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呂姵抬頭沖他勾魂一笑,而后便露出驚訝神情:“哎呀,忘了,你是傷病員呢,先好好養傷再說吧,不逗你了?!币贿厹厝嵝χ?,一邊好好地將他褲子給他穿上了,褲帶還給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 她這腳剎車踩得宇文允回不過神,在她準備翻身下榻的時候才將她拉住,祈求般喚她:“姵姵?!?/br> 呂姵瞪他一眼,收起方才的媚態,轉而冷笑兩聲:“這就是你自殘外加設計我害我擔心的下場,自己受著去吧!看你以后長不長記性!”而且還在她面前演戲,知道什么叫班門弄斧不?她必須用演技吊打宇文允,教會他本分做人的道理。 他敢不長記性嗎…… 宇文允只能自認倒霉,一邊磨著牙對外喊道:“陳澈!換藥!” 呂姵終于是笑了出來,又別有深意地看看他還分外明顯的地方,惹得宇文允更怒,對外又喊:“等個一刻鐘再進來!” 剛邁了一只腳進賬的陳澈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哀嘆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正旋身之時,忽然見到了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殷實德帶了兩個小太監遠遠走過來,他眉頭微不可察一皺,待人走到面前,青山進帳去通報,陳澈則拱手一禮:“殷公公?!?/br> 陳澈雖得淑妃推薦在宮中看診,甚至因醫好了皇帝的時疾,而得以常常伴駕,隱約有領首太醫院之姿,但他婉拒了皇帝要直接封他做太醫院院使的封賞,稱自己閑云野鶴慣了,不愿受官職束縛。因而殷實德只略微回了個禮,十分客氣地喚道:“陳堂主?!?/br> “公公可是替陛下來關心瑜王爺傷勢的?” “正是……”殷實德笑著頷首,但眼見著陳澈準備開口匯報,卻又對陳澈擺了擺手,道,“眼見著這回程在即,陛下對瑜王爺的傷情愈發關懷,是故遣老奴來親自看上一看?!?/br> “咳咳,快去請殷公公進來?!?/br> 帳內傳出宇文允沙啞的聲音,青山又接著出帳來迎,殷實德便對陳澈略一點頭,走了進去。 進的帳中,殷實德先是對宇文允行了個禮,而后便看向帳中的呂姵,微微一笑:“許久不見呂夫人了?!?/br> 呂姵略微迷茫地看向面前的殷實德,方才青山通報也只說是殷公公來了,卻沒說是什么個職位,但從他這明顯比前幾日見到的小太監華貴太多的衣飾來看,她心中很快便有了數,于是擺出恭敬之姿,喚道:“殷公公,許久不見,你可還好嗎?!?/br> “一切都好,”殷實德蒼老的面上,笑意又多柔和了幾分,而后便對著宇文允道,“陛下心系瑜王爺的傷勢,但又被規矩管著,不方便再來探望瑜王爺,這不?就讓老奴代他過來問候一下?!闭f著又去招呼身后兩個小太監,“快把陛下賞賜的千年人參拿過來?!?/br> 宇文允忙欲起身謝恩,卻又咳個不停,殷實德趕緊上前將他止?。骸氨菹抡f了,讓瑜王爺切莫多禮?!?/br> 殷實德揮退那兩名小太監,又對宇文允畢恭畢敬道:“陛下說了,陳堂主還有其他太醫多是害怕因醫治不力而受到責罰,定不會說瑜王爺的真實傷情,便讓老奴來看看,不過這……老奴老眼昏花,看不真切瑜王爺的傷勢,連臉色也無法分辨,真是不知該如何向陛下回稟……” 呂姵想說那你還把那兩個小太監趕出去,可又不敢說。