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原來，現在的皮皮已經不提自己的姓氏了嗎？

    萊茵看出了席歌的疑惑。

    他對席歌解釋：“我出身比安奇家族，但是我想……您初擁我，不是因為我出身哪一個家族，而是因為我是什么樣的人，是嗎？”

    他說，這段日子以來的種種在他心中逐一流淌過，他告訴席歌：

    “所以我叫萊茵，我只是萊茵?！?/br>
    并沒有太華麗的宣誓與太莊重的摒棄。

    這一刻，年幼的萊茵與未來的萊茵隱隱約約重合了。

    席歌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了自己熟悉的東西。

    那并非rou眼可見的樣貌，而是藏在樣貌之下的靈魂。

    他們的靈魂如此相似，盡管眼前這一個，尚還年幼與稚嫩。

    也許就算沒有我，未來的皮皮也會是皮皮。

    席歌突然這樣想。

    因為……

    因為我看中的人，就是這么的厲害。

    席歌凝神看了萊茵一會。

    他突然想做一件事情。

    想到就做，席歌在毫無征兆的時候一彎腰，將沙發上的萊茵再度抱起來。

    萊茵嚇了一跳：“等等，等等，您——”

    席歌無視萊茵的反抗，將人一路帶進浴室，讓萊茵在浴池之內注入了水，把他先洗了一遍，又自己再洗一遍。

    然后他把人帶到了床上。

    他單手環抱著對方，讓人依偎在自己的懷里，再換一個兩人都舒服的姿勢，說：“好了，想說什么都說吧，我會很認真的聽的。所有有關你的事情都可以，我都有興趣知道?！?/br>
    萊茵：“我并沒有什么想要說的，那些都已經過去了，我也明白事情的真相了，只是有點超出我的想象……”

    席歌將萊茵抱在了懷中。

    他一手環住對方的腰，一手按住對方的腦袋。

    他在對方還冒著水汽的發旋上親了一口。

    肢體的動作有時候勝過言語百倍。

    被席歌抱住的同一時間，萊茵身體一僵。

    但這樣的僵硬只持續了短短的時間，幾乎就在下一刻，萊茵回抱席歌，他將面孔埋在席歌的懷中。

    他知道了真相，可真相讓他混亂。

    一如能夠明白他父母的決定，但是這決定叫他傷心欲絕。

    萊茵在席歌懷中開口了，他語無倫次，他說著現在的事情，過去的事情，他小時候的事情，他并不全急著這幾日的痛苦，那些快樂的事情更多地出現在他的嘴里。

    曾對他親密的父母，曾和他理念相似的同伴，還有導師對他的悉心教導，還有很多很多出現在他生命中的人微不足道的善意。

    席歌聽著萊茵的訴說。

    一個完整的萊茵以別樣的清晰，被無形的手指勾勒于他的腦海。

    過去和未來以現在為基點，彼此串聯。

    我想要陪伴小的皮皮長大，可是大的皮皮還在未來等著我……

    席歌心中生出了一絲悵然。

    這一刻，他清晰地意識到，自己遲早必須做出決定，且這個決定不會太遠。

    席歌突然對萊茵說：“想看星星嗎？”

    萊茵：“？”

    席歌就當對方同意了。他自言自語：“雖然不知道這棟屋子是誰的，但先跟他說一聲抱歉了?！?/br>
    萊茵：“不用抱歉，這棟屋子是……”

    沒等他將屋子的歸屬權說出來，席歌已經走下床鋪，一躍跳到房頂位置。

    他用手勾住橫梁，舉起拳頭，朝上重重一擊！

    “轟??！”

    “轟??！”

    “轟??！”

    接連數聲的巨響之后，房頂破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大洞。

    這過程之中，大樣的木塊都被席歌握住丟出屋子，但還有許多粉塵碎屑從天空紛紛落下。

    床上傻眼的萊茵連忙撐起一片水霧，將這些東西全部阻攔粘住。

    清理好天花板的席歌低頭看了一眼水幕，投給萊茵一個“你很棒”的眼神，接著他輕輕松松跳下來，重新回到床上。

    他指揮萊茵：“先把這些臟水丟出去，然后在頭上的破洞中覆蓋一層水……對，沒錯，就是這樣！”

