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雖然只見過兩次,湯子期也不怕生,笑盈盈地沖他們打招呼,姿態大方:“湯子期,俞北平的老婆,扯過證的夫人。兩位大少爺,還記得不?” 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江越也不玩游戲了,抬頭看她,帶著笑意地打量,也有些衡量。 湯子期隨他看,笑嘻嘻地說:“我這人沒什么別的優點,就是會喝會玩,三斤白的灌下去,臉都不紅一下,蹦迪唱歌飆車,只管叫我,是兄弟就奉陪到底?!?/br> 她說的豪氣萬千,可看那小身板啊,嬌嬌弱弱的,身無幾兩rou。 肖揚沒忍住,當場就笑出來,回頭跟俞北平說:“可以的,嗯,這媳婦兒適合你?!?/br> 夠二,配他這正經人正正好。 這會兒也不急著回家,江越把車開去了就近的一家俱樂部。 “會打球不?”下車后,他抬手就把門給碰上了,回頭問湯子期,眼睛里明顯帶著戲謔。 俞北平想說兩句,肖揚手一揚就撈住他胳膊,挑眉、不屑:“護犢子呢?打個球而已,能要她命???出息?!?/br> 俞北平說:“別過分?!?/br> 肖揚笑,笑得惡劣:“結個婚你徹底變妻奴了啊?!?/br> 俞北平年長他兩歲,向來不跟他們一般見識,依舊笑得平和,但是眼里含著警告:“玩玩可以,別過分,別欺負人?!?/br> 肖揚雖然跟他鬧,但心里還是挺敬畏他的,正打算換個話茬,湯子期搶過來撞開了他,笑嘻嘻說:“瞧不起人???小時候我也住這片兒,那名頭可是響當當的?!?/br> 肖揚納罕了:“我怎么沒聽過?別是你瞎掰的吧?” 湯子期也是頂真的,三言兩語就跟他爭起來,吵來吵去一直到了俱樂部里。 俞北平干脆不管了。 他算是看清了。 一丘之貉啊,就該不管他們。 不然怎么說友誼是掐出來的呢? …… 瘋到后半夜,俞北平才拖著醉醺醺的湯子期出來。 肖揚和江越在臺階上和他打招呼:“要不要幫忙???”身邊這位,撒起酒瘋來可是天地都得跪,剛剛他們都領教過了。 球打得不怎么樣,脾氣倒是老大,輸了還把香檳往他們身上噴,真是半點兒不怕生。 “不用?!庇岜逼綌[手和他們道別,連人帶車開遠了。一路飛馳,直接過了崗哨,進了家屬院。 湯子期迷迷糊糊中被人駕著胳膊帶下車,她還不安分,腳到處踢。 俞北平沒辦法,只好抱著她走。 張嫂一早就知道他們要回來,在門口等著,見了人,忙下來幫忙:“這怎么了?喝成這樣?” “別說了,去煮碗醒酒湯吧?!庇岜逼桨阉狭藰?。 二樓拐角的地方,他和沈蓉打了個照面。 “您回來了?”沈蓉的表情有點緊張,也有點欣喜,不過俞北平沒注意,只略略點頭就抱著人上了三樓。 沈蓉看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你看什么?”張嫂上來,喝了一聲。 沈蓉嚇得差點跌下去,咬了咬唇,負氣地往樓下跑。 “回來!”張嫂上前拉住她,“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該想的別去想,不該做的別去做。為什么你就是不聽勸?” “我想什么,我做什么了?”沈蓉心虛地躲開她的逼視。 張嫂追下去,就在她身邊不停問:“那你這次回來干嘛?這么短的假,你還上俞家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br> “我想什么,我想什么了?” 沈蓉推她,卻被她一把攥住,力道大得驚人:“人要有自知之明!別說人家都結婚了,就算沒結,他也瞧不上你啊。你自己不能掂量一下嗎?” 沈蓉木然停步,臉色有些難看。 “憑什么?”她吸氣,老半晌,憋出這么句話。又過了會兒,她像是被觸電驚到,猛地甩開她的手跑了下去。 張嫂在后面嘆氣,不知道說什么。 …… 湯子期醒過來時,都后半夜了,迷迷糊糊揉著眼睛。 俞北平不在房間里,隔壁書房的燈照例亮著。她披上睡衣,趿拉著拖鞋過去。到了門口,還沒敲門他就抬起了頭:“醒了?” 她點頭,又打了個哈欠,感覺腰酸背痛。 “以后別理他們,愛瘋讓他們自己瘋,他們要為難你,就找我?!彼麑λ姓惺?,把醒酒湯推到桌子中間。 湯子期過去,低頭瞧了一瞧,拿手一碰。 溫熱、剛剛好。 “喝吧?!?/br> “我已經不暈了?!