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泰倫夫不以為然:“都是老古董,偶爾也需要創新?!?/br> 阿萊茵插嘴:“我們是今天回去嗎?” 真煞風景,費舍腹議。 “不,還要等一會,小哨兵?!彼卮?,重新把薔薇插回口袋,“你覺得很難受?主要這里不比薔薇星球,有巨大安然的屏障。這里甚至連木宛星球都比不上。不過你有注意到嗎,你的向導也沒有多好受。阿萊茵,你還是很不了解。聽聞我父親當年參加帝國的薔薇計劃,費盡心力,到頭來成功者只有寥寥。跟他比起來我實在太幸運,至少看到*?!?/br> 威海利:“不管你有多高興,費舍先生。帝國有要求,我們應當盡早回去?!?/br> “別急,不舒服就該先休息,我為你們準備了房間。法賓先生讓你們來完成任務,卻不懂愛惜你們?!碧﹤惙蚰贸鰞砂谚€匙和兩張房卡,笑意深長,“這次不會再像木宛星球那樣,兩個人擠在一間房間里,這會足夠自由?!?/br> 泰倫夫站直身,準備離開。兩人接過房卡和鑰匙,有點莫名其妙,不明白這位大科學家葫蘆里賣了什么藥。 黑衣保鏢訓練有素,黑壓壓地站在一團,緊跟其后。 泰倫夫走到一半又倒回來,彎下腰,對著阿萊茵身邊的空處,再次微笑:“對不起,還忘了跟你打招呼了,一路跟過來很辛苦吧?!?/br> 阿萊茵詫異,泰倫夫視線一路追隨直到他的腳跟。年輕哨兵心里發毛,好像真的有東西正在用爪子害怕地扒著褲腿想往上爬。 他神經兮兮地往下望,褲腿依然是褲腿,沒有奇怪的變形和痕跡。 泰倫夫上前輕輕拍他的肩,在耳邊低語道:“要注意周圍啊,艾德先生。有些東西看到了也許不如看到的一樣,有些東西沒看到并不等于他沒有?!?/br> 阿萊茵模糊聽到一聲遙遠的貓叫,像靜靜燃燒在黑暗中的一團冷火。他一個機靈,反應過來,又什么都沒記住,恍若大夢初醒。 而泰倫夫早已和一群保鏢上樓。 阿萊茵身后的威海利捏緊手里的房卡,神色復雜地看著sao包男人離開。 * 單人房間意外的寬敞,里面應有盡有。 威海利的房間就在隔壁,感覺有些親切。 阿萊茵先躺在床上,望著發黃的天花板發呆。耳邊雜音陰魂不散,視覺稍有不慎就神游四方,殘留的感官游離癥弊端展露的格外明顯。 視網膜上還緊緊貼著那條骯臟復雜的長路的景象。 此時阿萊茵才深刻明白威海利——借由沒有切斷的精神結合告知。 他不是一個完美標準的向導,身體和能力存在明顯缺陷,甚至可以說自身難保。 阿萊茵回憶在s區和中心區與威海利的相處,遺憾得是沒有找出奇怪的地方。 男人把自己偽裝的像個圓滑的玻璃筒。 疏遠,抓不住,同時涼入人心。 他躺了會,毫無頭緒,又無心休息,便起身出門。 來到隔壁門,里面沒有動靜,靜謐得像是沒人。阿萊茵獨自站著,最終還是沒有敲門打擾,一個人來到長廊上。 從這里看下去,大廳里人來人往,每一位來住宿的旅客都帶著一身疲憊而來,又帶著一身疲倦而走。阿萊茵張望,覺得這些人和他和威海利相似,他們為了帝國下派的任務忙于奔走,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爾后這些人又如潮潮流水,漸漸消退。 阿萊茵無端生出一股倦意。 他從來沒有想過未來的事,目前有很多不知道的,也有很多不想知道的??纱丝?,忽然想遠離帝國,呆在沒有紛爭的s區,與威海利一起賣賣花。 年輕哨兵不奢望將來擁有各種高貴頭銜,即使這看上去既蠢笨又無能。 不過,就算是這樣的普通想法,想要實現也感覺困難重重。 “在嘆什么氣?” 阿萊茵頃刻收回泛濫開的情感,冷眼看過去。 泰倫夫從另一頭慢慢走來。 短短時間里男人又換了一套衣服,白襯衫配黑褲子,倒比剛才正經許多。 阿萊茵禮貌地打招呼:“費舍先生?!?/br> “好冷淡,你對所有人都這樣的態度?”泰倫夫來到他身邊,軟塌塌地倚在圍桿上,難得營造的正經模樣蕩然無存,“還是說你在表示對我的討厭?!?/br> 阿萊茵:“費舍先生是雇主,薔薇帝國盡心盡力為雇主服務?!?/br> 上次說他冷淡的好像是伊茜·愛娃和科林·布魯斯,那兩人已經許久未見。 泰倫夫:“我本來就是薔薇帝國的國民,薔薇帝國只是個會壓榨人的大惡魔?!?/br> 阿萊茵愣了一下。 緊接著泰倫夫又說:“我這樣說你是不是有種親切感?!?/br> 阿萊茵:“……” 無緣無故被耍了。 泰倫夫:“你對帝國不滿,帝國對你做過什么?” 阿萊茵:“我沒有對帝國不滿?!?/br> 泰倫夫:“這可不行,小家伙,任務才干幾天,就想躲回家休息?!?/br> 阿萊茵:“……”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阿萊茵:“費舍先生,你剛才在大廳里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泰倫夫:“什么話?