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他的靈魂失重地飄了起來,混亂的色彩傾盆潑落到過往黑白相間的歲月里,奪目得讓他眩暈起來。 第88章 陸必行找不著北地看著林靜恒, 夢游似的說:“我讓你親你就親……我、我一定是不太清醒?!?/br> 林靜恒略微退開一點, 輕輕地把手附在了他的頭上,如愿以償地摸到了他的頭發, 原來那頭發只是天然卷, 并不像看起來那么柔軟, 有點涼,只有發根處沾染了體溫。林靜恒是個討厭和別人肢體接觸的人, 并不知道怎么控制“撫摸”的力度, 他的手指尖帶著繭,由于太過小心翼翼, 非常輕, 像微風若有若無地撩過頭皮, 陸必行哆嗦了一下,藏在真皮里的神經末梢好像集體破土而出,敏感過了頭,方才蘇醒的身體缺乏自制力, 立刻產生了一些不怎么文明的反應。 陸必行在黑燈瞎火中慌里慌張地一收腿, 動作太快, 幾乎產生了古老傳說中“掃堂腿”的效果,在這么個狹小的空間里,正好掃了林靜恒一個趔趄,林靜恒伸手撐了一把,又好死不死地按在他的大腿上,陸必行明顯地抽了口氣, 活蝦似的彈了起來,手忙腳亂地彎著腰抱起旁邊的空禮盒,縮成一團,半天不敢喘氣。 林靜恒:“……” 陸必行的臉暴露在水晶球幽幽的光下,從脖頸一直紅到了耳根。 林將軍——雖然慣常裝得人模狗樣,但終日與圖蘭之流為伍,聽過的葷段子大概比陸校長吃過的營養膏都多,再怎么“出淤泥而不染”,也純潔得有限,立刻回過味來,他訕訕地縮回手,干巴巴地說:“衛生間在那邊?!?/br> 陸必行崩潰道:“別說了?!?/br> 兩人之間隔著一個白色緞帶的大包裝盒,面面相覷。 林靜恒本就不是個擅長聊天和調節氣氛的人,如果不讓他出言不遜,他基本就不大會說人話了,此時搜腸刮肚、左顧右盼半晌,試圖沒話找話地強行聊天:“呃……水晶上那團冰箱球是哪來的?” “是我自己做……噗……”陸必行話說了一半,才發現對方這個緊張的口誤,他像個蹩腳的喜劇演員,包袱沒來得及抖出來,自己先笑了場,“我自己……哈哈哈……我自己做的‘冰箱球’?!?/br> 林靜恒:“……” 片刻后,他終于也忍不住無聲地笑了起來,在陸必行小腿上踹了一腳:“笑什么,不要臉了?” 陸必行一邊笑一邊臉紅,一邊不要臉一邊羞澀,手肘抵在膝蓋上的包裝盒上,雙手攪成一團抵在額頭前,擋住臉,他垂死掙扎似的解釋:“我是因為剛睡醒,晨……那什么是正常的生理現象?!?/br> “早啊陸老師,”林靜恒短暫的尷尬過去,舌頭終于利索了,熟練地挖苦道,“天還沒黑你就起床了,越來越勤快了,真是為人師表的典范?!?/br> 陸必行就遮遮掩掩地從胳膊和禮盒縫里看他,目光有點賊,像是躍躍欲試地準備耍人生中第一個流氓,是個充滿好奇的小賤樣。 林靜恒從冰箱里找出杯子和酒,陸必行趕緊說:“我喝白水就好,不要帶酒精的?!?/br> 林靜恒低頭看了他一眼,蜷在地上不起來的陸必行又欲蓋彌彰地解釋了一句:“我就是渴了,你別想歪?!?/br> 林靜恒:“這趟出門順利嗎?” “總長封了我一個特別……特……”陸必行說到這,發現自己色令智昏,腦漿已經被方才巨大的驚喜蒸發得所剩無幾,愣是沒背出自己的頭銜,只好去個人終端里翻記錄,“哦,特別管理委員會主席,特殊時期可以代理總長?!?/br> 林靜恒一聽就知道這一趟一定不大順利,已經把總長逼得病急亂投醫了。 “第八星系嘛,”陸必行接過水杯,聳了聳肩,“很多人光是為了活著就得拼命,從來沒有得到過依靠,所以誰也不信,如果你對他伸出手,他會認為你不懷好意,會在你‘圖窮匕見’之前拿出刀來?!?