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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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淮郁結,蹙著眉離開藏書樓,暗惱沈崇不守信用。她才敢有幾分起色的心情就又跌落了下去,看什么都覺得不順眼。即便不多時就收到了沈崇叫人給她帶的致歉的口信,也不足平消她心中的不快。 接下來幾日連著下了幾場雨,天兒竟是比冬日時還要寒意滲骨。這日,好不容易出了日頭露晴,陽光揮灑驅散連日來的陰冷。 “今個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你陪我一道去寺廟祈福,這太陽可真是打西邊出了?!苯κ现艘簧砻芳t色鑲孔雀藍織錦妝花緞襖裙,笑盈盈地覷著這一早就跟著自個出來的小侄女。 要說姑娘家是越長越好看,瘦了還拔高了,柔嫩雙靨如明珠生暈,教人一眼就移不開目光。 “我知道二嬸嬸是替四哥去祈福,我想給祖母求個身體安康,唔,大家也都能事事順心,平平安安!”姜淮回道,更是盼著那人平安順遂。 “平日里怎么不見你這么上心?!苯κ相亮艘痪?,又稍稍蹙起眉,“還有下個月太后華誕,你不是要參加那什么比試的,也得求一求。唉,你說說,你好好一個姑娘家上個學還摻和進這種事兒里頭,萬一要是磕著碰著” 姜姚氏一提起來就忍不住多嘮叨起。照理是個招人喜歡的,卻左右沒個姑娘家樣子,到了年歲可不愁人了。 “再不收收你那性子,看還有哪個敢上門提親的!” 姜淮心道她也不稀得應付,“那我就賴著四哥,反正四哥說過大不了就養我一輩子?!?/br> 姜姚氏被一噎,沒好氣覷了一眼,“都沒個正形,四郎也是,我到現在都沒能喝上一口媳婦茶。不行,我得回去拿個生辰八字順道去給大師算算?!?/br> 姜淮頗是無奈地看著她匆匆折回去,杵在門口等,結果卻先看到了要給大師算八字婚姻的正主,“四哥?” “你跟我娘一道去寺廟?”姜少飏揉了揉胳膊,剛剛正好讓姜姚氏看見給暗暗掐了一把,這會兒正好奇看著姜淮。 “是啊,順道給你求個姻緣簽,看看你的命定女子何時出現!” 姜少飏挑了挑眉,“哦,那別忘了給你自個也算算,畢竟說了要養你可要是你真一直嫁喂,君子動口不能動手的??!” 他一面躲,余光掃見姜姚氏出來連忙閃身走了,姜姚氏剛想叫上他一道,急急回到姜淮身邊卻只看到個背影,氣得咬牙道是不孝子。 姜淮點頭附議,“二嬸嬸,你給四哥留意留意世家姑娘家的畫像,找個你合心意又能管得住四哥的,不能再讓他這么吊兒郎當了!” 這話說了姜姚氏心坎里,索性就交了心,“可不是,早出晚歸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前兒個我不過是讓人給他收拾了下桌子,結果倒好,把我給說了一通,也不瞞你說,其實我之前右眼皮一直跳,老話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我就是擔心,所以才想著去寺里一趟求個心安?!?/br> “四哥一向都精明能干,只有坑別人的份哪會出事啊,二嬸嬸你就別自己嚇自己,還是給四哥趕緊找個媳婦要緊?!?