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易弦還在說,“其實,沒有玻璃也能造暖房。不過不見光的話,種出的菜只有那幾樣,葉子黃化了,蒜黃,韭黃還有一種黃心菜就都很好吃,我最喜歡韭黃炒蛋,或者放在云吞湯上……” 何田忙問,“蒜黃是什么?云吞是什么?” 兩人說著吃食慢慢睡著了。不知道在夢里她們夢到的是不是同樣的食物。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祝大家用餐愉快。哦,還有,周末愉快。 第13章 紅薯野米飯 被褥、食物和保暖的衣服都準備好了。 現在只等雪停,就能出發去狩獵小屋了。 在此之前,還有一些工作要做。 雪停的那天,吃過早飯,何田取出一些從前編的草簾子。這些草簾子是用野草很粗略地編成的,稀疏松散。 之前鏟下的雪現在已經變得更加硬實了,把雪用木鏟切成大塊兒,每塊切成長度大約五十厘米寬高都是二十厘米的樣子,把稀疏的草簾子往上一裹,澆上點水,草簾子和雪凍在一起后,就變成了一塊方便搬動的雪磚。 在離開屋子前,把雪磚堆在門口,封住門口的縫隙,雪是很好的保溫材料,能留住屋子里寶貴的熱氣。 出門的時候爐子是不能熄火的。這時在爐膛里添放的木柴,堆放方法很講究技巧。木柴要大小不一,大的,燃燒得慢,小的更易燃,大小木柴錯開擺放,之間還有引火的草絨之類的東西,一層一層穩穩地疊放好。 這樣,爐火才會以均勻且緩慢的速度燃燒。直到兩天后主人歸來,爐子里的火還沒有完全熄滅,房子也保持著溫度。 此外,當然還要把家中所有的水缸填滿水。 出發之前最后一件事,是給河上的冰洞除冰。 全部準備停當,太陽也高高地升起來了。 何田和易弦把被褥、食物放進大米身上馱著的藤籃里,趕著它向狩獵小屋走去。 她們在草鞋上綁上前端上翹的木板,走在大米前面。 大雪下了這么幾天,如果沒有腳上的木板,一腳踩進積雪,雪會一直沒到快到膝蓋,對大米來說,要是蹄子陷在雪里了,可就麻煩了。 冬季第一次去狩獵總是最艱難的。 下雪之后,積雪把樹林原本的樣子給改變了,不是非常熟悉地形,很容易迷路。 何田走在隊伍最前面。她得開出一條路。她的帽子邊緣和蒙臉布上早就結了一層冰霜,但全身熱汗。 在這樣的雪地里絕不能停下休息。 他們要走差不多三個小時,才能到。 走了大約一小時后,易弦看何田實在吃力,就問她,“我們換一換吧?我已經習慣戴著雪板走路了。你告訴我往哪兒走就行了?!?/br> 何田喘了兩口氣,“行?!睆那八湍棠桃彩禽啌Q著走的。 易弦走在前面,把雪先踩出一條窄窄的路,何田和大米再跟著走。 踩出這條路之后,以后每次來狩獵就會容易得多。 不知不覺間,易弦在隊伍前面走了快一個小時了。 何田開始有點擔心,不停問她,累不累?眼睛痛不痛?要戴上蒙眼布嗎? 其實今天陽光并不強烈,雖然出著太陽,但是有云,天陰沉沉的,這樣的天氣其實更適合出行,要是陽光太強烈,反射在白雪上,容易灼傷眼睛。 易弦的體力和耐力比何田預期得要強很多,又走了半個小時,她還是中氣十足,和何田說話時也不怎么大喘氣。 但是在何田的堅持下,兩人還是換了班,由何田再次走在最前面。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林中的狩獵小屋隱隱就在眼前了。 