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
鳳玉卿臉色一冷:“這話您為何要同她說?”口氣有些咄咄逼人,看向容妃的目光,有埋怨與惱怒。 他素來喜怒不形于色,也就只有遇上了蕭景姒的事他才會沒了方寸,甚至失了風度。 容妃難忍情緒,怒喝:“除了她,誰還能讓你醒醒?” 她今日見了蕭景姒,自始至終,蕭景姒都漠不關心,仿若置身事外,可是她的皇兒呢,棄了皇位之爭便罷了,還不動聲色地將府里的女人全部遣散了,即便跟了他多年的側妃,也被他譴去了別莊。 先前為了奪嫡,為了斂其鋒芒,他刻意花名在外,又何曾在意過別人的看法,可偏偏那個女子,一次次讓他破例。 鳳玉卿低下了頭,好似苦笑:“從來都和她沒關系,不肯醒的人一直都是兒臣,母妃何必要多此一舉?!?/br> 那女子,對他從來都是敬而遠之。 奈何,他心之所向,情難自禁。 容妃眼一紅:“皇兒,她都要大婚了,你就放下吧,母妃已經不求別的了?!?/br> 鳳玉卿仿若未聞,自言自語般低聲念了一句:“以后就不能借著國事去見她了?!?/br> 難怪,難怪他已無心爭儲,卻還是有意執政,原來,只是為了與她牽扯。容妃眼淚一滾,許久說不出話來。 “母妃,你若不想兒臣見她,那兒臣便只能請旨去封地,不然,兒臣大抵會忍不住去看看她,不過只是僅此而已,兒臣不會胡來,母妃也莫要去找她的麻煩?!?/br> 語氣,鄭重其事,他的態度,不由分說,甚至不留一點余地。 容妃哽咽:“皇兒,你這又是何苦?” 他啊,從未對哪個女子動心,一次便傷筋動骨。 他笑:“大概是兒臣之前太順遂了,總要栽一次跟頭?!背聊似?,“母妃歇息吧,兒臣回府了?!?/br> 隨后,鳳玉卿轉身出了含章殿,挺直的背脊,融進了夜色。 楚彧忙完大婚事宜,已是二更天,他家阿嬈還在星月殿等他,還有宋長白也在。 她對他的身體,向來謹慎。 宋長白號了脈,蕭景姒立馬問道:“如何?” “世子爺確實心脈受損嚴重,”蕭景姒臉色微變,宋長白話鋒一轉,“不過若得細心調養,也并無性命之憂?!?/br> 她若有所思。 “你先出去吧?!卑阉伍L白打發走,楚彧走到蕭景姒跟前,微微傾身,低頭與她對視,“我便說我沒事吧,阿嬈莫要擔心我?!?/br> 蕭景姒突然很認真地看他:“楚彧?!?/br> “嗯?!彼?,他家阿嬈還是不放心。 她伸手,摸摸他的臉,楚彧便乖乖地湊過去,任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拂著臉,癢癢的,很舒服,她的聲音也軟軟的,很好聽。 她說:“我們一定會一起活很久很久,生好多好多的孩子?!?/br> 楚彧笑著抓過她的手,親了親:“生孩子那么疼,而且還很危險,你看鳳十六家的,半條命都去了,我想過了,我們還是不要生那么多,就生一胎,公的母的都好,若不然,那就一只都不要生,只要阿嬈你健健康康的,便什么都好?!?/br> 今日他見了沈銀桑,瘦得跟皮包骨一樣,楚彧當下便生出了一種認知,那就是——生孩子很危險! 然后,他便決定了,如果阿嬈很想要,就生一只。 若是阿嬈不那么想要,那就一只都不生了,大不了他退一步,讓他家阿嬈想一只貓崽子,當然,必須是母的。 