/br> 姜淮寬慰,心里卻是知道四哥這一陣在忙什么??ざ嫉鹊叵铝吮┯?,引發澇災,堤壩被沖垮逾百人死亡,千人受傷。民情書上呈朝廷,引得景和帝大為震怒命令徹查,這一查又查到了徐清風頭上,就連太子爺牽涉其中,四哥謹慎是自然的了 馬車一路駛向甘露寺,需步行一段,姜淮扶著姜姚氏走在濕漉漉的青石臺階往上,剛進寺門就看到一女子失魂落魄迎面走來,蒙著面紗,身后跟著的丫鬟卻是眼熟。 “這不是徐家那位小姐么,那小丫鬟可傲氣,之前還砸過我們店兒里的東西?!?/br> “噯,那徐國舅這回是真栽了,還是栽在沈大人手里,沒想到一樁竟然牽扯出那么多事兒,國舅爺為太子巧立名目,虧空國庫中飽私囊,聽說把皇上都給氣病了” “有膽兒做那惡事,害了那么多無辜性命,這徐家小姐還來甘露寺求神拜佛做什么,就是求了,那也是下地獄的料!” “是啊,怎還有臉上這兒求啊” 眾人對著徐宛屏指指點點,徐家那丫鬟大聲呼斥無禮,那趾高氣昂的姿態卻是惹了民怨,不知誰牽了頭有人拿了爛果子扔過去,旁人紛紛效仿,撿起爛瓜果一道丟。 姜淮蹙眉看著徐宛屏護著臉躲閃,平日里弱不禁風的模樣已經惹不來憐惜,反而因為徐家的丑事曝光被眾人遷怒,徐清風被關天牢雖尚未被定罪,可也難得好了,等過了太后華誕,恐這京城里又要少一世家了。 “我爹是被冤枉的,是被冤枉的!”徐宛屏再受不住崩潰大哭。 姜淮瞥見有人撿了碎石塊,當即擒住那人舉起的胳膊,一擰,他手中握著的石塊就掉了下來,后者罵咧咧回頭一看姜淮身后那陣仗就歇了,麻利溜走。 徐宛屏趁著這會功夫被丫鬟護著逃離了包圍,臨到門檻還跌拌了一跤,白裙臟污狼狽,哪里還有之前那風采,仿佛是跌了坑里頭的小白花誰都能踩上一腳。 “”姜淮突然想起蕭令儀那番話,越是爬到高位的人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越不擇手段,殊不知暗中有無數雙眼睛在窺視他的權利地位。 “阿妧?”姜姚氏看著她走神喚了一聲。 姜淮回神,避開了涌動人潮隨著姜姚氏一道入了圓通寶殿。 正是這時,一頎長身影與身著袈裟的大師錯身往后殿行去。 青竹掩映的偏殿,一床一桌外加兩把椅子,就再沒別的多余件兒,空闊闊的墻壁中央掛著一幅字畫,只書‘禪’之一字,靜極,妙極。 一禪站在堂內,回想起是這人赤紅著雙眼道是今生再不入的誓言。然此地與沈施主卻是淵源頗深 “往年沈施主都是差人送功德經來,這趟親自” 沈崇推門的剎那便如同親手解開塵封過往的記憶,男女情話的呢喃,嘈雜的人聲,和倒在血泊中的祖母最后定格在覃淼握著的匕首上,沾了血,在眼前漫開一片猩紅。 “阿淼心慕你,你卻不愛她,都說貪嗔癡苦,我卻說求而不得最苦,沈崇,我祝你有朝一日嘗盡這滋味,被人離棄,不得善終——”覃越癲狂的笑音詛咒猶在耳畔,如鐵圈箍在心上,越收越緊,總有種讓人喘息不過來的錯覺。 十余年前一句孤煞命格,克親不詳,克得父親仕途不順,祖母母親皆因他而亡,連那最小的meimei只不過與他親近些都險些命喪湖中,更別說阿淼他抄功德經往生經,專修來世福,望往生之人來世多福多壽,安樂無虞。 “施主”一禪喚了一聲。 沈崇斂下眉眼,方是得了自由身便來了此處,當中緣由心中一再輾轉,終是出了口。 “大師已是慧眼神通,能窺過去未來,沈某今日來是有個不情之請” 一禪見其反常的吞吐,笑了笑,雙掌合十:“倒未有外邊傳言如此神乎,不過是擅為人解惑。