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先前任豐年便已是很惹眼, 而大家又知曉劉淑貞為人的。劉姑娘很謹慎,心性兒又巧,雖則一張臉不過清秀, 卻很是惹人喜歡。而不管她內里如何, 同大家卻是很合得來。 她此話一出, 很快便有秀女詢問:“劉jiejie,這是怎么了?大家都是一屋子的姐妹, 還是說開些好?!?/br> 劉淑貞面色沉靜,端莊道:“沒怎么,我只不過是提醒一二罷了, 大家也莫要再揣測了?!?/br> 任豐年“啪”一聲合上妝奩,起身冷笑道:“有什么話說出來,陰陽怪氣的裝個甚么?” 劉淑貞沒想到她不僅沒被自己拿捏住,還拿話嗆人,不由微微蹙眉勸道:“任meimei,你莫要生氣,原也是你們家事,jiejie不過是怕你走了歪路,才提點兩句?!?/br> 任豐年雖個子不算高,卻比矮小的劉淑貞要稍高些,氣勢很足。而她原本就心情很差,被這位劉姑娘一攪和,心情便差到極點,煩躁卻無發泄之處。 任豐年一步步上前,渾身泛了霜雪樣的冷意,忽然伸手輕柔的拍拍劉淑貞的臉龐,面無表情道:“讓開點?!?/br> 劉淑貞被她的舉動,心覺受辱,身子卻不由自主退開,正蹙了眉要說什么,卻給生生嚇了一跳。 任豐年直直走到桌前,纖白的雙手一把掀翻了自己的妝奩,幾層的木匣子“哐當”重重摔在地上,里頭的首飾轱轆轱轆轉了圈,其中便有一只黃玉約指。她已經有兩年多沒有戴過的約指。 任豐年走到屋外,一把將約指扔出去,眼眶微紅著對外顫著嗓音道:“我最討厭你了……討厭死你了!” 一屋子的姑娘:“…………” 她們真的覺著任豐年有病怎么辦?這已經不是有病這么簡單了好么,她簡直就是腦子壞掉了! 劉淑貞只覺自己不該這么沖動的,她自個也算是被母親悉心培養長大的,怎能為了任豐年便失了機會?打老鼠,還怕傷了玉瓶呢。 劉淑貞咬牙,低頭道:“好好好,皆是我的不是……你也莫要動氣,咱們不能傷了和氣……”她自覺已經遞了臺階,只要任豐年不是個傻子,便不會不順著下來。 哪曉得任豐年根本不理睬她,踩著一地的首飾也不管,只坐在床沿上發呆。 任姑娘帶來宮里的妝奩雖不大,但里頭幾樣俱全,皆是極精美細致的首飾。她倒像是渾不在意,任由東西散落一地。過了一會兒,她小聲抽噎起來,軟糯干凈的聲線,直叫人心生憐意。 劉淑貞只覺這人無理取鬧的緊,明明是她自個兒有錯在先,發了一通神經,又哭起來了。叫人聽了,倒像是她劉淑貞在欺負人,只明眼人都曉得,任豐年這樣兒的,怎么可能吃了虧去? 任豐年并沒有哭很久,過了一會兒,她拿帕子把面上的淚水抿去,面無表情地起身洗漱。洗漱完了,她倒頭就把自己蒙在被窩里頭,進入了黑甜的夢境。 夢里頭她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上,脈脈柔風吹過她的面頰,她把碎發別在腦后,一路奔跑向前。忽然狂風四起,風段凌亂刮拂,她竭力呼吸都無法維持清明。肌膚是冰冷的,內里卻灼熱的嚇人。 任豐年發熱了,第二日醒來,整個身子都是灼熱guntang的,原本白皙潤澤的面孔變成了異樣的嫣紅色,嘴里還喃喃著些不知所謂的話。