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泰倫夫無奈地笑了下:“可我卻不如父親聰慧,法賓先生,我不明白您為什么要讓阿萊茵摻和進來,讓他看畫像和與我接觸是……?” “你總容易把事情想得太簡單,泰倫夫?!狈ㄙe答,“之前這件事由斯碧弗小姐全權負責,可中途事故不斷,基曼星球的變異蝗蟲無聲無息出現兩次,還刺傷了威海利。帝國懷疑她做了手腳,才派我替補。并且,事情太過順暢,帝國不免疑郁?!?/br> “還有一點,泰倫夫?,F今基曼星球處處與薔薇星球針鋒相對,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乔蚰沁呥鯓拥姆▽毼覀円粺o所知,帝國必須要留住人才。大戰結束,兩敗俱傷,里哈內會跟隨威海利而逝,我們卻希望阿萊茵能活下來?!?/br> 泰倫夫:“您想讓阿萊茵防備威海利,到時候耍點小聰明保存自己?!?/br> 法賓:“是的,泰倫夫。我們祈盼阿萊茵能為帝國做事。感謝你今天帶來的情報,衷心希望任務成功?!?/br> 通訊被切斷,投影結束。 泰倫夫久久不能回神。 帝國的作風。 卸磨殺驢。 利用你還要你為其賣命。 他哂笑,身體僵硬地動了動,手蓋住眼睛,倦怠地陷入沙發。 第48章 四八大病 威海利突然生起大病。 這病來到莫名其妙。 阿萊茵甚至不知道原因。 昨晚他去威海利房間道晚安,對方房內溫度和他那間相同,窗戶緊閉,窗簾放下。當時威海利泡了個熱水澡,渾身上下冒熱氣,裹著浴衣,頭發濕漉漉的。 他還特意告誡。 駱發男人在年輕哨兵的監視下不情不愿地吹干頭發鉆上床。 應該沒有半夜掀被子的習慣。 阿萊茵回想在木宛星球的情景。 此時男人躺在床上,臉色慘白,緊緊攥住被沿,手指冰涼,額頭發燙,呼吸聲重。阿萊茵坐在床邊,滿臉擔憂。他費力松開威海利攥得發紅的手,雙手握住,希望能傳送點溫暖過去。 今早去敲門時里面沒有任何動靜,阿萊茵心生疑惑,急匆匆地去前臺借備用鑰匙。在服務員的幫助下打開房門,所見畫面讓在場人都異常震驚。 猶如廢墟。 破碎的花瓶,撕裂的油畫,凳子東倒西歪。 威海利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白色被子平躺蓋住,宛如入殮。 阿萊茵驚慌失措,幸虧趕來的泰倫夫控制住場面。 被發現的威海利臉上背上都是汗水,頭發濕透,眉頭緊皺,表情痛苦。 阿萊茵愧疚不已。 他在隔壁房,卻沒有絲毫察覺,昨晚睡眠安然。 這樣還不如呆在一塊湊合過一晚上呢,起碼對威海利的動向可以了如指掌。 阿萊茵閉起眼睛,輕吻了下威海利涼如冰塊般的手指。 “阿萊茵?!碧﹤惙蜃哌M來,“剛向薔薇帝國報備了,他們說會盡快派醫生過來。這個星球雖然人群混雜,可醫生卻極少,保鏢出去尋找,他們見是別的星球都不愿意來?!?/br> “謝謝你,費舍先生?!卑⑷R茵雖這樣說,視線卻不離威海利,“我表示抱歉,明明你是雇主,我們卻給你添麻煩?!?/br> “別多想,好好休息。我同你們一樣,這個星球實在不適合久呆?!?/br> 阿萊茵點點頭,泰倫夫無聲離開。 * 臨近下午,阿萊茵打開窗戶通風,把窗簾放下擋光。 他坐回床旁的椅子,今天天氣很好,太陽并不刺眼燥熱,涼風徐徐,四周被溫和的白光籠罩,讓人不覺心情也變得舒暢。 威海利表情總算和緩了些。 整個早上都在不停冒汗,阿萊茵慌忙為他擦汗,還時刻注意讓被子保持溫暖。 中途泰倫夫的保鏢強壓了一個蹩腳醫生來,醫生看完后緘口不言,只戰戰兢兢地開藥單為威海利輸液。阿萊茵想要阻止,不清楚開了什么藥,又害怕威海利的病情惡化。 現在看倒還算起了點作用。 阿萊茵慢慢倚上椅背,一時放松,倦意席卷而來。 一早上的驚嚇,整個上午盡心盡力地照顧,神經緊繃。 阿萊茵逐漸瞇起眼睛。 白色,艷白,窗簾被吹得上下擺動,光影交錯。 