一個皇帝身邊日夜伴駕的大太監會看不清人臉色?看不清臉色還能站在這里?早成黃土一抔了吧。 她皺著眉警覺此事不妙,卻發現殷實德的目光已經看向了她:“呂夫人日夜照顧瑜王爺,想必最是了解瑜王爺傷情,如此,便隨老奴回去向陛下稟報一二,也好讓陛下知曉實情,少些擔心不是?” 呂姵聽聞此言,心里沒來由地涌上一股慌張,讓她去面見皇帝? 之前她是皇帝身邊的一等宮女,意味著皇帝對她應該非常熟悉,很容易就被皇帝看出端倪。她也不清楚該以怎樣的態度面見皇帝,畢竟也不知道原主是怎樣從一個皇帝身邊的紅人混成不受寵的侍妾的。萬一原主是因為得罪了皇帝才被隨手分配,那她稍有不慎就可能得罪了皇帝,以她所了解的這位皇帝的變態程度來講,她可能輕而易舉就丟掉小命。 最關鍵的是,她感覺到此事有鬼。 皇帝找她明顯是另有吩咐,殷實德來此一遭顯然是給此事加了個冠冕堂皇卻又可笑至極的理由罷了。 正在慌亂,手卻被溫暖的大掌包住,呂姵一怔,視線觸及宇文允略顯擔憂的眼神,可他面上卻是平靜的,對殷實德道:“殷公公,咳咳,本王近日被本王這愛妾侍候慣了,實在離不得她……若是可以,便讓青山跟殷公公去回話吧?” 殷實德略微皺眉,壓低了聲音:“瑜王爺何必為難老奴?”這是干脆將話頭擺在明面上了。 “妾身去,”殷實德話音未落多久,呂姵便搶先接過話頭,而后又對宇文允撒嬌般道,“王爺,妾身不一會兒就能回來,你睡一覺便好?!?/br> 宇文允知道,這是呂姵在給他臺階下,可是牙關緊鎖,無論如何說不出讓呂姵就此前去的話來。最后還是呂姵掙脫了他的手,對他從容一笑,稍一福身便轉向殷實德:“那就煩請殷公公帶路了?!?/br> 殷實德對榻上的宇文允恭敬行禮,而后便帶著呂姵走出帳來。 呂姵稍微落后殷公公兩步,隨著他往前走,身后兩個小太監自他們出帳后便跟了上來,呂姵瞥一眼,倒覺得兩人像是在防她逃跑似的,不免苦中作樂地想要笑上一笑。 “小姵,你如今倒是跟我生疏不少?!?/br> 殷公公的突然出聲,使得呂姵慌忙回過神來,這原主到底是個什么性情,很活潑嗎?為啥每個熟人都覺得她眼下這樣是跟他們生疏了呢?按理來說,殺手不是應該性格沉穩、淡漠、嗜血嗎? 腦海中突然閃過辰兒的臉……呂姵決定收回方才的刻板想法。 最近皇帝日日派羽林營從早到晚搜查山林,也著人將所有帳中的可疑之人盡數進行排查,卻也沒聽到抓獲刺客的消息。而眼見后日就是歸期,皇帝只覺面上無光,革了數人的職,又命羽林營日夜加強巡邏守衛,這多半也使得辰兒再無行事之機。 對這兩件事,呂姵心中都當然是有慶幸在的。 殷實德沒想到腦洞甚大的呂姵已經將思維發散到其他地方去了,還以為她的怔愣也是在感懷,因而又多嘆了聲:“以前你從不會落后老奴兩步走的?!?/br> 呂姵趕緊拾掇起情緒:“那是奴婢以往不懂事……而且如今,奴婢的身份哪兒還配走在殷公公身邊呢?” 呂姵料想如此感傷之言,能抬高皇帝身邊之人地位,斷然是不會出錯的,果然殷實德沒有疑心,反而是激動了幾分:“要不說你這孩子想偏了呢?老奴見瑜王爺甚是疼你,你也當放寬些心思?!?/br> “謝謝殷公公,奴婢省的?!眳螉畴m然沒了記憶,卻十足感謝殷實德的這番話。畢竟在這個宮中,能活到殷實德這個年紀,定然是歷經數朝而看淡世事的,卻偏偏肯對她這樣一個后輩宮女另眼相待,說這些家常卻又掏心窩子的話,那真的是非常不易了。 呂姵越發好奇起原主。 這就走到了整個營區最大的帳篷面前,幾人止住步子,呂姵拋開其他紛繁想法,又復開始緊張起來。