/br> 林靜恒呷了一口甜酒,靠在墻邊,透過夜色看著他。 “慢慢來吧——我今天晚上不想跟你談第八星系,”陸必行抬起頭,“將軍,我長大的地方你可能已經看得不想再看了,你長大的地方呢?” 林靜恒想了想:“你是想聽聯盟中央和七大星系三十年的拉鋸,星系之間的剝削和經濟侵略,還是中央內部各大派系之間的內斗?” 陸必行哭笑不得:“我聽這些干什么?” “你不是那個……”林靜恒也沒記住愛德華總長自己發明的長頭銜,卡了一下殼,“那個什么備用總長嗎?可以提前預習一下?!?/br> 陸必行發現林靜恒有個了不得的本事,他描述任何一個東西的時候,都能找到一個和原版意思最接近的貶義詞——特殊時期“代理總長”到了他嘴里,就成了“備用總長”,大概因為剛剛占過他便宜,林將軍還嘴下留了情,好歹沒說成“備胎總長”……陸必行覺得他那口型一開始是奔著這個詞去的。 “我是‘戰時’統籌顧問,”陸必行說,“不打仗我就不當了?!?/br> 林靜恒問:“為什么?” “打仗的時候,所有人的生活都被打進了谷底,人們的愿望空前一致,就是想早點太平,早點過好日子,這時候能為大家做一點事,我覺得是有意義的,你知道你在改善大多數人的生活狀態,你在朝正確的方向走。但是等戰爭平息,大家休養生息幾年,社會就會像動蕩的河水一樣,清濁分開、泥沙沉降,形成新的階層和利益團體,一個政客總不可能站兩個陣營,要從政,就意味著時時刻刻都得代表一方的利益去攻擊掠奪另一方,最后每個英雄都會變成罪犯,我是個幼稚的人,不喜歡這樣?!标懕匦邢肓讼?,又認認真真地補充了說,“我這個人,除了幼稚,還很懦弱,總想避免爭斗和沖突,假裝一切都好……這事我自己也知道,以后會想辦法改進,但是天性恐怕不太好改,有時候可能會拱你的火,你……唔,罵我也沒關系,但是不要太生我的氣?!?/br> 一年三百六十五個沃托標準日,林靜恒大概有三百六十天都很暴躁,但他其實知道,一個人滿身戾氣,歸根到底,只是自己不能和自己握手言和而已,他怎么有臉要求別人為此改變自己的天性呢? 林靜恒心里有千言萬語,可是胸口堵滿棉絮,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陸必行輕輕地問:“我不想聽沃托那點狗屁倒灶的事,我想聽你的親人和朋友?!?/br> 林靜恒呆了片刻。 陸必行又補充了一句:“除了湛盧和白銀十衛的朋友,在部隊之外,總有能和你一起喝一杯、聊幾句心里話的人吧?” 林靜恒“嗯”了一聲,沉默了好一會:“……獨眼鷹那樣的?” 陸必行:“……” 這個“朋友”的定義有點過分新潮了,仿佛有殺父之仇和奪妻之恨一般的友誼,也能地久天長嗎? “我在烏蘭學院的時候,和校醫蘭斯博士關系還不錯,還有幾個同學?!?/br> 林靜恒說到這里,忽然住了嘴,陸必行等了半天,發現他說話像擠牙膏,半天就擠出這么一句,只好自行追問:“蘭斯博士現在在哪里,還有聯系嗎?” “死了三十多年了?!?/br> 陸必行偷偷在心里記錄——他愛跟年紀大的人混在一起——然后又問:“那同學呢?現在都在干什么,是什么樣的人?” “不知道,”林靜恒追憶了一下,他整個少年時代所有的光都被那個雨夜吸走了,因此很多事都顯得模糊不清,那些年過得頗為渾渾噩噩,此時忽然提及,他才發現,連所謂“好友”是男是女、是高是矮都想不起來了,只好沒滋沒味地說,“不太記得了?!?