一屋子的秀女皆給她嚇了一跳,這般突然發熱,實在有些不正常。 其中一個秀女提議道:“咱們還是同嬤嬤說罷,她這般下去,萬一叫咱們一屋子的人皆染上了怪病,可怎么是好?”大家皆是很認同的,就連蘇繡也不曾發聲。 不一會兒,管這屋的教習陳嬤嬤便到了。她瞧著任豐年燒成這般,心里便有些焦急。上頭有人囑咐多照顧這姑娘,可宮里規矩不能改,這發燒得病的女人,怎么還能叫她安安生生的住著? 她心里急切,面上卻分毫不動,只淡淡看了周圍人一眼道:“任姑娘現下發了熱,不好移動,各位姑娘且擔待些。奴婢這就去請示黃總管,再來定奪?!?/br> 劉淑貞手執書卷,起身一禮,微微一笑道:“嬤嬤說的在理,我卻只怕任meimei是染了甚么怪病,咱們這有一屋子的姑娘……只怕不妥罷?” 陳嬤嬤本也糾結這點,只怕任豐年真是得了病,若是一屋子的姑娘全染上了,那豈不是壞事?這點事體都辦不漂亮,她這教習嬤嬤也便當到了頭。 陳嬤嬤咬住牙關,對著身旁的宮女道:“那便照劉姑娘所說,你們把任姑娘抬到偏殿那頭去,若有問的,便說怕任姑娘病里受吵鬧,才給她擇個清凈地兒?!?/br> 待叫人把任豐年抬走了,一屋子的秀女才清凈下來。蘇繡對著眾人溫和一笑,拿了一只荷包來道:“我這兒有桑葉菊花丸,是能防寒熱的,姐妹們皆來一個罷?!?/br> 劉淑貞對她柔和笑道:“還是蘇繡meimei有心?!闭f著便拿了個丸子放入口里,頓時唇齒生香。 有了劉淑貞帶頭,幾個秀女也皆要了粒丸子吃。到底心里也怕自己被染上,吃一??偸菬o妨,蘇繡又不能這般明目張膽的做手腳。 蘇繡分好丸子,把荷包收拾起來,便自己做自個兒的事體去了。她也沒什么重要的事兒,不過便是看看經書,每日抄個半卷至一卷經文。她娘說這般能陶冶性情,自她能寫字起,一日抄一卷,從不曾停過。 到了黃昏時,蘇繡被宮人侍候著洗漱。宮里頭講究的很,即便每間房的宮人皆有定量,不該秀女做的事體,一樣都不準她們做。平日里便連出個門,都很不容易。 蘇繡看著旁邊空落落的床鋪,便想起任豐年來,也不知這姑娘怎么樣了。任豐年幫過她,這點蘇繡是很明白的。只她自家也是個沒根基的秀女,在任豐年被移出屋子的時候,也不敢多說一句話,免得招惹旁人不快。 任豐年長得美,穿戴的首飾不多,卻個個精致獨特。而她脾氣又不好,也不愛搭理人,蘇繡這幾日與她搭話,任豐年都不怎么熱衷。其實蘇繡也和那些姑娘一樣,并不喜歡任豐年。只是她從來不表現在臉上,也不會自以為妥當的去揭穿任豐年的私事。 蘇繡在心里頭盤算兩下。照著宮里的規矩,得病和發燒的宮人,若是沒甚么根基的,皆要給抬到偏僻的地方去,直到身體好透了才能搬回來。先前任豐年出事,那個嬤嬤非但一開始沒這樣做,反倒還想護著。 蘇繡是個聰明人,聯想起這幾日的種種,心里頭便有了算計。 作者有話要說: 蘇繡微笑:我是看透一切的女人,即將走向人生巔峰。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任豐年渾身皆被汗濕,烏黑的發絲粘在雪白的面頰上, 她像是沒骨頭一般蜷縮在被窩里, 時不時劇烈顫抖兩下。 年輕的帝王經過歲月的沉淀,俊美的面孔變得更為凌厲, 眉心有一條常年冷肅留下的折痕,時刻昭示著他身為天子的威嚴?;实垡簧硇? 