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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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要看我們的本事了!”奚越說著后仰飛踢,那人連忙側避,面具仍是被踢得一歪。 但他立刻又扶正了面具,楊川眼尖,敏銳地看到那張臉干凈至極,聽聲音明明都是已至中年的人了,下巴上卻連點胡茬的痕跡都尋不到。 楊川于是心下有了點猜測,但他沒往門達那兒想,只是想起了撒馬兒罕的案子:“你是前東廠提督的人?” 他疑此人是個閹官,謝宏文武兄弟是前東廠提督的養子,可能是東廠記恨上了師妹? 那黑面具下的眼睛驟然一凜,轉而冷笑陰森:“楊千戶,此事原與你無關,目下可是你非要送死!” 說罷,那人的身法顯然變得更快,頃刻間又幾十招過下來,楊川心知這么打下去不是個法子,至少也得先甩開山上那幾十人才行。要不然,這人就算死了,他們二人也難免要受內傷,無論如何也打不過那幾十個。 要不別硬扛了,還是求個援,把那三個千戶所叫回來? 這念頭在楊川心里一晃便作罷。他看得出來,小師妹方才覺得這是沖她來的,不肯讓不相干的人白白搭上命。眼下他們初步探得對方是閹黨,就更不該讓不相干的人摻和進來,若不然,以東廠的行事之陰毒,來幫忙的錦衣衛就算沒死在這兒,回到京里的日子也斷斷不會好過。 可這怎么辦呢? 楊川心里頭斗轉星移地琢磨起來。他其實腦子也活得很,干想脫身之法想不出,很快便不再鉆牛角尖,改為琢磨己方優勢了。 自己的功夫哪樣強哪樣弱他心里清楚,不過這位小師妹么…… 楊川提刀格擋開兩劍,邊低身攻其下盤邊又繼續思量。 蕭山派和白鹿門的祖師爺是師兄弟,只不過因為想法不同,才各自創立門派去了。幾代下來,蕭山派一直廣招門徒,在江湖上行俠仗義,白鹿門也一直是延續著避世的作風,往深里鉆研本家功夫。不過因為最初是同一位師父交出來的兩個祖師爺,兩家的功夫還是有相仿之處的,最明顯的一點,應該是都格外注重內功修煉。 這小師妹連千斤指都會了,內功自當是不差的。那耐力應該也還可以,如若要踏輕功強行脫身的話…… 楊川看了眼猶如游龍般向遠處縱深的山道。 這廂奚越還正與那人纏斗,一門心思想把他的面具打下來瞧瞧是東廠的哪一位,楊川忽地一喝:“往南跑!” 奚越怔然一抬眼,便見他已先一步脫身,自己隨時可能招架不住,只得連忙也從打斗中脫出來,帶著幾分怒氣去追楊川。 楊川一壁側眸向后看著以防她被拖住陣腳,一壁不露聲色地放慢了速度。他覺著這位小師妹生性要強,若自己方才說的是讓她先跑,她必是寧可繼續和那人一較高下。唯有他先撤了,她才會自保為上。 不過他畢竟是當師兄的人,哪兒能真扔下她不管? 于是奚越剛追上來,便見楊川驀地一個空翻從她耳邊掠過。她悚然回頭,只見山上那幾十人羽箭齊射,無數箭矢密密麻麻的凌空向他們追來。 楊川在半道上頓住身形,恰與那些這茬羽箭撞個照面。奚越腳下不敢停留,目光卻全緊盯著他的背影,只見他從容揮刀迎上,刀光飛舞間無數羽箭折斷落地。趁他們再度搭劍的功夫,他又迅速折返,三兩息間便已追上她。 “跑得倒快!”那東廠閹官即刻也施展輕功追來。奚越運息加快步子,再轉頭時猛然脧見楊川左臂上漫開的一片暗色。 “師兄受傷了?!”她心底微栗。 好在楊川氣息平穩:“小傷,先逃再說?!?/br> 另一邊,張儀曾培帶著人向東馳出去幾里地,心下到底還是放心不下那邊的狀況。 曾培于是先一步勒住了馬,張儀隨之也吆喝了聲“吁——”,而后二人一道往來路回望。三千人的大隊跟在后頭,要竭力遠眺才能看到盡頭,盡頭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曾培覺得一顆心被緊緊攥著,緊得讓他喘不上氣。他心下琢磨著,打量了眼張儀,試探說:“奚大人是憑圣旨進來的,萬一他有個什么三長兩短……” 他原是怕張儀不肯招惹是非,沒想到張儀沉色一嘆:“大人對我有救命之恩,是否有圣旨在身,我都不該見死不救?!?/br> 剛才要不是一塊令牌當眾扔來,曾培還伸手就給接了,他才不打算走。 可他看看眼前這在蜿蜒山路上排了老遠的一眾弟兄,又不得不說:“但咱也不能帶著他們回去送死?!?