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那等有見識的鴇母,從僅存的小尼那里買下羊腸的方子,配好了專給已經梳弄過的清倌人用,再賺二次錢鈔。有那等風月場上的老客,見清倌竟能梳弄兩遍,一時不忿,與那鴇母吵將起來。 誰知那鴇母笑道:“良家都能夾羊腸,我家就不得學一學?”那老客本因前日觀音庵一事懷疑妻妾,又被這鴇母說中心病,吶吶不能語。 話說這觀音庵之事甚惡,連帶的幾家都退了親,又有那外地的聽了風聲,連女兒都不敢許給海寧周邊。 那大姐雖然身子未破,卻被牽連得有了個“鄭黃花”的混名,蓋是因為此事由她而發,卻又仍然未許配他人,在那觀音庵遺址上帶發修行。 原來那鄭千戶已有了幕僚,便不管繼室跳腳,許了三姐,自以為宦途無憂。又見觀音庵被官府封住,地價因前事跌得十分賤,便聽了那幕僚之言,買下那地胡亂建個道觀,把大姐塞了進去。 那幕僚又替鄭千戶寫了個上書,言鄭千戶大女孝敬貞順,為母自愿入道。原來那臨安趙官家父祖都是好道之人,若有官宦子女入道,定能有所封賞,還能惠及父兄。 而那大姐自庵內事發,便一直沒被接回府中,住在觀音庵附近,鄭家大兒租的一間小房里,只等著道觀建好就移過去。鄭大姐猜度到父親的打算,急得甚么似的,卻又沒個幫襯之人。 話說那道觀不日建好,周圍往來之人,也不管那“貞靜觀”的匾額,起了個混名“黃花觀”,正是那“黃花觀枯坐黃花女,千戶府待詔鄭千戶”,那鄭千戶正等著官家封賞,卻不期又冒出一件事來。 ☆、第15章 黃觀焚寶劍 話說那大姐正在著急,卻不知事情又有了變化。 原來那女子貞潔,甚是寶貴。大姐雖然沒被那jian人玷污,卻得了不好的名聲。那上官見了鄭千戶書信,又在坊間聽得“鄭黃花”之事,很是污穢。 又有刻薄的,非說是“羊腸”,不是“黃花”,那去觀音庵上香的女娘,十中有九失了身子,怎得讓“鄭黃花”逃了出來。 眾人聽得有理,卻又懼怕千戶之勢,只得嘴上叫著“黃花”,肚內卻喊著“羊腸”。還有那原觀音廟的恩客,見沒了好貨色,又盯上了黃花觀的這塊肥rou,日日在觀外徘徊,擾得大姐不得安寧。 那上官見了,只皺著眉,回復鄭千戶道:“令愛孝心,確是罕見。然死節之人才有牌坊,貴府若要博得美名,須得令愛有大志向”。 那鄭千戶見了回信,卻是不語。原來這千戶近日每每夢到原配紀氏夫人,都是哭著哀求給大姐配個姻緣。 雖說為了自家宦途,讓大姐當個女觀,府內每年出了銀子,也不缺她吃食。若是讓這大姐自己了斷,去博大名,卻也是親生骨rou,心內不舍。 那幕僚雖是貧寒士人,卻洞明世事。見未來岳丈沉默不語,想是舍不得這大姐,待勸說幾句,卻見那千戶感嘆起大姐“精通邸報”,“事事妥帖”。 話說幕僚見千戶將大姐視得比自己還才高,心內不悅?;仡^找了大舅兄鄭家大兒吃酒,先是對大姐之事略略提了兩句,又夾雜幾句“污了府內清名”,“趙官家好道”,說得那大兒皺起眉頭。 又款款道:“上官許諾能讓大人官升三級,又能讓鄭兄你襲了千戶之職,可惜大人憐惜貴千金,竟不顧鄭兄前程,白白失去這大好機會”,又悵恨久之,直激得那大兒火起。 