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一口小鍋里熬著金燦燦的糖稀,用小勺舀上一點,在刷了油的薄石板上忽高忽低地劃動一會兒,一個活靈活現的小動物就形成了。然后再用一根小竹簽往中間一壓,小鏟子一鏟,便是一個可以拿在手中,又好吃又好看還會引得其他小朋友羨慕的好東西了。 這位劉爺爺不光會做這種平面的糖畫,若是有富裕人家愿意出錢,他還能做許多立體的糖塑,龍鳳呈祥,麒麟送子什么的,都能做得纖毫畢現。 不過在這個時代,糖是非常奢侈的東西,再加上精細的手藝,能吃得起的人家可實在不多。若是在汴梁城,這門手藝或許能讓劉爺爺晚年無憂,但在這小小的六安,這手藝只好被崔瑛挖來做玻璃塑形了。 “若是真能熬糖,我得再收一位徒弟,把我那糖畫手藝傳下去?!碧钱媱⑿Φ溃骸拔壹耶斈旮F得活不下去了,我爹娘就把我送給師父當個小徒弟,師父是個好人,每天熬剩下的那點底子常常散給偶遇的小孩子。一根小竹簽裹上幾圈糖稀,便能讓那些人記上好些年。只可惜這東西雖然說不上多精貴,但也實在不大吃得起,太費糧食?!?/br> 糖畫劉花了一點時間從幼年的記憶中回來,“阿瑛,我托個大,老頭子年紀一大把了,也算有點見識的人,多嘮叨兩句,你聽聽?!?/br> “劉爺爺,您有什么教誨請直說?!贝掮局绷松碜诱J真地回道。 “這人啊不吃糖沒事,不喝酒也沒事,但不能不吃飯。你買來種蜀黍的地雖然荒瘠些,但既然你和那個王家小子能弄出那些肥料來,多花點人力整治整治,也是能種些糧食的。就算是這蜀黍,雖然不好吃,但也是能充饑的吃食,怎么就非得用來釀這燒酒,熬那飴糖呢?” 崔瑛苦笑一下,戰亂才平定幾年,但自然災害卻不曾少過,水災、旱災、蝗災隔三差五光顧一趟,什么倒伏、蚜蟲、病斑也從不曾少過。老百姓的肚皮還需要靠野菜野果來填補,這時候把糧食用來釀酒、制糖,對一個剛剛脫離了流民身份沒幾年的人來說,實在有些不合時宜。 “劉爺爺,這東西可不是給人吃喝的,”崔瑛搖了搖頭道:“您想,這酒里撒上石灰再蒸一回,那還是能入口的東西嗎?至于糖,更不用您cao心啦,不是光給小娃娃吃的,等以后糧食夠了,我還想再栽點竹蔗呢,蜀黍還是不如竹蔗甜?!?/br> 糖畫劉半信半疑地點點頭,又轉身去做事了。崔瑛則去找了王虎聊聊農事,給他講一些雜交、嫁接、打頂之類的農業知識;又去找了陳柱子和陳石頭,興致勃勃地想辦法弄出平板玻璃和鏡子來——當然沒那么容易,還得一步步的來。 第二天一早,崔瑛剛寫完一墻的大字便聽到安德裕的哀嚎,崔瑛手一抖,碗里的水潑出來幾滴,打濕了鞋尖,索性撂下筆,到客房去看看情況。 “我的天,崔德華,你那是什么酒?我的頭~~再給我一碗沖一沖?!卑驳略R姷酱掮仁且煌ūг?,然后還想再勒索一碗酒喝。 “解酒湯已經備好了,今天您得多喝水,否則還有得難受呢,哪能捧了酒精喝哪?” “這酒可比劍南燒春厲害多了,你幫我再蒸兩壇,今晚我要與柳先生共飲?!?/br> “免了,我還是喜歡花雕,德華那火刀穿腸我可無福消受?!绷诌B連擺手,當然大部分這個時代的人都不那么喜歡烈酒。烈酒的主要飲用群體應該還是生活在寒冷的北方區的人們,柳林更喜歡醇厚的黃酒,在這個時代才算正常。 “安知州還是別喝這酒了吧,昨天我家東翁直接把一甕酒給燒了起來,那藍幽幽的火苗挺怕人的?!标愔勇牭絼屿o過來,聽安德裕還要喝酒,連忙勸道。 “德華,你還是說說你釀這烈酒用來做什么的吧?!绷种苯愚D移話題道。 “你都說了是酒了,除了喝還有什么用?”安德裕理所當然地說。 “不是用來喝的,”崔瑛一時也解釋不大清楚,只得含糊道:“這個可以做清創藥,能減少傷口化膿的可能;還能幫助萃取杜仲膠?!?/br> 前一個其他人不知道所謂的減少傷口化膿的可能是個什么意思,后一個卻再明白不過了,杜仲膠可以用來做油印機的滾輥,可以用來做沒有什么震動的馬車,那是個好東西。 安德裕最終還是頭疼得厲害,滿心不愿地放棄了再喝一頓酒,以毒攻毒的打算。酒精的事崔瑛打算就先這樣按部就班,存些純酒精,再兌一點消毒酒精備用,免得被什么利器劃一下,不小心丟了自己的性命。 高粱還需要大半個月才成熟,想要熬飴糖還需要一點時間,崔瑛原打算就此打道回府,將這位世伯送走之后整頓一下六安縣城的街道、順便幫惠醫署的郎中培訓一下外傷急救方法——想法來自于崔瑛前世學校里開展得如火如荼的創衛活動。 但還沒等他們離開村子,張里正家便亂了起來,大兒媳婦六神無主地找她婆婆,嚷嚷著什么小孩子腳先出來之類的話。 幾人一聽一邊吩咐衙役找人,一邊往張里正家去。 “寤生啊,但愿孩子娘不是一位武姜?!卑驳略R贿呑咭贿吀袊@道。 安德裕說的是古代讀書人基本都知道的《鄭伯克段于鄢》的事,腳先出不吉,會導致母親的難產。 “不管怎么說,先找穩婆保住大人和孩子的性命再說?!绷譂M懷憂慮地說。 到了張里正家,張里正的妻子正指派小兒子去請郎中,她則一頭指揮家里其他人燒開水,為產婦準備蛋羹之類的瑣事,一頭沖屋里生產的小兒媳婦喊道:“老幺家的,別怕啊,你婆婆我在呢,一會兒把這小子塞回肚里轉一下就行,出不了事?!?/br> 也許是這位老太太的語氣太過自信,她那小兒媳婦叫喊聲漸漸低了下去,屋里只有大兒媳婦安慰她的聲音。院子里也沒了慌亂,燒水的燒水,做飯的做飯。 老太太特意換了一身衣服,用熱乎乎的水配了皂角洗凈了手,便準備進產房幫忙了。 “張奶奶,”崔瑛用他還在竹山村時的稱呼叫住了老太太,“我這兒有個可能能減輕產后風、褥瘡的方子,您一會進去先用這個朝產婦周圍噴一下,然后把您的手、一會兒要和產婦接觸的東西都放在這里面泡一泡,比較好一點?!?/br> 對于懷孕和生產,崔瑛并不陌生,和前女友開始談婚論嫁之后,他就惡補了各種育兒常識和一堆封建迷信的東西??偙慌殉靶槿毮贪?,關于產婦孕期、產期可能遇到的一切問題,他都用寫論文一樣的格式列下了一二三四條應對方案。他知道有些有經驗的助產士完全可以憑手眼來發現胎位不正,甚至像這位老太太說的,直接在母親體內將嬰兒調到順產位都是存在的??雌饋?,張里正家的這位老太太就是這樣的高手。 雖然遇到了麻煩,但老太太手藝非常好,一個七斤重的男孩兒平安出生,小兒媳婦雖然昏睡過去了,但沒有大出血,沒什么大問題。 安德??戳搜蹌偝錾暮⒆?,便被柳林勸著要回州府了,出來的時間太久了,快要違反朝廷給假期的時限了,再不回去肯定會被彈劾,說不定還會罷官免職。