前幾天,楚彧還恨不得立刻整出一只寶寶來,這念頭,是說翻就翻。 蕭景姒哪里知道楚彧就去了一趟怡親王府就善變了了:“你不是很想要女兒嗎?” “傻阿嬈?!背獪\淺笑意融在眼里,微微藍色的瞳孔,漾開溫柔的光影,他親昵地蹭著她的臉,說,“我喜歡女兒,是因為太喜歡你了,所以盼著有個和你生得很像的女兒,再怎么喜歡又怎能比得上你?!?/br> 蕭景姒安靜地聽著,隔得近了,他的呼吸噴在脖頸,灼熱的氣息撩得有些發癢,耳邊,楚彧低低沉沉的嗓音,如夢似幻,能蠱惑人心一般,以至她聽不見殿外蟬鳴,耳邊就只有楚彧的聲音。 楚彧說:“阿嬈,血rou親情對我來說并算不得什么,即便我們將來有了孩子,我會愛他們,也只是因為,他們的娘親是你?!?/br> 原來,他不是喜歡孩子,只是喜歡她的孩子呢。 蕭景姒伸手,摟住楚彧的脖子,微微踮起腳與他目光對視:“這兩世來,我做對了很多事,也做錯了很多事,最后悔的便是沒有在上一世的時候發現,我那么鐘情于你?!?/br> 阿嬈說,鐘情于他,從上一世開始。 楚彧愣了一下,似乎不解其意:“阿嬈,你上一世便、便,” 他難以置信,說話都不利索了。 蕭景姒笑著接過他的話:“如若不然,我怎會不愿讓鳳傅禮碰我一下,卻在我與他大婚的前夜,任由你解下了我的衣裳,以我的身手,我若不愿意,誰能勉強得了我?!敝讣庠诔獋饶樀妮喞狭鬟B,蕭景姒說,“只是我對感情之事太愚笨,平白讓你走了這么多彎路?!?/br> 若是沒有后知后覺,若是上一世她牽了他的手,若是大婚前夜同他去了已經…… 結局,大概不是有那么多殤。 只是,沒有如果。只是,她也慶幸,現在她可以這樣抱著他。 楚彧笑了,大概是很開心,衣袍都遮掩不住他搖晃的貓尾。 “你才不愚笨,阿嬈你什么都好,走彎路我也愿意?!彼捓?,都是對他家阿嬈的溢美之詞,一點都不委屈,開心得不得了,抱住她的腰,心花怒放地說,“反正,你終歸還是成了我一個人的?!?/br> 她點頭。 她啊,這一世是楚彧的。 楚彧心情好,抱著她想跟她親熱,正要親親—— 菁華在殿外面說:“世子爺,錦繡坊將嫁衣送來了?!?/br> 看在嫁衣的份上,楚彧就不用杯子砸菁華了,讓他進來,放下嫁衣后,就把他趕走。 大紅色的嫁衣,在燭火下,紅成了一片妖嬈色,紅色的綢緞,金絲繡線,繡以鳳穿牡丹的紋樣,長及曳地的裙擺上,八只彩鳳穿插牡丹,最外層是金紅交錯的絲紗輕線編織而成的披紗,勾勒出隱隱龍騰的紋路。 蕭景姒驚訝:“怎么這么快?” 當日銀桑大婚的嫁衣是花了一個月才趕制出來的,可這一件,一看便不是凡品,短短幾天,如何能將這西陵皇后的圖騰繡上去。 他啊,是照著西陵帝后禮來的。 楚彧伏在她耳邊,用僅二人聽聞的聲音道:“我與你第一次同房時,我便讓人開始著手準備了?!?/br> 楚彧他……真有先見之明。 蕭景姒失笑。 他拿著嫁衣,牽住蕭景姒的手,進了寢殿,將珠簾放下。 楚彧說:“阿嬈,你穿給我看看好不好?” 蕭景姒點頭:“好?!?/br> 她接過他手里的嫁衣,走至更衣的屏風后,不待她解衣—— 楚彧從屏風前探出一張傾城的臉,滿眼期待地說:“阿嬈,我想幫你穿?!?/br> 只要是楚彧的要求,蕭景姒從來都不會拒絕。 她點頭:“好?!碧?,握著楚彧的手,將他拉到身邊,緩緩抬起,放在了腰間。 