彼獗庾?,不大樂意下嘴。這東西以前喝過,味道不好。 他失笑,勸:“喝吧,明早起來頭才不疼?!?/br> “不能不喝?”她拿一雙大眼睛看著他,眨巴兩下,跟他賣慘。 他微笑,摘下眼鏡低頭擦了擦,氣定神閑:“你說呢?” 這個時候,他的笑容看著有些危險。湯子期縮了縮脖子,乖乖捧起碗,一口一口把這玩意兒都灌了下去。 俞北平的實木辦公桌很堅實,她拍了拍,屁股一墊就坐了上去,還壞心眼地把文件壓在了屁股底下。 他望過來時,她洋洋得意地看著他。 “別鬧?!?/br> 她笑而不語,眼神很明顯:你自己來拿。 俞北平也不跟她生氣,就那么定定看著她,開玩笑:“耽誤了工作,我就直接把你交上去?!?/br> “賣妻求榮!” “偷換概念挺厲害啊,語文不是白學的?!?/br> 湯子期說:“你別埋汰我?!?/br> 俞北平好整以暇望著她:“我怎么埋汰你了?” 她朝他齜牙。 他起身,抬手就要過來抓她,嚇得她一個激靈,撒丫子就跑路。俞北平今天似乎心情非常不錯,沒和往常一樣隨她去,從書房追出來,把她截在過道里。 湯子期個兒嬌小,仰頭就到他肩膀,可憐兮兮地貼著墻壁站著,瑟瑟發抖。 他把手撐在她腦袋邊,輕易就捏住了她的下巴。兩人挨得他,他低頭端詳她的神色,嗔怪地問她:“說啊,我怎么埋汰你了?” 這種情境下,他的語氣也是隨和的,半點兒不露焦躁,也沒有脅迫人的意思??伤绞瞧届o,湯子期心里越是打鼓。 她覺得自己可能玩脫了。 “我下次不敢了?!彼低堤а劢谴蛄克?,看他的臉色。 他的眼睛里約莫有笑意。 可這個人,笑的時候也不一定是高興,沒準是假笑,是在侃她。湯子期心里沒底,小心翼翼又加了句:“我跟你道歉,六哥?” “叫什么?” “六哥啊?!?/br> 他扯了一下嘴角,笑得意味不明:“再叫一下?!?/br> 湯子期覺得不對勁,靈機一動,乖覺地改了口:“老公?!?/br> 他終于笑了,低頭親了親她的唇。 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霎時籠罩了她。 湯子期心如擂鼓,沒敢動彈。過了會兒,帶著一點羞怯,她試探著環住了他的腰。兩個人,就在過道里親吻起來,一開始是輕輕的觸碰,慢慢的,幅度就大了。 彼此都能聽到對方漸漸加快的呼吸聲。 “好了,我得去工作了?!庇岜逼椒砰_她,拍了一下她的肩,回了書房。 湯子期皺皺鼻子,有些懊惱。撩一半就跑,故意的吧? 她有點口渴,去了樓下倒水。 地下室漏出些許燈火,她尋思著是不是有人忘關了開關,提了杯子就下樓去。 燈光是從客房漏出的,因為門沒關嚴實,里面人的說話聲都能依稀聽見,像是在爭吵。她走近時,沈蓉的聲音陡然大起來:“她憑什么?就一個父母離婚的破落戶,俞北平居然娶她!還當祖宗似的供著!” 張嫂馬上呵斥:“你小聲點兒。就算有什么不滿,也都給我憋心里。不過說實在的,你有什么不滿的?我和你說過了,不是你的東西別去肖想,日思夜想它也不會是你的?!?/br> “我不甘心!我有什么比不上她的?我也是名校畢業的高材生,憑什么她過得這么好我卻要住在這種地下的客房?” “沒人讓你住這兒?!睆埳o奈,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別說了,明天你就回學校去,別再來了?!?/br> 后面的話,湯子期沒心情聽下去了,轉身就上了樓。 俞北平找不到她,正好從樓上下來,和她在一樓樓梯口對了個照面。 “怎么了?”見她臉色不好,他擔憂地摸了摸她的額頭。 她扁扁嘴,不說話。 “怎么不開心了?”他摸摸她的臉,把她小小的身體抱到懷里,揉了一下,笑著親了親她的額頭,“誰惹湯大小姐生氣了?” “沒?!?/br> “不開心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了,還跟我矯情?說吧,跟我說說。誰欺負你,我給你出氣?!?/br> “誰欺負我你都給我出氣?”她拿眼角斜他,有點不相信。 俞北平被她挑釁到了。 但凡是個男人,都受不了被人這么瞧著,哪怕明知道她在激將他。俞北平這樣的,外表看著謙和沉穩,骨子里很傲,有些事兒好說話,有些事兒是絕對不可能妥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