高大沉肅的背影沒入燭影里, 緩步走向架子床。 偏殿中央的架子床上,躺著一團小東西, 無知無覺的縮成一團。 任豐年就像只孱弱可憐的兔子,被他微涼的手, 輕柔撫摸著雪白柔軟的脖頸,時不時下意識的蹭兩下, 仿佛不自覺討好這個給她順毛的主人。 他垂眸, 目光一寸寸掃過掌下的姑娘。她更纖弱了,腰肢更加細瘦,胸前卻更加細膩飽滿, 雖身著寢衣, 只露出小道雪白的溝壑, 卻豐姿難掩。她的面頰也比從前更蒼白嬌氣,微微上揚的唇角失了血色, 時不時發出軟糯的哼聲。 她是個天生適合撒嬌的姑娘。 老太醫提著藥箱子為任豐年診斷,片刻后對身邊的圣人一揖,深吸一口氣, 恭敬道:“稟陛下,這位……娘娘應當是無事。只大約吃了甚么性味相沖的藥材,才暫時有了這樣的反應,實則于身子無礙。臣有一藥方可緩娘娘熱汗之癥?!崩咸t說著,便拿了筆,仔細寫了半張紙,低頭恭敬遞給皇帝。 皇帝嗯一聲,修長的手指捏住紙緣。他仔細把藥方看一遍,遞給身邊的宮人,淡淡道:“賞?!?/br> 周太醫回到府里,見燈火通明處妻子正一樣樣欣賞錦盒里的飾品。他張開手掌,讓手里的汗水干一干,舒口氣上前道:“怎么這么開心?” 妻子笑道:“你在宮里辦事辦得好,老祖宗也開心,到底這御賜的東西就是不同?!?/br> 周太醫想起偏殿里帝王平淡卻壓迫的眼神,和低沉冷寂的氣氛,手心又冒起汗來。圣人如何,并非是他這樣的小官可以揣測的,有些事體,他也不過是只能埋在心里。至于床上的少女,他也是忐忑許久,才叫出的“娘娘”。 他看著幾個錦盒里的珠玉首飾,心里嘆息一聲,有了幾分揣測。當今陛下,并不似先帝那般含蓄。先帝的任何旨意與話語,里頭都暗含玄機,臣下們不但要盡責,而且要把話都猜的漂亮。 而當今陛下,行事果斷凌厲,且從不做彎彎繞繞的事體,一是一,二便是二。周太醫不過是給宮里貴人診斷的,再扎實幾年,太醫院院首也并非空想。他自然比尋常太醫更通曉人□□故,更得皇室的偏好。他不由暗暗思慮起來,陛下叫他來診這姑娘,是為了暗示他甚么? 月上中天,周太醫心里終究嘆息一聲,不管怎樣,這姑娘將來若真能大貴,他也少不了暗中為她周全。 任豐年醒來時已是第三日清晨,偏殿里頭空空蕩蕩的,一個侍候的人都沒有。她發覺自個兒換了身小衣,凌亂的黑發也被梳理的很順。任豐年不曉得發生了甚么,只得干著嗓子啞聲道:“有人么?” 她話音剛落,便有兩個宮女進了殿門。其中一個往碳盆里加了些紅羅碳,另一個恭恭敬敬的垂首侍候她起身。 任豐年被她輕柔扶起,吃了幾口茶水,偏頭詢問道:“我這是在哪里?” 那宮女低頭道:“在飛游宮的偏殿里頭?!?/br> 任豐年抓著床單有些發怔。她本以為,若是自己發了熱,便有機會被移出去,故而橫了心,吃了阿于配的藥丸。不成想自己只是被移到偏殿里,身上分毫不曾損到,反倒被打理的很精細。 任豐年覺得有些無力起來,倒在柔軟厚實的被窩里不想動彈。而那兩個宮女也不曾催促什么,只是靜靜在一旁候著。忽然,任豐年直起身子,輕聲道:“我……想見他?!?/br> 兩人還是筆直站著,仿佛木頭泥胎,并無反應。 任豐年又說了幾聲,她們兩個都恍若未聞。任豐年有些煩躁,她總算曉得了,這兩人即便伺候她,也不忠心于她,旁的事體根本使喚不動啊。 