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一直以來,顧云開都很清楚自己非常愛簡遠,可越發現簡遠走在音樂這條道路上留下的各種痕跡,他就越覺得自己深深陷入進去。 這個年輕人身上的閃光點遠不止他曾經看到的那么一點,這種感覺就好像他本以為地球已是一個奇跡,直到他進入太空,看到浩瀚群星,被這種存在所震撼,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多么淺薄。管中窺豹,只見一斑,而當顧云開越深刻的去了解簡遠,他就越發感覺到自己對簡遠知之甚少。 “我倒是還有首別的,不過只會彈幾個簡單的小節,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那我就換一下吧?”顧云開下意識詢問道。 劇組自然沒有異議,傾聽音樂總比聆聽亂彈的噪音要來得好,如果顧云開真的不會彈別的,他們也可以聽著《小星星》進入正式拍攝,就是可能辛苦愛麗莎要聽熟悉的兒歌進入狀態了。史密斯這才掐了鏡頭,重新拍攝,估計是打算把這條ng當做紀念。他又拆了片蔓越莓餅干塞進嘴里,示意場記開拍,神情不自覺溫和了許多。 盡管史密斯跟斯蒂芬都知道藍瑟有點兒不懷好意,那家伙總是在別人那吃了癟就跑到他們面前來顯擺??勺铋_始的時候,史密斯的確并沒怎么對顧云開這個人物上心,直到簡遠暴露出他追星的事情后,史密斯才開始對這個男演員有了點印象。 不過想想也無可厚非,藍瑟不是個無的放矢的人,斯蒂芬在圈子里混了這么久,臉皮早就磨煉的齊厚無比,自然也不是什么會因為老朋友的介紹而抹不開面子隨便塞角色的人,史密斯早該意識到的。 在確定合作之后,史密斯不管是出于對老朋友的支持,還是對自己即將合作的演員的好奇,都特意為此看了一遍《特工聯盟》,顧云開算不上出眾,卻可以稱之為出色。 對于死神這么一個趕鴨子上架,幾乎可以說是臨時救場的角色,顧云開能有這么高的完成度的確足以證明他的能力不容小覷。演員對角色的詮釋也是需要時間的,有天賦到夏普那種地步的,史密斯進入圈子這么多年以來也就見過他這么一個,其他的說什么老天賞飯吃的基本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水分,更別提很多影后影帝私底下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努力琢磨角色,提出自己的想法,才能換來在屏幕上的一次次認可。 至于那些在通告上忙著吹牛的所謂明星演員,就更是舉不勝舉了。 這是娛樂圈的頹勢,沒有人會比史密斯更了解這些cao作,他出品的不少商業片其實也是流水線工程加上本身的導演能力,這才造出一個又一個成功的口碑跟優秀作品,而現在的明星也在慢慢變成流水線商品起來,人們的容忍度慢慢被擠壓變低,再也不會像當年那樣苛刻。 史密斯拍攝獨立片,除了自己的夢想,也同樣是不想被圈子所腐化。 顧云開的表現的確不夠完美,可是在這樣的前提條件下,實在是無可挑剔了。 斯蒂芬是個實打實的處女座,倘若顧云開表現的不是契合他心中對死神的想法,那么就算砍掉這個角色,顧云開也絕對會被換下去。 但凡一個人看中意了,對方只要不表現出過大的反差,自然就會越來越中意,史密斯對顧云開也是如此。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天賦型的導演,跟斯蒂芬這種天才導演走得是兩種不同的道路,對于顧云開這種認真勤奮的演員,當然也更為欣賞——與之相反的,斯蒂芬就比較喜歡夏普,可史密斯覺得夏普太跳了。 大概是天才之間的腦電波總是與眾不同的。 而片場里的拍攝也進展了一小半,史密斯一直緊盯著監視器,確保得到的是自己想要的畫面。 “你一點都不生氣?” 凱莉的聲音有些尖銳,她漲紅了臉,難以理解的打量著坐在琴凳上的羅曼,對方空洞的目光毫無神采的落在虛無處。