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第42章 縣衙 “你剛才說衙里還有一堆事要做?”崔瑛轉移話題道,關于軍人地位的改善,他暫時只在心底列了一下計劃,具體的措施還需要財力和紀律做基礎,起碼要到秋收后才能逐步實施。 “是啊,先生,”張雷翻了一個白眼,“您自從來六安之后,先是四處走走就花了半個月,又弄了夏稅的花樣,還把縣學生們弄去教書了,但就是沒升堂??!之前大家忙夏收,也沒空打官司,現在夏收也結束了,有事的可不得到縣衙接著打官司嗎?” “你小子最近本事看漲???”崔瑛笑瞇瞇地往他頭上敲了一記,“都學會跟為師翻白眼了!” 張雷從十歲出頭就在崔瑛的私塾里念書認字,崔瑛進京后,他就在崔瑛的小私塾接著教人識字和打算盤,平時書信往來不斷。這種生活環境太過單純,造就了張雷比較單純的性格,最近普及教育的任務給崔瑛分配給了縣學生,張雷就被崔瑛帶著處理一些雜務,增加一些見識,為后面的科舉考試積累一些理事的能力。日子處的久了,本來兩人年紀差得就不遠,師道尊嚴就慢慢處成了亦師亦友,張雷的性格也快速成熟了起來。 “您還是趕快去衙里把縣中事務梳理一下吧,您到處亂跑,把事情都甩給葉先生,葉先生最近看人的眼神都冷颼颼的?!睆埨桌掮焖俚叵蚩h衙走去。 六安的縣衙就在六安縣城的正中間,面南背北,與如今繁榮的主街道相比,縣衙從圍墻到門檐都有些破落。中國官場自古就有官不修衙的古訓,好像只有衙門斑駁,才顯得為官清廉似的。 崔瑛無意違反官場的通行準則,但采光一般,夏天還經常有股子霉味兒的縣衙也實在不得他喜歡,所以除非必要,他通常不想在衙門里待著。 縣衙的大門大開,兩個門子懶懶地躲在屋檐底下打瞌睡,里面是一條去年秋天打好的水泥路,與門外連小攤販都不敢靠近的冷清不同,門里兩側的六部典房中間,來來往往的書吏抱著卷宗一溜小跑,有低聲細語的,有高聲叫罵的,熱鬧得很,看起來也忙碌得很。 沒有升堂辦案,正堂自然沒有人,兩邊偏廳卻人聲鼎沸,崔瑛示意張雷悄聲,輕手輕腳地靠近偏廳。 “憑什么這筆錢不全撥給我,”工房的典吏臉紅脖子粗地喊道:“脫粒機推廣是縣尊親自吩咐的,匠戶們苦哈哈地忙了一夏天,竟不給工錢么?” “匠戶本來就得服役,免他們二十天的役就是了,”禮房的典吏頂道:“縣學生們上山下河地去教那群泥腿子認字,不得給點補貼,起碼不能讓生員貼紙貼墨吧?” “縣學生哪里需要貼紙貼墨了?”這回頂話的是戶房典吏,“打量我們不知道呢?縣學生教認字就用一面墻和一塊白堊就行了,那白堊咱們六安東山上一天能揀一簍子來。倒是三班衙役并書吏今年可沒下鄉,這幫壯漢子沒了油水,后頭糟蹋起東西來可就沒數了?!?/br> 崔瑛聽了一會兒就大致明白了,今年收完夏稅,主薄算了算城門稅、攤位錢之類的錢,發現比往年多了一注錢,這各房的頭頭都希望把錢掙到手里,這就吵了起來。 “縣尊來了,不知您是怎么打算的?”葉知秋坐在上首,看見在外面的崔瑛,冷颼颼地問道。 “各房也把預算拿出來,我再裁度吧?!贝掮粗~知秋的表情,有點尷尬,轉而對各房的典吏說道,“要寫實價,我這縣衙不是菜市,沒有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的規矩,估算的高了我就直接裁了?!