系在窗欄上的紫色風鈴被風吹得發出一連串輕脆聲響。 一只貓自墻角出現,不是從窗臺或哪里躍進來,而是憑空出來,身體先是淡薄,如水紋泛起,最后清晰深刻。純白的毛,富態的體型,被壓得顯得又短又滑稽的小腿。 麥克,是麥克亞當,他的精神體。 阿萊茵驚訝,不知道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他清醒了,可身體還陷入沉睡,阿萊茵回看,椅子上的人一雙眼睛還緊緊閉住。 麥克一路撒歡地跑到身體面前,歪起頭,叫了聲甜膩兮兮的喵。 印象中,麥克并不會這樣對他撒嬌,總是拘謹,因為深知阿萊茵不喜歡它。 不喜歡沒有用處的精神體。 可在這里,麥克表達出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他們在一起相伴了十幾年,是最交心的好朋友。 不,阿萊茵否定了這一念頭。雖然麥克是在十一歲他覺醒時就出現——精神體是每個哨兵向導覺醒的特征——可他由于太過嫌棄,極少讓麥克出來瞎晃。 他們相處時間非常少。 不會這樣親密。 白光中的麥克回頭又對沉睡的威海利叫了一聲,仿佛在安慰他。 接著,麥克亞當開始順著阿萊茵的褲腿往上爬。 這種古怪的感覺像是昨天在大廳內,有東西極其害怕地躲在他腿后一樣。 ——為什么害怕,是因為那位科學家,泰倫夫的視線一直追隨。 那個男人看到了什么?! 麥克笨拙地往上爬,爬到一半沒抓穩。結結實實屁股著地,一聲慘叫。 阿萊茵無奈地微笑,想伸手撈起它,身體紋絲不動。 麥克甩甩肥臉,起身繼續爬,這次終于順利,它來到阿萊茵的大腿上,來回走了幾步,選擇一個合適的位置,趴下,盤成一團,閉起眼睛。 像個雪白的大丸子,阿萊茵想摸摸它的頭。 麥克動了下耳朵,好像感受到了,喵了聲。 阿萊茵的腦袋里忽然傳來柔軟的聲音,與和煦的氣候溫柔的白光混雜在一起,如入夢幻。他聽到它說,別害怕,沒事了。 好溫暖,從腿上傳來麥克的溫度,好像在茫然無措中陷入了一個懷抱。 阿萊茵輕輕嗯了聲,閉上眼睛。 * 阿萊茵猛然驚醒。 眼前一片黑暗,已經入夜,夜風吹到臉上,冰冷。 風把窗簾吹得往兩側飛去,窗戶大敞。阿萊茵皺起眉,起身,椅子發出咔吱聲響。奇怪的睡姿造就了身體的僵硬,阿萊茵痛苦地轉動脖子。 關緊窗戶,拉好窗簾,床上的威海利仍然在睡。 阿萊茵走過去點了下臉,涼涼的。估計是被剛才的冷風吹得,他反身去尋毛巾。 墻角正好對準,讓年輕哨兵恍惚想起剛才的夢。 那只白貓,他的精神體,麥克亞當從這里面冒出來。 阿萊茵皺起眉,走上前蹲下來伸手在那一塊來回晃了晃,什么也沒碰到。又奇怪地回過頭,窗欄上光禿禿,從沒紫色風鈴的影子。 阿萊茵納悶,這時,門發出嗒的一聲,輕扣在門框上。 誰? 他急忙追過去,拉開門,拐角只有穿西裝的高大身影快速閃過。 泰倫夫的保鏢! 昨天接過的那張房卡還在,近乎是隨身攜帶。 阿萊茵看向躺在床上的威海利,下定決心。 重新打了熱水浸濕毛巾,扭干,給威海利擦了臉和手。調整被子,壓低照明臺燈,再三確認,才稍有安慰地走出房間。 我只是離開一會,應該不會有事吧。 心里打鼓,腳下卻沒有停。 阿萊茵拿出房卡,光滑表層貼了一張小紙條,所處位置是在最頂層。他走向電梯,遠遠就看見穿著制服的服務員站在那里揮手阻攔。 “先生,電梯壞了,我們的工作人員正在維修,很抱歉為您帶來不便,請走右手邊的樓梯?!?/br> 阿萊茵張望了下,看見里面有一團穿工作制服的人,藍色帽子壓得極低,遮擋五官,留下黑沉沉的陰影。 不疑多想,順著服務員的指示,走上樓梯。 * 在沒走之前,阿萊茵以為這會很簡單。 可這些樓梯層層旋轉,一步一步邁上,卻像永遠觸及不到重點,讓人幾乎頭暈目眩。不知耗了多少時間,阿萊茵不禁懊惱。 好不容易來到頂層,順沿長廊,一間一間對著門上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