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青蛙是生命力很強的動物,用剪刀剪掉頭之后,身子還在不停地動,再拔掉心臟內臟,剪掉四爪,抓住靠近前肢的皮,向尾部一拽,就像給小孩脫連體褲似的,青蛙皮就脫掉了,露出粉紅色的蛙rou,洗凈之后用竹簽子三只一串串起來,涂一點油,放在火上直烤就行了。 烤了幾分鐘,青蛙rou由粉色變成白色,香味四溢,引得一直嫌棄臉的易弦終于露出了垂涎的樣子。 何田故意用扇子把風往他那里扇,“哎呀,好香??!沒想到這么丑的東西烤了之后這么香吧?”說著還朝他擠擠眼。 青蛙的頭和內臟,當然又成了鴨子們的加餐。 其實,沒等易弦把這些剁碎拌上草料,鴨子們就開始啄食了。 它們現在已經褪凈了那層黃色的絨毛,長出了或是灰色毛,每天到池塘游泳覓食,還有幾只大膽的,想到樹林里探險。 很快就得給它們剪掉翅膀上的大羽毛了。 青蛙rou烤到金黃色,油脂滴在火中時不時“滋”地一聲,這就可以吃了。 小麥早就等不及了,昂首挺胸眼巴巴看著何田。 何田先給了它一只,再給其他蛙rou上涂上鹽。 她遞給易弦一串,“看到了么?高蛋白,低脂肪,比松雞rou還好吃。所以,它們也叫田雞。就是在稻田里呱呱叫的雞?!?/br> 確實比松雞rou還好吃。 尤其是青蛙的兩條大腿,那兩塊肌rou肥嫩又有韌性,味道不亞于兔兔的腿rou! 這頓夜宵吃完,躺在棚板上入睡時,易弦聽到山澗邊傳來的幾聲蛙鳴,對著布簾另一邊說,“我又想吃青蛙了?!?/br> 簾子后面的人輕輕笑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嘿嘿。 今天也煮大家用餐愉快。 第54章 另一種奇葩野味 一旦接受了青蛙這種夏天特有的野味, 菜單就更豐富了。 在太陽還沒升起的清晨, 或是十點多的夜晚,劃著船, 船上掛一盞燈,帶上有蓋的竹籃或者網籠,在沼澤和池塘邊走上一圈, 就大有斬獲。 帶回家的青蛙可以養在一個大竹籠里, 吃的時候抓出現宰。 除了烤青蛙,還可以和干辣椒、姜、蔥加上白糖和醬油炒來吃,或者用辣椒花椒和幾只放在水缸里養了一周的蝲蛄煮一鍋麻辣鮮香的湯, 再放進幾只青蛙,吃得唇齒留香。 那天帶回家的蠶繭,其實是另一種夏季才有的野味。 這個,易弦也沒吃過。 第二天傍晚, 聽何田說要吃蠶蛹時,他又不由自主露出前一天聽到她說要吃青蛙時的表情。 何田讓他跟自己一起從一個窩棚里搬出了幾樣機器。這窩棚里堆放的都是不常用的工具和機器,布滿灰塵蛛網。 何田要的機器搭好了之后, 看起來像一個有高高提手的“水桶”。 “水桶”下面有個火倉,可以加入木柴燒熱, 桶是銅質的,其實, 更像一口鍋。鍋的上方有一個提手,或者說一根橫軸,可以拆卸, 洗刷干凈之后,何田把一個小竹籠子似的部件裝在了橫軸上。這個竹籠大約二十厘米長,直徑十厘米,用二十四根打磨得十分光滑的竹子編成,橫臥在光滑的橫軸上,用手一撥,骨碌碌轉動得十分順滑。 在鐵鍋之上還有一個部件,是個中間有孔的扇形,可以搭在鍋的一邊。圓孔只有一枚核桃大小。 易弦完全看不出這機器是用來做什么的,直到何田給鍋里添上水,火倉里放上柴草點燃,水滾之后又放了一把蠶繭進去,他才恍然。 “這是繅絲用的?” “是??!” 何田用細竹枝扎了一個兩指粗的“小掃把”,枝頭放進鍋里,不斷攪動,很快,枝頭纏上了幾根極細的絲,蠶繭在水中漂浮,順著何田攪動的方向在水中轉著圈,一會兒工夫,幾乎鍋中所有蠶繭都的絲都被竹枝纏上了。 何田想了一會兒,喃喃道,“接下來該怎么做了?” 她也記不起繅絲的過程,和易弦討論了一會兒,實驗幾次,把絲線從圓孔中穿出來,纏到小竹籠上,又去了窩棚一趟找到了線轱轆和一把專門繅絲用的高腳凳,這才似模似樣地繅起絲。 