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顧麒麟死了,顧祥賀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她可沒時間同他玩兒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腳的報仇把戲。 站在原地思忖了一會兒,也就覺得這個法子最可行。 她回頭看了眼仍站在原地如松柏般的沈離,吩咐道:“尸體處理干凈,讓人給顧府送封信,就說顧麒麟害怕上去打仗,跑了?!?/br> 這樣一來,顧祥林理虧,自然不敢聲張。 先瞞一時是一時,東窗事發了再另論,目前先別耽擱大軍出發才行。 雖然秦王沒被叛軍抓了,可那些個叛軍確實需要修整,留著早晚是禍害,趁這次機會,讓鳳翎直接收了也好。 沈離應下后,鳳鸞之又馬不停蹄的趕去了西華門。 紫鳶見著鳳鸞之回來后急急的跟了上去,一邊替她準備沐浴一邊回復之前她交代要辦的事。 “小姐,您之前讓奴婢調查伺候皇上的人奴婢讓人查了。從皇上出生到現今,記錄在冊的統共有六十七人,上次被您賞出宮的有四十二人,回老家做小本買賣的、嫁人的、守家種田的、仍待字閨中的,皆有跡可循,整日里的生活單調,接觸的人也具是熟悉之人,并無嫌疑。剩下的人尚在宮內并被分布在各宮中。除去三人已故外,其余人也安守本分,看不出有什么異樣?!?/br> 鳳鸞之頭拖著疲憊的身子往御池走,道:“重點查下已故人的死亡原因與宮外聯系,小心不要打草驚蛇?!?/br> 紫鳶不明白:“小姐,人都死了還查來作甚?” “死?”鳳鸞之褪了寢衣,由著紫鳶攙扶著慢慢的抬起玉足踏入了御池,一股子熱氣撲面而來,熱氣裊裊,將她瘦弱的身子包裹住,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 她緩緩坐下,頭向后仰靠在壁臺上,閉上了眼睛。 許是奔波了一夜有些乏,這一刻不知為何,她竟突然想起了望月苑后山的那一處溫泉,比這里的要熱要舒坦。 還有那一夜沈辭細碎的話語。 鳳鸞之抬起軟若無骨的手,輕輕的觸碰下自己的櫻唇。她不記得那一日的親吻是怎樣的觸碰,只記得狂跳不止的心臟以及他身上若有若無的桃花香氣! 沈辭不知道,許多年后的很多個日子,但凡鳳鸞之沐浴,總是能想起那一夜的望月苑,潺潺的流水聲、濃郁的硫磺味兒,濕漉漉的霧氣......還有她尚不能理解的那些他壓抑的情事! “小姐?”紫鳶又叫了兩聲,“小姐您這怎么了?” 作者有話要說: bug肯定有 晚上回來改 不著急的晚上再看,我怕更新太晚你們熬夜,所以先更了。 ☆、劫持 鳳鸞之乍一回神時,腦袋有些空,那雙冰涼如秋水般的丹鳳眼空洞洞的,不知是否是御池內霧氣暈染的原因,濕漉漉的蒙上了一層水汽,朦朧又無助。 紫鳶有些擔心,連忙回身小跑著去端了杯熱茶回來遞到她手邊,“小姐,是府內出了什么事么?您怎么還哭了呢?” 這一空擋,鳳鸞之已然回了心智,她垂眸輕呷了口茶,濃密的睫羽掩住了密密麻麻的心事,再抬頭時,眼內已是一片澄明,哪里還有半分迷??裳?? 她未接話茬,反而說起了之前的事。 “死人身上的消息比活人更多,去查吧!” 紫鳶伸手接過鳳鸞之遞過來的杯盞,想要再問些什么時,鳳鸞之擺了擺手,示意她出去。 她是真的有些乏了。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影響會有多大? 是深夜入夢的一場問候?是夜深人靜的半抹思緒?還是置身于鬧市之中的片刻失神?這對于十四歲的鳳鸞之來說無疑是個難題。 但她清楚的知道,沈辭已然悄然無聲的影響了她。這種影響就像是一個與你格格不入的人忽然間闖入你的世界改變了你某種固有的事或者物一樣。這個人可以不是沈辭,而是其他任何的與她不同性格的人,誰都可以。 半池春江水,一滴蕩心田。 他是沈辭,她仍舊是鳳鸞之,從前的那個鳳鸞之。 大軍出征前,照例都得說上幾句鼓舞士氣的話,鳳鸞之雖是個女人,也沒例外。 昨兒個后半夜下了場大雨,仿佛一夜間沖刷掉了所有的骯臟氣息。今天晨起霧氣蒙蒙,空氣中夾雜著微風與花香的氣息。 鳳鸞之身著暗黑色朝服,雙手搭于腰腹間,背脊筆直如寒松,端莊的站在城門上,她深吸了口氣,清新入肺,似乎一瞬間頭腦都活絡了。 看著整齊劃一的隊列前赫然為首的顧祥賀,垂首并不敢看她,心里冷笑。又朝鳳翎那一側瞧去,遠遠的,并不能看清他的神情,但她可以肯定,那冷的似千年寒.冰般的面容上,定是有一雙寵溺的眸子盯著她。 哥哥,征途兇險,你且小心。 再往鳳翎身后看去,本該顧麒麟的位置上也確實站著一個人,濫竽充數罷了。 鳳鸞之將目光重新聚焦于眾士兵身上,中氣十足的喊道:“兒郎們,去釋放你們保家衛國的天性,將欺我北涼宵小的人頭掛于午門之上,讓世人也瞧瞧,我將士守護的北涼王朝,誰敢覬覦?” “吼.