/br> 陸必行不死心地問:“親人呢?” “我母親死得很早,父親是軍官,也沒長壽到哪去,他活著的時候不太回家,我對他印象不深。養父……獨眼鷹在背后說我壞話的時候應該給你介紹過了,”林靜恒不愿意在陸必行面前多談陸信,于是輕飄飄地一帶而過,“我還有個meimei,雙胞胎,小時候我們倆被人分開領養,聯系一度中斷,后來我才知道,領養她的人是伊甸園管委會?!?/br> 一想起林靜姝,林靜恒心里那團被陸必行驅散的陰影就又重新聚攏過來:“靜姝……” 陸必行:“???” “不是你那個學生。我meimei也叫靜姝,”林靜恒頓了頓,“她是個……斯文內向的女孩子,愛干凈愛漂亮,很少哭鬧,總能把自己收拾得很賞心悅目,小時候有一點怕蟲子?!?/br> 林靜姝的形象,在他心里是模糊的,林靜恒回憶起她來,心里總是跳出來一個很小的女孩,而不是那個聯盟名花。 “我很少能弄明白她在想什么,她高興了不說,不高興也不說,生氣了就躲起來不見人,高興了會把攢很久的零用錢拿出來,買些雞零狗碎的小東西放在我房間里,但是如果去問她為什么高興為什么生氣,她既不會說也不會承認?!?/br> 陸必行心想:“親生的?!?/br> “后來我很少去看她,”林靜恒說,“我……養父的死跟管委會脫不開關系,而她要嫁給管委會,我曾經阻止過,但她沒聽?!?/br> 陸必行問:“你在怪她嗎?” “怪她干什么?其實是個挺好的選擇,她天生文弱,從小看起來就不如別的女孩精神,能有人照顧,每天跟著一打保鏢團,沒事跳舞逛街做慈善挺好的,格登家對她也不錯,這么個亂世里能把她送到天使城避難,我是很感激的?!绷朱o恒把剩下的半杯酒喝了下去,杯子在手心里轉了兩圈, “但是我那時候想……我和管委會總有一天要翻臉,她跟我冷淡疏遠一點對大家都好?!?/br> 就算將來斷絕關系也會更有說服力,這樣一來,無論是他和管委會誰笑到最后,她都能過得不錯。 陸必行注意到他嘴里說“好”,眉間的褶皺卻一直沒打開,于是逗他說:“那看來我們只有我爸一個人需要對付了?!?/br> 林靜恒剛要說話,屋里的時鐘“?!钡仨懥艘宦?,陸必行這才發現,時鐘下面有一塊小小的電子牌,上面標注著簡單的日程,電子牌上的“晚間休息”此時已經翻了過去,變成了“精神力訓練”。 陸必行霍然一驚,意識到林靜恒的“晚間休息”恐怕包含了晚飯和僅有的清靜時間,就這么陪著他扯淡扯過去了,只喝了一杯酒,連忙站起來:“我打擾你了吧?” 林靜恒沒說什么客氣話,只是用個終端關了時鐘報時,把電子牌翻上去了,用實際行動表演了什么叫“君王不早朝”,可惜陸必行了解他,現在耽誤的事,他一定會用睡眠時間補回來,沒有嚴苛的作息,他也不會有永遠穩定在極限值的人機匹配度,再留戀也只好暫時告辭離開。 遠處銀河城的燈光亮了,毗鄰基地的銀河城此時顯得安全又平靜,在瘟疫中因禍得福地養成了秩序,全城的個人終端被連在了一起,仿照之前集市上的做法,小范圍內發放了虛擬記賬貨幣,可以憑借工作和交易取得,換一些生活物資。這個城市滿目瘡痍,百廢待興,工作是很容易找的,發放給居民的物資是自衛隊基地的戰備物資,銀河城環境和資源都很豐富,也不缺人口,完全修復后應該可以自給自足。 陸必行想:“就像一顆正在發芽的種子?!?/br> 他身體的興奮短暫地平息了下去,化成了揮之不去的熱度,融進了他的四肢百骸,陸必行一掃長途旅行的疲憊,覺得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氣,興奮得可以上天飛一圈,于是打了雞血似的沖進了機甲站,把所有??