    他發現萊茵在這方面真正擁有絕強的理解能力與執行能力。

    他只說了兩句，萊茵就將事情完美做好。

    于是席歌握住了萊茵的手。

    他就像曾今做過的那樣，握著萊茵的手，將兩人的能力交疊。

    覆蓋在天花板上的水變成了冰。

    剔透的冰層之上，樹影深深，天幕四垂，星光霓漫。

    木屋之中，突然安靜。

    兩人看著自冰層中灑落下來的星光，一時誰也沒有說話。

    靜謐就如地下暗河，在天空之中緩緩流淌。

    也不知過了多久，席歌肩膀突然一重，他低頭一看，萊茵靠著他睡著了。

    現在氣氛很好，正好休息……

    他向下躺了一點，將萊茵放平，自己也閉上眼睛。

    當意識徹底放松的那一刻，睡夢將他擁抱，他陷入了黑色的夢境之中。

    他在黑色的甬道里行走許久，突然聽見一道聲音：

    “seagle！”

    聽到的那一剎那，腦海之中那塊有關名字的記憶被解析讀取了。

    席歌瞬間想起來：

    我叫西格爾，這是我原本的名字！

    第141章 該隱的秘密

    想起這一點的時候, 腦海之中塵封混亂的記憶如同抽出了一根可供整理攀援的絲線。

    席歌抓住這根絲線, 夢境之中的黑暗開始漸次消褪, 當黑暗被徹底抽離之際，他發現自己坐在一張寶座上。

    從他的視線中看，前后左右全是連綿的荒野山丘, 暗紅土黃的色澤覆蓋了整個世界。在這個廣袤的荒野之上，天空也被染成了紅黃相見的模樣，那高懸天頂的太陽似乎也不再熱烈, 只剩一個紅色的圓球, 敷衍地畫在天幕之上。

    席歌看完了天空和荒野，又將視線挪到近前。

    他發現自己單手托腮, 坐姿隨意，交疊的雙腿近前, 站立著密密麻麻的人。

    這些人的神色充滿了憤怒與驚懼。

    這些人統一膚色蒼白，獠牙露唇, 沒有心跳與呼吸。

    這些人全是吸血鬼！

    這夢境之中所發生的種種，全是他過去的記憶。所以盡管這些人一副看著就想要沖上來聯手打他的模樣，席歌也沒有任何危機感。

    他現在陷入了一種比較神奇的狀態, 也就是做夢的狀態。

    明明這些事情全是自己的過去, 自己曾經作為主角親自參與，但他此刻依舊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和什么都隔了一層。

    他能夠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動，但這個身體里好像棲息了另外一個靈魂，這個靈魂是過去時間點的他, 過去時間點的他正掌控著整個局面。

    席歌就用這樣的旁觀視角仔細觀察著前方的吸血鬼。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么多的吸血鬼。

    他粗粗一算，竟然無法算出前方吸血鬼的數目，只能看見他們密密麻麻的挨擠著，一眼望不見盡頭，仿佛全世界的吸血鬼都集中到了此處！

    這漫長的吸血鬼最前方，站著十三個人。

    這十三個人有男有女，相較于身后吸血鬼臉上太多的驚懼，他們臉上帶著更多的是憤怒。

    突然，十三個人最中間的那個上前一步。

    他的聲音低沉厚重，像是位于深水之中的回響。

    他沖席歌說話，古老的音節從他的喉嚨中沖出，他低吼道：“西格爾，你太過狂妄了，和你同時期的人早已被我們驅逐，你也不會例外！你們都過時了，世界是屬于我們的，只有我們，才能帶領血族獲得真正的生存之地，你這個瘋子，你反攻天堂的妄想，只會將所有人都拖入深淵！”

    反攻天堂？

    捕捉到這個關鍵詞，席歌瞬間精神。

    據老薩所說，反攻天堂只是他用來騙取老薩信任的借口，那么會出現這個名詞的時間，應該是在他和老薩聯絡上以后，還沒有得到鉆石心臟之前的一段時期。

    他暗自集中精神，準備再聽幾段關鍵內容捕捉更多的記憶。

    但帶頭的吸血鬼完全沒有滿足席歌的意思。

    這一段話之后，他竟然一個字不再多說，立刻閉嘴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