崔瑛雖然給出了酒精,也不覺得這是一件多特別的事,已經將目光轉移到縣里其他民生工程上去了。 但在竹山村周圍,知道張里正家小兒子是腳先出來的老百姓們,看著做完月子精精神神的小媳婦,可炸開了鍋。 “老jiejie,我家媳婦也顯懷了,就這幾天了,到時候一定請你伸手幫幫忙?!币粋€老婦人抓著張里正的老婆親熱地說。 “哎呀,你自己也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穩婆,怎么還要我去跟著添亂?”老里正的老婆笑瞇瞇地推辭道。 “嗐,老jiejie你還不知道,一般的婦人生產,我也是能擺弄好的,但我手不好,產婦老得產后風,那地方會有臟東西,更別說把生出半截的小子給調順了,媳婦都這么精神?!蹦抢咸ЬS道。 “這可不是我的功勞,我跟你說,咱們小崔縣令剛制出來一種神藥,把和產婦有關的東西放里面泡泡,這些毛病就全沒啦!你看看我的手,在里面泡過的?!?/br> …… “聽說了嗎?咱們的小崔縣令是觀音娘娘座下的善財童子,手里有能保佑產婦平安的甘露呢?!?/br> 崔瑛:你們高興就好! 第41章 萬能神藥 將一壇子酒精給了張里正的老婆,崔瑛送走了拖了一車葡萄酒還一步三回頭的安德裕,開始著手整理民生事務。 收完一季的稅收,余下的糧食肯定夠平安過冬的了,老百姓的心也就安定下來了。 但對崔瑛來說,收完了夏稅算是過了城市建設的指導期,后面的一切就要他來cao心了。 頭一樣就是城市防疫,夏季氣溫高,蚊蠅滋生迅速,天一熱很多人都不燒熱水喝,疫病傳播起來還是非常迅速的。 崔瑛把惠醫署的郎中和已經開始到底下鄉村里進行識字教育普及的縣學生集中起來,講了一堆要注意飲用潔凈水,要注意飯前便后洗手之類的衛生常識,要求他們務必宣傳到位。 夏季防疫的壓力并不大,沒有天花、霍亂之類大型流行病的情況下,六安人口不多,方便都去公廁,路面上沒有人畜糞便來繁殖蒼蠅。城內和村里的主要道路都鋪了土水泥,小坑小洼小水塘少了,蚊子也少了一些。 崔瑛在縣城那狹窄的街道上慢慢走著,與葉知秋說起要拓展街道,要豐富六安的物產,順便觀察一下最近城市里的情況,然后就聽到城門處響起急促地馬蹄聲。 “崔小友,你在這里正好,你隨我去一趟軍中吧?!币粋€軍漢一看到崔瑛遠遠得就喊道。 崔瑛仔細辨認了一會兒,才發現面前這個眼圈深陷,須發散亂的大漢是之前在家里見到的范知遠范軍鎮。 “范軍鎮,您這是?”崔瑛攔下葉知秋隔開兩人的舉動,上前施禮問道。 “你主意最多,與我想想辦法?!狈吨h一邊拉著崔瑛往城外走,一邊解釋發生的事情。 簡單說就是有一批南唐的兵匪在國家統一后落草為寇,平時就躲在這大別山麓當中,一到夏收秋收就竄出來燒殺搶掠一番,然后再躲回去。 之前幾任主官也都想辦法剿過,但大山莽莽,實在困難。今年安德裕和范知遠合計了一下,想辦法引蛇出洞,把這群匪類一網打盡。 結果卻沒想到這些土匪掠了婦人在山中還繁衍生息了起來,又有被裹脅的百姓,人數比他們預計的多了不少,再加上匪類中可能還有類似軍師的存在,竟在河流上游投放了許多病死的豬羊,結果導致整個軍鎮的士兵都上吐下泄,隊不成隊,伍不成伍。 “我們還是勉強殺掉了土匪的都頭,但我手下的人大部分都受了比較重的刀傷,又吐又泄的。半道兒碰上回合肥的安知州,他說你這兒有能清創救人的法子,這不,我帶隊來找你了?!狈吨h盡量以輕松的語氣說著經過,但崔瑛還是感到背后一寒,若是今年安知州與范知遠沒有剿匪,這些匪徒會到哪里搶掠呢?會不會就是六安? 崔瑛將訓練鄉勇的事默默提到辦事日程上來,然后讓范知遠派人去竹山村拉酒精,叫人去馮家看看有沒有已經織好的干凈的白疊布。 范知遠是個周到知趣的人,他將軍營扎在城郊遠離水泥路的地方,四周派人巡視,防止有附近村民誤入,若是有村民被傳上疫癥了,坑的可是如今做知縣的崔瑛。 和這個時期大部分的軍營一樣,雖然整齊肅穆,但環境臟卻是可以一眼看出來的。 大部分人都多少有些時疫癥狀,不少人的傷口就是用身上的戰袍一裹,血液與臟污的衣服纏繞在傷處,傷兵營中,疼痛的嚎叫、麻木地面龐和刺鼻的氣味讓崔瑛的眉間都皺得能夾死蒼蠅。 “派人叫所有能動的、沒病的人過來,再叫個人把惠醫署的郎中們都叫來,有很多事要做?!?/br> “衛生都要打掃干凈,水坑都填起來,叫馮家把布送來,把酒精兌入二成五的水用來擦拭傷處……”崔瑛一接過指揮權就把各個指使得團團轉。 崔瑛沒去考慮傷口縫合問題,傷口不能止血的傷員,根本等不到他來的。 “把你們的手好好擦洗干凈,放在酒精里泡一炷香,”崔瑛對那些突然被揪過來,衣衫散亂的郎中們指導道:“第一步是要清理創口,很多需要截肢的問題在一開始都是來源于傷口染了臟的東西?!?/br> 先是清水沖洗,再是酒精,然后按崔瑛的指導用干凈的白棉布纏裹了傷口。 軍營中的嚎叫聲更大了,但士兵卻不再面色麻木,嚎叫地生機勃勃。 “還是崔德華有辦法,呂蒙正收了個好兒子??!”范知遠一邊感嘆一邊寫信給安德裕:“知州尊右,崔德華不負盛名,以區區劣酒并白布救回傷員百二十人,另指導兵士處理、纏裹傷口,軍中上下俱念其救命之恩。唯惱軍士目光短淺,竟連這等治傷的劣酒也要偷喝。所幸歪打正著,多飲此酒,人昏昏欲睡,斧鉞加身亦不清醒,可代漢之麻沸散行開顱之術矣。另有傳令兵中暑昏迷,亦被崔德華用擦酒精之術救醒,可見酒雖劣酒,亦有可取之處?!?/br> 且不提安德裕在合肥接到這張寫著“再拜頓首,范知遠”字條的帖子,心中是如何的郁悶難受。在六安,當崔瑛在發燒的病人身上擦了百分之三十的酒精幫助降溫之后,從郎中到士兵對崔瑛及崔瑛的發明有了異樣的崇拜。 發燒難受擦酒精,傷口化膿擦酒精,中暑生病擦酒精。有關崔瑛是善財童子,是偷了觀音楊柳玉凈瓶下凡的傳言卻傳越有鼻子有眼的。 “我聞過那仙露啦,有點辛辣味,還有點酒氣!”一個吊著胳膊的士兵坐在六安縣城的腳店邊吹道:“估計是仙家寶貝,凡人受用起來得有些磨難,倒在傷口上那個疼哦,就像一把子針扎進rou里似的。不過疼過就好了,你們看,我這胳膊,當時這么長一道口子,”他用兩根手指比了一下,“那幾個軟蛋在那里嗷嗷叫,也不怕沖撞了神仙,我就沒叫,所以他們還在營里趴窩,我就能出來吃茶了?!?/br> “胡扯,仙家寶貝怎么可能疼?”旁邊燒水的大娘啐道:“我三哥家的大小子,前兩天cao練的時候中暑了,用了那個仙露,他親口說的,涼涼的,可舒服了?!?/br> “我可是親身試過的!”