我記得我說了很多?!?/br> 那我就一件一件挑出來,阿萊茵憤憤地磨著后槽牙。 阿萊茵:“你為什么要我們留下來休息?為什么要我注意周圍?” 泰倫夫:“阿萊茵,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只是個普通人。十一歲進入哨兵學校,十八歲參加學校專設的‘見面’,因為不相容引發狂躁癥,然后遇到唯一的專屬向導。也對,一切看起來都是這么合情合理?!?/br> 阿萊茵震驚:“你……為什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泰倫夫:“有人告訴我,我當然就能知曉,包括在木宛星球發生的所有?!?/br> 阿萊茵噤聲,又想到一個至關重要的點,薔薇計劃! “薔薇計劃是什么?” 泰倫夫噓了一聲,瞟向身后那些若即若離的黑衣保鏢。 “無可奉告,不過我想會有人愿意告訴你?!?/br> 阿萊茵皺起眉頭,意識到事態的特別。 他總覺得不對勁。上次任務結束后威海利就破開荒地去了哨兵學校,假設任務目標是對準威海利,畢竟他和艾莉·韋思在一塊的時候沒有任何熟悉人在場。而之后他被帶去看了畫像,對過往產生懷疑,現在這位大科學家又主動與他攀談—— 這次目標會是他嗎?他或者是背后的人想讓他明白些什么? “表情別這么可怕?!碧﹤惙蛭⑿?,“和你談話很愉快?!?/br> 他朝他伸出手,阿萊茵只得回禮。 手里被塞進一個咯人的玩意。 “如果還覺得好奇,明天晚上來找我,這上面有地址和房卡。明天晚上,過了明天晚上,我就會回到薔薇星球?!?/br> 松開手,泰倫夫神色平常,說了句還有事便先行離開,保鏢們相繼跟隨。 阿萊茵望著男人離去,低頭看向手里的東西,特質堅硬的房卡右角有一朵極小的薔薇花,鮮紅,透著無法言說的鬼魅。 * 泰倫夫回到頂樓,房間在倒數第二個。 走廊又長又寬,每間房門緊閉。 來到房間前,吩咐保鏢駐守,其中兩人停下,分立門的兩邊,像兩個孔武有力的門神。泰倫夫旋開門,內部的裝飾極其奢華,薔薇紅漫天漫地,仿佛某種盡忠。 男人又讓兩個保鏢留下,保鏢轉身,背對門,同樣立于兩側,站姿筆直。 房間很大,泰倫夫直徑走向內屋,開門,進去,鎖緊。而剩余的保鏢一言不吭,呼啦啦全部站在那間鎖上的門前,沉默地繼續擔任守門神的職務。 內屋沒有奇怪的設備和裝修,一張大床,正對的床擺了張軟的布藝沙發。 泰倫夫癱陷在沙發內,隨手點了下旁邊偽裝成花盆的通訊器開關,綠光一閃,對面雪白墻壁上投放出通訊畫面。 “法賓先生?!彼氏却蛘泻?。 查蒙·法賓笑瞇瞇地坐著黑色轉椅,背后墻壁上貼滿了帝國旗幟和徽章。 “難為您找到一個這么糟糕的星球,我都有點受不住?!?/br> 法賓:“看來你真的累得夠嗆,泰倫夫??旎貋戆?,帝國為你準備好了靜音室?!?/br> 聲音經過電子數據的傳遞,突生了種機械感和距離感,可泰倫夫還是無端打起寒顫,他不喜歡這個人的聲音,笑意里始終揣了點冰涼,不懷好意。 泰倫夫:“我都如此了,那兩個人肯定更難受,這樣下去估計威海利會直接崩潰?!?/br> 法賓:“你見到他了,能察覺出來嗎?” 泰倫夫:“很糟糕。連哨兵的疏導都顧及不了,兩個人被超感攻擊得落花流水?!?/br> “由‘吸納’產生的負面效應什么時候開始?” “他躲在房間不出來,應該是在忍耐爆發的前癥,這兩天就會有反應。我還是堅持最初的觀點,法賓先生。威海利沒有從戰爭恐懼癥脫離出來,當時的心理測試全是e級,他不適合再上戰場?!?/br> 法賓:“所以帝國讓他落荒而逃,去s區休養,還配了個哨兵給他?!?/br> 可你們在這十年里還不是無數次地派哨兵去勘察去攻擊,威海利完全沒從緊張中脫離出來。再說那個哨兵,自制力比威海利還差。 泰倫夫腹議。 法賓:“泰倫夫,帝國對你寄有深望,你的父親是薔薇計劃參與人之一,你現在是最了解薔薇計劃的人。這件事成功后,帝國會給你應得的榮譽,這樣你還要反對嗎?” 泰倫夫抿起嘴唇,遲疑地答復:“‘吸納’引發的感官爆發沒有這么早,是這種環境催生到來。之后整個機能會慢慢恢復如初,但給身體上的創傷是無法看見。因此參與薔薇計劃的那些哨兵才會喪命這么早,都是無法承受強加于上的癥狀?!?/br> 法賓贊同地點點頭:“好孩子。這次‘清換’后能挨過大戰嗎?” “應該?!碧﹤惙蚋砂桶偷鼗貜?。 榮耀,他為了榮耀玩弄了一個在茍延殘喘的人的性命。 即使在此之前,泰倫夫和威海利并不相識。 一種奇異的感覺擭住了跳動的心臟,又因為太過細,細如游絲,稍稍震躍就斷裂開來,消失的無影無蹤。 法賓:“非常好,泰倫夫,不必為此介懷,帝國會感謝你,你去世的父親也會為此感到驕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