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還剩四人的隊伍里,留下的模特捱不住姜洲齡和公主病的勸說,投向了她們的陣營,聯合孤立何風晚。 何風晚無所謂,幾天來按部就班地過,還開開心心地跟另一隊去捏腳房享受了一次馬.殺雞。 只在想起江鶴繁她才有些抓狂,那男人憑什么生氣啦? 及至第四天,天剛擦亮,九個模特隨節目組飛往美國南部的熱帶雨林。 出了機場眾人馬不停蹄地轉坐大巴,公路兩旁皆是起伏的山林,淬了一路深深淺淺的綠意。輾轉一天的旅途,回過神時西沉的落日已染得漫天猩紅,林間的綠像被焰苗燎過,泛著深一層的焦黃。 踏上通往森林腹地的窄徑,吹來的風有些刺骨的冷。 依照拍攝行程,模特們先在這里度過兩天,再轉往森林邊緣的海灘。 她們換上長衣長褲疲憊地跋涉,抱怨聲此起彼伏,臉上仍是掩不住的興奮。 兩位導師鼓勵各自的隊員,為大家此次的野外拍攝打氣。 野外拍攝? 何風晚內心一陣振奮,嗷!是不是可以見到江鶴繁了? 一直走到夕陽的血色褪凈,沒入黑黢黢的深林,木屋的尖頂才在夜色中隱現,她們終于抵達了預定的露營野地。 木屋看著不大,共有四間,門前都挑著一盞橙色的小燈,有些溫馨別致的味道。 導演神情嚴肅地背手站在木屋前,掃視累到虛脫的九個模特,輕咳出聲:“這兩天暫時辛苦各位,今晚早點睡,明天我們抓緊拍。雨林中陰晴不定,大家下次出行記得套上雨衣?!?/br> 有人問:“導演,我們就住那幾間小屋嗎?” 導演點頭:“沒錯,每間屋子兩張床,只住兩晚?!?/br> 何風晚急忙說:“那一共就是八張床,可是我們有九個人?!?/br> 導演伸手指向某處,笑著說:“所以我們抓鬮決定,誰去睡木屋外面的帳篷?!?/br> * 嚴格說來,他們并未進入廣袤森林的腹地,只徘徊在邊際,這里是允許游人自由行動的最深處。再往里走,是純粹自然的原始密林,不設任何保護。 可對于木屋里通了電,還有熱水,模特們仍是激動難掩,興奮地尖叫。 何風晚快速蹭了個熱水澡,拎著提包懨懨地離開,一出門就被冷風激得直打哆嗦。四周是深不見底的黑暗,蟲吟與蛙鳴凄厲環繞,嚇得她拔足狂奔跑。 先前抓鬮她摸到了頭獎——入住支在背風區的橙色圓頂帳篷。 “雙層帶雪裙的四季帳,有蚊帳和遮陽簾,能抗八級大風,足夠經受暴雨和大雪的考驗?!焙物L晚模仿導演那種鎮定中透著點壞笑的語氣,把他的話重復了一遍,端出一本正經的臉色,“何風晚,住到就是賺到,要感恩哦?!?/br> 再想想木屋里的暖風機,她仰頭翻去一個大白眼。 視線停留在那盞帳篷燈上,何風晚摸了摸,還挺燙手。 算了,反正一晚上,眼睛一閉就過去。 她自我安慰著,連身.下的防潮墊和鋪了足足三層的床褥也順眼起來。 不顧只吹到半干的頭發,何風晚嚴查一圈帳篷是否封嚴就迅速鉆入蓬松的羽絨被。帳篷燈沒關,她心里多少有點怕,準備點上一夜。 細柔光線覆滿帳篷的每個角落,狹小的空間溫度片刻升高。 何風晚把臉埋入被子,里面縈繞著她用過的玫瑰精油的芬芳。她換了個極其舒服的姿勢,閉上眼,意識漸漸滑向睡眠。 半夢半醒中,隱約聽到帳篷外微弱的腳步聲。 何風晚一個激靈爬坐起來,揉著眼慶幸還好沒睡著。她揪著被子,懸起一顆心,緊張地聆聽剛才的聲響。 盡管對方已經將腳步聲放到最輕,在萬籟俱寂的夜晚,還是清晰傳到何風晚耳中,聽動靜似乎在圍著帳篷轉悠。 不會是壞人吧? 是猛獸嗎? 突然想起帳篷頂上的通氣窗,何風晚伸長脖子正要去看,外面傳來人聲:“何風晚?” 竟然是江鶴繁! 拉開帳篷,江鶴繁閃進來。 三人帳篷放下行李和床鋪后,堪堪能擠下兩個人。 何風晚的震驚像煙花一樣在心里炸開,音量壓低至近乎顫抖:“江……你、你怎么……你瘋啦?” 江鶴繁脫下外套,神色復雜地看一眼何風晚小山一樣胡亂堆放在角落的衣物,把疊好的外套放在最上面。不理會她的張口結舌,他自顧自坐下,從容不迫地解開皮靴的鞋帶。 手指摸向皮帶的時候,他被何風晚一把按住。 江鶴繁偏過頭,微微揚起下頜,細致地打量她。她長發傾向一側,目露驚恐,領口露出一截鎖.骨,看去瘦弱。 他淡然開口:“我是來找你聊天的?!?/br> 何風晚撇撇嘴:“騙鬼?!?