等全部蠶繭陸續都投進去了,線轱轆上才得了一小卷絲線。 何田又跑回家在棚板上的書架翻找了一番,看了書,把線取下來,捆成一束,掛起來晾干。 晾干的絲線有種很難形容的氣味,摸起來極為柔軟,有種美麗的光澤。 看著這一小束絲線,兩人都感嘆絲織品來之不易。鍋里現在還浮著一堆已經為絲織事業獻身的蠶蛹。 何田想起易弦那件紅色的披風,那上面的絲綢非常厚實,估計他們忙亂了半天繅出的絲只夠織那種絲綢指甲蓋大的一塊。 “你那件衣服,凝聚了最少上千只蠶蛹的生命??!”何田這么說。 咬破的蠶繭是沒法繅絲的,所以用來織綢子的都是活生生被燙死的蠶蛹,這說法沒錯。 不過,被燙死的蠶蛹也不能浪費。 在鍋里放上鵝油,燒熱,投入蠶蛹一炸,快進快出,裝盤時再灑上一點鹽,裹著新鮮的嫩桑葉吃,美味極了。 剛開始易弦還對蠶蛹有點抵觸,它的口感也挺特別,外皮焦脆,內心軟綿綿的,嚼了幾下還有個硬實的梗,但是只要不去細想構成這些口感的都是什么,非常的香。 用何田形容青蛙rou的話來說,高蛋白,低脂肪。而且還有好多氨基酸呢。 如果菜園里有剛長出的生菜葉,或者豌豆苗,和炸蠶蛹一起吃,味道更好。要是有新鮮的小水蘿卜,洗凈切成片,一片水蘿卜,一顆炸蠶蛹,這么配著吃。小水蘿卜是一種特殊的蘿卜品種,長到最大也就核桃那么大,外皮是鮮艷的粉紫紅色,內心是雪白的,漂亮得可以充當水果,味道也更像水果,果rou水分充足,晶瑩剔透,咬一口,脆生生的,甜味比蘿卜的辣味更足。 “那你們原先也繅絲么?”吃完了蠶蛹,易弦才想起這回事。 “哪有那么多時間啊。我養蠶那次奶奶哄我玩的才把這套家伙事拿出來擺弄過一次。她也不怎么會繅絲?!焙翁锇芽壗z機器的火倉掏空,鍋子里的水倒掉,“炸蠶蛹倒是幾乎每年都吃。不過是直接把蠶繭剪開,蠶蛹掏出來之后還會動呢!” 這么一說,易弦又縮起脖子了。 他想象著蠶蛹蠕動的樣子,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何田倒沒再逗他,不過,她對著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兩人把機器和工具重新收好,易弦問何田,“這次繅的絲要拿來做什么?” 何田早想好了,“從三三家經過的時候,我想到,既然她收麻織麻,當然也可以收絲織絲呀,絲肯定比麻值錢,對吧?” “那倒是。她也可以把絲和麻混紡在一起,我從前穿過很多夏衣,就是這樣的布料做的。純絲的衣服,出汗了會粘在身上,這個混了麻的布料就不會,而且,柔軟光亮又密實,也比麻料要輕很多?!?/br> 何田嘆口氣,“其實我也不知道三三會不會收絲。就算她弄清楚了怎么織絲麻混紡的布料,或者織出來綢子了,她賣給誰???” 易弦給她鼓氣,“難說啊,沒準來收魚子醬的人就很喜歡三三織的布呢?!?/br> 即使嚴寒時代過去了近百年,可是城市的規模和人口仍然和災難之前的無法相比。據他所知,世界最大、最宜居、最發達的城市,至今也沒有超過二十萬的人口。 他去過的幾個大城市,在這片陸地已經是數一數二的,城主以一方霸主自居,城中人口也不過十萬。 任何人口不到十萬的城市都很難擁有齊全發達全部工業,大部分資源被用來提供電力、修筑工程、恢復科技,沒有哪個城市有高度工業化的紡織業或是養殖業,所以絲綢又成為了奢侈品,也因為如此,商人們傾向于購買貂皮,而不是人工飼養貂。當然,這也是因為大多數人還在為了溫飽整日奔波,能享用到絲綢和貂皮的,可能只是不到百分之一的人口。 吃完了炸蠶蛹夜宵,何田和易弦趁著天還沒黑下去,把從河灣帶回來的兩箱沙子搬到空地上,支起篩網,一鏟把沙子揚在篩網上,過濾出大粒的石子。 