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現在她已經習慣性的會頂嘴,梁敘有時候還拿她沒轍,不能打不能罵的只能親了。他低下頭握著她的臉就是一嘴兒,余聲怕人看見掐的他立刻放手。 “你這掐人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改?”他假意皺眉。 “我下手不重啊?!庇嗦暱戳艘谎?,“哪疼了?” 梁敘:“心肝脾肺腎?!?/br> “……”余聲撇開臉笑了。 小鎮的街道點點燈光,梁敘看著她回了屋才騎車走了。家里沈秀出來進去的忙活,梁雨躺在床上像是睡著了,他洗了把臉回自個房間。 半夜里小姑娘發起了高燒。 沈秀叫醒他,背著梁雨去了鎮上衛生所。大夫是個老頭子,沈秀叫了半天門都快急出病來了。梁雨掛上水已經是凌晨三點半,一家人才折騰到頭。 冬天亮的晚,沈秀陪了一夜。 六點天還暗梁敘就買了早飯過去,梁雨還沒醒,燒已經退了。小姑娘身上冒出了很多紅疹子,到了中午又發起燒來。 “醫生怎么說?”他問沈秀。 “水痘?!?/br> 這個病當時并不少見,發作起來卻是奇癢難耐。開始的時候梁雨只是胳膊上冒了幾個泡,到后來就蔓延到臉上,不能撓不能摳要不然會印的到處都是。 對女生而言,簡直是要命。 余聲是在一周后知道這事兒的,那是個星期天。她和外婆去買菜沈秀說的,當天下午就去了衛生所看梁雨。 小姑娘已經打了n個吊瓶。 余聲坐邊上陪著說話,診所里的人來來往往。她帶了畫板,和梁雨一起打發時間,然后兩人一起回了家。沈秀做了很多菜,不停地叮囑梁雨注意這個當心那個。 她一面吃著一面想起陸雅。 梁雨的右邊臉頰紅色水泡還挺多,能看出撓過的樣子。有一個泡好像快要爆開,都有水流出來。余聲感覺會流在碗里,用手去接了下。 “小心傳染?!鄙蛐懔⒖陶f,“阿姨拿紙去?!?/br> 余聲收回手,指腹還黏黏的。 她和梁雨待了一整個下午,到天黑也不見梁敘從學?;貋?。第二天周一她去得早,男生在地下室的沙發上睡得四仰八叉毫無形象。 地下室沒有暖氣,只有一臺小小的熱風扇。 余聲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將風扇往他身邊挪了下,然后蹲下看他。黑暗的屋子里只有這一點腥火亮著,照在他冒著青碴兒的下巴上。 到了快升旗的時間,她還是想讓他多睡兒。 梁敘這時候卻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見她愣了會兒才醒神。然后起身去開了燈,周圍一下子亮堂起來。他又坐回沙發上,揉了揉臉。 “怎么不回去睡?”她問。 “昨天練得太晚了?!绷簲⑸炝藗€懶腰,將她拉到自己跟前,“來了也不叫醒我?!?/br> “你這樣對身體不好?!庇嗦曱局銡獾拿碱^,“地下室太冷了?!?/br> “我硬朗著呢?!绷簲⑿π?,“沒事兒?!?/br> 余聲拗不過他,也不說了。他這兒現在基本都是一個人,臉盆毛巾一應俱全。梁敘用礦泉水將就著洗漱完和她去上早cao,校長又開始啰嗦之乎者也。 早cao一下,他過來找她一起吃飯。 “我昨天去你家了?!彼f,“梁雨怎么會出水痘?” 梁敘喝了一大口粥:“應該是同學傳染的?!?/br> 他們這邊正說話,對面餐桌坐下了幾個人。余聲沒怎么注意,卻聽見了丁雪的聲音。梁敘跟沒看見似的,直到吃完倆人走遠。 “你剛怎么都不打下招呼?”她問。 梁敘悠悠的看了她一會兒,確認她問的無比認真才笑了出來。要不是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他真想抱著她親一口。 “不熟?!彼f,“懶得理?!?/br> 余聲:“……” 學校最近抓的似乎緊了起來,高三請假都不太容易批。梁敘去羊城那天是個周四,他走之前去余聲教室和她待了一會兒。 或許是天涼,女孩臉蛋紅紅的。 他當時沒怎么注意,晚上演出完去網吧過了一夜。第二早到學校的時候陳皮叫住他,說著余聲好像病了之類的話。 梁敘皺眉:“她今天沒來?” “沒?!标惼ひ淮笤缛ソ铀?,那門關的死死地,不似往常亮著燈火,“昨晚送她回去看著臉色就不好?!?/br> 梁敘點了支煙,沉吟了會兒。 他也沒心思上課直接翻后墻出去,騎了李謂的摩托車就回了鎮上。從衛生所路過的時候他刻意停下探了個頭,余聲果然在里頭打吊瓶。 外婆坐在她身邊說著話。 余聲低著頭好像不是很開心,她靠坐在病床邊的墻上壓根就沒張過嘴。