睂⒏鞣康娜硕即虬l出去了,崔瑛才有功夫仔細梳理縣衙里的碎事。 來六安的路上崔瑛已經和葉知秋討教過理政的事,到六安之后,崔瑛的主要精力先是放在了農業推進上,后是放在了縣學教育改革上。然后又因為酒精的事關注了惠醫署,總之崔瑛到六安上任也好幾個月了,卻還沒正經在縣衙里正經理過政。 葉知秋一開始就是帶著皇命來的,不怕崔瑛不折騰,就怕他被俗務牽扯了太多精力,變成一個不功不過的庸官,所以平時一些零零碎碎的事他能代為處理的都處理了。 等前面這一撥事情忙完了,葉知秋看崔瑛這一時半會兒可能沒什么新想法了,便將縣里的日常事務再轉給他——這也是柴榮父子讓崔瑛當縣令的另一個用意,培養他的決斷能力和膽氣。要是將好好一個人才養成了唯唯喏喏的小人,考慮到先皇后可能只有這么一個同門遺孤,那就太對不起皇后了。 于是現在堆在崔瑛面前的,就是小山似的好幾摞卷宗。 “先生,這一摞是縣里從師公離開后攢下來沒判的案子,不多,也就二十來件;這一摞是最近衙里請款的條子,總計一百五十六貫;這一摞是……”張雷在縣衙里待了沒幾天,各項事務卻也了解的不差了,他又和崔瑛處的時間比較長,已經很習慣接受崔瑛那種分門別類高效處理事務的思路,因此在崔瑛到縣衙之前,他已經將瑣事都歸了歸類,崔瑛只需要最后做出決斷就好。 “多虧有阿雷你,要不然這一摞摞的卷宗可得多麻煩?!贝掮l自內心地贊嘆道。 “阿雷這次發解試若過了,進士科估計也就穩了,我看他任這一縣之長,比你這甩手掌柜還合適些?!比~知秋見沒了外人在,數落起崔瑛來一點都不客氣。 崔瑛又與他斗上兩句嘴,這才開始著手處理縣里的事務。 縣令是這個國家最基層的實權官員,古人常講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這也不是個玩笑話,在大周朝,一縣之內,縣令雖然沒有執行死刑的權利,但想弄死一兩家人,都不用怎么違反律法。 州府官員還有監察御史或者通判之來的官員制衡,也會有軍政權利分立之類的分權設置,但在縣里,縣令幾乎稱得上大權獨攬??h中沒有軍隊駐扎,卻有百十人的壯班,幾十人的捕快,基本相當于民兵與警察,這些人在人口基數不過兩萬,各個村莊頂多一二百人的時代里已經足以控制全縣了;城市建設、科教文衛、工農業生產、以及司法裁定全部掌握在縣令一人手中,其他人都只是輔助官而已。一個普通百姓一輩子可能最遠能到的地方就是縣城,縣令對他們來說就是天。 權利大,責任也不小,反正任何地方只要有匪類想殺官造反,首當其沖的就是縣令,一縣百姓的生老病死、衣食住行全靠縣令去調節,若縣令無能則惡吏橫行,民生凋敝,若縣令清明,則百姓安居樂業。 先看的肯定是案件了,打官司對于任何時代的百姓來講都是一件成本極高的事情,能先解決就先解決了。 粗粗翻看了一下案件,沒有刑事案件,民事案也多是某家擅自移了界碑,某家偷了某家的東西之類的事情;商事案有三件,俱是陳述被告違約的案子。沒碰上什么奇案怪案,崔瑛心底松了一口氣,對葉知秋道:“明日把這幾家案件的事主都叫到衙門里來,一并處理了吧,別越拖越久?!?/br> 葉知秋點點頭,張雷非常有眼色地出去通知典史——縣里刑獄緝盜之類的事都由他負責。 然后是請款的條子,崔瑛可不是那些連家里菜價是多少都不知道的高官子弟,在各村之間跑了半個月,了解的不僅是各村特產,還有吏員的聲評和當地各個時間的物價。