她又在床上癱了半日,才懶散起身,悶悶道:“你們準備關我到甚么時候?” 其中一個圓臉宮女這才恭恭敬敬回到道:“姑娘,這并非是咱們能決定的?!?/br> 任豐年抿嘴不樂道:“好吧,那要不你們給我找點話本子看?” 圓臉宮女想也不想,答應道:“姑娘要的,咱們自當盡力?!?/br> 任豐年接下來便看著話本子,癱了一整天,全日皆有人把她服侍的很舒服,但就是沒人說話。任豐年也曉得,這些宮人皆是無法自主之人,與她們計較并沒有任何意義,故而倒是和和氣氣的,并不曾為難她們。 到了黃昏時候,她書頁只翻下一半,腦袋卻驀地困倦起來,眼里的書冊也看不下去,手都陣陣發軟?!芭尽钡囊宦?,話本子掉到她面上,發出清脆的紙聲。任豐年最后的意識:臉疼…… 第二日,任豐年一大早便醒來了。她覺得仿佛有甚么異樣的地方,卻說不上是哪里。直到宮人伺候她打水洗漱的時候,她才看見自己雪白的手指上的黃玉約指。 任豐年頓時就不想洗臉了,費了吃奶的力道,也不曾把約指摘下來,仔細看看才發現,這個并非是原本那一個。 她的手雖嬌小白皙,卻是只小rou手,平日里看仿佛指頭也不算太胖,可她手背上卻有五個清晰的指窩,故而指節也有些rou。不曉得那人昨晚是怎么做到的,這么小一個約指都能正正好好卡進去,換成她來,卻怎么也拔不下來。 任豐年有些氣悶的耷拉著腦袋,給宮人喂著吃了幾口粥菜,便把頭埋回去。 任豐年悶悶不樂的,其實宮人們也是非常著急,陛下每日都要聽姑娘的事體,可姑娘除了吃便是看話本子然后就是睡覺,大多數時候一張臉都蒼白又頹廢,滿臉都是不高興。若姑娘有條毛茸茸的尾巴,大概整天都是耷拉下來的罷。 今日的任豐年更加頹廢了,平日里要說起吃東西,她大約眼神還能亮一亮,先今卻抱著被子團著不肯說話。給她吃點好吃的,都像是吃藥一般,眼神幽怨的很。 當日夜里,兩個宮人戰戰兢兢的同男人報道:“姑娘今日,吃的不多,也不說話,連最愛的話本子也只翻了一頁,便丟在一旁了,只抱著被子團在床里,仿佛有些悶悶不樂?!?/br> 皇帝沒有說話,只身近了寢宮,把床上睡得七葷八素的小姑娘手腳掰正了,掖好被子。月色下的少女睡得很不踏實,秀美的眉心微微蹙起,仿佛在泥濘的夢境里掙扎。 男人低頭,在她嫩白的雙頰上一邊吻上一個,略有些粗糙的指緣摩挲著她烏黑潤澤的秀發。 他甚少有這樣柔情的時候,即便從前與她在一起,小姑娘再生氣,哄哄也就過了,自己心尖上嬌養的,也就不在意這點得失??伤苌僬f情話,就連相見時候,也是沉默肅然的樣子,絲毫不像是在和這小東西談情說愛。 自從她離開,他才發覺這個嬌縱的小姑娘有多惹人心癢,他的夢里都是她或粘人,或發脾氣的小模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有縱容她一切的資本。 可現下,他忽然發覺,有時候小祖宗也要多管著,不能一味的寵縱。她時時刻刻想著怎么離開他,滿臉的理直氣壯,給她稍微碰個釘子,便要哭哭啼啼不開心,也實在是給寵壞了。 任豐年當然不曉得自己夜里又給這老東西輕薄了,白日里醒來,便覺著精神好了許多。她便是再倔,也抵不過好吃的東西。這廚房仿佛很了解她的吃口,一味給她送精致的甜口小點心,或是鮮辣的東西。