那大兒本因父親長久不致仕,自家得不了蔭封,心中不爽。又見這素日好思姻緣的meimei,鬧出事情,連清白都不知在不在,更是丟人。 又見父親偏心,竟讓那無恥賤人阻了自家官路,哪還有心思吃酒。立即向那幕僚告罪:“之前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竟沒發現妹夫如此高才。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只見那幕僚微笑道:“上官已指出明路來,卻是大姐眼界甚小,學不得那賢明女娘”。鄭家大兒忙問了那上官回復,心中大喜,立時回到府中勸說鄭千戶。 鄭家大兒認為大姐阻了他道,恨不得立刻鋼刀戳死,好棺一蓋,立時發喪。那千戶卻手心手背都是rou,又想著大姐幼時百伶百俐的樣子,心中不忍。 后見全家竟和大兒一條心,都在盤算那升官之事,只得嘆息一聲,推說自己生病,任由他人張羅。那三姐也不知被誰教導的,跑到黃花觀去勸大姐早點為母盡孝。 那大兒媳婦也上門勸大姑子“眼界放寬,做個赦封仙人豈不比當個老黃花強”。府里又停送水米,勸那大姐吸風飲露,早日飛升南天門。 話說大姐被人牢牢看住,不進水米,沒幾日就羸弱不堪。府內請了郎中,去看顧大姐身體,又偷偷傳話:“就在這幾日了”。 那千戶府立刻購齊紙人冥錢,又請來海寧大小官員,去見證鄭仙姑成仙。那請求封誥的上書已經到了臨安,玉虛子國師派來弟子十人,捧了宮花御酒,誥封兩冊。 鄭家見那官誥,是赦封鄭魁鄭千戶官升三級,還恩賜了萬戶實缺;鄭家大兒襲了千戶之位,鎮守海寧。連那幕僚,也有個九品小官,一時間山呼萬歲,喜滋滋地領了封賞。 話說鄭家眾人都歡欣鼓舞,得意非常,又見那鄭萬戶已是喜得掉下了眼淚。眾人圍上去勸說,卻見那喜淚越掉越多,好半天才止住了。 又見那仙誥,是赦封鄭秀劍為海寧貞靜仙子,又被國師引薦給東岳泰山的碧霞元君當伴隨。于是眾人焚起御香仙誥,望空祝禱。 一時又叫人去抬那昨日咽氣的仙姑尸身,讓道家子弟們安置到泰安的碧霞元君祠中。 誰知那香棺未至,忽見府后黑煙滾滾,那看守仙姑的都唬得跑出來。有個膽小的叫了聲“詐尸了”,卻被一嘴巴子打到一邊。 那管事的連連道歉,說是這小子胡亂灌了幾口黃湯,滿嘴胡沁。又說這黑云甚奇,說不得是仙姑羽化,與凡人有異。說得那官員們都好奇起來,連道家子弟們也想見見這道友怎樣尸解,于是都涌到府后。 卻見那停放仙姑香棺的房間,已是燒得不甚像樣,那看守嚇得全身亂顫,說是大人們在前面焚香祝禱,這香棺忽然火起,這火又甚是奇怪,撲都撲不滅,一會兒便燒個一干二凈。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那幕僚卻又踱了出來,說是這仙姑聽了陛下丹詔,已自行去往碧霞元君祠,只留下這*凡胎,被天火化為灰燼?,F在只要請道家師兄們帶了骨灰去泰安,也算是交了差。 眾人聽得連連稱是,那道家幾人也面露笑容。登時有幾個海寧的才子站出來,這個要為貞靜仙子作詩一首,那個要為今日盛景撰寫“貞靜觀賦”。 