只要瞄上一眼,那些明顯虛高的請款便被他撇到一邊去了。 “我打算整頓一下吏員,這許多人里有些名聲實在不好,有些做事也是糊涂,還有些人不過是借了衙門的權利欺壓良善,庫丁、獄卒那邊好像也不干凈。以前是識文斷字的人少,開革了這些人便無人可用,如今這六安縣里可不缺能寫會算的人,能者上庸者下吧?!?/br> 崔瑛說著,又瞄見幾個平時只管打儀仗,執杖刑的皂役醺醺然走進衙里,皺眉道:“連衙役也要整治一番,不然不光無人可用,還要天天防東防西的,后面好些事都沒法做了?!?/br> “你注意分寸,官場上是鐵打的吏員流水的官,這些人要想做成事不容易,想要壞你的事,惡心死你卻不難的?!比~知秋勸道,不如先寫信與你義父商酌一二? 崔瑛對于吏員的惡行也是有所了解的,最經典的莫過于《紅樓夢》里被屬員坑了的賈政,上任不過一年,便因為被屬員蒙蔽而被參回了京。這還是祖上當過官,有親朋故舊的大族子弟呢,像崔瑛這樣沒什么根底的官員,吏員更是不放在眼中了。 “我有數,會寫信與義父商議的,不過先從衙役整頓起吧,三班衙役不作反,那些文吏掀不起大浪來?!?/br> 崔瑛心里琢磨了一下,范軍鎮手下的兵他不能插手,先把這些衙役收拾整齊了,以后也有個模板可以說話。就算不把他們整治成現代帥氣的人民警察模樣,最低也得擺弄成《新白》里李公甫的整齊樣來,那些衙役整日晃晃悠悠走路的樣子實在傷眼睛。 第43章 衙役的軍訓 縣衙里的衙役成分相當復雜,人數也實在不少,最體面的是皂隸,穿著一身黑衣,平時升堂時押送犯人、站班喊“威武”,偶爾官員出行,他們在前面開路舉牌,所以都是挑選相貌周正,身高腿長的青壯充任。 次一等的是捕快,沒案子的時候沒什么事,一但有案子了,便要定期破案并押送犯人,這是油水最大的一個職務,但同樣,責任也極大,到了期限案子破不了,這捕快也得當眾扒了褲子吃些皮rou之苦。 最次的是壯班,每天要按時到崗,看守城門、倉庫、監獄,也要分班巡視街道,油水天天有,但吃苦受累也是真的。 除了這在譜的三班衙役之外,還有門子、車夫、雜役、更夫之類的人,都是一半吃公家飯,一半搜刮百姓,惡名在外。 崔瑛梳理了一下縣衙上下,壯班的衙役暫時還不能擅動,門子車夫之類的雜役也還沒什么動的必要,便定下先整頓皂、捕二班,再由這二班人去帶壯班雜役的計劃。 轉過天去,崔瑛強壓著看見松松垮垮的皂隸的不舒服感,快速把那二十來個案子給結清了。不外乎追回損失,再加笞責、力役之類的懲罰。 這是崔瑛第一次真正看到人被打板子,偷盜成立,笞責二十。打人的是大別山上的大毛竹劈成的板子,三指左右寬,和人肩差不多高。兩個皂隸一左一右站定,一下一下的打在犯了的臀腿上。另有一個皂隸亮著嗓子在唱數,用的應該是本地的方言,崔瑛有些聽不太清,反正是一些數落犯人不該偷盜的話。五字一句,四句正好二十字,唱一字落一板,唱得是婉轉悠揚,打得是節奏分明。崔瑛使勁繃著臉,才保證自己沒笑場。 好容易將堂過完,告訴皂隸與捕快兩班人明天早上卯正到縣衙后面的倉儲院子,崔瑛趕緊打發他們離開,自己躲到后堂里笑了個痛快。 “你發什么神經?”葉知秋看著崔瑛笑得一抽氣,跟驢子叫似的,萬分不解地問。 “這、這哈哈哈嗝,打板子怎么還、還帶、哈帶唱詞的?”崔瑛實在笑得收不住。 崔瑛在現代看電視劇里看的打板子的都是一個人面無表情地在報數,犯人在那里哭天喊地的叫疼。