只一點,便是量實在太少了,兩三口便能吃完,實在不過癮。 任豐年又癱了大半個月,宮人才上前道:“姑娘的身子也好透了,上頭發話,叫您先委屈著,回到秀女的屋子里去住些日子?!?/br> 任豐年被關在寢殿里頭這么些時日,真是無時無刻不想撒氣,怎么就想出這樣的法子,把自己坑了夠嗆。如今這些宮女雖只字不提“上頭”是誰,但大家心里頭都明白。 任豐年雖不折騰,但也不想妥協,她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仿佛被人捧在鼓掌之中,再怎樣發足狂奔,也逃不出五指山。她仿佛能感受到那個人冷淡的眼眸,幾乎漠然的看著她自取其辱。 任豐年回到原本的屋子,已是快開春的時候。整個屋子的姑娘又相較原來,少了三個。任豐年被養的稍稍豐腴了些,不再是之前纖弱的樣子,面色也泛著淡淡的粉,肌膚更是膩白。 蘇繡站起身,對她溫柔笑道:“豐年meimei,你終于回來了?!?/br> 她又拿了自己繡的帕子,垂頭笑道:“也不曉得你喜不喜歡,這些日子我一向擔憂著你,也沒甚么能做的,便想著給你繡一方帕子?!?/br> 作者有話要說: 黃玉約指:放棄吧少女!我可是定情信物! 任豐年:???他給我的時候,可沒說過啊…… 作者:給男主點蠟。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任豐年回來了,屋里的姑娘皆是十分驚訝的。畢竟她走了這么久, 有些人甚至猜測, 她已經給挪出宮去了,更有甚者, 還覺得她是病死了。不成想她這么猝不及防的回來了,甚至面色還很好, 身上的衣裳也是簇新的宮裝。 細心者會發現, 任豐年襖上縫制的紗料,和頭上戴的珠花, 皆是大月國進貢的月朧紗制成的,本是作裝飾用的布料, 卻有瑰麗光澤,輕薄細膩, 占面如宮室大小的紗料, 能以巧手層層疊疊制成小巧牡丹珠花,輔以珍珠寶石,更是盡顯雍容。 這樣的布料可謂有價無市, 勛貴人家也未必能得一小匹, 更遑論以此紗制成整套衣裳首飾了。而任豐年的衣裳很多, 知曉的布料和用途皆在于心,可也不曾見過這么漂亮的布。她雖不知有多珍貴, 卻也曉得十分難得。 不過她也不在意便是了,穿再珍貴漂亮的衣裳,內心卻時刻惶恐不安, 實在不算甚么好滋味。 任豐年不曉得蘇繡這人到底實怎樣,不過她可以肯定,自己并不喜歡這個姑娘。交朋友貴在心誠,而她無法從蘇繡眼里看到誠意,這人的內里被遮掩的很好,朦朧著使人捉摸不定。 蘇繡與任豐年說了會子話,但任豐年也并未多熱忱,至多便是不失禮。她見任豐年困了,便體貼道:“豐年meimei睡吧,枕頭稍稍墊的高些,對頸子好?!比呜S年看她一眼,嗯一聲,慢慢合上眼,很快便入了夢。 蘇繡知曉任豐年給挪到偏殿的事體,她很好奇,任豐年背后的人到底是誰。直到某一日,她有了新發現,才知曉和任豐年交好并不虧。任豐年脾氣不好,想必能包容并與她相交之人并不多。而蘇繡恰巧很會忍耐,她可以忍耐所有的漠然和恥辱,她一點都不在意,直到擷取最甜美的果實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