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阮念初咬牙,幫不上忙,只能干站旁邊傻等。 突的,段昆卻忽然拔出了一支槍,槍口裝著消音器,正對阮念初。 厲騰余光瞥見,變了臉色,一伸手就把她拽進懷里。與此同時,段昆扣下扳機。 周圍的空氣瞬間靜了靜。 阮念初幾秒才回過神,慌道:“厲、厲騰……” 厲騰臉色如常,眉頭都不帶皺。 她狐疑。 這時,陳國志一腳把那支槍踹飛,罵道:“你他媽唬誰呢!這槍里哪兒來的子彈!” 段昆撓撓頭,嘀咕:“怎么會?明明還剩最后一顆……” 趁這檔口,瓦莎面目猙獰又是一刀猛刺。 厲騰一記回旋踢把她踹開,拉開大門,拽緊阮念初的手就沖了出去。陳國志也緊隨其后。 段昆齜牙咧嘴從地上爬起來,一摸左肩,剛包好的傷口再次滲血。他臉色更白,咬咬牙。 瓦莎看他一眼,皺眉,“你怎么樣?” “一時半會兒斷不了氣?!倍卫フf,“快追,我確定這把槍里有子彈。lee受傷了,他們跑不遠?!?/br> “好?!蓖呱瘧?,轉身就疾奔出去。 * 山村里沒有燈,暗無天日,伸手不見五指。三人飛快往前跑,沒有目的性。 忽然,陳國志停下喘了幾口氣,“這樣跑不行……”他一琢磨,又道:“你們往左邊,我往右邊,分開?!?/br> 厲騰點頭,沒說話,握緊阮念初的手快步離去。 阮念初也把他抓得緊緊的,不說話,就那么跟著他一直跑,一直跑。 不知過了多久,握住她的那只手,忽然變得很濕。全是汗。 阮念初察覺了,不由問道:“你怎么了?” 厲騰沒答話。頭頂烏云被風吹散,露出月亮的半張臉,透過依稀月色,她看見他神情冷靜,臉色卻蒼白得像紙。 “……”阮念初腦子瞬時一懵,意識到什么,伸手去摸厲騰身上,軟軟的指尖掃過腹肌,窄腰,僵在右肩膀位置。 濕膩溫熱。 她心驟然沉到谷底,“你中槍了?” 血順著傷口汩汩往外淌,失血過多,帶走大半體力,厲騰咬牙根兒,忍著痛答,“沒事?!痹捳f完,腳下卻一個虛晃。 他擰眉甩了甩頭,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阮念初一慌,連忙扶住他,抬起他一只胳膊橫過雙肩,用全身力氣來支撐,左右顧盼。借著月色,看見前方不遠處似乎有個山洞。 她扶住他朝山洞走去。 這個山洞,雜草叢生黑漆漆的,還充斥著腐朽的霉味,陰森又可怖。 但此時的阮念初無暇思索其他。她只知道,厲騰這一槍是替她擋的。他現在的情況很糟,他需要休息。 她扶著他在一堆雜草上坐下,擔心:“你還好么?” “……”厲騰沉著臉沒吭聲。片刻,他微動,兩手揪住黑t用力扯,刺啦一聲,衣服成了堆破布被丟開。 一身古銅色的精壯肌rou暴露在月光下。過肩龍紋身猙獰駭人,新傷,舊傷,在那副強悍的身體上肆意交錯,散發出無窮盡的野性。 “……”阮念初忽覺口干舌燥,想轉頭,又移不開眼。 厲騰摸出根煙咬嘴里,取出傘刀,在打火機上兩面烤過,對準傷口,刺下。他滿臉的汗,額角青筋鼓起,下頷緊繃,一發狠,子彈瞬間掉到地上。 然后用之前的破布簡單包扎。 做完這一切,他閉眼,倒頭就躺在了那堆雜草上。意識逐漸開始遠離。 阮念初心疼得要命,伸手去摸他硬朗蒼白的臉,輕聲,“你現在覺得怎么樣?” 他動了動唇,聲音很低:“冷?!?/br> “冷?”她皺眉,手摸到他的。果然涼涼的,冰一樣。 已是深秋,加上山中溫度本低,他又受了傷,難怪會這么冷。 阮念初想了想,把雜草攏成堆,拿打火機點??刹畔逻^雨,草是濕的,怎么點都點不燃。 她心急如焚,一時不知道能怎么辦。 突的,阮念初眸光閃了閃,想起什么,臉霎時紅透。 猶豫不過幾秒,很快,她咬了咬唇,抬手去解自己的紐扣。 一顆,兩顆…… 那件碎花連衣裙,被扔到了旁邊。 阮念初心跳如雷。她深吸一口氣吐出來,閉上眼,雪白的身子俯低,緩緩,貼進厲騰的胸膛。 第40章 山洞里黑乎乎的,外面月光依稀,靜謐無聲。 阮念初沒想到,她第一次主動抱厲騰,會是在這樣的處境。 雖然只是為了給他取暖,他也雙眼緊闔意識模糊,但如此親密,依然令她不可抑制地臉紅。 她手指在發抖,胳膊從他勁瘦的窄腰兩側穿過,環住,臉頰貼緊他胸膛。小心翼翼不壓到他的傷口。 這時,厲騰卻突然醒了。 他在黑暗中睜開眼,短短幾秒,遠去的神思便回來了。懷里的身子很輕盈,幾乎沒有重量,但他察覺到什么,肌rou驟僵,眉緊擰,全部血液都往一個地方猛沖。 