱然不能完全以前世的歷史來揣測這個世界的現實,但是他也發現了,有些歷史人物如戴梓他們依舊存在,命運的軌跡也和他記憶中的一樣。 所以,當知道倭寇居然沒有搶了就走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懷疑是不是有東番的人在背后。只是一時不明白,若真是他們,那么目的為何。 不過,既然馬佳鈺榮還是簡巡撫都不提這一茬,無論他們和東邊關系到底如何,是心里有數故意裝傻還是的確不知,林瑜也沒有必要主動說出來。 說到底就和當初的興化府白蓮教暴民的性質一樣,只要官兵堆上去,解決這件事不過是幾日的功夫。 “我已經上報緊急軍情?!瘪R佳鈺榮整了一整身上的袍袖,道,“今晚就出發前往福寧州,這錢糧之事就拜托簡巡撫了?!?/br> 簡巡撫沉著臉點點頭,他是沒想著上福寧州如何如何,老胳膊老腿的也動彈不了了。只要他能供上前期兵士的錢糧,再等京城那邊撥款下來,就成了。 想到這邊,他看了眼林瑜。林瑜聞弦而知雅意,道:“懷瑾這就致信京中?!倍潭桃痪湓?,叫兩位改觀滿意地點點頭。 次日就是放榜,林瑜站在貢院里面都聽得見外頭吵鬧的聲音。這些新晉舉人或者落第書生沉浸在各自的歡喜和悲苦之中,并不知道就在建寧府邊上的福寧州糟了倭寇之災。 他的背后是已經知道了消息的幾位副考官,這些副考官至少也和他一般,是一個正四品。其中還有一個和他一般是知府,年將不惑,更是苦了臉。 林瑜知道他為什么這般愁眉不展,相比于偏遠的興化府,他是與福寧州接壤的福州府知府。如果,福寧州的倭寇被攆出了福寧,流竄至福州府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同樣是知府,他幾乎要羨慕林瑜了。因為興化府和有著倭寇的福寧州之間,正好隔了一個府,還就是他治下的福州府??粗骤っ嫔偠ê翢o畏懼的樣子,他一時心情復雜難以言喻。 之前還在同情的對象,現在好像境遇比自己更好,他只是個普通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又不是圣人,哪里會為林瑜感到高興呢? 他并不知道林瑜心中的憂慮,反而一己之心揣度他人,得出了這樣的結論,若是叫林瑜知道了,怕是啼笑皆非。 等簡巡撫百忙之中出現,林瑜半刻也不耽擱,再次向簡巡撫提出辭行。 他昨晚已經提過一次,不過簡巡撫并不答應,只說等倭寇盡數伏誅之后再回。但是,林瑜甚至這時候的效率,調集糧草運輸兵士,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而若是這些倭人身后真的有東番的影子,興化府的處境無疑很危險。本心上他不愿意相信,但是英雄的子孫并不都是英雄,有那么幾個不成器的,也不叫人意外。 見林瑜堅持,簡巡撫無法,道:“懷瑾可知這一路并不安全?” 林瑜笑道:“懷瑾并非手無縛雞之力,如今倭寇聚眾頑抗,若有一兩個流散的遇見我,反而是他們倒霉?!庇值溃骸爸x過簡大人一片愛惜之心,只是如今考官之責已盡,懷瑾是興化府知府,不能不坐鎮府城,還望見諒?!闭f著,一揖到底。 那福州府的知府就想,這人是有毛病怎么的?待在有著衛所鎮守的建寧府不好么,非要會本府去?就算衛所的兵士被大量抽調了,也比小小的府城安全,更何況還要趕那么久的路。這一路真要遇到什么倭寇可怎么辦? 偏偏在座的副考官之中只有他和林瑜是別的府的知府,林瑜都出來表態了,他也只好站出來表示要回自己治下的府城。 簡巡撫見實在攔不住林瑜,只好點了頭。心道,這話也是,總不能叫他丟下自己的府城一直待在這里,多配幾個家丁送他回興化府就好了。 哪知道還沒來得及吩咐,林瑜的手下已經收拾好了東西,馬車都等在了貢院的門外。這一副迫不及待地樣子,不知道的還會以為倭寇都兵臨城下了,準備逃亡呢! 