眾人正說得熱鬧,卻見那鄭萬戶叫人小心打掃了香棺,又雙手摩挲著殘棺灰燼,忽然呵呵大笑起來,嘴里念叨著“走了好哇,走了好哇”,不一時又亂滾下喜淚來。 那萬戶繼室見不甚像樣,忙將鄭萬戶請到后面梳洗,還勸著“官人不必思念,仙子在泰安守著元君,定會日日替官人祈?!?,眾人聽了,也道這鄭萬戶父女情深,嘆息一回。 不一會兒,便開了席面,又有那花魁行首來勸酒,人人吃得心滿意足。那府外百姓們聽到絲竹喧囂,又見萬戶府買入大量rou禽置辦喜宴,都暗暗點頭,“果然是一人成道,雞犬升天”。 先不提那萬戶府人人得意,只談那鄭秀劍有了怎樣奇遇。話說那日鄭秀劍餓得昏昏沉沉,又聽到郎中說自己就在這幾天,已是心灰意冷。 又見哥哥連棺材都搬了進來,站在自己床前,和那管事談起雇多少道童哭靈,心中碎成一片。想著觀音庵jian人yin尼甚是可惡,沒料到逃脫出來,卻又沒了活路,頓時心酸,卻又餓得連眼淚都哭不出來,只在床上直挺挺等死。 又聽得那御使將至,那鄭家大兒忙叫人將大姐放入棺里。有看守的婆子多了句嘴“還沒咽氣哩”,那管事一個眼刀掃過去,嚇得婆子不敢言語。又吩咐眾人統一口徑,說這仙姑昨夜登仙,眾人趕緊答應。 那鄭秀劍浮沉之間,恍惚見到親母紀氏,正待要把肚內冤屈傾訴,卻見那紀氏微笑,遞給鄭秀劍一瓶凈水。那秀劍又餓又渴,狼吞虎咽喝下去,身體頓時輕健有力起來。 那秀劍正向紀氏詢問此處何地,忽見那紀氏被一陣大風刮走,自己也東倒西歪,撞在某處。正待爬起,卻見自己仍然躺在棺中,連那蓋子都沒掀開哩。 秀劍正好奇之際,突然見那蓋子被掀開一條縫兒,從上面掉下葫蘆饅頭來,又聽一人在上面低低地說:“鄭娘子,我是做這棺材的李匠人,五年前受你恩情救了小兒,今日特地來報恩,鄭娘子,你聽得見就應一聲”。 聽見鄭秀劍應后,那匠人又說:“這棺材有個機關,你背后有個鈕兒,按下去能掉到活門下面,活門內有我之前藏著的白骨舊衣,你把白骨放進棺里,關了活門,換上衣服,聽我敲棺,再從活門旁出來”。 那秀劍進了食水,按著李匠人所言一一照做,原來那棺下又有一層,秀劍是女娘家,身體單薄,去了白骨,換上舊衣后,將將能躺在下層。又摸到活門旁有個鈕兒,料想也是機關,只耐心等那匠人信號。 那李匠人為成此事,早有準備。幾句甘言捧走那管事,又嘟囔幾句灶房剩下的雞鴨不知幾許,都要扔掉,甚是可惜,說得那些婆子都一個個探頭探腦往灶房摸去。只留下一個小廝,甚是難纏。 那匠人又有一計,向那小廝邀賭,說那讀圣旨的是有根之人。那小廝人小,認定讀旨的是宦官,怎得有根?又見匠人拿出銀角子來,立時奔向前面,就要贏那銀子。 李匠人見人都被哄走,趕緊敲棺,那鄭秀劍急忙出來,和那匠人一路逃走。那匠人怕人察覺機關,立刻撒了棺邊供著的香油,點起火來。等那看守之人返回,只燒得留下殘棺白骨。那些仆從們唬得倒仰,只能用神鬼之說掩飾。 話說那李鄭二人沿著墻邊,一路謹慎,好容易逃出萬戶府。等到了安全地兒,才將緣由一一講來。 原是那匠人小兒五年前出海捕魚,卻被士兵誣為倭寇,要斬首充作軍功。那千戶人物粗糙,只批個“準”字,大姐卻見供詞有異,好容易才翻了供,救出那李家小兒。