/br> “那怎么辦?!”曾培一聽他往回縮就急了,說道,“奚大人的功夫你我都清楚,那人卻比他還要強上好多,又有那許多幫手。若是這么拖下去,你就只能厚葬他已報救命之恩了!” 張儀想了想:“如果他們打不過,現下已經晚了。如果打得過,那不用咱們添亂?!?/br> 曾培的火氣越來越大:“你他媽廢什么話!” 張儀沒理他,繼續說下去:“唯一需要咱們幫忙的,是他們可能想法子脫了身卻被追殺,又無法與咱們會和?!?/br> 曾培不禁怔訟,張儀看向手底下的一個副千戶:“鎮撫使大人的那個小兄弟呢?就是方才出來叫板的那個小旗?!?/br> 副千戶都是幫著千戶打理錦衣衛事宜的人,對沈不棲在哪位百戶手底下很清楚。他立刻把人找了出來,沈不棲上前就說:“千戶大人,您給我二十號人,我救我大哥去!” 他還不滿十七,最是容易熱血上頭的年紀,打小身在江湖心里又沒有軍令如山的那根弦。方才看曾培接了令牌便走,他都快氣炸了,原想留下和奚大哥同生共死,結果兩個平日和他交好的錦衣衛將他一架便走,硬架出去三里地才把他放下。 現下沈不棲心里這個窩火:什么錦衣衛!呸!就知道在京里耍威風,出了事一個個溜得比兔子都快! 張儀沒理他那一聽就是賭氣的要求,仔細斟酌之后,問他:“你方才提及的那個慶陽幫,厲害嗎?有多少人?” “?”沈不棲愣了愣,如實回道,“算不得多大的幫派,上下加起來……千余號人吧,在甘肅只能有些威望,出了陜甘寧這一帶,大約就沒什么人知道了?!?/br> 張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似乎對甘肅這一帶的江湖幫派很熟?除了慶陽幫,你還能聯系上其他幫派不能?” 沈不棲一啞,旋即隱約明白了張儀想干什么。 . 山嶺之間,奚越和楊川時疾時徐地奔逃著,從下午一直逃到暮色四合。 其余那幾十人都早已遠遠被甩在身后,只那戴黑面具的,似乎仍還遙遙跟著。如此說來,他的輕功應該也是極好了,一直沒能追上他們,大抵只是因為他年紀大些,不如他們氣力這樣豐沛。 終于,一座小城鎮出現在了眼前。 楊川早先挨了一掌身負內傷,胳膊上又中了一箭多少失了些血,幾十里的輕功踩下來,早已至強弩之末。奚越自己也是習武之人,對此心下有數,知道他在硬扛,可剛至城門口他便氣息一松向前跌去,還是驚了她一跳。 “師兄?!”奚越扶住他,楊川手撐膝蓋緩了兩口氣,又直起腰繼續往前走:“沒事?!?/br> 兩個人都穿著飛魚服,手里的牙牌還是京官的牙牌,守城的官兵再有一百二十個膽子也不敢攔他們。但二人心里頭都有數,這飛魚服眼下是既能行方便也能惹麻煩——如若那人真是東廠閹官,手里必定也有令牌官印之類的東西,假使他以此調用這城里的官兵,要他們搜兩個穿飛魚服的,那可太容易了。 于是打從踏入城門那一剎起,奚越便在不住地環顧四周,心下一刻也不敢停地思量怎么變個裝。去布莊買布現做衣服是來不及了,找個人家買個現成的倒是方便,可又不能保證人家在東廠尋人時不揭發他們。 這可怎么辦好呢? 總之二人先盡量挑了人煙稀少的地方走,免得讓太多人瞧見。不一刻就到了一條半個人影都見不到的小窄巷子,奚越瞧瞧兩邊的院墻,忽見左邊這一片修得極高,細看之下墻壁上還有四個已非常模糊的大字:刑罰無嬉。 看來這是處大牢。 奚越忽地計上心頭,抿唇一笑,便向上躍去。 “師兄等等!” 楊川只聽到這么一句,扭頭時背后已瞧不見人影。再抬頭一看,她正蹲在那高墻之上查看院中情況,忙壓音急問:“你干什么!下來!” 墻頭上,那張銀面具轉過來,底下響起的聲音靈動極了:“這城不算太小,那人找咱們猶如大海撈針,并不容易。師兄在這兒等等我,我一準兒給師兄弄藥出來!” 說罷她便躍下墻頭,身影遁形。楊川心下一急,正要也躍過去追她,便聞里面唰然響起刀劍出鞘聲。 有嗓音低沉的男人喝問:“什么人!” 然后,他師妹用那溫潤得不像武官的男音說:“錦衣衛查案?!?/br>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晚啦不好意思 昨天失眠太慘烈了…… 本章隨機送50個紅包,么么噠 那什么……雖然我沒寫女主和父親的感情到底如何 但是……昨天那章底下,說戴黑面具的是女主的爹的…… 你們的腦洞太清奇了……………………………… 第17章 暗潮初現(三) 錦衣衛身份特殊,就算是在京里,被錦衣衛敲門的官員都要打個哆嗦,何況是這種小地方的一座大牢? 