不知沈施主是想問自己的,還是問旁人?” 沈崇抬眸,目光從一禪身上越過落在了那禪字上,嘴唇嚅動,道出一人的名字。 第32章 挑高的圓通寶殿內, 姜淮從蓮花蒲團上起身時又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圓眸里霎時霧開了水汽。 “山上寒露重, 五娘可是覺著冷了?”玉竹有些擔憂地看著她。 姜淮倒不覺得, 正巧姜姚氏捐完了香油錢走過來聽見,便囑咐婆子去馬車上取披風來。 “二嬸嬸還不打算回去么?”姜淮嘟囔著問了一句, 否則費那事兒做什么。 姜姚氏頷首算作回應, “難得今個一禪大師在,自是要趁著機會好好討教一二的?!闭f話間, 就有一名小沙彌走了進來,姜姚氏臉上隨即露出一抹喜色。 “我去去就回, 你且在這兒等著,不要亂跑?!苯κ系椭曇艚淮? 那小沙彌已經近了跟前,合十還了一禮跟了過去。 姜淮瞧著給她留下的婆子隨從,數還不少, 不由微微抽搐了下嘴角。也不知是有意無意, 俱是人高馬大,怪有氣勢的, 如同眾星拱月般的正主卻是不適應極了。 還沒待上一會兒,姜淮便往外頭走去。玉竹緊隨了她身后,“五娘,您不是答應二夫人” “在外頭等也是一樣的, 也不知什么時候好呢?!苯粗獣阅俏淮髱? 得道高僧護國住持, 能見一面都是極難得,二嬸嬸想問的無非是四哥的前程與未來,她卻是不大贊成這種做法。 將來好或者壞,預先知曉了又當如何,還不若只爭朝夕活得肆意快活。 姜淮甫出了殿門就被一處人多的地方吸引去了注意,正要上前瞧看卻被玉竹拽著往臉上戴了面紗。 “戴這東西做什么?”姜淮有些不適應地想摘下。 玉竹忙是制止,也是無奈道:“您莫不是忘了上回是怎么出的事兒,這是老夫人不放心特意囑咐這么做的,說您出門在外要小心再小心,決不能再有閃失?!?/br> 姜淮啞然,默默收回了手,由著玉竹替她理了理鬢發。 “再說了,京城里頭但凡有點家世的姑娘哪個出門不是這樣的,這混了一塊都不定有人能認出是您呢!” 玉竹說得饒是一本正經,惹得姜淮噗嗤笑了出來,笑嗔道,“你打小跟著我還認不出!” “奴婢說得是那不安好心的,像奴婢這樣把五娘放在心上的自然一眼就能找到!” 說著話的功夫,主仆倆已經走近了那地方。原以為是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樹才發現竟是從樹根處就交纏在一塊兒的兩株合而為一,而樹上掛滿了纏著紅線的小花球,花球下端垂著顏色不一的穗子,隨風一陣一陣的飄搖。 姜淮看向樹底下擺著的攤子,案幾上堆著不少花球,做得十分精巧。 “姑娘,這個叫相思繞,可要求一個,包管姑娘您心想事成吶?!睌[攤的老爺子咧著笑,熱情招呼道。 姜淮拎起一個,一眼就相中了底下墜著的玲瓏骰子,嵌著一顆滾圓紅豆,甚是喜人?!跋嗨祭@么”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這句她還是有聽過的,卻不想還能制成這般精巧的花球,只覺得喜愛極。 “姑娘有什么話,或祈什么愿的都可以寫了上頭,十兩銀子” “十兩——!”玉竹驚呼了一聲,就這么個花球都要抵上她一年的銀錢??!“哪值當那么多的!”難怪剛才還圍著多人現在就小貓三兩只了,分明是坑錢的。 “噫,你這小丫頭片子曉得啥,我這可都是開了光的?!?/br> “這里百來件兒的,哪可能” “玉竹?!