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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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時開懷而笑,末了說自己很喜歡。 她就特別認真地問他,是真的么?見他由衷地頷首,這才開心地笑了,小孩子似的。 卓永看得出,皇帝此時心緒愉悅,但職責所在,不得不潑冷水:“皇上,攝政王與趙家昨夜的是非,太后娘娘一早聽說了一些。聽影衛說,太后娘娘非但沒有擔心的樣子,反倒精神抖擻的?!?/br> 蕭仲麟就著醬菜喝了一口粥,“那就是又有底氣了。跟朕說有什么用?朕又不能讓她立時三刻打蔫兒?!?/br> 卓永實在是忍不住,笑了,“皇上說的是。此外,沈大人還在攝政王府,都派人來宮里通稟了,要巳時之前進宮面圣?!?/br> 蕭仲麟算了算時間,“到時朕要是不得空,就讓他們去陪皇后說說話?!?/br> 他心里清楚,以目前這架勢,兩個人進宮就是要給他一個交代,不管是和盤托出還是有所隱瞞,都要在朝堂掀起一番風雨。晚點兒見到他們也好,都多一些準備、斟酌的時間。 第041章(雙更) 041 退朝之后, 許之煥循例去御書房。 路上, 他雙眉緊鎖, 思緒起伏。 許幼澄那件事之后, 有些門第聞訊, 前去許府探望許夫人, 詢問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初是許大奶奶出面應承, 卻引得外人猜測更多,懷疑許幼澄之死與許夫人有關。 許大奶奶見這情形, 連忙如實稟明。 許之煥思來想去,別無他法, 只好事先叮囑一番, 讓許夫人出面應承賓客。便這樣, 解除了發妻的禁足。 今日天還沒亮, 趙夫人便哭哭啼啼趕到許府求救, 說郗驍扣下了她的嫡孫,昨夜又對趙鶴、趙習凜動刑, 趙家眼瞅著就要家破人亡。 饒是他經歷過數次大風大浪, 聽了也是震驚不已。 趙夫人求許之煥去找郗驍為趙家求情,求許夫人去找持盈出面勸說郗驍。 許夫人斟酌良久,堅定地對他道:“我今日要進宮面見皇后娘娘?!?/br> 許之煥沒法子阻攔, 況且再有幾日便是命婦進宮給皇后請安的初一,橫豎母女兩個免不了見面,只得說隨你就是。 這上下,她應該已經在進宮的路上。她見到持盈之后會說什么, 他拿不準。 妻子的心思,從來與持盈不同。 沒法子,母女兩個就是大相徑庭的性情,在他這兒算得一樁奇事。 很多年了,他就這樣過的:一面慶幸自己有個引以為傲的女兒、感激妻子,一面為母女兩個接連不斷的矛盾苦笑。 此刻他擔心的是,妻子一句話不對,激起持盈的逆反心,決然行事。 那樣的話,對女兒與皇上好不容易生出的情分有害無益。 到了御書房外,他斂起心緒,待得卓永出門相請,走進殿中,恭敬行禮。 “平身?!笔捴禀敕愿雷坑蕾n座,等許之煥落座之后,開門見山,“今日不議朝政,朕想問丞相一些舊事?!?/br> 許之煥道:“皇上請說,臣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蕭仲麟一笑,“先帝駕崩之前,曾單獨召見丞相、俞太傅、趙鶴與賀戎?” “是?!?/br> 蕭仲麟問道:“朕能否知曉,先帝與你們說了些什么?”略停一停,又道,“之所以有此一問,是因趙家、賀家這兩日是非不斷,丞相必然已有耳聞?!?/br> 四個人,兩個人都出事了,招惹到的還都是權傾天下的郗驍——他一方面是必須知道先帝的心思,另一方面,是擔心許之煥與俞太傅的安危。