這個可悲的小人物,這個可笑的孤芳自賞者,他竟然不為所動,連拿正臉對著她都做不到。 她幾乎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盡管凱莉的確是個平庸的女人——她自己也承認自己毫無定性,愛慕虛榮;可她并非是個惡毒的女人,也極少詛咒謾罵他人。凱莉臉上又很快露出了羞愧的神采來,那點善良又再冒出頭來,她知道羅曼的缺陷,這是她最不該攻擊這個男人的地方。 盡管羅曼一無所知,可凱莉還是在心里為此致歉。 對方比凱莉所以為的要更從容和善的多,他的手落在冰涼的琴鍵上,順著聲音變動著身體,可仍然微微偏著身體,于是凱莉就改變了自己的站位,讓他們倆面對面著,并且跪坐了下來,仰視著這個曾用音樂征服她心靈王國的男人。 她剛剛讓虛榮心吞噬了自己,只因為羅曼壓根沒為她的新男友吃醋這事兒而感到無名的怒火,對魅力的自信受挫這事兒讓凱莉幾乎想要口出惡言,然而她依舊克制住了。 “別這樣,羅曼?!眲P莉捧著這位音樂家的手,柔聲道,“你不必掩藏自己的情緒,我真摯的為此感到愧疚,但你應當明白……” 她依舊不能相信羅曼是真的不為之所動。 無論男人還是女人,一旦陷入對自己魅力的盲目自信之中,他就變得毫無理智起來了。 “凱莉?!币魳芳逸p柔的說道,他的聲音低啞而冷淡,“我愛你更勝過自己,你的陪伴對我已是恩惠,我還能再奢求什么呢?請相信我,我絕沒有任何隱瞞。我并非聰慧明智之人,也不是學識淵博之徒,我很清楚自己,實在是個枯燥乏味的生物,我明白自己最引以為傲的音樂對你而言實為一文不值,假使你選擇更好的人,我也沒有什么可責怪的?!?/br> 愛麗莎幾乎從內心深處彌漫出了悲傷,她怔怔的看著顧云開,對方模仿瞎子模仿的惟妙惟肖,那目光空洞洞的,好像落不到任何一樣事物的身上,他那般溫和的貶低自己,像是做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坦坦蕩蕩的將自己的內心完全剖析給眼前這個惡毒卑劣的女人,全無半分保留。 幾乎讓愛麗莎的心都碎了。 凱莉顯然也猛然生出同情與憐憫的感情來,她內心渴望得到關注與愛意的那部分被滿足了,因此就有心情去欣賞跟關切別人了。凱莉也許并非是個好女人,將來卻說不準會成為一個好母親,她緊緊握住羅曼的手,自心頭涌出那種對無辜稚童的憐愛與關切來,對方那體貼溫順的性格成功引起了她內心最深處的歉意與不安。 “可千萬別這么說,羅曼,你再好不過了,你只是……”她說不下去了,那目光落在羅曼的雙眼處,對方一無所覺的聆聽著,于是凱莉匆匆的改了口,“我可喜歡你的音樂了,你放心吧,我依舊照顧你,什么都不會改變?!?/br> 羅曼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臉頰,他的手摸索著,落在凱莉充滿魅力的臉上,然后摸索著用掌心困住她的臉頰,神態既不刻薄,也不冷酷,只是溫和的祝福著:“凱莉,假使他愿意與你結婚的話,你便真正幸福了,那我也便會幸福的?!?/br> 以為這件事就這么結束的凱莉欣喜若狂的擁抱他。 沒注意到羅曼擔憂而理智的表情。 她也從未意識到,羅曼比她所以為的更早“看”穿她與那名情夫自私軟弱的本性,這會兒凱莉還沉浸在被理解與被諒解的幸福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章的思路,小遠那句話其實靈感出自孟子的典故,大家比較清楚的俗話: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那里面大概是這樣的,孟子問宣王愛好音樂的事,宣王聞之色變,說我不喜歡雅樂,喜歡俗樂。(我覺得宣王聞之色變就可以看出大家其實都是差不多的,喜歡雅樂的diss俗樂的) 孟子卻說了句:古樂與今樂是差不多的。 