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他則喜歡看她柳腰輕擺,沉醉在他能給到的愉悅中。 兩人天雷勾地火的,歡喜聽到細碎的喘息聲,臉上一紅,忙關上槅扇叫人都避開。 許志輝從外頭回來,有要事要稟,正好就見到歡喜袖子半掩著面慌慌張張從大殿里走出來。他愣了愣,在他怪笑中知道里頭兩位主青天白日就做起什么羞羞事,呵呵笑了聲,心想年輕人就是好啊,搞不好娘娘明年就能抱孫了。 顧錦芙到后來失力,被他反壓著抱了腿,正是腦中一片白光之時,突然聽到外頭響起林珊那不懂遮掩的聲音:“皇上表哥,姑母來著我找魏公公說事?!?/br> 趙祁慎被喊得下腹一緊,險些要交待,染著紅暈和汗珠的臉上浮現怒意。顧錦芙也被嚇得一哆嗦,好在內寢隔了槅扇,外邊還有著大殿,倒是一時近不前來。 偏偏這樣的距離也擋不住林珊的大嗓門,聽到她大大咧咧地見禮聲:“世子殿下怎么這會也來了?” 得,趙祁慎再威猛這會也只能草草了事,手忙腳亂扶起她,先給她穿好衣裳。顧錦芙已經笑彎了腰,林珊真是個活寶,能治趙祁慎的活寶! 槅扇從里頭被打開,顧錦芙臉頰嫣紅,眸光瀲滟,眼角一絲媚色想遮都遮不住。 顧宇清跟在穆王世子后頭進了大殿,神色極淡掃了她一眼,見到她眼角風情,不由得先是怔愣。他旋即想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連歡喜都被遣在外頭,袖子下的手緊緊攥成拳,逼著自己深呼吸才將要把人直接拽走的沖動壓下。 林珊本就大大咧咧的性子,自打被老王妃點破本破,她也索性不裝了,說話都隨意許多。只見她拉上顧錦芙就一邊,絮絮地說:“魏公公,娘娘著我來問,近來表哥飲食和休息怎么樣,說冬天了可以給表哥適當補補身子。其實我看表哥也沒啥要補的對吧,表哥有那么體虛嘛,你跟我說實話?!?/br> 她和顧錦芙站得離天子幾人并不遠,趙祁慎被她后面一句噎得險些要吐血,雙眼冷冷掃了過去。 穆王世子沒聽過姑娘家這么說話的,先是一愣,抬眼看到天子臉都黑了,就差咬牙切齒要說明自己威武。他沒忍住撲哧笑出聲。 顧錦芙正被問得一臉尷尬,聽到這笑聲就更尷尬了。林珊還沒覺得自己說錯什么,穆王世子一笑,她看了過去,正好看到他溫潤的眉眼。 她不是沒見過穆王世子,還見過好幾回,但他這樣開懷的笑倒是第一次見。 就是該這樣笑笑嘛,以前的笑雖是平易近人,可總覺得少了絲人味兒,冷冷清清的。如今這樣一笑,整個人都鮮活了,體弱帶來的蒼白面容都顯出精神來。 林珊也笑,不自覺就講出真話:“世子這樣笑真好看?!?/br> 顧錦芙又一愣,連帶趙祁慎也愣了,穆王世子還沒有被姑娘家這么夸過呢,沒忍住再度笑出聲??赡苁切Φ锰^激,還咳嗽起來。 林珊哎呀一聲,忙去端茶到他跟前:“對不住啊,我不該讓你這樣笑的,忘記你體弱不能太過激動?!?/br> 穆王世子覺得天子這表妹是真可愛,他可沒見過這么直率的姑娘家。這頭緩了氣氛,林珊又回到顧錦芙那,扯著她繼續絮絮叨叨。 顧錦芙聽得耳朵嗡嗡作響,索性說:“我跟著表姑娘到娘娘那頭去,給娘娘稟報?!?/br> “那太好了。對了,魏公公,我前兒聽說了......” 林珊高興地一拍手,拽著她就往外走,開始給她說宮里聽的各種雞皮瑣碎事情。顧錦芙一拍腦門,恨不得把剛才說的話吞回去! 她這是自作孽啊,為什么不說晚一會再過去! 兩人熱熱鬧鬧的走了,穆王世子聽著遠去的話話聲,搖頭失笑,回到正題。 “陛下,臣的父王那頭已經快馬進京,給臣發了信?!?