誰都知道有著衛所的建寧府比較安全,沒看見那個福州府的知府一臉的不情愿么? 林瑜揮別了眾人,在離城之前先去了一趟聶桓那邊。雖然是緊急軍情,但是衛所的調動瞞不過人,福寧州遭了倭寇的事情怕是瞞不住。但是林瑜還是只和已經是舉人之身的聶桓悄悄地交代了,等倭寇之患結束再回興化府。然后給他一包銀子,用于接下來的院子的租賃。 叫聶華穩住這些書生林瑜還是放心的,如果不是太顯眼,他都想著將白苓也放在這里,他和子鼠兩人騎快馬回興化府。不過,除了一小段的陸路,主要還是走水路速度更快,林瑜也就沒有將這個還算很好用的小廝給放下。 這時候,子鼠的駕馭馬車的能力就顯出來了。 白苓瞧著外頭子鼠冷淡的背影,偷偷咽了口口水,總覺得自家大爺身邊的這些護衛好像就沒有什么不會的。連架個車都是個中好手。 丑牛發來的消息正好在碼頭被子鼠給截了下來,林瑜瞧了,就道:“將馬車扔下,我們走漕運上的船?!痹俚劝才懦龉俅瑢嵲谑莵聿患?,他干脆和碼頭上的人交代了,官船照租,到時候就給他把馬車送回來。 他則帶著兩人另安排了船只一路疾行回興化府。 等到了興化府境內的時候,已經有人準備好了馬匹等著了。會騎馬但是根本趕不上林瑜和子鼠的速度的白苓到底被林瑜扔給了來接應的人。 緊趕慢趕,終于在來人沒有出興化府的時候回到了府衙。 這些天,也只有柳秋池和辛宗平知道關于東面來人的事情,這還是林瑜走之前對丑牛的授意,否則他們也不會知道這樣的機密的事情。 正從班房里出來準備去后衙湖心亭辦公的柳秋池驚訝地看著風|塵仆仆的林瑜扔了馬鞭大步跨境來,道:“這么早?”又看看日頭,才是上午,離著午膳還有一段時間。 林瑜瞄一眼他手里的公文,道:“來書房?!本蛷阶酝白?。 柳秋池想了想這段時間也就東面有人來這件事能讓林瑜回來的,可是東邊那些人據說還聽安分的,沒有做出什么鬼鬼祟祟的事情來???他招來一個小廝,將手里的公文給他,叫他先送去湖心亭,自己追著林瑜的背影走去。 來到書房門外,柳秋池就看見那個跟著林瑜一起回來的護衛匆匆從他身邊走過,帶過一陣熱風。 柳秋池讓開一些,疑惑地看了看他步履匆匆的樣子,然后敲門進了書房,道:“是出了什么事嗎?” 林瑜指了一個位子叫他坐,這才道:“福寧州倭寇作亂,拿下了壽寧縣頑抗?!?/br> 柳秋池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而后不可思議地問道:“倭寇,還踞城反抗?”什么時候倭寇都有這樣的能耐了,或者說,有這樣的膽子了? 林瑜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后道:“無論這背后的真相如何,傳令下去,興化府全城戒嚴,宵禁繼續。暫時不限城門內外行走,但是加大盤查力度,一個可疑的東西都不準放進興化府來?!?/br> 柳秋池點點頭,和之前人一般匆忙轉身離去。 林瑜看著人離開了,這才問從陰影中出現的丑牛:“情況到底如何?” 丑牛但看外表是一個再魁梧不過的漢子,倒是應了他代號的體格,也因此在市井之中很是吃得開,他低著頭將這段時間觀察一一說來,然后道:“瞧著只是來做生意的,對新糖也很感興趣。屬下也曾經貼近了悄悄聽過,也沒有說什么類似于倭寇的內容?!?/br> “除此之外呢,有沒有說過什么家里人的情況?”林瑜還是很在意,輕易不能打消自己的疑心。 丑牛想了一會子,然后道:“是有一次,不過也只說了一句,說那到底是哥哥?!本瓦@么短短的幾個字,難為他還想的起來。 “我知道了,這些天你注意控制著城里的輿情不要失控,那邊的人子鼠會去盯著?!?/br> 丑牛松了口氣,子鼠在哨探上的本事本就比他好,有他去他也放心,應了一聲喏之后就悄悄地退下了。難以想象一個八尺來高的壯漢居然會有這樣輕盈的步態,落地無聲的樣子,很有幾分猛虎伏擊的意味。 就聽林瑜道:“站一站?!