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皆無想起被他打暈后篡改記憶的回溯池守衛,默默地閉上了嘴。 …… 面部僵硬的兩人盯著對方,內心戲豐富地指責著對方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們陷于“有難同當,有鍋同背”的艱難處境。 皆無緩緩開口:“趁著還沒有人發現……” 陳致眨了眨眼。 兩人無聲地達成共識——處理現場、毀尸滅跡。 第6章 亡國之君(六) 被陳致抱在懷里的崔嫣渾身一冷,抬頭就對上了對方“不懷好意”的笑容,逃跑已經來不及,只好抓著對方衣襟亂蹬,陳致差點脫手,人滑到膝蓋處,不得不彎腰去抓。崔嫣雙手像貓爪似的四處撓,還撓中了腰間癢癢rou,讓他發出一聲不合時宜的噴笑。 “定!” 陳致忍無可忍地定住他,然后掏出忘憂珠按在崔嫣的額頭上輕輕滾動: “忘記我忘記我忘記我……” 那一頭,皆無也拿著忘憂珠滾著意識到自己聽了不該聽的消息卻裝死不成功的土地公的腦門。 忘憂珠光芒一閃,崔嫣與土地公都昏了過去。 皆無看著崔嫣:“丟哪里?” 陳致說:“家門口?!?/br> “哦,那他家在哪里?” 陳致問:“……弄昏土地公之前,你難道沒有問嗎?” 皆無:“……” 兩人兜兜轉轉,終于找到了傳說中的“黃家村”,然后通過老老實實的問路,終于摸到了太原??吹教馗畷r,皆無和陳致的內心都留下了不輕彈的男兒淚。 等陳致將崔嫣放到門口,皆無抬腳就想走。 陳致拉著他躲在一邊觀察:“再等等?!?/br> 皆無說:“等什么?都在家門口了還會被人販子拐走嗎?” 正說著,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就飛快地沖出來,抱起昏迷的崔嫣就走。 …… 皆無和陳致將男人堵在小巷子里,手腳并用地揍了一頓。巷子里的老奶奶一邊編織草鞋一邊看得直搖頭:“吃人的世道哦,連個孩子都要搶?!?/br> 兩人打完男人,抱起崔嫣回太守府。 這次他們吸取教訓了,直接將人放在府里面,然后在草叢里窩著。 皆無問:“我們貼著隱身符,為什么還要藏在草叢里?” 陳致壓低聲音:“比較有氣氛?!?/br> 過了會兒,一個丫鬟過來,看到崔嫣“呀”得叫了一聲,沒多久,一群人趕過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激動地抱起崔嫣:“少爺!是少爺回來了!” 聞言,陳致總算放心地跟著皆無走了。 從回溯池爬出來,兩人一溜煙地逃回了仙錦池,面面相覷,無語凝噎。 陳致沉重地開口:“這件事……” 皆無無情地截斷:“什么都沒發生?!?/br> 陳致不敢看、不敢想、不敢走:“局面會不會變得更加糟糕了?” 皆無道:“放心,已經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贝叽訇愔纶s快下凡。 陳致躊躇著不肯走。 皆無說:“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怕是沒有用的。你想想怎么收拾殘局吧?!?/br> 陳致說:“身為直屬上司,你難道沒有更好的建議嗎?” 皆無敷衍道:“穩住,我們能贏?!?/br> 陳致說:“聽完這句話,我腦袋里好像有什么東西‘砰’的一聲炸了!我仔細想了想,可能是氣炸!” 仙錦池面波光粼粼,似是寒卿醒了,皆無見陳致還死賴著不走,終于松口:“我讓人調查崔嫣的童年往事,有消息就通知你?!?/br> 陳致提醒他:“重點是崔母?!?/br> 皆無只有一個手勢:走! 陳致走了一半又回來,想把腰帶里的妖丹交給他處理,誰知摸了半天摸了個空,只好將腰帶解下來。 皆無目瞪口呆:“你干什么?” 陳致說:“我給你看樣東西?!?/br> 正好寒卿從池里探頭,就看到他們面對面站著,一個正寬衣解帶。 …… 皆無推著陳致往外走。 陳致說:“你聽我說!我懷疑貓妖的妖丹被崔嫣偷走了?!?/br> 皆無說:“那你報官吧?!?/br> 陳致憤怒:“你不就是天官!” 皆無呆了呆,仿佛現在才發現這重身份。 陳致碎碎念:“我說不要給我這個任務你一定要給我這個任務,你給了我這個任務又不給太多支援,明明知道我第一次擔當這么重要的戲份,我跟你講……” 皆無突然沖回仙錦池,一把抱住擱在池邊曬太陽的龍頭,掰開龍嘴就親了下去。 迷迷糊糊沒睡醒的寒卿:“?!” 