殷實德看向神色復雜的呂姵,輕嘆了一聲,才道:“呂夫人,請吧?!?/br> 呂姵深深吸了口氣,才踏入帳中。令人奇怪的是,除了當中高案前龍椅上所坐之人,帳中竟然沒有其他的宮女太監。稍一環視而過,目光沒有敢觸及皇帝的臉,畢竟呂姵記得禮儀老師教過,古時候對待尊敬之人,不能直視其面。 她在入帳五步后,模仿下人之儀,直直跪下,匍匐在地,面見這個禽|獸王朝最為尊貴之人:“奴婢見過皇上?!?/br> “小姵,快快起來?!?/br> 皇帝走到她面前,彎腰向她伸出手來。 “小姵……” “小姵……” 呂姵腦海中相同的聲音在不斷回響,龍涎香的氣息竄入鼻尖,明黃的錦緞長靴和云紋衣角,有什么東西在咆哮著呼之欲出,心跳失控、頭痛欲裂,她努力控制住要尖叫的欲|望,稍稍直起腰,順著那只白嫩纖長的手往上看去,而后在觸及年輕男人陰柔又華貴的面龐時,腦中深埋的那枚炸|彈轟然炸開,無數記憶的碎片如快進到最大倍的電影畫面,從她面前快速而猖獗地穿過,似利刃狠狠貫穿了她的身體,沒有給她留絲毫逃離的余地。 第25章 昏君你好 當一切畫面都平息的時候, 呂姵沒有顧伸在自己面前那只手, 而是扶著自己的膝蓋,緩緩的站起身來,她聽見自己問:“為什么?” 是那些殘酷的記憶涌入后,現在的呂姵想問的。 也是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想問的。 為什么曾經共同長大的兩個人,姐弟似的兩個人, 親密如斯、相互信任的兩個人,會變成如今的樣子? 因為戰亂,呂姵生來的記憶便從個孤兒開始,快要餓死之時, 為了一口吃的,被人販子給販到集市,有妓院的老鴇看中了她,要買她回去做雛兒,正在交接時,呂姵狠狠咬了人販子一口逃跑了,被捉回來當著集市眾目睽睽毒打,有武者上前制止,她看到武者腰上掛著的匕首,一把拔出扎在了人販子的大腿上。就這樣,她被在一邊馬車里圍觀的貴人看中, 給了人販子重金, 買下來收歸己用。接下來的八年, 她夜以繼日接受殘酷冷漠至毫無人性的訓練。未滿十二歲時, 她便憑著一身不怕死的孤膽淘汰眾多同批死士,通過試煉。貴人看好她,給她換了身份,派遣到北齊宮中,直接頂替原本暴露身份被殺的諜者,潛藏在剛剛登基的高緯身邊做宮女。 她畢竟年紀小,只得從最低等的灑掃宮女做起,但她知曉高緯脾氣不好,喜怒不定,卻是孩童心性,最是貪玩,因而特意作好會扇翅膀的木制小鳥,在皇帝御駕經過時放出,果斷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而后,她憑著一雙巧手,作出無數木工,哄得高緯十分開心,不到半年時間,她就成了一等宮女。在高緯身邊近六年時間,她看著其余宮人死的死、殘的殘,她的地位卻始終無人撼動。 她本是工于心計,極善察言觀色,既知進退,又會拿捏人心,全宮中的人都尋不到她半點錯處來,而設計陷害也只能是自取滅亡。那會兒的她雖不快樂,卻是最最自由,每天就是遵照舊主的指示,穩固地位,哄皇帝開心,埋好其他的棋子,需要時再將皇帝的消息傳遞一二。 不該有的動心始于皇帝夢中的哭泣,呂姵彼時已經是一等宮女,近身守夜,發現這位剛滿9歲便已榮登大寶的皇帝,竟然也還會因為懼怕而在噩夢中哭泣,那是她第一次逾越界線,不計后果去安撫勸慰皇帝。他抱住她,喚她小姵jiejie,把自己的愁苦、恐懼,倒豆子一般的全部講給她聽,抬起頭望向她的淚眼,清澈透明,純真至極。 