苯吹偷蛦玖艘宦?,恰是瞧見了老爺子著了補丁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模樣?!斑@玲瓏骰子再獨賣我一個?!?/br> 玉竹聞聲只得不情愿地摸向銀袋卻變了臉色,“銀袋可能是落了馬車那了。五娘且在這等等,奴婢這就回去找找?!?/br> 姜淮頷首,讓幾人隨了她去。一旁的老大爺瞧著她那打扮氣度還有跟隨的婆子仆從,倒是不覺是個會賴的,索性先遞上了花簽,“姑娘先寫著?!?/br> 只是她一提了筆就能感覺到有人在偷摸瞧看,一回頭那些隨著的人俱是低眉垂目,蹙了蹙眉便打發人去邊上候著。 老樹盤錯灑落斑駁光影,籠在少女身上如是渡上了一層柔和光暈,僅僅露出的光潔額頭與眉眼就生得極好,此時正是提著筆思量,待得落筆又是另一番神情,眉眼彎彎甚是狡黠靈動,分明是小女兒家的姿態。 “姑娘,你往那上頭拋,越高越好呢!”老大爺指了上頭一處空著的高枝笑瞇瞇道。 姜淮遙遙看了那枝頭一眼,也只有那兒沒掛,便走到樹下瞄了準頭往上拋。 花球拋出一條圓弧,擦過樹枝又落了下來。 “唉喲,當心——”伴著老大爺的一聲驚呼聲,姜淮眼睜睜看著那花球砸了一人身上。 “公子您沒事吧?”老大爺趕忙上前關心問。 姜淮卻像是整個人被定住一般,牢牢凝視著樹下出現的那人,墨色云紋長袍襯得身姿頎長清瘦,然眉眼絕艷,當屬一眼便難忘懷。 那人輕輕蹙著眉頭便將垂掛在肩頭的花球取下,搜尋而來的目光就正正對上姜淮的。 仿佛是隔了許久,又仿佛只是一瞬,姜淮不由自主地牽起嘴角,這人好好的,并沒有事。她沒有出聲,眼前卻漸漸漫開水汽。 沈崇拿著花球走到她面前,“郡主?!毕袷情L久未開口嗓音低沉暗啞得出奇,手心碰著花球下的玲瓏骰子,映入一抹鮮紅,如燙了手一般松開后又合攏在了手心里。 那一瞬的神情隱雜幾許,最終化作一潭幽沉深淵,沈崇道:“沒想到在這里能碰見?!?/br> 姜淮欣喜于他的平安歸來,更是感念二人之間冥冥中注定的緣分?!胺蜃印泵髅饔性S多話想問,想說,此時卻什么都說不出口,直到消弭在二人間的喧囂聲再度涌入,她才驚覺自己竟是看愣了神。 “這位公子好生俊俏” “早知我也用那法子了” “” 姜淮醒神,卻是錯愕,一眼掃去才發現不遠還有幾個蒙著面紗的姑娘,倒是應了玉竹說的那番,由此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臉上也覆著面紗,一雙烏溜溜的杏眸睜得圓圓。 “像奴婢這樣把五娘放在心上的自然一眼就能找到?!?/br> 姜淮耳畔回蕩起玉竹玩笑的話,心卻砰砰地狂跳起來。 沈崇將花球遞了過來。 姜淮微微挑了眉梢,心念一動,便在接過的一剎握住了他的手,手掌碰觸的剎那溫熱傳遞激發一陣細微顫栗,兩人視線未離,俱是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投影。 她兀的一笑,“那就借夫子的運氣一用?!闭f罷,就著沈崇的手再次拋了花球。 那俏皮輕靈的聲音宛若一道魔咒定住了沈崇,直到手被放開的那刻猶是回不過神,一顰一笑仿佛都早已鐫刻入心。 姜淮等放開手,還以為會等來他一番禮數責備,卻怎料這人卻是呆呆站著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