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購來的時候，顧云頗是熱情的迎了上去，又是端茶又是遞水的，表現得好不親近。

    穆然只是安靜看著。

    這反應落在顧云眼里，就成了穆然掙扎無果，已經退無可退，打算認命了。

    顧云很得意，瞥了一眼玻璃桌上的電話，片刻也等不得了。

    趕緊的催促導購作證，把白天的情形說一說。

    “穆總，穆太太，我是真的不知道會發生這么大的事情?！睂з忂駠u不已，看著穆然說，“當時這個小姑娘進去店鋪，說她jiejie被關在女廁所里面了，問我怎么辦。那個廁所門一直都是不鎖的，可是商場嘛，人來人往的，難免會有人惡作劇，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問我要鑰匙的人，也就沒有多想?！?/br>
    “大姐，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她……”顧云指著“面色發白”的穆然問導購，“她當時說的是，她jiejie被關在了廁所里面？那她有沒有說她叫什么名字？”

    導購聽著顧云喊她大姐，幾不可見的撇了撇嘴，卻還是如實回答，“她說她叫穆可可，她jiejie叫穆然?！?/br>
    穆然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淚眼婆娑。

    “您記錯了，我說了我叫穆然的，您仔細的想一想，我說了我叫穆然的?！?/br>
    導購目光躲閃了兩下，像是不敢和穆然對視。

    顧云怕導購變卦，偷偷朝著導購比了個二的手勢。

    表示在剛才的基礎上，再加兩百。

    導購還是沉默。

    顧云心一橫，比了個五的手勢。

    導購便一點兒也不猶豫了，說，“小姑娘，我不會記錯的。你白白凈凈的，長得漂亮，嘴巴也甜，最是招人喜歡，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的，你想抵賴都不成?！?/br>
    “爸爸，這個導購的話真的可信嗎？你們真的會相信嗎？”

    穆然也瞥了那個電話一眼，抽了抽鼻子，眼淚汪汪的看著穆成勝，希望穆成勝給她說句話。

    顧云卻是害怕穆成勝給穆然說話，忙搶在穆成勝開口之前說，“當然可信，剛才就說過了，這位大姐是實誠人，她愿意為自己說的話負責，就算警察在這兒，她也照說不誤！”

    又追問著導購，“大姐，那你說的，是她把鑰匙給了人販子的，也是記清楚了的吧？”

    導購連連點頭，“是啊，我記得很清楚的，這個小姑娘不僅謊報了名字，還把廁所門的鑰匙給了人販子，人販子就是拿了鑰匙去開門，才把人拐走的?！?/br>
    穆然一聽這話，眼淚啪就掉下來了。

    她抹一把眼淚，眼淚汪汪的看著穆成勝。

    顧云慌忙說，“老穆，這孩子連勾結人販子，連販賣meimei這樣喪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來，不管教不行的！要是不讓警察教育教育她，只怕下一步就該殺人放火了！茲事體大，我們還是報警吧，萬一穆然還做了其他害人的事，可要盡早查明，省得到時候挽救不了，誰也負不起這個責！”

    顧云說個不停，一來是讓穆然插不上話，求不了穆成勝幫忙，二來是極力勸說穆成勝大義滅親，把穆然送進監獄。

    穆然安靜聽著，默默流淚，不解釋，不反駁。

    穆成勝默默聽著，一聲不吭，不抉擇，不答復。

    只有顧云一人是心急如焚。

    她表明，“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我當然是舍不得她吃苦受罪，論及傷心，誰能比得過我？可是如果現在都不好好教育，以后還怎么得了，難道我要縱容她，眼睜睜的看著她一步步的把這條不歸路走到底嗎？說我鐵石心腸也好，說我心狠手辣也罷，反正，今天我是一定要讓她改邪歸正的！”

    顧云義憤填膺的說著，兩手伸過去抓住穆然的胳膊，片刻都不愿耽擱的要把穆然送去警察局。

    美其名曰，“我都是為了她好！早一刻送過去，她就早一刻洗心革面！”

    穆然扣住沙發，任憑顧云是拖是拽，就是死活不動。

    等到顧云用了狠勁兒來拽她，她驀地站了起來。

    顧云收不住力，一下子摔在地上。

    導購急忙上前把顧云扶了起來，問，“哎喲，穆太太，您這是做什么？”

    顧云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遞給導購一個“你干什么”的眼神。

    見導購不甚了解，木樁似的杵在她跟前，耐著性子解釋——

    “大姐，是你說的，她叫穆可可，也是你說的，是她把鑰匙遞到人販子手里的?！?/br>
    “是呀，是我說的呀?！睂з忺c了頭，表示顧云說的話沒錯，可還是拽著顧云的胳膊，不讓顧云把人帶走。

    顧云指著穆然，沒好氣兒的告訴導購，“大姐，她叫穆然，她才是穆然！”

    導購想也不想就是一句，“我知道呀?！?/br>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顧云無語的看著導購。

    眼神示意導購，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就不要畫蛇添足了。如果是錢的問題，大家下來以后好說好商量，沒必要非要在這關鍵時候掉鏈子。

    只要能把穆然解決掉，花多少錢她都是愿意的。

    導購也無語了，“穆太太，你怎么這樣的心急，拿了半截話就開跑，我都沒說完呢?！?/br>
    顧云一把掐住導購的胳膊，“大姐，這可不是兒戲！”

    “這可不是兒戲?！睂з徱舱f，“穆太太，小姑娘后來解釋了，她叫穆然，是jiejie，廁所里那個叫穆可可，是meimei。她說了，學校的都管她叫穆六十，她只是想試試，有沒有知道穆六十就是穆然！真的，她一開始就說了她叫穆六十?！?/br>
    顧云差點兒沒噴出一口老血。

    終于反應過來，穆然的慌張和惶恐，又是裝的！

    要是眼神能殺人，穆然想，她已經被顧云千刀萬剮了。

    趁著抹淚的當兒，穆然沖顧云一挑秀眉。

    對，就是她干的。

    她就是要讓顧云得意！

    她就是要讓顧云蹦跶！

    她就是要讓顧云連做夢都想不到導購會臨陣倒戈！

    顧云以為花一千元就能收買導購，讓導購死心塌地為她說話了？

    殊不知，導購恨都恨死顧云了，別說是一千塊，就是給個十萬八萬的，導購都未必肯要。

    導購這個職業，看的本就是業績，業績好，不僅工資高，晉升也快。

    可這個導購干了十多年了，長了芝麻綠豆點工資，硬是一級沒有升。

    問及原因——每逢升職加薪之際，就會莫名被人匿名投訴，不是說服務態度差，就是說好吃懶做混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