/br> 江鶴繁提起一邊嘴角,握住她還未收回的手,直視她:“那你認為呢?” “我……我怎么知道?”何風晚對他擅自闖入頗為不滿。 江鶴繁卻不介意,把頭轉回去。 空氣中傳來金屬搭扣解開的彈響。 “那就認命吧,何小姐?!?/br> 作者有話要說: 算錯了,明天才開……orz 感謝是廿北的霸王票。 第55章 55. 這話帶著江鶴繁一貫平淡敘述的口吻, 何風晚看不清他的表情, 蠶縮在帳篷一角。江鶴繁掀開被子撲起了一陣風, 玫瑰精油的香味隨即彌散開,他微不可察地皺眉。 他仰面平躺下,枕著手臂, 看向上方的帳篷燈。 或許是光線的緣故, 江鶴繁英俊的臉罩著一層倦怠, 眼下淡淡的青色, 瞳仁卻黑如幽深的潭水,讓人摸不透用意。 誰也沒有說話,氣氛一時僵持。 何風晚壯著膽子,拿腳去戳他的肩頭。他看過來, 下一秒閃電似地將她捉住。 她腳踝就剩下干凈的骨頭, 往上往下都是清晰的骨架。這運動到哪去了?每天都在吃什么?江鶴繁眼神沉了下去, 面色森然。 而何風晚則以為他要拉她劈個叉,趕緊抗議:“喂!” 江鶴繁這才松手,“你早點退出節目?!?/br> 這語氣毫無商量余地, 激起何風晚的反骨:“為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好嗎?” “做的好會被分到帳篷?” “抓鬮嘛?!焙物L晚看他心情不太好, 便不碰他逆鱗, 撐著雙手爬去和他開玩笑,“江總怎么不幫我美言幾句, 讓導演多多關照呢?” “我說了?!?/br> “誒?” “叫他們早點放你一條生路?!?/br> “……” 何風晚一聽,頓時火了,抓過手邊的枕頭扔向他, “江鶴繁!你沒問題吧?” “不然呢?”江鶴繁迎面挨了一枕頭,索性也坐起來,勾起唇角譏誚,“何小姐已經不滿足給元逢拍上空照,還要留下拍真空?” 何風晚僵著沒動。 這男人實在可惡,明明就是專門找她興師問罪,偏說自己來聊天。聽這話中陰惻惻的羅剎相畢現,難怪人人都怕他。 要是往日,何風晚多半會哄哄他,捋順他的炸毛。 可現在不行,她本就困乏,心里也為走背運抽到帳篷窩火,哪有精力去顧他亂吃飛醋。 于是她脖子一梗,語氣不善:“那你呢?參加部門活動的時候,不是還跟姜洲齡調情嗎?” “我和她調情?那能一樣?”江鶴繁也動了氣,眼中翻起罕見的戾色,隨后想起什么似地闔了下眼,“你偷看我部門活動?” 何風晚不服氣:“是你授意成珠珠叫我看的好不好?” “要是沒讓你看到照片在我皮夾,怎么引你摸到我瑞士旅館的房間?!?/br> “引我?”何風晚出離憤怒,“原來你早在那時就給我下套了?” 江鶴繁冷笑:“你那時不也卯著勁靠近我?” “你竟然還知道我靠近你?”何風晚睫毛輕顫,有些難以置信地喃喃,“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從你第一次來那場飯局,我就開始懷疑你了?!?/br> 像把牌打到最后,不甘示弱地計算彼此的贏面,看誰更高一籌,顯露敗跡的一方錙銖必較地追溯起最初的失誤。 江鶴繁波瀾不驚的語調,如利鋒將她心緒斬斷。 過往的片斷跳躍呈現,何風晚驚覺是她道行太淺,自以為是撒下的網,落入他一早鋪開更大的陷阱中,從一開始她就沒有勝算。 狹小的封閉空間因為裝了兩個人而愈顯悶熱,何風晚后悔又氣惱,腦子亂哄哄的,把手伸向帳篷入口的拉鎖。 其實是想透透氣,卻讓江鶴繁會錯意,以為她要走。 一著急,他生硬拽扯她的胳膊,何風晚猝不及防地轉了向,膝蓋磕著床墊,整個人撞入他懷中。 他身上攜有隱約的木香,那氣味聞著冷,侵占了她全部的嗅覺。 何風晚不自覺打了個哆嗦,渾身一抖。 “所以,孫道然在車上把照片塞進你衣兜……你也知道?”何風晚抬頭看他,眼睛霧蒙蒙的像隔了層玻璃。 江鶴繁后仰著只靠一邊肘彎撐起兩人重量,他眼神緩緩沉下,輕聲說:“對?!?/br> 再回想當初千方百計的引誘,不厭其煩的告白,悉數落在他眼中,不知招來了怎樣的嘲諷。 何風晚臉上浮起些許難堪。 試圖坐起來,卻發現被他另一邊手臂緊緊匝著,動彈不得。 “你記得姜洲齡對我做了什么?”江鶴繁突兀開口,啞聲提起不相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