篩過的細沙還要再換更細的篩網篩一次,那些最細的沙子,要留著和黏土混合,制作陶器。 剩下的沙子用幾塊陶磚圍起來,曬干之后放進木箱里,和鋸末混合,用來收藏秋天收獲的各種瓜果蔬菜。 短暫的夏季是各種植物努力繁殖的季節。兩天之后的傍晚,何田和易弦又去采集漿果和桑葉了。 這一次,他們帶上了大米。 夏季,馴鹿是很樂意跳進河里游泳的。雖然河水的溫度大多數時間只有二十度。 它跟在小船后面,優哉游哉,四個大蹄子在水中撥動,鹿頭一直露在水面上。小麥看到大家伙竟然和自己、和鴨子們一樣會游泳,嚇了一大跳,對著大米一通亂叫,它的叫聲驚起了河邊草叢中覓食的一只雉雞。 雉雞飛不太高,它撲扇著翅膀在草叢中滑行,何田收起槍落,“嘭”地一聲打中了它。 小麥在主人的示意下跳下小船,勇敢地游上岸,跳進草叢中去尋找這只雉雞。 易弦用竹篙撐住船,等了一會兒,小麥拖著獵物鉆出草叢,何田對著它吹口哨,鼓勵它叼著獵物跳進水里。 小麥叼著獵物游到了船舷,何田把它抱上來,拍拍它的頭頸,“小麥真棒!” 它驕傲地咧著嘴,甩動腦袋脖子,屁股尾巴,甩了兩個主人一頭一臉水,才樂呵呵地坐在船板上。 這只雉雞長著長長的尾羽,腦袋上有紅色的小rou冠,是只雄雞。 “看來今天晚上有好吃的了!”易弦開心。 何田看了他一眼,“還不止這個呢!” 因為一直到接近晚上十點還有光亮,他們最近睡得很晚,又一直趁著有光在勞作,所以晚飯通常吃得早又簡單些,再吃一次夜宵。 到了河灣,大米上了岸,就不管其他人了,慢悠悠晃著一邊吃一邊走。 它也喜歡吃酸甜多汁的漿果,可惜,何田他們再次利用了它,每次它找到漿果,他們就會把它推到一邊,它只能吃地上已經爛掉的果實,或者就得再去尋找。 很多漿果可以曬干做成果干,這樣就能在缺乏新鮮蔬菜水果的冬季也吃得到。 烘焙餅干、面包時加入面團,再加些堅果仁,或者和炒過的燕麥、野米一起用滾水一泡,澆上一勺蜂蜜,就是一頓簡易而營養豐富的美味早餐,野營或是打獵時很方便的。 漿果也可以做成罐頭,洗凈晾干后,用滾水混合適當比例的鹽和糖,放涼后倒入玻璃瓶,再倒進漿果,密封好,可以保存很久。 當然,也可以做成果醬。涂面包、饅頭、煎餅、餅干。 總之,各種漿果是需求量很大的食物,要多花些時間采集。 大米不斷走著,何田和易弦的漿果籃子也越來越沉。 漸漸的,易弦聞到陣陣花香,他抬起頭,看到不遠處開著大叢大叢的玫瑰花,就像綠草地上的一條錦緞,很多蜜蜂和蝴蝶也被吸引來,在花枝上翩翩起舞。 他看向何田,何田也正在對他微笑,“漂亮吧?” “嗯?!?/br> 玫瑰花叢延綿兩三百米,最高的已經有近兩米高,其中還夾雜著許多野薔薇,有些枝頭已經長出朱紅色的薔薇果。 “這里是我爺爺發現的,最開始花叢沒有這么大,他把周圍其他高大的樹木都砍了,慢慢就越長越大了。這附近還有個蜜蜂窩。找一天我帶你來采蜂蜜?!?/br> 越靠近花叢,香味越濃郁。 何田瞇著眼睛深深呼吸,把采集漿果的籃子卸下來蓋好蓋子,在腰上綁上另一個籃子,去收集玫瑰花。 “我們只要最大最鮮艷的花蕾?!彼贸鰞筛彼墒笃ぷ龅奈逯甘痔?,給易弦一副,“要小心啊?!?/br> 易弦看到滿目都是玫瑰花蕾,覺得應該比采漿果要容易得多,可是一上手才發現,要大,要顏色鮮艷,要完整的沒被蟲子咬過的,還真不太容易。 但是在花香怡人的地方工作,總是心情愉悅的。 太陽漸漸西行,何田決定收工了。 經過桑樹的時候,他們又摘了些新鮮的嫩葉,還帶走了十幾個蠶繭。 蠶繭的顏色乍一看差不多,但放在一起對比,即使同一棵樹上的蠶繭顏色也不同,有些是淺綠色,有些偏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