梁敘站在診所外頭時不時的看一眼,等外婆出來了他才尋著時候進去。 他端了把椅子擱她邊上一坐。 余聲以為是外婆,抬眼一看便怔住了。四周有兩個婦女說著閑話,一個母親抱著小孩坐在醫生跟前,老大夫問女人最近給孩子都吃了什么。 一片嘈雜里,都沒能蓋住他的聲音。 “哭了?”他嗓子壓得還特低。 余聲紅著眼眶看他,嘴巴抿的像未開竅的貝殼一樣緊。梁敘眼睛掃到她起了疹子的手背,想去碰被她躲開。 “傳染?!彼秃?。 梁敘笑笑,不顧她的反對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 “我皮糙rou厚會怕這個?”他說。 余聲感覺到他掌心淡淡的溫熱,也不閃躲了。對于他的從天而降余聲早心軟的糊里糊涂,只盼外婆買粥回來的再晚一點。 “梁雨已經差不多好了?!彼f,“就兩周的事兒?!闭f完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又補了句,“忍忍就過去了?!?/br> 余聲慢慢問:“會留疤嗎?” “你別撓就行?!绷簲⒄f,“再癢也得忍著?!?/br> 余聲輕輕‘嗯’了下。 “你哭——”梁敘探頭低聲問,“是為這個?” 余聲目光囧囧的看著他,然后搖了搖頭。昨晚她發高燒外婆嚇得魂都沒了,連夜和外公送她過來。她只是忽然鼻子就酸了,兩個老人加起來一百五十歲為她跑來跑去。 “昨晚演出好嗎?”她扯開話題。 梁敘說:“還不錯?!?/br> 或許是因為身邊的人太過溫柔,余聲的心情已經好了太多。她看著眼前這個除了外婆外公之外唯一對她好的男生,忘記了作為mama的陸雅不在身邊的難過,即使自己一點都不想理她。 “我會一直支持你的?!彼曇羧彳浂鴪远?。 第20章 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依舊清澈,好像并不是有多深思熟慮只是很自然的就脫口而出了。梁敘的眸子驟然深沉起來, 做了個被她逗笑的樣子側過臉去。 余聲歪著頭在他面前打響指。 只是她的手法太爛了, 連聲音都聽不到。梁敘笑的肩膀直顫, 余聲翻眼不理。她垂下臉頰不說話了, 梁敘低頭去看她。 “我教你?!彼f,“友情價?!?/br> 余聲抬眼瞪他, 梁敘笑的更大了。 診所里有小孩不愿意打針鉆在母親懷里哭了起來, 旁邊看病的老婆婆湊到跟前彎腰去哄, 從自個手帕里翻出幾顆白糖。 外婆這會兒差不多該回來了。 梁敘多陪了她幾分鐘然后騎車走了,他又翻墻回了學校。語文課上班主任說了幾句關于元旦晚會的事兒,他是整個節目的總負責人。 那段時間舊樓負一層快被擠爆。 一排排的小教室里全是排練的學生, 音響的聲音隔著墻都能聽見。梁敘和陳皮天天待在地下室,隔壁班的李謂升入高三后便開始獨來獨往不再參與。 冬至悄悄的就這樣過去了。 余聲因為生病請了假,她的體質較差了些, 一直延長了三周之久。水痘冒的最嚴重那幾天, 她幾乎連人都不見。吊瓶打了近十日就開始養在家里,喝藥上藥活成了個藥罐子。 廚房里拉風箱的聲音哼哧不止。 兩個老人一面忙活一面說著體己話, 余聲從屋子里出來的時候恰好聽到他們說起陸雅。女人國內外到處跑忙著自己的畫展, 三十六七的樣子活的有聲有色。 “她當初要不那么倔, 也不會和余曾走到這步?!蓖馄拧Α艘宦? “現在忙的連孩子都顧不上了?!?/br> 外公往火里添了些柴, 將煙嘴對著小火點燃。 “行了?!崩项^說,“別讓娃聽見?!?/br> 余聲抬腳的動作又縮了回去,她坐在了屋檐下的板凳上。院子里的梧桐光禿禿的一片葉子都找不著了, 風揚起了地上的土。 “去?!蓖馄耪f,“叫余余吃飯?!?/br> 外公從灶火旁站了起來,抽著旱煙出來了。 到了下午,余聲抹了藥坐在房間看電視。門口有人和外婆說話,她從窗子看出去。梁敘拎了一大袋子蔬菜過來了,沒一會兒就進來屋里。 她立刻將下巴塞進紅色圍脖里。 “臉都藏不見了?!彼吭诳贿?,“抬起來我瞅瞅?!?/br> 她一聲不吭的慢慢將頭搖了又搖。 “真不讓我看?”他的身體緩緩后傾。 余聲抬眼在他那張玩味的臉上停了半響,外婆這時候從外頭進了屋。老太太招呼梁敘坐,問了幾句沈秀的話,然后讓他們年輕人聊自己出去串門子了。 老人一走,梁敘就上了炕。 他半坐在邊沿,和她一起看電視。片頭曲唱完百無一用是書生,紀曉嵐和小月智斗和珅。余聲看的正認真,猝不及防被他輕輕扯了下圍脖。 女孩臉頰上有好幾個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