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然不愿意導購過來當人證。

    然而，她越是不愿意怎么做，顧云越是要怎么做。

    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就是要導購過來作證。

    “然然?！鳖櫾婆牧伺哪氯话l涼的手背。

    用今天以來第二次再溫柔不過的語氣跟穆然說——

    “可可是mama的女兒，你也是mama的女兒，俗話說得好，手心手背都是rou，mama還能偏袒誰不成？mama剛才是很氣憤，卻不是針對你的。然然，mama那時候沒有相信可可的話，沒有認為是你害的可可，mama只是氣憤可可好端端的就被人販子拐了去，當時只是太氣憤了，真是恨不得把罪魁禍首抓出來，碎尸萬段！”

    穆然聽著顧云喊她然然，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再聽顧云那么溫柔的稱呼自己為mama，惡心得直想吐！

    她還以為顧云多有脾氣，以為撕破臉皮以后顧云絕對絕對不會再給她好臉色。

    此刻看來，是她低估了顧云的忍耐能力。

    臉皮厚得，何止城墻倒拐！

    也是，想想顧云當初為了勸她嫁給那個糟老頭子，說了多少好話，表達了多少母愛？

    對她好得，就差把星星月亮摘下來遞到她手上了。

    對顧云而言，只要能達到目的，用什么方法是不重要的！

    面對厚顏無恥的顧云，穆然面無表情的回敬了一句——

    “連賣孩子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那罪魁禍首的良心是被狗吃了！這樣的人，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污染土地，只怕是扔到黃浦江去喂魚，魚都嫌臟不吃！”

    顧云不是還罵得很起勁兒嗎？

    不是聲稱自己沒有做過嗎？

    有本事舔著臉撒謊，有本事就把這些罵人的話照單全收，別表現出來生氣呀。

    穆然反握住顧云的手，一臉純真的問顧云，“您說是不是？”

    顧云嘴角抽了抽，沒回答是或不是。

    只是狠狠的抓著穆然的手，表現得失望極了——“直到現在，mama還不敢相信你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mama真的沒想過是你！mama對你實在是太失望了……可是然然，mama知道傷害可可不是你的本意，你只是嫉妒可可比你聰明比你漂亮，你只是想要得到更多的父愛個母愛！然然，只要你勇于承認錯誤，愿意改正，爸爸mama還是會一樣的愛你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mama一定會加倍愛你的?！?/br>
    所以，說了這么多，連臉皮都豁出去了，就是要她主動承認“錯誤”，承認她勾結人販子，參與拐賣事宜，再把她送進監獄，毀了她的后半生。

    這是在穆然的預料之中的，穆然表示能夠接受，只是能不能不要那么自戀的以為她嫉妒穆可可？

    穆可可有什么值得她嫉妒的？！

    從前傻，還羨慕穆可可有顧云疼、穆成勝寵。

    現在，她已經不稀罕了！

    “我沒做過的事情，為什么要承認？”穆然把頭扭向一邊，看也不看顧云。

    只巴巴的問穆成勝，“爸爸，您是相信我的，對嗎？”

    心里面卻是再清楚不過。

    穆成勝要是相信她，就不會由著顧云來了。

    穆成勝對她，也許有虧欠，但也僅僅是虧欠，無關痛癢的虧欠。

    穆成勝心里面在乎的，從始至終，只是顧云母女罷了！

    穆然自嘲的笑了笑，幸虧不抱任何希望，才不至于失望。

    “然然……”穆成勝喊了穆然的名字，便沒有了下文。

    顧云依舊苦口婆心，“然然，你要是執迷不悟，我也沒法兒了，只能把你送進去監獄，讓你接受教育，重新做人?！?/br>
    “你說送就送？”穆然的脾氣一下子上來了。

    她呵呵的笑，“導購是你打電話找來的，誰知道她說的話是不是你教的？”

    “然然，這個你完全可以放心?！鳖櫾瓢涯氯坏氖终麄€握在手心，看似是虛虛的握著，卻是用了很大的勁兒。

    說，“那個導購是出了名的實誠人，她也愿意對自己說的話負責。你知道的，她是導購員，要是人品都出了問題，誰會要她工作？那豈不是斷了自己的后路?！?/br>
    穆然的臉白了一白。

    眼睛里迅速閃過一抹慌亂。

    依舊堅持，“我不信所有人都會相信她的話，萬一有人給她好處，讓她說假話了呢？誰也不能夠排除這樣的可能?！?/br>
    萬一呢，萬一顧云現在信誓旦旦，過會兒又不認賬了呢？

    她得先斷了顧云的后路，讓顧云待會兒無話可說！

    顧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秀眉一蹙，低沉著聲音說，

    “導購是簽了協議的，她要是亂說話，要坐牢的！然然，mama只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了，只要你承認錯誤，mama會原諒你，但你要是還不肯悔改，導購來了，有些事情，就無力回天了?！?/br>
    空頭要挾，穆然怎么會怕？更不會被嚇破膽，讓自己承認錯誤的言辭成為呈堂證供。

    顧云覺著勝券在握，那她就讓顧云以為她必死無疑。

    讓顧云去開心，讓顧云去蹦跶！

    穆然裝得很慌亂，從顧云手里抽出手，緊緊的扣住沙發上的軟墊。

    “不是我，我沒有做過?！蹦氯恍÷暤恼f。

    不復方才的自信，眉眼之間已有了掙扎。

    說出來的話底氣不足，像是明知自己會一敗涂地，特意說出來，讓自己不至于輸掉最后一分尊嚴的。

    顧云冷冷一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固執，死到臨頭了還不愿意承認！”

    顧云說著，給導購打了個電話過去，催促著導購快點過來。

    穆然看見，顧云在掛了電話之后，又撥了一個號碼出去，假裝還是在和導購說話，說了句，“那就麻煩您不要太著急，好好聽著就是了?！?/br>
    然后，起身回了原來所在的位置。

    沒掛電話。

    聽筒就放在玻璃桌上，那盆綠蘿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