然后就是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孟子其實說得是治國之道,跟宣王明說你喜歡音樂的時候,百姓也與你一同歡樂,這就是眾樂樂;假如宣王奏起音樂,百姓卻民不聊生,痛斥宣王驕奢yin逸,那就是獨樂樂【大概是這樣,不詳解了】 其實跟音樂概念不太相關,但是我覺得孟子的態度很有意思,他說雅俗是差不多的,我想了想,從里面衍生開了一個概念,也就是雅俗之分,不管是雅還是俗,人們聽音樂本來就是為了快樂,這玩意說實話不能吃飽穿暖,每個人的審美不同,不必過分要求別人與自己相同,也不必刻意貶低別人的品位【當然話是這么說,可我還是要diss一下乾隆的農家樂審美╭(╯^╰)╮】 然后上一章看回復說前幾章有些拖沓跟重復,還有些是直接說我水過一章。 這個我不知道是讀者跟作者的思路不同,還是怎么樣,其實就如同這一章所說 云開為了飾演音樂家而觀察小遠,從而發現簡遠更多不同面,也是在完善簡遠本身的塑造,工作穿插在愛情里。 正如我所說,我的文筆控制力只能到此為止,劇情節奏怎么樣算快怎么樣算恰到好處,怎么樣又算慢,我對這個概念真的不太強,只能說我寫我自己今天想寫的,我寫了我覺得有必要寫的東西。 跟看了新章覺得失望和拖沓的讀者們道個歉,因為總是很難平衡的,像小遠不出場塑造薄弱,出場了又覺得太多,過于拖延;想看事業的不想看愛情線,想看愛情線的又覺得事業過多,我沒法滿足所有人的想法,只能盡可能的希望大家看得開心。 總之不好意思,是我能力有限。 第105章 真面 “你的襪子在那里?!?/br> 洛璇順了順待會兒簡聞要穿的大衣放在了衣架上,往床底下指了指, 她的丈夫在除了音樂以外的任何事情上總是笨手笨腳的, 又怕冷的要命, 天知道這會兒才剛到十月份中旬,他就把自己穿得像是個圣誕老人。 簡聞微微撅起嘴, 嘟嘟囔囔了幾句讓洛璇聽不明白的話,穿著他的麋鹿棉襪——這本來是洛璇買給簡遠穿得,不過簡遠更中意大頭貓, 所以剩下來的麋鹿留給了簡聞, 他還因為這事兒發了脾氣, 不過最后抗議無效,還是老老實實的穿上了。 至于洛璇有幾次看到簡默也穿著同款的麋鹿襪子, 那就不可深究了。 打理完簡聞待會兒要用的東西之后, 洛璇這才穿著睡袍走到了梳妝臺前給自己梳起頭來, 她剛剛洗漱過了, 頭發不知道是不是睡覺的時候沒注意到,打結打住了, 梳下來的時候順不開, 只好拿小剪刀剪掉, 而簡聞在她身后疊被子。 這個早晨跟往日沒有什么兩樣, 直到簡聞忽然開了口。 “簡遠還沒回家?”簡聞把穿好了襪子的腳塞進棉拖里頭, 老實的像個幼稚園剛午睡醒來的小孩子,他將窗簾拉上,又把窗戶推開來, 早晨的冷空氣讓簡聞下意識皺起了眉頭,不過屋子里太悶了,他需要點新鮮空氣。 “是啊,他不是說了嘛,這幾個月都不回家?!甭彖谑釆y臺上瓶瓶罐罐里翻找自己的眼霜,漫不經心的指了指簡聞身后的桌子上,“熱水在你后頭的桌子上,哎呀,你不要老是簡遠簡遠的全名叫他嘛,聽著都不親熱,你就不能叫叫他遠遠,小遠,阿遠什么的嗎?就算兒子大了,也不用這么拘謹啊?!?/br> 簡聞轉過身站在桌子前,一只手抄在褲兜里,另一只手端著水壺倒熱水,襯衫掀出來小半角,被他又重新塞了回去,確保自己整整齊齊了之后才皺著眉端起熱水杯,淡淡道:“他現在已經不是個孩子了,你老是這么喊他,要是被人家聽見了,他在同事面前會沒有威嚴的?!?/br> “我們又不是什么外人?!本退闶歉喡勆盍诉@么多年的洛璇,有時候也實在是忍不住想撬開丈夫的腦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東西,她無奈的嘆息道,“而且現在是私底下,你這么叫叫有什么關系,遠遠自己又聽不見?!?/br> 簡聞對她這套說法嗤之以鼻:“你都喊成習慣了,哪止是私下喊喊?!?/br> “好好好,你說得最有道理了?!甭彖灿行o奈,索性不與丈夫較真,加上她的確喊習慣了,于是又問道,“你對顧云開怎么看???” 簡聞真是納悶,怎么誰都問他對顧云開怎么看,難道現在跟顧云開交往并且打算結婚的人是他而不是他的兒子嗎? 為什么所有人都要多嘴問一句他對顧云開怎么看。 