那李家訪出是大姐出了力,又不得報恩,時時念叨。 近日又聽了有此禍事,李匠人急忙賄賂了管事,攬了這棺材之事。那大姐被人看住,近身不得,好容易才找到空兒,救出大姐。 鄭秀劍聽了這番話,頓時哭拜倒地,稱是再生父母。那匠人唬得不敢受禮,又贈了干糧盤纏,要大姐往臨安走,那兒龍蛇往來,官府不好查找。 大姐連連稱是,拜別李匠人后,又妝做個小廝樣兒,混到黃花觀取了枯井金銀,往臨安城去了。正是那“黃花觀里焚寶劍,金蟬脫殼又一鋒”,舊年積德,現年受惠,果真一飲一琢,莫非前定。 ☆、第16章 看朱成碧羹 話說自馮府尊品嘗女主家春日宴后,那春日宴竟在南縣打出了名頭,日日客來客往,沒個消停。李盛雖不喜女主,卻又愛吃酒樓飯菜,于是常來蹭飯,有時還帶了同窗。 這姓韓名沁的同窗也是好吃之人,一嘗之后,便忘不了這滋味,恨不得搬到酒樓隔壁,吃個肚兒圓圓才好?;氐阶约?,又嫌棄那飯菜,整日只嚷嚷要吃春日宴,惹得韓府老夫人過問。 原來這秀才韓沁,正是臨安城巨富韓家的嫡孫,韓沁的庶兄韓游,就是那趙宗子青梅談仕途里的韓舉人。這兩人雖是兄弟,卻日日不相見。只因這嫡庶二字,最是世間凄慘處。 那韓游因為“庶”字,處處受制,連親母都得不了封誥。而韓沁因為“嫡”字,連打個噴嚏都有人受罰,責怪沒有侍奉好小官人。韓沁又是心軟之人,只能處處留意。又因讀書沒有韓游好,每每受父祖訓斥,認為配不上“嫡”字。 這“嫡”字像山一樣壓在韓沁頭上,讓韓沁事事都要爭先,累得苦不堪言。而韓游卻認為韓沁生在福中不知福,恨不得丟掉自己的“庶”字,搶了韓沁的“嫡”字才好。 這韓游又是個伶俐之人,仗著自己年長幾歲,事事壓韓沁一頭,越發坐實韓沁的“繡花枕頭”之名。那韓夫人去的早,老夫人只知疼孫子,聽得考中秀才就是好,哪曉得韓沁在外面被如何打壓。 韓家父祖又只是經商,雖然大楚不禁止商人子弟科舉,真正下狠勁要苦讀的人不多。韓家父祖對于讀書是兩眼一抹黑,只聽得庶子被他人如何稱道,而嫡子總是差著一步,于是那心慢慢偏向庶子。 韓游又是個梟雄人物,在《春欲滴》原文里,考中進士,又查出嫡母娘家貪腐之事,逼迫父親扶正自己親母,又奪了韓沁家產,雇人打斷韓沁右手,絕了韓沁仕途之路。 等自家成了嫡子,韓游將剩余庶子個個折騰得有苦說不出,又用家中金銀鋪路,一路做到了知州。 可惜榮華正好,卻偏偏遇到天命女主。自那日得知女主是同科進士李盛的表妹后,韓游也不顧他人眼光,每過幾日便遣人送信給女主。 有時是幾匣時新的果子,有時是一首朦朧的情詩。那送信的都來熟了,還勾搭上了女主隔壁的孫寡婦,可這韓知州心愛的女娘卻仍沒個回話。 次數一多,整個南縣的閑漢們都曉得了,全來酒樓看這未來的知州娘子,越發帶的酒樓生意火爆起來。女主母親心里惴惴不安,又見女兒本事大了,重話說不得,只在暗中打聽韓知州的后宅。 原來女主此時已經有了心愛的人,即將門之后田箭。田箭雖然棄文從武,只當個校尉,卻一心求娶女主,許諾正室之位。而韓知州已經有了表妹張玉梧為正妻,最多也只能聘女主為二房。 那知州夫人張玉梧本是皇商之女,她家主要進貢蜜餞腌物,又有萬頃良田,甚是富貴。