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然也沒做什么，就是那天和導購閑聊的時候順口說了一嘴，說商業城里有個導購剛來的時候不懂得人情世故，直言不諱顧云腿短腿粗，被顧云惦記上了。

    顧云不僅自己給人差評，還讓身邊的好友，一個接一個的輪著班兒的給人差評。

    然后，顧云就遭報應了?！鞍?，小姑娘?！睂з徍傲四氯?，“你那天趕著去找你meimei，都沒告訴我，你為什么叫穆六十呢?！?/br>
    為什么叫穆六十，穆然肯定是說過的。

    不過，既然導購jiejie有心幫她一把，她何樂而不為呢？

    穆然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解釋，“jiejie別笑話我，因為我老是考六十分，可可就叫我穆六十，叫的人多了，也就成了穆六十?！?/br>
    導購像是聽了什么駭人聽聞的事，臉色一下子變得鄙夷起來，“用成績去羞辱jiejie，哪有這樣子的meimei。這小姑娘察覺她meimei不在，可是當場就哭了的。唉，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啊?！?/br>
    穆成勝聞言，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丟人，實在是丟人！

    穆成勝最怕的就是丟人。

    今天只是一個導購知道他教子無方，明天就是兩個導購，再過幾天，整個商業城的導購都會知道他引以為傲的女兒是個沒有教養的。

    要不了多久，整個商業圈的人都知道他的女兒是個什么貨色！

    這么多年的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穆成勝指著顧云就罵了一句，“看你教的女兒，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

    顧云知道自己被穆然伙同導購捉弄，正是有火找不到地方撒，再被穆成勝當著兩人的面指責，只覺得無地自容。

    火氣上來，直接就回了句，“你現在發達了，有頭有臉了，怎么不去想想你從前干的那些好事！你以為你衣冠楚楚，其實就是個斯文敗類！”

    穆成勝氣得嘴角都在抽搐，礙于有外人在，生生忍下了動手的欲望。

    穆然給導購使了個眼色，導購了然，起身說自己先走了。

    顧云氣勁兒還沒過，再想著導購和穆然干的那些好事，一肚子的火，開口就道，“滾！”

    “穆太太，是，我沒給您把事兒辦好，可您也不至于這么大火氣，不把人當人看?！?/br>
    導購也來了脾氣，從兜里掏出一百塊錢，朝著顧云甩了過去。

    說，“這是您朋友送我過來時的車費，不用找了。你之前承諾我的一千塊我不要了，您剛才偷偷摸摸承諾的五百塊我也不要了。很抱歉了，一開始沒懂您的意思，不知道您是要我說假話，把這小姑娘送進監獄去！不過穆太太，您這當媽的，賣女兒不成，又想著把女兒送去監獄，真是當得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我受教了?！?/br>
    導購說話都不帶喘氣兒的，一通話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顧云氣得臉紅脖子粗，把那一百塊錢撕碎了，撒得滿地都是。

    罵道，“臭要飯的，出門被車撞死！”

    “媽?！蹦氯贿m時開口，“不能這樣子的，我們老師說了……”

    穆然話沒說完，就聽顧云罵開了——“說說說，一個臭教書的，說他老母！”

    啪的一聲響。

    震得穆然耳膜一痛。

    穆成勝這一巴掌終于落下來了。

    還挺狠。

    打得顧云牙都飛出去了一顆，就落在穆然腳邊。

    穆然顯得手足無措，抬頭問顧云，“這牙，還要嗎？”

    顧云真的是被氣瘋了，張牙舞爪的朝著穆然撲過去。

    “穆然，你這個喪門星！你怎么不被人販子拐去？我該多找幾個人販子的，一個失敗還有另一個，就應該把你賣掉，讓你一輩子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把你折磨死！”

    “瘋子！”穆成勝把顧云從穆然面前扯開，罵道。

    “是，我是瘋子，就是我干的又怎么樣！”顧云笑著，兩手胡亂的往穆成勝臉上抓去，“我就是要把她賣掉，我要人販子把她賣去大山里，讓她成為幾個男人共用的老婆！”

    啪，啪！

    穆成勝抬手又是兩個耳光。

    穆然從來沒有見到過穆成勝這么兇的樣子。

    紅著眼，黑著臉，跟平時在顧云母女跟前溫柔體貼的模樣判若兩人。

    壓根兒不顧顧云的拳打腳踢，掐著顧云的胳膊就把顧云拽著上了樓。

    房門咚的一關。

    叮叮當當一陣響。

    聽得顧云一聲尖叫——

    “??！穆成勝，我的臉！你這個混蛋，我跟你拼了！”

    接著，又是一陣乒乒乓乓的響聲，比之前還要激烈。

    穆然真心覺得自己在看一場鬧劇。

    每一個人都是這么生動有趣。

    她走到玻璃桌前，把綠蘿背后的聽筒拿起，問了一聲，“請問，還在嗎？”

    那邊默了一下。

    穆然以為對方早掛了電話時，那邊突然傳來兩個字，“在的?！?/br>
    穆然覺得那聲音莫名熟悉，一時又想不起在哪兒聽過，輕輕的，又把話筒放回到了原處。

    她坐在沙發上，聽著樓上的動靜，聽著顧云嗚嗚的哭聲，嘴角始終保持著一個好看的弧度。

    等到樓上的聲音小了，房門打開，穆成勝下樓了，她才開始嗚嗚的哭。

    哭聲同樣是壓制的，克制的。

    穆成勝坐到她旁邊，從桌上的木盒里抽了幾張抽紙遞給她。

    “然然，別哭了?！蹦鲁蓜僬f。

    穆然搖頭，逐漸放開了聲音哭。

    “她要把我賣了，她說她要把我賣了！從今天開始，她不是我媽，我再也不會再喊她一聲媽！她和人販子是一伙的，她還誣陷我！我要告她，我要報警，我要警察把她抓走！”

    穆然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氣憤，作勢就要起身打電話報警，被穆成勝按了坐下。

    “然然，不管怎么說，她都是你mama，她做錯了事情，可她還是你mama。然然，你最懂事了，這件事情，我們不要再說了好嗎，我們誰也不告訴，就當她沒有發生過好不好？”

    好不好？

    當然不好！

    敢情計劃被賣掉的不是他們是吧！

    她是“罪人”時，一個揪住她的錯處不放，要將她趕盡殺絕，一個不聞不問，從始至終都是無動于衷！

    現在她不是罪人了，一個聲嘶力竭，遺憾準備得不夠好，讓她逃脫了，一個放低身段，揚言要她當作什么都沒發生過！

    穆然看著穆成勝臉上那幾道抓痕，真是滑稽啊。

    他們以為，她還是曾經的穆然嗎？

    要她不開腔，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求人辦事，至少得拿出點誠意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