還是說現在的人類除了用眼睛看人之外,還發掘出了其他器官的妙處,而現在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不知道了? “他跟我有什么關系?!弊罱K簡聞只是這么說道,他不太清楚妻子什么時候跟他的兄長簡默的腦電波忽然同路了起來,這讓他多少有點憂心忡忡,生怕向來甜如蜜糖的愛妻提前就進入更年期,其他倒沒有什么,只不要變成像是簡默那樣蠻橫不講理的性格就可以了。 至于簡默本人,他早已經對弟弟七彎八拐的腦回路徹徹底底的死了心,自然也不會像是洛璇那樣非要問出個黑白是非來。 洛璇險些要尖叫起來了,她難以置信的轉過頭,打量著丈夫毫無所謂的面容,臉上溫情款款的笑意幾乎掛不住,她把梳子一下子拍在了桌子上,那聲響嚇得簡聞差點打了個哆嗦——他生來是要欣賞曼妙的音樂的,因此討厭噪音,可又不能對妻子發火。 “你剛剛說什么?”洛璇的臉色發沉,她差點就要嚷起來了,“這事兒跟你沒有關系?他可是小遠喜歡的人,你作為小遠的父親難道不應該發表點意見嗎?” 謝天謝地,洛璇正是這點遠遠勝于他人,假使簡聞說錯或是做錯了什么,她起碼會叫簡聞清清楚楚的明白跟意識到究竟是哪句話惹得她勃然大怒。盡管知道了也無從幫助簡聞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不過他好歹可以從這些地方入手分析。 “你在大驚小怪什么?”簡聞責怪的看著她,然后他抬起了手表看了看時間,時間還充裕得很,臉上于是露出那種讓洛璇無法抵擋的不以為然來,他平靜的說道,“你剛剛的嗓門真是把我嚇了一跳?!?/br> 洛璇深吸了口氣,克制住自己的怒火,咬牙切齒的說道:“好了,別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了,這怎么就是大驚小怪了,你跟我兩個人的孩子決定未來要攜手一生的人,你對他沒半點想法,覺得他對你無關緊要,唯一的想法就是我剛剛的嗓門嚇了你一跳?” “好吧,那我就說得更清楚些好了?!焙喡劜唤浺獾膰@了口氣,他放下那個喝了一口燙得舌尖發麻的熱水杯,走到了洛璇的椅子后頭,伸手微微環了過去,而洛璇則往后稍稍倚靠了些,極自然的靠在他懷里。每當簡聞決定服軟些的時候,他總是會這么靜悄悄的向洛璇示好,他平淡的開口道,“不管他是脫俗還是庸俗,我都不喜歡他,可那又怎么樣,會改變什么嗎?簡遠會因為我的主意跟那個男人分手嗎?” 洛璇略微吃驚道:“你為什么不喜歡他?咱們倆去看電影的時候你不是還很喜歡他演的死神那個角色嗎?” 簡聞從善如流的改口道:“好吧,那么我喜歡他?!?/br> “你不是剛剛說不喜歡他嗎?”洛璇簡直是要糊涂了。 簡聞扶著她的肩膀詢問道:“你瞧,這一切會有什么變化嗎?我喜不喜歡他,對他怎么評價,怎么看待他,會影響任何事情嗎?你詢問我的意見毫無意義,你應當詢問的是簡遠,看他能不能確保自己一輩子喜歡那個男人而不后悔?!?/br> 洛璇終于反應過來了,她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簡聞,無奈道:“可你是遠遠的父親,如果你也喜歡顧云開的話,遠遠心里當然也會高興些啊?!?/br> “是嗎?我倒覺得未必吧?!焙喡劺涞恼f道,“顧云開對我來講本就是外人,簡遠是我的兒子,但凡他有什么冒犯與失禮的地方,我最終只能選擇原諒他,可顧云開不同,他冒犯了我,我沒有必然的原因要原諒他。他與簡遠建立的是另一個新的家庭,我們的意見很重要嗎?假如知道我的想法,簡遠又不得不為我們之間費盡心機,希望修復這段關系,何必自尋煩惱呢?!?/br> “那你為什么不喜歡他啊?!甭彖玫嚼碛珊缶妥兓亓嗽鹊哪?,她將手枕著桌子,側著頭看向丈夫,疑惑道,“他這么漂亮,能力也很優秀,對遠遠又好?!?/br> 簡聞像是聽見了什么荒誕無比的言辭一樣見鬼了似的看著洛璇,也疑惑道:“那又怎么樣?按照你的說法,簡默長得也是人模狗樣,地位又高,對遠遠也很好,難不成我就該喜歡他?!?