于是奚越大搖大擺地走進牢中大堂不過一刻,此處的知縣就誠惶誠恐地趕來了。 對方的頭一個反應,自然是盯著她的那張面具納悶兒。奚越恍若不覺,四平八穩地端坐在那兒,將牙牌往手邊的八仙桌上一扔:“在下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使,奉旨查案,驚擾大人了?!?/br> 這知縣也就三十上下,在官員里算是很年輕的年紀了,資歷不深,被她這話說得一額頭涼汗:“不敢不敢。請問大人……是為何案而來?” 奚越手里哪有真案子?但她卻從容得很,笑了一聲,凌厲的目光在這他身上劃著:“是為何案而來,大人身為此地的父母官,還不知道么?” 對方額上的冷汗又冒了一層,心里頭更是打鼓打得厲害。 他不禁迅速琢磨起來,心想本縣近來有什么需要勞動錦衣衛出馬的懸案迷案嗎?似乎沒有??!有什么牽扯番邦細作,需要錦衣衛來查明的事嗎?似乎也沒有??! 可眼前這人,功夫不低,手里還有牙牌,飛魚服繡春刀也都不像假的,儼然是個正經的錦衣衛鎮撫使,童叟無欺,走不能是來逗他玩兒的。 他心里虛得不行,抬手用衣袖抹著汗,絞盡腦汁之后遲疑著說:“大人是為……前知縣收受賄賂的事來的?” 這就是他們這小小縣城里最大的案子了! 奚越眼底含著一種玩味的笑意審視著他,實則是在安靜中快速構建了個故事出來。待得這知縣被她盯得呼吸都不暢了,她終于一笑:“不錯?!?/br> 知縣瞬間重呼出一口氣來,趕忙主動道:“下官去取案宗……” “案宗不急,你著人仔細謄抄一份,晚些給我便是?!鞭稍降哪抗廨p飄飄地在屋里刮了一圈兒,所及之處,獄卒、官兵都噤若寒蟬地低頭。 然后她繼續說:“我親自來此是為提醒你一聲,他這案子,雖和東廠有瓜葛,但既落在我錦衣衛手里我們便定要查個明白。按上頭的意思,這事辦得越隱秘越好,所以——”她的手指在案面上一敲,“如果東廠有所察覺,許會著人來同你打聽。你若敢往外說什么,掂量掂量你一家老小的腦袋還要不要?!?/br> 那本就在不住冒冷汗的小小知縣撲通就給跪了,他這一跪,周遭的隨從也跪了一地。于是便見一圈人都打著哆嗦不敢吭氣兒,當中的知縣磕頭如蒜倒地連聲擔保:“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下官就是賠上自己這條命也絕不往外說半個字!” “很好?!便y面具下的聲音不怒自威,“這間屋子里的每一張臉我都記住了。今天的話,都給我壓在這間屋子之內。誰敢往外瞎多嘴,我錦衣衛的詔獄現在可空得很呢!” 屋里死寂了一剎,繼而騰起一片“下官不敢”“小的不敢”。奚越心下暗笑,面上繃住了情緒,又跟那知縣說:“還有樁事,得勞大人幫忙?!?/br> 知縣一點都不敢耽擱:“大人請說!下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奚越探手往衣襟里一摸,抽了張二十兩銀子的銀票遞給他:“我來得急,沒帶別的衣裳,但上頭要我暗查,飛魚服又太顯眼了。有勞大人幫我尋幾套尋常的衣裝來,常用的跌打損傷藥也幫我買一些。我在這里等大人?!?/br> 她這么一說,知縣只好即刻著人去尋她要的東西。二十兩銀子在這樣的小地方不是筆小錢,只消不足三刻的工夫,奚越要的東西已置辦妥帖。 奚越瞧了瞧,外傷用的霜膏粉汁類的藥物有五六種,衣服有七八套,新舊都有。有的料子好些,像富家公子的穿著,也有的就是粗布麻衣,如同尋常的莊稼漢。 并且,這些衣服大小也不一樣,有幾套是按她的身形尋的,另有幾套或大幾分或小幾分,顯是考慮到了她可能還有手下的緣故。 奚越很滿意,不吝贊許:“大人辦事很是周全?!?/br> “鎮撫使大人謬贊?!蹦侵h終于放松了點,作著揖又說,“大人放心辦案,若有用得上下官的地方,大人隨時說一聲。若沒有,我等一定不給大人添麻煩!” 墻外,楊川見奚越久久不出來,心下逐漸擔憂滋生。 他怕這小師妹出事,想進去幫她??捎峙滤卷樌?,自己進去反會給她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