結果到這里,沒看到實木的大棍子,沒看到傳說中打豆腐練出的打板子神技,卻聽了一耳朵的唱詞。 “笞作教刑,你教學生的時候光打不罵的?”葉知秋一臉莫名其妙。 “我、我再笑一會兒,馬上計劃、計劃明天的訓練?!?/br> 葉知秋搖搖頭出去,留崔瑛一個人在屋里笑了個痛快。 第二天還有一刻中卯正的時候,崔瑛從自己的宅子里出來,和葉知秋一起到了縣衙后面的倉儲大院。 這個院子也已經改成了水泥打的地面,幾個糧倉也都是用水泥抹了表面,除了院子兩側為防火做出的隔離帶和大水缸外,這個和一個足球場差不多的院子空空蕩蕩,連棵樹也沒栽——真是一個絕佳的軍訓場地。 “今天叫你們過來,是通知你們一件事,”崔瑛冷眼看著底下站得行不成行,列不成列的衙役大聲說道:“我奉天子令為天子牧守一方,雖然年紀不大,但還是比較要臉面的。你們是縣衙百姓平安生活的最大倚仗,也是本官最得力的助手,本官可不希望把你們帶出去丟了面兒?!?/br> 崔瑛的語氣帶著些微的瞧不起,這是衙役比較吃的一套,這些在街面上混的人,現在與他們說什么軍民情、什么責任都白瞎,上官的臉面還會讓他們有點敬畏感。 “從今兒起,本官親自訓練你們,做不好罰,再做不好就脫了這一身公門的皮滾回家去趟泥種地。你們知道的,這兩年六安外來的青壯可不占少數?!贝掮劝l制人地提了要求,又緩和一下語氣道:“做的好呢,也有獎,但凡認真訓練的人,每天rou和飯管夠,每月還多一吊錢的賞錢;訓出成績來了,這位是邶國公,你們知道的,最好的能到他府上當親衛,那可不是吃公糧了,而是和本官一樣吃皇糧的人了?!?/br> 底下那幫歪歪斜斜的人立馬站直了身子,目光灼灼地看向葉知秋。 葉知秋看了眼崔瑛,這是今早崔瑛才和他商量的事,不拿一個餌釣著,這幫人恐怕會敷衍塞責,而國公親衛對這些底層的胥吏誘惑力極大。葉知秋從小聽先皇后提過軍訓,只是先皇后自小身子骨弱,沒親身實踐過,每逢軍訓都是請假在家的。但從先皇后的話里不難推測出,用這種法子訓練,不出三個月,兵卒陣列就能成了。 他也挺好奇這種訓練法的,還打算親身試試。至于那個給他做親衛的士兵,他相信,等他下一封信寄出去,這士兵進了汴梁城準保入了羽林衛,他連一根頭發絲都摸不著。 那些衙役看這位國公爺不吱聲,看樣子是默許的意思,各個躍躍欲試起來。 “小縣尊,您就說吧,您讓咱們向東咱不往西,您叫咱打狗咱不攆雞?!弊蛱齑虬遄訒r唱詞的是皂隸的班頭,他興致勃勃地說。 “你說話算話才好,”崔瑛笑笑,“我讓馮家的裁縫給你們制了幾套公服,你們把衣服換上,一會兒我與邶國公和你們一起訓練,好好留著力氣吧!” 旁邊是昨天就送來的公服,崔瑛沒大改形制,只將手腳的袖口都緊了一下,腰線稍微收一收,方便活動。除了兩身公服,還有千層底的靴子,白底黑幫,穿上之后,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 “哎,你別說,這小崔縣令是個實在人,你瞧這衣服、這料子,訓什么不要說,這一套衣服可也值老子幾身汗錢?!蹦莻€班頭一邊換衣服一邊與他的手下說道。 “怕是來者不善,您沒看這小縣令和那個國公爺也穿了短打衣?!?