康臋C甲從頭到尾檢修了一遍,還不肯罷休,又在湛盧的伴奏下闖進了核心實驗室,跟反烏會的加密系統死磕了一宿。 就這么連軸轉了十二個小時,第二天接到總長召集開會,才發現天光已經大亮了。 陸必行掛著一對碩大的黑眼圈,嗑了藥似的精神。 “想建立秩序,就像是把無數的小溪匯聚在一起,引入主流,歸于一個方向,”新上任的戰時統籌顧問侃侃而談,“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引力,打通水流通道,以及足夠高、有足夠容量的河道?!拥馈巧a力,通道我們靠當年自由聯盟軍舊部的關系網……” 愛德華總長問:“引力是什么?” “每個人的需求?!标懕匦姓f,“是每個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最迫切的渴望,像銀河城被變種彩虹病毒吞噬的時候一樣,大家都想活下去,總長?!?/br> 總長猶豫了一下:“銀河城目前靠林將軍的戰備物資支撐,可是……我們支撐不起第八星系啊?!?/br> 第89章 陸必行笑了起來:“總長, 你急什么, 是打算發表一通獨立宣言,然后把所有人都招來吃閑飯嗎?” 愛德華總長也意識到自己這話問得有問題, 嘆了口氣。少年人性急, 是沒有長性、沒有耐心, 老年人性急,卻是知道時不我待了。 “先恢復八星系的星際通訊, 告知大家政府重新組建的消息, 但是初期不宜過度宣傳,大致讓人能有個印象就行, 我們可以用啟明星、用銀河城作為起點??傞L, 一口吃不成一個胖子, 咱們干嘛不樂觀點呢?啟明星是個很好的地方,整個星球的生態相當完美,水資源豐沛,陸地上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面積適合人類和大型哺乳動物生存, 不需要耗費大量的能源來維持溫度和大氣, 這里還有一定人口, 甚至有當年舊工廠的遺跡可供修復,生產力兩大要素——資源與技術,我們首先解決了百分之五十,你不覺得連啟明星這個名字都很吉利嗎?” 愛德華總長樂觀不起來,他天生一副人高馬大的骨架,因為太瘦, 后背又有些佝僂,剩下一副形銷骨立的模樣,近來元氣大傷,多憂多慮,臉色總是難看,皺紋像荒草一樣茂盛,像自然博物館里的木乃伊,要是以前在沃托,這種賣相是有影響市容之嫌的。 聽著小青年陸必行“明天一切都會好”的餿雞湯,著實難以下咽??傞L深深地低下頭,看著第八星系的航道圖:“我有時候覺得陸信將軍辦了件壞事?!?/br> 陸必行略微一頓。 愛德華總長說:“如果我們生來不知道什么叫‘尊嚴’,當年在海盜統治的地方渾渾噩噩地活著,也未必是件壞事,豬和狗也有喜怒哀樂,你看它們在養殖場、在田間街上亂跑亂跳,也是無憂無慮的樣子,并不因為知道自己是豬狗而自卑痛苦,也從來沒有對自己的生活抱過不切實際的期望,不是很好嗎?為什么不讓我們在愚蠢和安樂里死掉呢?” “總長,”陸必行走到他面前,略微蹲下來,仰視著佝僂的男人,“自由和尊嚴是人的天性,不是陸信將軍帶來的,當年你們之所以愿意跟著他,不就是因為他點著了你們自己心里的火嗎?你知道自己最深的痛苦,就明白別人的痛苦,看透了自己,也就看透了那些瘋子傻子和壞胚?!?/br> 總長一震,透過那雙年輕人的眼睛,他仿佛突然看見了百年前的陸信,一時有些恍惚起來。 