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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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寶明再度點頭。 “今日讓你四肢齊全的走出郗王府,是我還你當年救明月的恩情。你我之間的賬,是另一碼事?!?/br> “……” 郗驍語氣陰沉沉的,一如他的臉色,“你生的那個孽障,今日起由我派人撫養。此刻起,你或趙家對令言再有一字半句的折辱,我就扒了那孽障的皮?!?/br> 蕭寶明抬眼看著他,瞬時落了淚。 郗驍瞇了瞇眼睛,“我把你當親人看,你把我當笑話看——風水輪流轉,該你遭報應了?!?/br> 蕭寶明連忙拭去淚水,跪倒在他面前,“表哥……” “別再這樣叫我,我聽著惡心?!?/br> “是,王爺,那件事,我可以解釋?!笔拰毭靼ОУ赝?,“我有我的不得已……” “那件事,我不想從你嘴里聽哪怕一個字,我不信?!臂斂聪蚝樯?,“讓她滾?!?/br> 他回到書房,轉入里間。 沈令言正窩在寬大的座椅上閉目養神,察覺到他進門,立時睜開眼睛,站起身來。 郗驍把那張字據遞給她,“找到了?!?/br> 沈令言接過,并不看,收入袖中。 “你回府歇息?!臂斪叩酱扒?,一身的疲憊蕭索,背對著她說道,“明早我讓姚烈去找你,說說我的安排。還望你成全?!?/br> 沈令言望著他,沒應聲,更沒動。 郗驍見她良久不回應,回眸望著她,“嗯?不同意?” 沈令言如實道:“知曉你安排之前,我不知道能否成全?!?/br> “最后一次勉強你,也不行?”他認真、悵惘地看著她。 她搖頭,“要看情形?!?/br> “也對?!臂斪猿暗匦α诵?,轉身瞧著窗戶上的雕花。 “能大致跟我說說么?”她輕聲道。 “很簡單?!臂數吐暤?,“所有利用過你、委屈過你的人,所有看過你我笑話的人,所有對朝廷百姓不仁不義的人,都該死,都必須死?!蓖R煌?,又道,“我沒有造反篡權的心,不會讓你更看不起我?!?/br> “……”沈令言瞬時紅了眼眶,手死死地扣住桌案一角,拼命地忍下去。他要讓那么多人罪有應得,他要與太后一黨玉石俱焚,最簡單也最迅速的方式只有一種:他將所有罪案攬到自己身上,稱是自己授意那些人做了哪些事。這只是在口供、人證上做點兒工夫,于他很容易。 “我只想保全你?!彼^續道,“好好兒活下去,繼續在影衛當差。畢竟,明月和持盈,還要麻煩你幫襯、照顧。我只有這兩個meimei了,這一次,請你成全?!?/br> “……”沈令言痛苦地閉了閉眼。 “至于賀家……”郗驍想了想,似乎是笑了笑,“明早我就放他們回府。要算賬,只找賀戎一個。你若是不同意,明早知會姚烈即可?!蓖nD片刻,他輕聲道:“回去吧,太晚了?!?/br> 沈令言對著他的背影緩緩搖頭,再搖頭。不該在這時候對他動之以情,她也不屑那樣做。 可是,他這樣的態度、言語,分明是已下了狠心。 在這時與他擰著硬碰硬,只能讓他行事更為率性,甚至不顧一切。 最要緊的是,她,不能接受他的決定會引發的后果,更不能接受他對她會做出的安排。 那一聲壓在心底太久的呼喚,她終于輕聲喚出:“阿驍?!?/br> 郗驍疑心自己酒喝得太多生出了幻覺,可心里到底是存著一絲希冀,因而緩緩轉身,望向她。 她一步一步走向他。 郗驍看著她一步一步趨近,感覺真如步步生蓮。他凝視著她的雙眼,看的是她,也是最美時光中的彼此。 沈令言走到他面前,眼神坦誠、率真,“阿驍,還怪我、恨我么?” 他心神有些恍惚,搖了搖頭。有什么怪她恨她的理由?沒有。 “這一次,你聽我的,好不好?”沈令言對他伸出手。 郗驍下意識地抬手,觸碰到她指尖時卻收回,心神恢復全然的清醒。 沈令言微笑,手緩緩收回去,慢言慢語地對他道:“你想要我怎樣,我一直心知肚明。最初,你要我離開影衛,遠離兇險,安心過悠閑清貴時日;后來,你要我安心在賀家度日,原諒了我的食言背離,各自為安;這幾年,你要我給你一個答案,讓你死心或是看到希望。是這樣么?” 郗驍頷首。 “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能接受的全都收下,不能接受不能解釋的,我無能為力?!鄙蛄钛约毤毜卮蛄恐恋拿佳?,“可是阿驍,你從沒問過我想要你怎樣,更沒問過我希望你我怎樣?!?/br> 是的,他沒問過。因為兩情相悅時,他想要的、給予的,她都不曾反對,他也的確沒有更美的憧憬。 “我們的路,早就讓我走絕了?!鄙蛄钛詨合滦念^的酸澀,綻放出清艷的笑,“幾年前我就明白,到如今我也不認為是錯。這些你或許不愛聽,卻是實情:我在沖動暴躁隱忍時做的每件事,都是為了師父、自己和影衛,把你擱置到了一旁。是擱置,亦是放棄。