/br> 洛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拍了下簡聞的手道:“你怎么能拿咱哥說事兒啊?!?/br> 這下簡聞是真的想不出來妻子腦子里在想什么了,他困惑的看著自己的手,最終搖了搖頭,決定放棄溝通,不再浪費精力回復她。他知道妻子的腦海里總是裝著一大堆古古怪怪又顯而易見的淺薄問題,這些問題絕大多數時候都沒什么價值,有時候回答的不夠詳細還會激怒她,還是不要繼續話題比較適合。 其實比起妻子所擔心家里人對顧云開的看法,簡聞倒是更在意簡遠對顧云開的想法。 顧云開對于簡遠而言,究竟是一時忽然生起的興趣——就像騎馬繪畫之流,一時珍愛要緊如命,過段時日卻會立刻消退的小愛好;還是會讓他發狂生氣,可是怎么也罷休不了的摯愛。 后者倒還好,假如是前者…… 簡遠從小就備受寵愛,他這一生順遂無比,唯獨只有音樂叫他吃盡了苦頭,其他的東西即便沒有天賦,他也不會過分糾結,只要體驗到這項愛好帶給他的樂趣就足夠了,等到勁頭過去,萬事皆休;唯獨只有音樂,他從小到大,花費了不少心力在這方面,比玩樂甚至是鉆研其他藝術的時間都長,可對一切都只有三分鐘熱度的簡遠唯獨沒有放棄過音樂。 比起溺愛簡遠的妻子跟兄長,簡聞要更理智也更清楚的認識到那個孩子骨子里倔強的狠勁。 他可不是什么溫順無害的純情乖寶寶。 …… 拍攝還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簡遠雖然忙碌,但是有時候也會抽空撥冗來看看劇組的情況??吹贸鰜硎访芩沟拇_是很喜歡簡遠,每次簡遠來到劇組,簡直都像個小皇帝駕臨這小小的劇組,愛麗莎跟顧云開也能因此獲“利”,稍微喘口氣。 在劇組里頭的時候,為了照顧史密斯的心臟,顧云開跟簡遠總會互相裝作不認識,這本來就是個大烏龍下形成的巧合,他們不想讓這位導演覺得他們倆是在故意戲弄人,所以將錯就錯,畢竟突然解釋太過刻意,這件事最好在拍攝期間就這么維持原狀下去,等到拍攝結束了,之后他們如果有合適的時間再宣布的話,不管史密斯怎么看,總歸都算不上故意戲弄了。 然而這樣相處的方式又帶來了另一種全然不同的感受。 顧云開慢慢意識到,每當簡遠會來到劇組里頭,無非是他創作完的那段時間,迫不及待的想跟自己展現他的天賦與優秀,因為他們倆雖然眼下姑且算是同居,但事實上依舊是聚少離多,好在還有劇組可以合理的見面。 正好劇組里也有鋼琴。 劇組的人都挺喜歡簡遠的,盡管他到來的時候大家總要聽一場鋼琴獨奏,不過畢竟是休息時間而不是工作,更何況也不強制性。史密斯倒是對簡遠的音樂相當有熱情——熱情到如果顧云開不知道他們倆是忘年交,就會懷疑史密斯對簡遠有意思的地步,之后簡遠還小小賺了筆外快,他有幾首即興創作的曲子相當適合電影,史密斯跟他議價買了下來。 先覺得史密斯態度有問題的是愛麗莎,她思前想后,女人八卦的天性戰勝了謹慎與禮儀,慢悠悠的在顧云開身后站定了,似乎是篤定了男朋友的好友絕對不會出賣她,這才微有些警惕的開口說道:“你覺不覺得史密斯先生對簡遠先生有點過于熱情了?”她的眉毛自然而然的皺起,又開口道,“不過說起來……” “什么?”顧云開微微一笑,倒沒太在意愛麗莎的反應,只是一心一意的看著正在跟史密斯討論曲譜的簡遠,他最近ng了不少次,史密斯覺得他飾演盲人的目光太過靈動了,有幾次甚至恨鐵不成鋼的說不需要他的眼睛那么會說話。 顧云開差點沒分辨出來對方是在罵自己還是在夸贊自己。 “你也很在意簡遠先生?!睈埯惿坎恍币暤奈⑿Φ?,她端起桌子上的飲料就著吸管小小喝了口,“請放心,你知道的,我與你合作的很愉快,也并無意在感情上指責些什么,更不是衛道士,你是我跟亨利共同的好友,我自然不會做什么使你不愉快的事情。只是我從亨利那聽聞,你似乎是有一段穩定關系在的?!?/br> 她的聲音低沉而喑啞,可每個字都吐露的相當清晰,它們組合在一起,就成了一句委婉又犀利的暗示跟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