呂姵開始心疼起這位小皇帝,待他好時,不知不覺就多摻了幾分真心,那真心越摻越多,當那孩童十五歲時,長成了眉目精致如畫的貴氣公子,穿著一身耀眼奪目的明黃,在花樹下沖她微微一笑,喚她:“小姵?!?/br> 那一刻,呂姵忘了她的本心,當舊主聯系她時,她不再傳回半真半假的消息。 半是為了活命,半是為了皇帝,她開始對埋藏在這宮里的曾經的伙伴下手,一個個將他們剔除出去。 曾經的她,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大事上面,為他背叛舊主,清理異己;小事上面,為他每日鋪床疊被,梳頭穿衣。他想吃的東西,他想要的東西,她費盡全力、拼得一身是傷也要送到他的眼前;胡太后說他胡鬧,他回到自己寢宮發脾氣,所有宮人都不敢說話,唯恐禍及己身,唯有她冒死勸慰,說他本是天子,無論作何事都是順應天命,無論何事,皆不是胡作非為。他當即轉怒為喜,說天下唯有小姵最知他懂他。而她卻是徹底得罪了胡太后,胡太后下旨要殺了她。她本不怕死,只是怕他氣壞了身子,可當兩個太監要絞死她時,卻是高緯親自去將她救出,并自此徹底與胡太后鬧僵決裂。 由此,她以為自己至少是不一樣的……他為什么要這樣對待她? 其實呂姵并不壞,她只是太過看重皇帝,整個人、整顆心都圍繞著他來運轉;她生性清冷,卻唯有對他時能滿懷熱情;而她甚至沒有太貪心,縱使高緯待她再如何不同,她會開心、會覺得幸福,整個人臉上會洋溢著笑意,卻從沒有期待一定要成為高緯的女人,翻身去做貴人。她是自小卑微慣了的人,只是為著認定了他,便窮盡一切地去對他好,唯一的奢求,也不過是在皇帝身邊,照料他一輩子。 可就是這樣一顆純凈的心,卻被高緯棄如敝履,踩入淤泥。 淑妃初次承寵,高緯喜不自勝,對在門外守了整整一天的呂姵興奮地說:“小姵,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朕一直夢寐以求的女人?!?/br> 為了那個高緯曾在幼時說“此女有絕色之質,他日我必娶之”的亡國公主,為了那個高緯命方薄云尋遍南北而后改名換姓帶入宮中的女人,她第一次忤逆高緯。因為她知道,這個女人絕非善類,肯背負著亡國之仇、屠親之恨委身高緯身邊,縱然是狀似經歷了一番誓死抗爭,也必然另有所圖……高緯喜歡其他女人,只要他開心,她都可以毫不猶豫地幫著成全,但她不能讓任何人傷害高緯,這是底線。 她的反對給高緯潑了一盆冷水,除了方薄云,高緯不敢對宮中任何人說馮小憐是當初的蕭逢憐,可她竟然反對……高緯大怒,一個耳光給她重重扇去,打得她耳朵嗡嗡作響,卻依舊能清晰聽見他暴怒的責罵:“你當你是誰?一個宮女,敢對朕指手畫腳!” 他砸碎了長樂宮的所有玉器,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最后卻也沒有殺她,而是將她隨手指給了進宮來覲見皇帝的宇文允。他明明知道她只愿一直待在他身邊,所以特意撿著她的痛處碾,當著她對宇文允輕描淡寫地說:“瑜王,小姵深得朕的器重,眼看她歲數大了,朕不忍她在宮中孤老,便將她賜作你的侍妾,朕要你承諾她在你府上完好無損,你總不忍心讓朕失望吧?” 宇文允最是善于逢迎,自是沒有推辭,當即許下諾言,將她帶回了府。從此她便是質子府上的一個惹人發笑的花瓶,即使沒人觀看也不要緊,總之必須擺在角落里,磕了碰了也無所謂,只要不碎就行。 她倒是寧愿他殺了她呵。 可他就是絕情到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給她。 