要說我此生最對不起誰,只有你;要說我此生真對得起誰,也只有你?!?/br> 郗驍狠狠地吸進一口氣,抬眼望著屋頂承塵,眼睛酸澀難忍。他情緒即將崩塌,他想讓她別再說,可喉間哽住,出不得聲。 幾年了,這樣漫長的幾年,她留給他最多的,是那孤傲倔強的背影。 他看著她的背影,一次次的陡然生恨。 她只是他曾經惜命一般珍惜過的女孩,這幾年,他給予她的只有冷嘲熱諷,只有為難。 心頭一直有預感,她有著天大的苦衷,卻一直遲疑著躊躇著,沒有發力徹查。 沈令言知道他難受得厲害,卻不打算終止傾訴。 前路未卜,該說的,都要說給他聽。如果不能勸阻他,如果明日就要萬劫不復,今日便是最后一次的相聚。 當珍惜。 她語氣更為和緩:“你問過我兩次,為何離京之后又回來,是不是真的只是奉召回京。 “是,也不是。因為我在外面一面躲避著你手下的尋找,一面難過得要死要活。 “以前我只是背叛你,在那段時間卻是打定主意離開你。 “要分散了,離得遠遠的,偶爾的遙遙相望都不能夠了。 “有小半個月,我酗酒,魔怔了,要瘋了。到山上,就盯著深淵出神,想跳下去;到海邊,就慢慢往水里走?!以诮o自己找最后的出路,我想,等給姐妹們找到好前程之后,我就可以不聲不響的去死了——活著已無寄望。 “后來,皇上命宮里的影衛急傳密詔給我??吹矫茉t那一刻,我才活過來了。 “宮里有你的持盈meimei,有我的姐妹,我可以幫襯持盈,還可以照顧自己的姐妹,更能偶爾見到明月。 “朝堂有你,我又可以時不時看到你了,瞧著你耀武揚威、混帳卻至情至性地活著。 “我這幾年,要的其實就是這些,支撐我的也就是這些。 “沒有那次離開,我自己都不知道?!?/br> 眼淚緩緩沁出,到了郗驍眼角。他低頭,眼神哀傷入骨地看著她,才發覺一行淚正順著她面頰滑落。 他頻頻搖頭,無望地搖著頭,無望地展臂把她擁入懷中。 “阿驍,”沈令言雙臂環上他肩頸,淚落得更急,語聲卻沒受影響,“持盈會照顧好自己,也會照顧好明月。你的兩個meimei,不是我的責任,不需托付給我?!?/br> 他略俯身,把下顎安置在她肩頭,手掌反復撫著她的頸部。 說不出話,只是搖頭。 怎么不是她的責任?就是她的責任。 那是她不想要也得接下的責任,是她不想要也得接下的活下去的寄望。 就要托付給她。 他就要不講理了。 她卻最是了解他的心思,吸了吸鼻子,繼續道:“你若是不在了,我也就沒了寄望,行尸走rou而已。不要替我決定前路,你也決定不了?!?/br> 他輕緩地呼吸幾次,終于出聲道:“不值得。令言,不值得?!迸阒c太后一黨落難,真的不值得。 “你又何嘗值得?”沈令言和他拉開一點距離,板過他的面容,直視著他濕潤的眼眸,“郗驍,活著不能在一起,落難、赴死的時候,你都不讓我陪你么?” 他竭力緩和彼此的心緒,“你想看的,不是我耀武揚威地活著么?” “是,但是最重要的,是你活著?!鄙蛄钛蚤]了閉眼,又有清瑩的淚珠掉落,“阿驍,你別這樣,別意氣用事……”她艱難地吞咽著,有些哽咽了,“沒有人要你給交代,只有人盼著你死或是你活。你別讓我以后都再不能看到你。這才是我要的?!?/br> “……”郗驍抬手擦拭著她的淚。 “我沒求過你什么,這一次,我求你了?!鄙蛄钛赃t遲等不到他的答復,心焦更心痛起來,“答應我,不要率性而為,讓皇上和持盈做主,好么?你要怎樣?要我怎樣求你?怎樣都可以,真的,你說就是了……” 過往中透骨的愛戀、徹骨的恨意,此刻誅心的悔憾、焚心的疼痛擊垮了他。 那幾年她有多委屈多無助?他什么都沒幫過她,不曾分擔過一分一毫。 到了今時今日,她落淚,她請求,只是要他把裁決自身生死的權利交給別人,而不是自尋死路。 這就是他深愛的女孩,赤子情懷,并未更改。 混帳的率性的人,就是篤定自己深愛她的他。 她被淚水充盈的眼眸,洞悉他一切心緒,她略顯蒼白的唇輕輕顫抖著,彰顯著她的憂心。 心頭翻涌的酸澀再一次直達眼底。 不能再看這樣的她,更不能讓她看到脆弱的自己。 他抬手蒙住她的淚眼朦朧,低下頭去,狠狠地,吻住她。 對不起,又欺負你。 咸濕的淚,分不清是誰的,滑入口中,便讓那震撼彼此的美好融入了人世艱辛。 甜中帶苦。 清水中含有塵沙,心尖上刺著冰碴。 他們,從來如此。 “阿驍?!彼p聲嗚咽著,無助懵懂的小獸一般,“阿驍,答應我?!?/br> · 蕭仲麟用早膳時,心緒和暢。 昨夜,他問及持盈的小字,她立時滿臉擰巴起來,搖頭說沒有。 瞧著她那個樣子,他怎么可能相信,磨煩追問大半晌,她才不情不愿地說出陶陶二字。 他立時想到了那句意境至美的“君子陶陶,永以為好”,難免奇怪,說寓意這樣好的小字,你怎么是滿臉嫌棄的樣子? 她就扁了扁嘴,說寓意再好也沒用,我覺著別扭,不好不好,記事后就不肯讓親人喚的。又說真不知道爹爹當年怎么想的,莫不是喝醉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