/br> “怕什么,你這么大個子還怕打不過他們?” “什么怕打不過他們啊,我怕把他們打個好歹的,折了他們臉面,那我的小鞋不得成打的穿???” “別人我不曉得,那小縣令不是個小心眼子,咱們一會兒啊先給他個下馬威,然后再聽他調派,這小縣令要臉,就不敢耍東耍西的了?!?/br> 一群人說說笑笑,一刻多鐘才把衣服換好,然后假裝討論地大聲說道:“我張風能當上班頭,可不是靠嘴,那是一拳一腳打出來的?!?/br> “那是,我就服張頭,那拳腳,隨便哪個江洋大盜,到咱六安就得趴,還記得前年那仨不?就咱們張頭幫范軍鎮抓住的?!?/br> “行了,別吹了,不就是想試試身手嗎?你們誰來?”崔瑛樂道。 那個叫張風的班頭上前一步,諂笑道:“要不,您和小的試試?” “那就試試?!?/br> “噼!啪!唉喲!”張風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崔瑛壓到了地上。 “這個,縣、縣尊?!睆堬L想說他還沒做好準備,但崔瑛又不是他屬下,這話跟上官說起來,賴皮得有些過了。 “不服氣?那再來一次?!贝掮济惶?,不在意地松開手,“這次你先來?!?/br>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張風站直了身子拎起缽大的拳頭直沖崔瑛,然后就聽“啊~??!唉喲!” “還要再來嗎?” “不不不,”這次被崔瑛直接卡了喉嚨的張風被嚇得一哆嗦,“小的服氣,小的服氣!” “還有人要來試試么?” 一干衙役沉默著默契地向后退了兩步,一點兒聲兒都沒有。 “那成,以后別瞎吹,幫著范軍鎮捉江洋大盜的就三個小孩,你們也好意思?!?/br> “縣尊,您,認識那三個好漢?”張風小心地試探道。 “行了,那三個小子就是你們縣令的徒弟,就學了幾天而已,你們好好聽話,自有你們的好處?!比~知秋看不下去了,直接揭密道。 “縣尊愿意傳我們武藝?”張風激動了。 “看你們表現?!?/br> “縣尊您說話,你叫咱往東往東,叫朝西去西?!?/br> “行了,別貧了,從拔軍姿開始吧?!贝掮鴰退麄兣帕伺抨?,指點道:“腳后跟并攏,腳尖分開到一腳長,”考慮到這些衙役肯定不知道什么叫六十度,崔瑛換了一個說法,“膝蓋繃緊,頭正,肩后張,手指尖貼到大腿外側,那兒有一條縫,試到了嗎?” 一個個把他們的姿勢糾正一下,這群衙役以為崔瑛在教他們高深的武藝,一個個緊張極了,僵在那里不敢動。崔瑛招手叫來坐在倉庫邊朝這兒張望的庫丁,“你把這些竹片子放到他們的肘間、膝間和頭頂?!?/br> 等那庫丁一個個把薄竹片子放妥了,崔瑛才悠悠然點起一炷一指粗一尺長的香,“保持這個姿勢,就一炷香時間,誰的竹片子要是掉了——”崔瑛笑瞇瞇地打開一只匣子,里面全是這種特制的長香,“我還準備了挺多的?!?/br> 第44章 衙役的軍訓 “行了,都坐下來休息一下吧?!睆某秸煺镜剿瘸?,在燒了三炷香之后,崔瑛這一句話簡直就是天籟之音。 “休息兩炷香,自己按摩一下經絡,”崔瑛告訴他們幾個實用的放松xue位,“不要怕酸,在這幾個地方好好按按,否則一會兒的訓練可吃不消?!?/br> “還要練?”葉知秋也同這幫衙役一起練了軍姿,站了足足三炷香,此時腿已經不會打彎了,聽崔瑛說還要練,他這正經練過武的人都有些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