但何田并沒急著走過去,她摘掉厚鹿毛手套,端起獵槍,警惕地觀察四周的環境。 小屋周圍的雪地幾乎是平滑的,只有些鳥獸的足跡。 何田松了口氣。 這時,易弦才覺得饑腸轆轆?,F在恐怕早就過了平時吃午飯的時間了。 小屋的門前積了大約二十厘米厚的雪。雖然有屋檐,但是風吹來的雪飛到木門上,從地面到門把手全是斑斑點點的雪。 何田和易弦卸下大米身上的藤籃,讓它自己在雪地里溜達覓食。 他們則來到屋子側面的柴草棚,將蓋在柴草上的草簾子拉下來,抖掉雪,取了掃把木鏟,先把堵著門的積雪清理掉,打開門通風,再把爐火升起來。 升火的時候,何田從懷里拿出水瓶,就著熱水吃了幾口昨天炒的豆面。 易弦大概這輩子都沒吃過豆面。她像何田那樣放了一小口在嘴巴里,還沒咽下去就被干干的豆面嗆到了。 她趕快喝了幾口水,又咳嗽了兩聲,才小心翼翼吃第二口。 何田感到有些抱歉,“先吃一點,等會兒我們做午飯吃?!?/br> 空空的肚子里填了些炒過的黃豆面和熱水,稍微得到點安慰。兩人又開始忙碌的工作。 這小屋附近也有一條小溪,可是這時溪流早就凍成了冰塊,要用水,只能取一些雪化掉。 這時鐵皮爐子已經熱起來了,何田讓易弦用水桶收集了些雪提進屋子,在水壺里先放一把雪,燒化,之后再舀一瓢雪加入剛化好的水中,千萬不能一次放得太多。 十幾分鐘后,終于融了一壺水。 燒水的時候,何田和易弦查看了儲存糧食的小木箱,把帶來的食物放好,打掃了棚板,鋪好被褥。何田還在鐵爐烤屜里放了幾顆栗子。 她取了兩塊熏rou,一罐蘿卜條,一些土豆粉條,還有一些干香菇和小米、雜糧。 小米和野米、燕麥還有干香菇通通放在一個陶鍋里,灑上兩瓢雪,再放上一小勺鹽,攪勻。這是晚上吃的。 她把一塊熏rou刨成片,和腌蘿卜條放在鐵鍋里,加上熱水,煮滾之后放進土豆粉條。這才是午飯。 這鍋熱湯很快煮好了,何田和易弦都餓得厲害,兩人狼吞虎咽,幾分鐘就把碗吃得干干凈凈。 大米在雪地里不停拱翻,啃食樹根樹枝,易弦把它牽進來,暫時拴在柴草棚下面,又給它吃了些干草。 吃完午飯,已經快要三點了,日影開始西斜,倒是沒有再起風。 林子里靜悄悄的,偶爾能聽到鳥雀的叫聲。 何田把帶來的兩個大紅薯塞進爐膛里,把擱著小米雜糧的陶鍋放在爐臺上,烤屜里烤好的栗子也放進鍋里。這時,裝著小米雜糧的鍋里的雪也已經化了。 她和易弦走進附近的林子,查看之前設好的陷阱。 令何田驚喜的是,幾個陷阱都有收獲。 每個松木拱門陷阱都抓到了一頭貂鼠,大小不一,但至少兩只是大鼠。大鼠的皮毛更大,價值也更高。 鐵夾陷阱抓到了一只狗獾。 何田教易弦重新設置陷阱,用一小片熏rou當誘餌。 獵物們早就凍得僵硬如石頭,何田把它們扔進藤籃里。 重新放好所有的陷阱,林子里幾乎看不到陽光了,樹木上的白雪仿佛都變成了淺灰色。 何田和易弦回到木屋,把收獲的獵物放好。等它們恢復柔軟后就能剝皮了。 木屋里這時充滿一股糖分燒焦的香味,那是出門前放在火爐里的紅薯,它們已經烤熟了。 何田用鐵鉤把它們從炭灰堆里扒出來,并沒急著剝開吃掉,而是把它們放在爐臺上。 陶鍋里的谷米現在泡脹了,和切成小塊的熏rou放在一起煮。 黑紅色的野米把燕麥、小米都染成了深紅色,栗子也變成了橙紅色,熏rou混在其中,不細看難以分辨,rou香和谷米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引人垂涎。 