彼D身立住了,等著大爺的吩咐。 等了片刻,就聽林瑜道:“寫信會姑蘇,叫張忠帶著天干全都過來?!庇謫柍笈?,“興化府掌握的如何了?” 丑牛低頭答道:“不敢說十成十,九成九是有的?!?/br> “那就行了,也沒有十全十美的好事?!绷骤ぷ詥栐谶@種地方還是很開明的,不會要求屬下去做辦不到的事情。更何況,他相信這些地支老人的能耐,單獨拎出去早就可以帶一個小隊了,他說九成九,那其實就是十成了。就道,“既然如此,就不需要再抽調地支過來了?!?/br> 語氣中對他的看重展露無遺,丑牛壓抑住內心的激動,行了一個抱拳軍禮就大步離開。 要說這些地支的老人不羨慕辰子、不、現在的辰龍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自家大爺自有安排,辰龍那小子正撞上了時運,那也沒辦法,羨慕不來。 現在林瑜這般吩咐,丑牛似乎隱隱猜到了他的一些心思只是不敢確定。畢竟自家大爺有時候的很多舉動挺迷惑人,隨著世事變幻,更是常有神來之筆。就像是辰龍的一飛沖天,之前誰又能想象得到呢? 就算是他們的頭也常說沒事不要揣測大爺的想法,想錯了不要緊,耽擱了任務是大事。 這一回的命令緊急,同上一次戴梓的事情一般,丑牛再一次動用了信鴿。經過特殊訓練的信鴿速度能達到每小時六十五公里,而福建到姑蘇不到八百公里。如果氣候不壞,又不出別的意外,現在早上放出去的信鴿。午夜時分姑蘇那邊就能接到命令。 丑牛小心翼翼地寫好密信,并標上自己的代號印記——那邊收到消息之后,這些密信都要存檔的——將手里的五只信鴿全部放飛??偟梅乐腥丝匆娦砒澗褪仲v打下來,死了一只信鴿是小事,最多養鴿子的老兒得心疼一會子,這要是耽擱了大爺的計劃可擔待不起。 等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林瑜這邊就接到了信鴿回復,張忠帶上所有天干的兄弟已經前來。其中還包括了幾個尚在訓練的小子。 卻說姑蘇專管著收受信息的新人地支申猴一下子跳起來,輕輕地抓住了停在高高的鳥架上的信鴿。小心的摸了摸小家伙順滑的羽毛,然后取下細細的信筒,先檢查一下上面的蠟封??吹贸鰜硎撬麄冏约疑a的蠟而且完好無損之后,這才匆匆地三步并做兩步鉆進了黃石的書房里頭。 黃石一看用得是代表緊急的紅蠟,慣例檢查一遍,沒問題之后擰開一看。從文字轉換成數字,再重新轉換成文字,在他的腦海中僅僅是一閃而過。 知道福建發生了什么之后,他猛地站起身,也不顧眼巴巴地看著他的申猴,抽出幾張細細薄薄的專用紙,想了想,寫下一行字。重新封好塞給手下,道:“去,叫小老兒挑幾只鴿子?!?/br> 他自己牽出一匹馬來,也不顧大半夜的,飛馳而出。 已經關閉了的城門也為著林瑜的一句話而打開一條細細的、卻足以一人一馬快速通過的縫隙。守門的兵士等黃石走過之后,又重新關好城門,回到休息的地方,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一般。 從城內再到林瑜的莊子上并沒有花多少時間,黃石所騎的也是一匹良駒。是張家去關外行商時弄回來的,比這個更好的也就是給林瑜留著的寶馬了。 莊子上這時候也已經是燈熄人眠,唯有莊子的入口之處,一棟小小的房舍里頭見有人來,悄悄地亮起了一盞微弱的燭火。黃石見了,略停了一停,出示了自己的腰牌,這才被順利放行。 胯|下的駿馬打了一個響鼻,黃石拍了拍它的脖頸,又小跑了一段,等到了張忠的屋子這才停下來。 張忠住的地方在莊子的外圍,說是屋子,其實是一個大大的院子,里面規規矩矩的幾排房舍,聽見了他打馬而來的動靜已經有了些微的sao動。 黃石按嘆一聲,這要是他的手下的話,已經被他扔回去重新訓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