萬一現在還安穩的兩個人也做過惹怒郗驍的事,再回頭想想郗驍現在那個直接粗暴的手段…… 許之煥略一猶豫,站起身來,躬身道:“臣并不知先帝與另外三位說了什么,只能告訴皇上先帝對臣的交代,還有一些猜測?!?/br> 蕭仲麟感激地一笑,“坐下細說?!?/br> 許之煥稱是,落座后緩聲道:“先帝在位時,攝政王便已戰功赫赫,與麾下幾員名將在軍中的威望極高。連先帝都說,在將士心中,帝王、丞相不過是個名諱,而郗驍、裴顯錚等人,則是他們的主心骨。 “亦是為此,先帝固然篤定郗驍不是篡權謀逆的心性,也要防備萬一。畢竟,先帝駕崩前幾年,兵部與郗王府聯手做過欺上瞞下的罪案,先帝心知肚明。只是,因為牽連的官員太多,若是徹查,便會引發朝綱震動,先帝彼時病痛不斷,實在有心無力。 “為此,先帝吩咐臣,輔佐皇上期間,適度地做些該做的事,讓郗驍與以趙鶴為首的兵部始終有分歧。先帝說算是看著郗驍長大的,他性情與其父不同,是性情中人,是非對錯看得很清楚。只要臣與俞太傅聯手,始終讓他知曉一些兵部的過失甚至罪過,他便始終自成一黨,對皇權是威脅,但對別人亦是最大的威脅。 “而對于不贊同皇上繼位的長公主嫁入的趙家、禮部之首賀戎,先帝彼時說,假如他們有慫恿他人奪位篡權的心思,而新帝又無天怒人怨的過錯,臣只需去找一個人,相信那個人會出面,趙家、賀家便會受到重創?!?/br> 說到這兒,許之煥流露出對先帝的欽佩之情,“那個人,皇上應該能想到,是影衛指揮使沈令言?!彼酒鹕韥?,行大禮跪倒,“說到此事,臣要向皇上請罪?!?/br> 蕭仲麟隱隱預感到他接下來要說什么,還是問道:“怎么說?” 許之煥道:“去歲沈令言離京之前,曾去過許府,交給臣一封密信,稱萬一朝綱生變,臣將她那封密信交給攝政王,必能引發攝政王與兵部、太后一黨的內訌,沒有那一日再好不過,臣權當不曾收到即可。臣曾當面對她發毒誓,不會私下拆開密信。這件事,臣不該隱瞞皇上,卻到今日才提及,請皇上降罪?!?/br> “你有你的為難之處,是該對這些守口如瓶?!笔捴禀胩?,“丞相快請起,坐。今日只是你我閑話,不需多禮?!?/br> 卓永忙上前,扶著許之煥起身。 許之煥再度落座的時候,因著蕭仲麟言語間的自稱是我而不是朕,心頭一暖,繼而說起自己一些猜測:“俞太傅那邊,先帝交代給他的事情,大抵與臣這邊大同小異。至于趙鶴、賀戎,臣便無法揣測了?!?/br> 蕭仲麟頷首,琢磨著郗驍和沈令言。毋庸置疑,先帝看得最準的是這兩個人。郗驍的確是性情中人,而沈令言雖是一個弱女子,卻有著朗朗胸懷。 至于許之煥,今日告訴他的,不過一部分而已。余下的那些興許才是最重要的,但許之煥余生都會對他守口如瓶——許家不能因為他短時間的改變、勤政,就會對他全然信任,況且事情不是拿來說的,做到最重要。 先帝固然是一番苦心,但此刻在蕭仲麟想來,不免懷疑先帝過于自負——你眼光再毒心思再縝密又有什么用?不了解自己的兒子,做的那些安排可能根本就用不上。有那個閑工夫,多跟自己的兒子推心置腹地說說話多好? 說起來,古代很多做父親的——尤其皇室高門中做父親的,做派真是要不得。稱職的父親,他到現在只看到一個許之煥。 · 花梨木桌案上,放著一整套水晶杯盤碗碟,陽光透過雪白的窗紗入室,照在這些精美的器皿上,交映出彩色光影,煞是悅目。 翟洪文笑道:“內務府聽得是皇后娘娘吩咐的,日夜趕工,忙不迭送來的時候,卻又擔心忙中出錯,為這個都不敢親自送到皇后娘娘面前,這會兒在殿外愁眉苦臉的。奴才瞧著怪可憐見兒的?!?/br> 許持盈失笑,“這不是很好么?讓他們把心放下。賞?!?/br> 翟洪文連忙替內務府的太監謝恩,又笑著幫忙請示:“還有一件事,他們也是拿不定主意。