阮念初知道他醒了,臉更紅,半晌,清了清嗓子解釋:“你說冷,但草是濕的,拿火點不燃。我沒想趁機占你便宜?!?/br> 厲騰腦門兒上全是汗,想抱她,強忍下來,咬著牙道:“誰讓你脫衣服?” 她愣了下:“……那些電視上不都這樣演么?” 厲騰要被這女人氣死,“阮念初,你生物是不是體育老師給教的?” “為什么問這個?” “男人什么身體構造你不知道?” 阮念初:“……” 厲騰別過頭,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再開口,語氣極其冷靜,“你先起來,把衣服給我穿好?!彼芰藗?,頭腦沉重,自控力和理智本就薄弱,她這樣,誰他媽能受得了。 阮念初還是很遲疑,“可是山里溫度會越來越低,你……” 厲騰直接打斷:“我讓你先把衣服穿好?!?/br> 阮念初垂眸,靜默片刻,十根手指卻在他腰后扣得更緊,不松。這人著涼之后會發燒,上次有阿新婆婆的退燒藥,這次可沒有。她不能由著他。 纖細的臂收攏,貼得就更緊。 “……”厲騰整個人快要炸開,定定神,竭力按捺骨子里的躁動,耐下性子:“阮念初,你聽話,把衣服穿上?!?/br> 她還是不動,紅著臉斥道:“你才該聽話。我一個女孩子都不介意,你一個大男人介意個什么勁?” 他簡直鬼火冒:“不是介意?!?/br> 她也冒火:“那你在這兒嘰歪什么?” 話剛落,厲騰瞇了下眼睛,一翻身就把阮念初摁倒了身下。她被這突然的舉動一驚,眼睛瞪大,看見他單手鉗死她兩只腕子,頭埋低,盯著她的眼睛狼性畢現。 厲騰咬牙切齒,嚇她:“阮念初,你明知道老子想睡你,還脫成這樣在我面前晃,裝傻呢?信不信我在這兒把你辦了?” 阮念初一愣,幾秒功夫臉就紅成了番茄色,支吾著,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我怕你著涼怕你發燒,好心好意照顧你,你這人簡直……” 話沒說完,厲騰忽然悶哼了聲。吃痛,擰眉闔了下眼睛。 “……怎么了?” 阮念初一驚,抓起裙子兩下套在身上,彎腰去扶他,一看,傷口處顏色又暗了大片??磥硎莿偛乓环瑒屿o拉扯了傷口。 她心沉下去,皺眉,扶著他往草堆上躺,動作小心翼翼:“傷口又裂開了,你好好休息,別亂動。我不煩你了?!?/br> 厲騰咬牙根兒,撐身坐起來,后腦勺靠著粗糙的石壁,唇色發白。微側目,那姑娘抱著膝蓋坐在他旁邊,頭垂得低低的,表情看著有點兒委屈。 他捏了下眉心,低聲:“我沒嫌你煩?!?/br> 阮念初癟嘴:“哦?!?/br> 厲騰又平靜地補充:“我是怕自己忍不住?!?/br> “……”阮念初抬眸瞪他一眼,鼓起腮幫,低斥:“受了傷就老實躺著。臉白得跟紙一樣還想東想西,你這會兒能干嘛?” 聞言,他扯扯唇,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瞧,“怎么不能干?” 阮念初知道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逗她,無語了,站起身撲撲手,故作輕松:“行,你自己慢慢干,我去里面看一下,找找有沒有沒被淋濕的草,生火用?!?/br> 剛轉身,背后那人便漫不經心道:“膽子這么大,也不怕遇到野獸?” “……”阮念初步子驟頓,轉過頭,心里打鼓,很認真地問他:“這里真的會有野獸么?” 厲騰臉色很淡,“你說呢?!?/br> 荒郊野外,又是山上,出現毒蛇猛獸的概率確實很大。好吧。她左右環顧咽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雨下得那么大,應該沒有哪根草能幸免于難。還是不去找了?!闭f完折返回旁邊,乖乖坐好。 厲騰頭靠石壁支起一條腿,閉上眼,忽然淡笑一聲。 阮念初目光看向他:“你笑我?” 厲騰眼也不睜:“不敢?!?/br> 她哼了一聲,視線無意識地下移,落在他身上。那些緊實的肌rou肌腱分明,上頭傷疤遍布,大大小小,新舊不一,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阮念初打量他右肩位置的槍傷,皺眉道:“你先睡一覺。明天天一亮,我就帶你去找醫院?!?/br> 厲騰睜開眼看她,“沒傷到內臟和大血管,不打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