這時,陸必行的個人終端響了一聲提示音,陸必行從深沉里一躍而起,就地變成了一活猴子:“總長,你來重新規劃銀河城和啟明星,組建你自己的班底,我負責想辦法修復通訊,你提出想法,我們一起來實現,就這么分工了!咱們要做的事太多,我先走了!” 陸必行偷偷下載了林將軍的日程,挑出了所有的空檔和休息時間。林靜恒的休息時間非常少,對他來說,體能訓練就相當于是休息。他早餐只有晨練后的二十分鐘,午餐和晚餐各半小時,除此以外,幾乎沒什么標注為“休息”的,倒是留出了一些空檔用于處理突發事件。 陸必行于是也跟著他調整了自己的日程,準備在他休息的時間拎著吃的適時打擾,空檔時間偶爾過去碰碰運氣。 獨眼鷹的返程比陸必行晚大半個月,這短短二十天里,急性子的總長迅速搭建了政府的雛形,每天帶著他的班底們夜以繼日地翻查資料,討論啟明星的未來規劃方案。 陸必行則批準了懷特他們制作“初級機甲”的構想,開始了新的學期——只有四個學生的星海學院兩個月是一個小學期,每個學期末,學生們都要自己提出命題,陸必行在其中選一個通過后,四個人就會在下一個學期一起分工實現,陸必行也會把授課重點轉移過去。他當然不是全知全能的人,因為招不到老師而被迫兼職至今,學生們提出的很多領域他也并不熟悉,往往是一邊自己學,一邊以最快的速度吃透,再去解答學生們的問題。 這期間,陸必行還高效地完成了整個八星系的通訊網絡修復方案,一邊發愁機器人不夠用、身邊沒有趁手的工程隊,一邊爭分奪秒地全面入侵了林將軍的生活……雖然林靜恒也沒多少“生活”。 林靜恒開始習慣每天跟他一起吃飯,有時候陸必行早晨去得早,能正好碰到他剛剛晨練回來,一天只有這時候林靜恒身上是微微發熱的,要是能趁機撲上去抱一身汗,還可以順勢借用林將軍的衛生間洗個澡。借用他的任何東西都能讓陸必行新奇不已……雖然陸必行自己也想不通有什么好新鮮的。 只要不是在身體恢復的特殊時期,林靜恒的飲食倒沒有那么嚴格,可以按著自己的口味吃一點營養膏之外的東西,只是需要限量,過分了還是會遭到湛盧的提醒。 陸必行發現他喜歡味道比較重的食物,討厭甜的,討厭口感黏糊糊的東西,但并不挑食,碰上不愛吃的,他也不會說什么,只是會吞得很快,再喝口水沖下去。 林靜恒一度怕自己和他沒什么話說,但其實不會,因為陸先生自己就能組織一場長達數小時的“個人閑聊會”,永遠能把聊死的話題妙手回春。 而至少對于戴著濾鏡的陸必行來說,林靜恒一點也不無聊,雖然這個人玩個游戲都會說臟話,喜歡虐貓,有時素質十分堪憂,但聯盟最精英的教育也算沒有完全淹沒在流氓堆里,伊甸園給他打了很好的底子,烏蘭學院教會他居高臨下地考慮問題,聯盟的官僚體制讓他不得不在白銀三的報告上簽字,逼迫他對各種技術問題和思路敏銳非常,陸必行有時候會有遇到難得知音的感覺。 特別是這位“知音”埋汰起人來很有幽默感,只要自己不是被他噴的對象,聽起來還是很有趣的。 晚飯過后,陸必行如果沒有別的安排,就會泡在林靜恒的小休息室里,林靜恒在一片讓人眼花繚亂的模擬系統中高強度地訓練精神力,陸必行就會心無旁騖地賴在他床上,給學生備課或是為總長加班,兩個人誰也不打擾誰。 他一般會逗留到深夜才依依不舍地離開,期間,有一次資料查了一半睡著了,林靜恒又沒舍得叫他,讓陸必行非常純潔地留宿了一宿。 這一宿誕生了無數謠言,一半產自圖蘭,一半產自周六,這二位的想象力之豐富不分伯仲,齷齪程度也難辨雌雄,能聯名出版一套《新星歷下流大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