吼.吼”一陣陣叫吼聲及銀槍墩地發出的‘鏘.鏘’聲震耳欲聾,伴隨著朝陽沖破云霄慢慢升起的是滿地塵土飛揚。 大軍出發的當夜,百余里之外的沈辭突然出現在了未央宮。 當是時,鳳鸞之剛剛歇下,房內無人伺候,只余兩只燒了過半的蠟燭發出‘滋滋滋’火燒著燭芯的聲音。 她覺淺,一點聲音都會驚醒,所以身邊不喜有人守夜。 忽而,立于床榻柱邊的燭影微動,窗下黑影一閃而過,銀針飛出去的瞬間,伴隨著一聲悶哼,沈辭已經穩穩的落在了她的榻前,那一句‘安兒是我’尚在嘴邊,人便軟了下去。 鳳鸞之動作神速的披上外袍,掀開帷幔的剎那,正巧沈辭胳膊抬起似欲抓住什么一般,身子已經不聽使喚的向后仰去。 她思緒未動身已先行,霎時抓住他還帶著薄汗的掌心想要將他拉起。只是未料到看似軟弱清瘦的沈辭竟然那般重,她沒有防備,也跟著一起摔了下去。 ‘噗通’一聲。 “嗯~”。沈辭悶哼一笑,艱難道:“疼!” 此時,門外傳來‘噠噠噠’的小跑聲,想來是聽見了這邊的動靜。 果不其然,琉裳的聲音響起。 “娘娘,娘娘您沒事吧?奴婢進去了?” “別!”鳳鸞之連忙從沈辭身上爬起來,輕咳一聲,掩下尷尬,道:“哀家不小心摔碎個杯子,無奈!你且下去吧?!?/br> 琉裳的手已搭在了門上,聽聞鳳鸞之所言,又狐疑的拿了下來。站在原地想了想剛剛的聲音,又想了想杯子摔碎的聲音,一步三回頭的又回了殿外繼續守著。 直至腳步聲消失,鳳鸞之才蹲下往沈辭嘴里塞了個乳白色的藥丸。 “估摸要半盞茶的功夫才能恢復體力?!?/br> 沈辭無力的躺在地上,眼睛有些沉重,想睡,有舍不得睡,直直的盯著她,一瞬不瞬,生怕她又同上次那般不告而別了。 “你不在望月苑守著皇上,跑哀家這里來作甚?” 鳳鸞之的口氣極涼,近似冷漠的目光卻也未能成功的逼退沈辭毫不掩飾的愛意。 他試著動了動胳膊,沒有一絲只覺。 不由苦澀一笑,道:“安兒,我口渴了?!?/br> 鳳鸞之:“......”這人慣會顧左右而言他。 她刮了他一眼,回身去桌邊給他倒了盞茶。 “躺著能喝?” 沈辭笑笑,口吻客氣的道:“還要勞煩安兒扶我起來?!?/br> 鳳鸞之嘆了口氣,不情愿的放下杯子后,蹲下身去扶沈辭。 雙手握著他的肩膀還好,單手握著再去拿杯子根本行不通。沈辭因身體無力,所以rou身就格外的沉。 鳳鸞之雖不是嬌弱的小姑娘,可要單手撐住沈辭還是很吃力。 “你坐下,讓我靠在你身上?!?/br> 鳳鸞之:“......” “你會被渴死么?” 言外之意就是渴不死就等會兒,有體力了再喝。 沈辭的臉映在暖黃的燭光下,額角處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看著格外的狼狽又蒼白,薄唇更是,甚至有些起了皮。 鳳鸞之想了想,老實的坐在了地上,雙手抱著他的腰身好不容易的將他半抱了起來靠在自己的身上。 身體貼的如此近,他的氣息瞬間竄進了她的鼻息,還是淡淡的桃花香氣,可又夾雜著些許燥熱的汗味及塵土的味道。 想來長途跋涉的原因。 他的頭發有些凌亂,不知怎的,有幾根特不老實的沾在了她的面頰上,拿下去又沾上了,好像故意跟她作對一樣,惹得她癢癢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胸腔一抖,沈辭也跟著一動,再次落下來時,倆人靠的更近。 鳳鸞之也不知怎的,耳朵突然就發了熱,肌膚相貼的地方,哪怕隔著好幾層的衣服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的溫度。 guntang的。 不對,這溫度不對。 鳳鸞之抬手去探他的額頭。 “你發燒了?” 沈辭低低一笑,道:“無礙,就是有些渴?!?/br> 鳳鸞之一手攬著他的肩膀,前傾著身子去夠茶水。 她的動作有些急,披于身后的發絲隨著她的動作晃動,擦著沈辭的面頰而過,淡淡的茉莉花香。 這一次,他甚至有些慶幸,慶幸自己生病了。 鳳鸞之低頭吹了吹茶水熱氣才遞到他唇邊。 “你還沒有回答哀家,生著病為何還要回京?” 沈辭低頭喝了一大口,還是覺得渴,再低頭喝時,杯內水已不多,他喝起來吃力。 鳳鸞之察覺出,順著他的姿勢又把手往上抬了抬。 沈辭咂咂嘴,才道:“皇上丟了?!?/br> 鳳鸞之冷靜的甚至連呼吸都未曾出現一絲凌亂。她并沒有沈辭事前想到的那般暴跳如雷,沒有斥責,仿佛早有預料一般。 確實,昨夜聽了顧麒麟的話,她已察覺出顧祥賀要搞事情,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大膽的敢劫持皇上。 她平靜的道:“什么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