纖長白皙的手指,解了她束腰的錦帶,從紗衣,到外裳,到里衣,一層一層褪下,楚彧似乎耐心極好,動作很輕,大抵平日沒少為她穿衣解帶,動作倒是熟練,只是有些心猿意馬,碰到她的裸露的肌膚,會手顫。 片刻,便將她剝得只剩貼身的小衣了,蕭景姒也不躲,站在楚彧眼下,任他看直了眼,藍色的眸光一點點紅灼。 “衣服?!彼噶酥复钤谄溜L上的嫁衣。 楚彧這才收回視線,羞赧地紅了耳朵,取過嫁衣,一層一層給她穿上,因著是西陵帝后的嫁衣,有六層,很是繁瑣,楚彧卻出奇地有耐心,只是,每每碰到她的身子,他就又羞又想……額,再碰碰。 夏夜炎炎,蕭景姒沒出汗,倒是一向體寒的楚彧滿頭大汗。 將最后一層披紗穿好,楚彧又理了理蕭景姒的頭發:“好了?!?/br> 她張開手,在他面前小轉了一圈:“好看嗎?” 紅衣曳地,月籠朦朧的一層妖艷色,從她身上的嫁衣,映襯在了臉上,興許是平日了她偏愛素色,竟不知這一身大紅嫁衣,她穿得那樣美,那樣勾人魂魄,一顰一笑里,清雅而嬌俏。 北贏有一種植物,叫冥魘花,只要食了一口,便會癮入骨髓,藥石無醫。 楚彧想,阿嬈大概便是他的冥魘花。 楚彧下意識便吞咽了一下,喉結一滾,聲音都啞了:“好看得能要了我的命?!?/br> 一語落,他將她打橫抱起,走出了屏風。 蕭景姒笑著摟住了楚彧的脖子,他將她放在了榻上,親了親她的臉,便開始解她的嫁衣,一層一層,可不如方才那順利,磕磕絆絆的。 早知要解,何必要穿。 楚彧懊惱,眼眸都紅了:“阿嬈,我本想等大婚的,可我在你面前的自制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差?!?/br> 太容易動情,太容易動欲,他在她面前,自制力便繳械投降了。 楚彧俯身,含住了蕭景姒的唇,手落在她腰間,興許是有些急,扯得用力了些,蕭景姒推了推他:“這是嫁衣,不能扯破了?!?/br> 楚彧笑,染了幾分邪魅:“好,我輕些?!?/br> 紅燭翻滾,芙蓉帳里,最旖旎。 夜色靜好,他與她許久不眠,許是汗濕得不舒服,他便抱著她去沐浴,任著性子要同她一起泡。 蕭景姒便由他了。 “阿嬈?!?/br> 她衣衫未著,有些倦,瞇著眼應了一句:“嗯?” 楚彧有些惆悵:“接下來好幾天我都不能來見你了?!彼H了親懷中女子的發,說,“大婚前見面不吉利?!?/br> 他還是這么迷信,與下聘那時一樣,拘寫性子,不敢胡來,生怕會不吉利。 蕭景姒失笑:“無礙啊,都是迷信,不信則無?!?/br> 楚彧不贊同,他很認真:“那怎么行,萬一靈驗了呢?!笔玛P他和阿嬈的婚事,怎能大意,他謹慎得不得了。 蕭景姒覺得,楚彧有些草木皆兵了。 算了,依著他,她點頭:“那好,我們大婚之日再見?!?/br> 嗯,他家阿嬈好聽話,楚彧好開心,有種自己正當盛寵的愉悅感與滿足感,幸福得有點飄,直想飛到月亮上去搖尾巴。 他搖尾巴,搖得很歡,抱住蕭景姒的腰,肌膚相貼,靠得緊緊的。 “阿嬈,我這幾天都開心地睡不著?!背χ?,說,“跟做夢一樣?!?/br> 只要想到再過六天阿嬈就是他的妻子了,楚彧就按捺不住想要滿地打滾的沖動,他開心就喜歡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