/br> 說罷,把信交給他。 趙祁慎接過,細細地看,上面其實沒提什么要事,只是穆王用訓戒的語氣叫兒子好生討好他。值得深究的就是一句為父自有打算。 穆王世子就是為這句來的。 “陛下,臣無能,只能探到這些蹤跡,余下的恐怕只有陛下這頭著人去查探了?!?/br> 穆王到底是有動作的,趙祁慎點點頭,說了聲謝:“你是朕的兄長,長輩的事情另論。朕這邊不管結果如何,都會實現答應兄長的承諾?!?/br> 穆王世子嘆氣:“螻蟻茍且偷生,臣無法因為一個孝而和長兄一樣斷送性命,叫陛下見笑了?!?/br> “堂兄如若不為自己打算,那也只是愚孝?!壁w祁慎淡淡一笑。 兩人相互的信任已經越來越牢固,穆王世子便在這時告退,趙祁慎亦站起來,不動聲色看了顧宇清一眼。 顧宇清一直沒有抬頭,即便天子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仍是從容不迫離開。 趙祁慎雙手攏在袖子里,站在原地,腦海里都是卓宏近幾日查到的事情。 外頭起風了,吹得窗柩微微作響,他從沉思中回神,喊來歡喜:“給你們魏公公送斗篷去,方才急急慌慌的,這會起風別凍著了,再帶上手爐?!?/br> 歡喜應喏。 他又站了會,看向抖動的窗子,輕輕嘆了聲。 起風了,朝堂里也要起浪了。 第55章 天子生父追封為帝,告先祖及天地,一并加封生母為皇太后,沉長嚴肅的典禮持續了近一天時間。 趙祁慎送母親回慈寧宮,太后心疼奔波忙碌一天的兒子,連飯也沒留他用就要將人趕走。 離開前天子連魏公公都支開了,不知道與太后說什么體已話,離開的時候神色肅穆。 顧錦芙捧著手爐在庭院等他,緋紅身影如火,暖了庭院的蕭瑟,亦暖了步步向她走來的趙祁慎。 他上前朝她微微一笑:“我們回吧,母后累了?!?/br> 顧錦芙眼底也是笑意,把手爐塞到他手里:“你先暖走,一會再幫我暖手?!?/br> 大男人捧個手爐是真不像話,趙祁慎卻破天荒的沒有嫌棄,高高興興揣在手心里,邊走邊說:“晚上還吃鍋子吧,你今兒在外頭也受凍一天?!?/br> “再給你熱壺酒?!?/br> “好?!?/br> 兩人并肩而行,暖過手的趙祁慎把手爐遞給身后的歡喜,然后去握住身側人的手,一點一點把她微涼的手再暖過來。走到半路還換了個方位,給她繼續暖另外一只手。 顧錦芙直覺得好笑,他還把自己話當圣旨了不成。 離年節還有十日的時候,各地藩王已經陸續到京,京城空前熱鬧。 顧錦芙聽到外頭的消息,給趙祁慎匯報:“聽說京城一應官夫人的宴請都從年尾排到明天初春了?!?/br> “前陣子禁宴,如今放開,我這又有赦令,他們自然也要透透氣?!?/br> 說得就好像是被圈養的小貓小狗似的。 顧錦芙瞇著眼笑,跟他說起還在建興時的事來:“娘娘以前不愛設宴,一年到頭也就過個年節最熱鬧,我每年都盼著過年,看著那些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來赴宴,心里頭也高興?!?/br> “若是這宮里進來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赴宴,你估計就樂不起來了?!?/br> 他一針見血,讓她心頭拔涼。 可不是。 突然就很慶幸婆母淡如水的性子。 趙祁慎見她吃癟,勾著唇笑,笑著笑著卻是嘆了口氣:“錦芙,料理了穆王,我們就大婚吧?!?/br> 還在出神的顧錦芙一愣,怎么好好的就扯起這事來了。 她忸怩了會說:“不是說好一年嘛?!?