陳致:“……” 皆無親完又跑回來,抱住陳致的腦袋。 陳致大驚:“給我個機會,再讓我走一次?!?/br> 皆無按著他的下巴,渡了口氣給他:“這是崔嫣要的龍氣,可以暫時壓制妖丹反噬的妖氣,快走!” 陳致眼角瞄到氣得渾身哆嗦的巨龍,給他的友誼之肩拍:“保重?!?/br> “嗖”得一聲跑得無隱無蹤。 皆無深吸了口氣,轉頭露出無比諂媚的微笑:“給我個機會,讓我解釋一次?!?/br> 回答他的是龍之怒吼。 陳致連滾帶爬地回到皇宮,宮里靜悄悄的。他回到過去的這段時間,并未計入當下流逝的時光,因此,他才離開了兩個時辰。 爬進窗戶,正要回床,就聽到嬌笑聲隔著屏風傳過來,陳致連忙屏息,躡手躡腳地溜到屏風邊。 一盞鎏金雕花燈籠擱在桌上,映照著崔姣嬌艷欲滴的側顏。她托著腮,笑吟吟地望著盤膝坐在榻上的崔嫣:“哥哥,你現在快不快活?” 崔嫣烏發披散,兩綹垂落胸前,秀美的面龐泛著詭異的桃紅。他閉合雙目,對崔姣之言全不搭理。 她也不惱,慢悠悠地接下去道:“我心里很快活。哥哥就在我的身邊,觸手可及,再也逃不出掌心?!币蠹t如血的蔻丹擦過嘴唇,含在唇間,看起來既天真又無邪,可說出來的話,卻聽得人心里發寒,“哥哥何必固執。古有山陰公主,出嫁后依舊留在皇宮,與自己的弟弟日夜相對,既是姐弟又是戀人,豈不比旁人親近百倍?何等的風流快活。哥哥若是忌諱旁人的閑言碎語,可以金屋藏‘姣’,反正除了哥哥之外,我誰也不想見?!闭f著,竟咯咯地笑起來。 陳致捂眼。為什么天上地上都是這么傷眼的劇情! 崔姣笑了會兒,才慢慢收聲,素手閑撥腮邊碎發,凝望燈籠的目光流露出幾分狠色,須臾才輕笑道:“差點忘記了,哥哥現在沒工夫搭理我呢?!彼鹕?,踱步到他身邊,細聲細語地問,“妖氣發作的滋味不好受吧?” 崔嫣突然張目,吹了口氣。 崔姣身體一僵,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崔嫣嘴唇抖了下,斜眼看屏風:“看夠了嗎?” …… 陳致不是很想出去。他懷疑崔姣是被崔嫣的口臭熏過去的。 屏風后半天沒動靜,讓崔嫣的臉色越發難看,語氣卻輕柔起來:“你不是說,想要禪位于我,要我善待天下嗎?你過來,我答應你?!?/br> 狼尾巴都搖成扇子了,還指望他相信? 陳致一邊懷疑一邊走出來。 崔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再近一點?!?/br> 陳致說:“我不是很怕口臭?!?/br> 崔嫣嘴唇又抖了抖,嘴角竟淌下一絲黑血。 這下陳致真的慌了,忙沖過去扶住他。 崔嫣見他的關懷不似作偽,心中微動,卻很快收斂心神,對準陳致的脖子咬了下去。他體內妖丹作祟,唯有龍氣相克,事到如今,不由得他再分辨皇帝的真假,唯有孤注一擲,企圖從陳致體內吸取龍氣。 陳致察覺他的意圖,大驚失色,連忙捧住了他的臉。 崔嫣掛著血絲的嘴角微微抽動,雙目露出兇光,漂亮的臉顯得有些猙獰:“你不是說愿意為江山、百姓而死嗎?” 陳致捏住他的嘴巴:“我現在做的事,你千萬不要多想?!闭f著,嘴慢慢湊近,想要將體內的龍氣渡過去,奈何那龍氣似乎在他肚子里待慣了,磨磨蹭蹭地不愿意挪窩。 崔嫣垂眸看著越來越近的嘴唇,鄙夷一閃而逝,忽而感受到有龍氣在左近蠢蠢欲動,垂落在身側的手終于喚起了一絲力氣,猝不及防地抓住陳致的肩膀,在對方怔忡地剎那,按入懷中,嘴對嘴吮吸。 陳致的臉差點被吸的變形,想高喊“非禮”,但舌頭被死死地吮住,半點動彈不得,直到龍氣從喉嚨中滑出,被吮到發麻的嘴巴才被微微松開。他急忙推開崔嫣,拼命地擦嘴邊。 崔嫣盤膝調養,用龍氣將體內作怪的妖丹完全壓制住后,才好心情地睜開眼睛,笑瞇瞇地看著趴在金盆邊漱口的陳致。 陳致忙里偷閑地擺手:“別看我,你看我我腮幫子更痛?!?/br> 崔嫣手指撫了下嘴唇,柔聲道:“放心,我下回會很溫柔?!?/br> 陳致大驚:“還有下回?” 崔嫣看著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崔姣,冷笑道:“都拜我的好meimei所賜啊?!彼酒鹕?,拎起崔姣往外走,走到門口,又轉頭對仰著脖子“嘩啦啦”漱口的陳致說:“跟我來?!?/br> 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咕嚕,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