那個兵揮著他吊著的胳膊強調著。 “他也是親身試過的,那孩子可實誠,不會欺人的?!蹦谴竽镆矎娬{著。 “我看這仙露不會讓好人疼的,”一個白胡子老頭撫了撫須,一本正經道:“那些穩婆泡了器具也泡了手,沒有喊疼的,要不那些婆子可不會用的。怕不是?”那老頭斜斜看了那士兵一眼,“殺孽太重了吧?” 周圍人的眼神一下子變了,下意識地遠離那個士兵。 “你說什么!”那兵站起來,雙眉倒立,嘴哆嗦了半天,“老子揍……” “哎,兄臺別激動,”正坐在腳店里聽聽市井流言的崔瑛本來正覺得這士兵與大娘好笑,聽了老者的話,眉頭一挑,攔了一下那個士兵,笑道:“你們說的那個仙露是酒精吧?” “小后生你也試過,不疼吧?”那個白胡子老頭得意地問。 “老伯你不是本地人吧?”崔瑛先是輕輕一笑,然后突然冷著臉問道:“行商對吧?若沒有這些兵士殺了那些山里的匪幫,您以為他們只搶本地百姓,卻會放過更富裕的商賈?” 那老頭一窒,卻依然強硬道:“那你怎么解釋,就這些士兵會覺得疼,其他人都不疼呢?仙家寶貝肯定慈悲為懷,見不得殺生之人?!?/br> “我這里也有一瓶酒精,你要不要在手上劃個口子再試試?”崔瑛從袖籠里掏出一個小琉璃瓶,輕輕擱到桌面上。 “你這里也有仙露?多少錢?老夫愿意高價收購!” “打個賭如何?你在手上劃個深口子,泡在酒精里一炷香時間,我便贈你一瓶?” “這~”那老頭猶豫了一下,剛想咬牙答應,便聽到棚外張雷在喊道:“先生,您還有空在這里喝茶呢,衙里一堆事要做呢?!?/br> “就來就來,”崔瑛將酒精放在那個大娘面前解釋道:“破皮露rou的傷口用這個會疼得厲害,不破皮擦的話就是涼涼的,莫冤枉了為咱們負傷的兵士?!?/br> 崔瑛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想想今夏大別山南北哪里收成最好,若讓兵士寒了心,往后難道要吊著心過日子?” 腳店里先是一陣安靜,然后有個小伙計怯怯地說:“剛才喊人的那個,是張小先生吧,我小弟在他那兒識得字?!?/br> “張小先生的先生不就是……” “果然,你這老頭胡嚼的沒邊了,咱們小崔縣令可說了,這個可不是人家當兵的造孽,倒是你這口業造了不少,我看你年紀也老大不小的了,可積點德吧!”那個大娘先啐了一口那個老頭,轉而又對士兵笑道:“來來來,兵娃子喝點茶水,小店的六安瓜片也是小崔縣令最先制的,可方便,還香得狠,我給你泡上?!?/br> “先生,你與那老頭斗個什么氣???好男不當兵,也不是他一個人瞧不起當兵的?!睆埨撞唤獾貑?。 “他們剿的這伙兵匪,滅了我全村,知恩圖報,我也不能讓我治下的百姓欺了他們去?!贝掮聊艘幌?,緩緩地說道。 原身許多年沒有任何動靜,崔瑛一直以為自己繼承的是一具完全沒有意識的軀殼。但看到匪首的那一刻,內心中涌出的大仇得報的輕松感讓他明白,原身還是有點什么殘留在體內的。 不論是為了原身的感激之情,還是為了現代的父親,抑或者為了這個國家維持尚武的意識,崔瑛都愿意付出努力,讓軍人的地位提升,讓軍人獲得他們應有的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