/br> 他很想耍無賴說,這一翻年不就是過一年了,不過沒說出口,這種空子還是等到關鍵的時候鉆。 他含糊道:“嗯,一年?!?/br> 顧錦芙聽著他又應了,總覺得哪里不對,正想探究的時候許志輝來稟說是穆王已經到北城城門了,等著圣令進城。 說曹cao,曹cao到,兩人皆是神色一凜。 趙祁慎讓穆王世子帶著他的令接人進城。 穆王在城門處等了小半個時辰,見到幼子前來,依舊是那副弱不禁風難當大任的樣子,心里的不悅就顯在面上。 穆王世子冒著寒風給父親跪地行大禮,聽到父親說一聲免,才在顧宇清的攙扶中站起來。 他視線掃了一圈父親跟隨著的人說:“二哥沒與父親同來?” “家中還有事要他坐陣,陛下的旨意只宣了我一人,便沒讓他一路伺候?!?/br> 穆王世子唇角帶著淺笑說父王一路辛苦,就扶著他上馬,要一同再回宮見天子。 趙祁慎等到穆王來到御前的時候,正批著蜀中一道折子,說的是蜀中賦稅仍未收齊一事。 穆王跪在冰冷的地上。他是先帝兒子中騎射武力最為出色的一個,還是皇子的時候就跟著出過征,去了蜀地更是接連剿匪練兵,日積月累,他身上氣勢極盛。即便是跪著,那高大的身影仍顯出威嚴來。 趙祁慎讓他跪了一會才抬頭,一把就將折子丟在他跟前,并不像與其它藩王見面時和善。 “穆皇叔,你一路辛苦,朕該讓皇叔安坐歇息。但這內閣遞來的折子,朕又無法視而不見,你且先平身,看看折子,我們今兒先論公,再論私?!?/br> 折子啪一聲落在他鞋尖前,穆王眼底閃過厲色,抬頭的時候已是誠惶誠恐,捧著折子慢慢站起來。 在穆王看折子的時候,趙祁慎細細打量這個未謀面的皇叔。 許是長年在外帶兵,穆王已沒有皇室宗親那種貴雅,有的只是大將之風的粗狂,即便現在斂著眉,骨子里那股桀驁還是能從細微處顯現出來。 顧錦芙也在打量穆王,發現他與老王爺是兩類人。老王爺即便也是帶兵的大將,威嚴無比,卻是爽朗的,穆王這人讓她覺得十分壓抑。 可能是因為對方眼神自始自終都藏著傲氣。 也是,眼前的不過是個未及冠的天子,在穆王眼里就是個小奶娃吧。 看過折子,穆王再重新跪倒,也不辯駁請罪道:“是臣無能,未能幫著朝廷平亂?!?/br> 趙祁慎能被他氣笑,但今兒不是逞口舌的時候,他就是要順著打壓穆王的氣焰,冷冷地說:“確實?!?/br> 天子淡淡二字讓穆王一下子就攥緊了拳頭,被藐視的那種羞辱叫他心火更甚。 趙祁慎丟出二字后,語氣仍舊不好,打發他先退下:“折子皇叔拿回去慢慢看,等皇叔想到解決之法了,再進宮來見朕?!?/br> 穆王憋著氣,表情也再崩不住,陰惻惻地說一聲告退,退出大殿。 穆王世子就在殿外侯著,聽到了殿里地說話聲,抬頭一見父親眼底閃過戾氣,心知天子成功激怒他。 “父王?!彼p輕喊了聲,想去扶他。結果被父親一把拂到一邊,冷眼看了過,“要你何用!” 到現在也不能讓趙祁慎對他放下一絲戒心,上來就給他下馬威,這兒子真是白送! 穆王世子被拂得后退兩步,撞到門邊,疼得白了臉。顧宇清忙去扶好,瞇了瞇眼看向穆王。 穆王那頭已經大步下臺階遠去,穆王世子站在門口,最終輕輕掙開顧宇清的手,嘆息一聲也轉身往景陽宮方向走。 外頭的事情自然有人告訴趙祁慎,顧錦芙為世子抱不平:“好歹是他嫡親的骨血?!?/br> 她不太能理解穆王這種偏頗。 趙祁慎聞言看向投在地上一片光影,眸光幽遠:“皇家里最沒用的就是親情?!?/br> 顧錦芙心頭跳了跳,莫名覺得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