呂姵經歷過自暴自棄,經歷過心如死灰,卻依舊始終不愿承認,原來她對他來說,真的就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所以后來,她開始期盼,期盼著高緯氣消了,便會想起她的好來。她總覺得她能等到她心上的男人想起她,將她重新接回身邊的那一天,他還會如以往那般對她說:“小姵,全天下只有你真心待朕?!?/br> 可直到她因為流產引發的大出血而死去,她也沒有等到這一天。 那些曾經的記憶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藏起來,就為了此時此刻,見到他,問一句“為什么”。 他該懂她的呀,她只做為了他好的事情…… 他今日見她,是不是終于想要接她回去了? ** 高緯望著眼前的呂姵,訕訕收回了伸出去的手。不過大半年的時間未見,他卻在她眼中看到了陌生。 畢竟曾經的她,不怎么敢正視于他,偶爾的一個眼神,也是火熱而癡纏,如今…… 他在呂姵清澈卻篤定的目光中,竟感覺到了一絲慚愧。但那慚愧只出現了一瞬,便已恢復如常,他輕咳了一聲:“你不該忤逆朕,是小姵你說的,朕是天子,所行之事皆是順天命,絕無胡為這一說?!?/br> 順天命? 他不顧祖宗基業,為了一個女人要把整個國家盡皆葬送,竟然還說自己是順天命? 呂姵替原主覺得委屈。 原主的眼光實在不行,眼前的高緯縱是生得如畫般精致,卻太過陰柔,臉色有種縱|欲過度的蒼白,那雙在原主記憶里清澈透明的琥珀色眼睛,如今也早已充滿陰鷙算計,外加聯想到他的昏庸與殘暴,呂姵真是壓根不覺得他有任何可喜之處。 而且即使對原主,也是殘忍有余,憐惜不足。 值得為這樣的人茶飯不思?值得為這樣的人忘記自己? 見呂姵目光悲涼,唇邊勾起的弧度露出嘲諷,高緯露出絲慌亂,而后道:“小姵,朕的心中是有你的。你在朕身邊待了整整五年,朝夜皆見;你知道的,朕幼時,一直私下喚你作小姵jiejie,朕在這個宮中,只信賴你……” 呂姵心頭沒來由的劇烈疼痛,她知道又是原主所留下的影響。她甚至感受到了強烈的意念,促使她原諒相信高緯,原諒他,接受他的示好…… 呂姵淡淡一笑,心里暗道,“你看好了,看好眼前這個人對你有多么狠”。 “陛下……”她幽幽抬眸看向高緯,作出感動模樣:“那陛下又可知奴婢的心始終是向著陛下的,奴婢無論如何也不會背叛陛下……是奴婢錯了,不該那樣頂撞陛下,是奴婢辜負了陛下的信任?!?/br> 高緯露出了滿意與釋懷的微笑,他對掌控呂姵太自信了,因而他不愿再拖延時間與呂姵敘舊,直截了當地轉向今日找她來的目的:“姵姵,你在宇文允身邊如何?他待你可好?” “陛下理當知道……”以前的呂姵性子也是倔強的,不然斷不會對高緯如此頂撞,因而呂姵并沒有作出楚楚可憐的模樣,而只是苦笑道,“離開陛下,天下無論何處,皆是難熬?!?/br> 她眼角若有似無的淚光加深了高緯的成就感,他微蹙眉頭:“可朕聽說他卻是十分寵你,朕以為你該是快樂的?!?/br> 呵呵,可笑了,他寵的是現在的呂姵,皇上你的那位小姵jiejie可是早就被扔在角落里死掉了。 你只在她如今受寵后來拉攏示好,曾經那么長的時間的冷落孤苦,你怎就不知道呢? 呂姵心里嘲諷,面上卻是略微凄楚地頷首:“奴婢雖不快樂,但王爺待奴婢卻是極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