靜貴人先前受了三十板子的責罰,依前例的話,內務府會縮減給她宮里的一應所需,可是皇后娘娘不曾命人示下,他們也是不知如何是好?!?/br> 許持盈笑盈盈地拿起一個荷葉型水晶盤賞看,漫不經心地道:“在本宮這兒沒有那等多余的手腳。靜貴人做錯了事,已經受了責罰,事情已了。內務府只管按照她的位分,送去她宮中日常所需一切?!?/br> “是是是,奴才明白了?!钡院槲男χ鋈ゴ蛸p、傳話,轉回來之后稟道,“皇后娘娘,許夫人到了?!?/br> 許持盈即刻道:“傳?!苯袢漳赣H進宮求見的理由,是奉丞相之命告知皇后一些要事。話說到這個地步,她不能推諉。 翟洪文把許夫人請進殿中,便識趣地帶著宮女太監退下,只留了甘藍、木香服侍在皇后左右。 許夫人畢恭畢敬地行禮,“臣妾問皇后娘娘安?!?/br> “起來吧?!痹S持盈放下手里的水晶盤,指一指近前的椅子,“坐下說話?!?/br> 許夫人謝座,半坐在椅子上。 許持盈側目打量,見母親比上次相見時憔悴了許多,心里明白因何而起,但是不想提及,只是和聲問道:“為何事來見我?” 許夫人斂目看著腳尖,面無表情地道:“今日天還沒亮,趙夫人去許府求救,說了攝政王的驚人行徑?!卑眼斎绾蔚箅y趙家的事和盤托出,之后抬了眼瞼,定定地凝望著許持盈,“趙夫人求我來見皇后娘娘,請皇后娘娘規勸攝政王手下留情?!?/br> 許持盈把玩著手邊的水晶杯,打量片刻,覺得不對勁,轉頭對上母親的視線。 許夫人眼里并無憂心、同情,只有嘲諷。 那眼神,如一根刺,深深地刺到了她心里。許持盈沉默片刻,自嘲地笑了。 她與郗家兄妹來往、交好,母親一直都不贊成。小時候,挖苦說你這小小年紀,怎么就知道攀附權貴了?襄陽王病故之后,勸她離郗家兄妹遠一些,說要是郗王府落難了,許家說不定會因為你這個禍胚落人口實,被他們連累。隱約聽到那些散播郗驍的意中人是她的流言的時候,母親一副快瘋了的樣子,說看看吧,這就是他郗驍報答你的,他遲早會害死你,而你會害死許家。 這么些年了,她做的事,母親都不贊成,她看重的友人,母親都看不上。正是為這緣故,明月去許府的時候,總會被母親綿里藏針地數落,讓她和明月都很難堪。漸漸的,便都是她去郗王府找明月。 郗驍對這些有耳聞,對她與許家的印象就成了“泥巴地里開出了一朵帶刺兒的花”,讓明月珍惜那朵花,遠離泥巴地。他自己與許家的關系,僅限于把她當做meimei,跟別人都是淡淡的。 “有什么好規勸的?”許持盈定一定神,笑道,“趙家若是真覺得冤枉,不會去許家求救,直接進宮稟明皇上就是了。沒進宮,便是做賊心虛,被刁難得上吊也是活該?!?/br> 甘藍、木香忍著笑意低下頭。 “皇后娘娘說的話,自然都是至理名言,臣妾完全贊同?!痹S夫人站起身來,“只是,臣妾既為丞相夫人,該進言的時候便要進言?!?/br> “說?!?/br> 許夫人欠一欠身,“不論怎么說,攝政王行事跋扈殘忍屬實,那種門第教出來的女子,沒誰會相信是端莊敦厚的性情?;屎竽锬锶蘸笕暨€是動不動就傳平陽郡主進宮,難免會讓人疑心為人處世受郗家人的影響?;屎竽锬锬竷x天下,便該為人表率,正如帝王親賢臣遠小人?;屎蟮哪缸迨窃S家,便只是為著許家,日后也該謹言慎行?!?/br> “這是在唱哪一出呢?”許持盈瞇了瞇眸子,促狹地笑,“說誰是小人呢?” 許夫人仍是面無表情,“皇后娘娘多慮了?!?/br> “只有甘藍、木香服侍著,您不妨好好兒說話,我也有什么就說什么?!痹S持盈把幾個水晶杯子排成一排,深覺賞心悅目,“您明里暗里這般敲打我,歸根結底,是許幼澄那件事讓您心里有怨氣吧?是怪爹爹心狠,還是怪我和爹爹都心狠?” 許夫人抿了抿唇,面色有些不好看了。 “您可別忘了,許幼澄是您一手調|教出來的?!痹S持盈言辭變得犀利,“她的事情要是宣揚出去,您不要說顏面無存,便是治您的罪,您也只能受著。這會兒居然理直氣壯地要我別跟誰來往?我要是聽您的,才是缺心眼兒吧?” 有一陣子,許夫人面色青紅不定,但她到底平靜下來,冷聲道:“膝下女兒做了蠢事,我自然逃不脫教導不嚴的罪過??赡羌陆K歸也有你皇后娘娘一份責任!你若愿意待她寬容一些,她何至于一尸兩命?就是因為你如何都容不得她,老爺才下了那樣的狠手。一尸兩命啊,她就算再糊涂,腹中的胎兒何辜?你們父女想到她腹中的孩子,難道就不會于心不安么?就不怕那孩子怨氣太重化為惡靈么???你們明知道我多年信佛,卻還是這樣做,豈不是要我余生都要良心不安么?” 許持盈愕然,繼而笑出聲來,只是,笑聲里沒有分毫的愉悅。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恨自己沒有親手把那個不知廉恥的貨色處置掉!”許持盈緩步走到許夫人面前,語聲低低的、冷冷的,眼波寒涼之至,“你想要我怎么做?讓她嫁給寧王做我的妯娌?做夢!你知不知道寧王禽獸不如,連皇上的嬪妃都敢染指?倘若許幼澄嫁給寧王,來日皇上新賬舊賬一并清算的時候,許家能不被牽連么?!良心?你的良心可曾用到過我身上?你除了挖苦、奚落、嘲笑我,還為我做過什么?” 許夫人踉蹌后退,神色驚駭,眼底深處是恐懼。她恐懼的,是許持盈說的關于寧王的事。 “實話告訴你,我就算是為了你,也要坐穩皇后這個寶座,也要力保郗家余生榮華,更要與明月做一輩子的至交?!痹S持盈挑眉,現出凌厲之色,“至于你,給我聽好了,日后謹言慎行,不要胳膊肘向外拐,敗壞明月的名譽。我在許家沒有姐妹,明月是我的異姓姐妹,誰動她,我就讓誰在錦繡堆里被人唾棄!” 甘藍、木香雖然早已習慣這樣的情形,但此刻也因為許持盈空前的暴躁心驚膽戰。 “甘藍,即刻命人傳我口諭,請平陽郡主明日撥冗進宮,與我小聚?!痹S持盈壓不住火氣,吩咐兩個丫頭的時候也是語氣冰冷,“木香,送許夫人出去,讓她回家好生求神拜佛,好好除一除見到我沾上的煞氣?!?/br> 兩個丫頭齊齊低聲稱是。 許夫人卻惱羞成怒。第二次了,女兒第二次當著下人讓她難堪至極。她恨聲道:“你若還與郗家兄妹過從甚密,便是自掘墳墓!到時我倒要看看,老爺是繼續縱著你,還是會設法讓你明白為人處事之道!” 許持盈冷笑一聲,凝著許夫人,“日后除了初一十五這種進宮請安的日子,別私下來見我。見我一次,我就把許幼晴拎到宮里打二十板子。我真是寧可與仇家朝夕相對,也不想見到你這樣的血脈相連的至親。保重?!?/br> 只口頭吩咐是不行的,母親總能找到她不得不見的理由,但進宮若關乎許幼晴的安危,母親就會真的謹言慎行了。 很可笑。嫡女要用庶女的安危威脅嫡母,她不知這是什么命數。 許持盈轉回到桌案前,再瞧那些水晶器皿,全不是那回事了。她差一點兒就想摔東西發泄,轉念覺著未免孩子氣也小家子氣,強迫自己去寢殿喝茶冷靜一下。 該是小日子的原因吧?沾火就著,也是要不得。 喝了小半盞茶,許持盈心頭的火氣轉化為對郗驍、明月、沈令言的擔憂。 現在事態很明顯了,郗驍心里定是有著一股子能將他摧毀的邪火,行事才會這樣草率、跋扈。 沈令言能勸得他從長計議還好,若是不能,他一定是破罐破摔。 她不能干等著。 她進宮前后,他或是對她說明自己的心思,或是幫她平息蔓延到宮外的流言蜚語,沒有他這樣雖然無言卻有力的支撐,她在宮里,只嬪妃的唾沫星子就能讓她疲于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