何田每隔一會兒就會掀開陶鍋的蓋看一看,再用筷子輕輕攪動一下,鍋里的水漸漸越來越少,谷米的顆粒越來越大,她用筷子在谷米間戳了幾個坑,紫紅色的小水泡就會從這些小坑里咕嘟咕嘟地緩慢冒上來,再破裂。 等到再也看不到小水泡了,食物的香味也越來越濃郁,筷子很難再攪動鍋里的食物了,何田覺得這鍋飯煮熟了。 她把陶鍋端下來,讓易弦盛在碗里,再把爐臺上放著的紅薯掰開,深金色的薯rou立刻散發出濃郁的香甜氣味。 何田把薯rou放進碗里,和飯攪在一起。 隔著熱騰騰香噴噴的食物散發出的白氣,她和易弦相視而笑。 野米和燕麥煮熟之后還是稍微yingying的,尤其是野米,它們的顆粒比大米更長更細,熟了之后吃起來也有點像堅果,咬在牙齒上,似乎能聽到牙齒咬破外壁時米漿爆出的聲音, 小米和燕麥吸收了熏rou、香菇、栗子迥然不然的滋味——rou的咸香,干香菇的鮮味,栗子的甜味,再混上甜度更高的紅薯薯rou,看似十分粗獷的烹調和隨意的搭配,咸與甜這兩種最主要的味道達成了微妙的平衡,讓人十分滿足。 吃飯的時候,何田又煮了一壺野菊花茶。 飯后,一人一杯茶,慢慢喝著。 何田把大米牽進屋子,易弦用干草給它在屋子一角鋪了個窩,它就臥在那兒,時不時打個響鼻,慢吞吞嚼著草。 和何田一樣,易弦摸摸大米的腦袋,對它說,“你可不要拉很多大便??!” 大米一視同仁,對她也不理不睬。 何田輕輕笑了一聲,用木盆端進來一盆雪。 這時屋子外面已經黑得透透的了,氣溫在陽光不見后快速降低,可能有零下二十幾度。到了深夜,氣溫也許會低至零下三十度。 木屋的木門邊緣用木釘釘了一圈看不出什么動物的皮毛,但是靠近門縫的地方還是寒氣浸骨。 捕獲的貂鼠們身體已經恢復了柔軟,何田取出一把小刀,小心地給貂鼠剝皮,再把皮子放在木盆里用雪擦干,灑上草木灰輕輕揉搓。 她的手指很快就被雪凍得通紅,何田抖抖手,呼呼氣。擦了雪,手指的血液循環加速,想要提高體溫,手指就熱辣辣的,像被火燒著。 易弦在一旁觀察著,知道剝皮是個技術要求很高的活兒,她干不了。她就對何田說,“我來用雪擦吧?!?/br> 何田看看剩下的幾只貂鼠,把手中剛剝下來的貂皮遞給易弦。 何田取貂皮時只在貂鼠下腹部割上一刀,沒割破肚子,就能把整張皮子扒下來,連尾巴都是整個的皮rou分開,就像是把一只手套從手腕那里摘了下來,手指頭的部分翻卷出來的樣子。 扒完皮的貂鼠像是脫下了一層衣服,露出粉紅色的rou體。 何田剝貂皮的時候一直念念有詞,易弦聽到她似乎是在說什么感謝的話,“你在念什么?” 何田笑了,慢慢念了一遍,“貂鼠,謝謝你舍給我的皮毛,我會好好利用的?!彼樕虾鋈滑F出一種溫柔的神情,“從前,我奶奶會把貂鼠rou給小米吃?!彼f完這句話,怔了一會兒,低頭嘆口氣,繼續工作。 五張貂皮處理完,木盆里的雪變成了粉紅色。 何田又嘆口氣,“我和奶奶從來沒吃過貂鼠rou。我也不知道怎么做這種rou?!彼纯捶旁诓莺熥由系孽跏髍ou,有點為難,“我猜它們肯定不會好吃??墒前褮坮ou扔到雪地里,不知道會引來什么。也許會引來狼。怎么辦?” 易弦看了一眼那些rou,確實,一點也沒食欲。 “明天帶回家,扔進河里吧?!彼嶙h,“河里的白斑狗魚也許會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