玉梧夫人在閨中就善于經營,又精明艷麗,敢愛敢恨,整天妝成個神仙妃子般。又身體柔韌,在床幃見花樣頗多,很受韓游青睞。 張玉梧本來是個四角齊全的富貴命,卻偏偏嫉恨女主搶走韓游的心。于是暗中排擠女主家生意,被癡戀女主的韓游發現,一下子從天上掉到地下。 不僅因嫉妒被休,連娘家也受了牽連,被韓游和其他男配折騰地一窮二白。遠走他鄉后,拿最后十兩銀子起家,卻被韓家發現,設了陷阱,最后被送入妓院還債。 而此時,韓游未赴會試,張玉梧還未出閣,韓沁也天天貪吃那春日宴,誰能料到之后的慘事。誰知在韓游赴會試之前,卻冒出一件怪事。 話說那日韓沁興沖沖趕到清波門,就要嘗那新出的絳柳羹。這絳柳羹主要是紅秋葵,下面又煨著火兒,不一會兒紅秋葵中花青素受熱分解,整個羹就由紅轉綠。 這絳柳羹不僅好吃,那顏色又變得甚妙,惹了不少人來吃。還有那掉書袋的,取了個混名“看朱成碧羹”,越發叫得嘴響,連趙官家都有所耳聞。 原來這源頭,卻是張小九見李婆子煮紅秋葵,不一會兒滿鍋呈綠,于是冒出個點子來。女主見張小九和捧珠勤勤懇懇將近一年,又多了道新菜,闖出大名,于是準備封個大紅包。 而那張小九卻推了紅包,說是自家沒處可去,又見女主是個好東家,想把自家攢的錢和這紅包全折成銀子,要入份股。 那王嫣然正愁店大卻沒心腹,聽了小九這話,恰似口渴的人面前遞了碗水,立即答應下來。最后張小九和捧珠以十年的工錢賞銀和先前積存,入了二十分之一。那李婆子等人看得眼熱,也紛紛湊成幾團,入了二十分之幾。 話說韓沁見這“看朱成碧羹”溫潤細膩,又聽得對老年人有益,立即打包幾份,急忙回到府里,給韓老夫人嘗個鮮。 那老夫人笑呵呵地,聽著嫡孫說有仙人做法在羹里,喚丫鬟打開一看,見那羹細細層層,又有提味道的果丁擺呈花形,甚是好看。吃了一會兒,卻聽韓沁拍手笑道:“哈哈,果真看朱成碧矣?!?/br> 那老夫人睜大那鰥鰥兩眼,瞧了半天,又問了身邊大丫鬟海棠,說是果真呈了碧色。那老夫人頓時沉下臉來,推說頭痛,攆走韓沁。不一會兒,又喚了韓大官人過來。 那韓沁之父聽到自家兒子觸怒母親,氣得鼻孔噴煙,立刻趕到老夫人處。卻見母親趕走了身邊人,又將堂屋門前看得緊緊的,不讓一人過來。 正當韓大官人要問母親,那老夫人忽得掉下兩滴大淚,顫巍巍說道:“大兒,那陶氏紅杏出墻,韓沁不是你親生子?!?/br> 韓大官人頓時被這話驚得怔住,卻又聽老夫人哭道:“那韓沁能分出紅綠來”。 原來那韓家老夫人是紅綠色盲,該病伴x染色體遺傳,結果韓家嫡出大爺二爺,全分不出綠色。又怕惹人笑話,咽在肚里沒傳出來。 等娶了親,有了新的基因,恰巧大房二房生了庶子的兩個姨娘是兩姨表姐妹,都有源自她們外祖父的色盲基因。 這兩個姨娘是攜帶者,不是紅綠色盲,x染色體有一半是帶了色盲基因的。大房姨娘的那一半遺傳給韓游,二房姨娘的那一半遺傳給韓溪韓江,鬧得第三代韓家男丁全是色盲,二房沒嫡子,只有基因正常的大房陶氏生出的韓沁能分出紅綠。 話說那韓大官人聽得已故正室偷情生子,頓時火冒三丈,把那陶家三代罵得個狗血淋頭,正待要逮了那雜種和陶家對質,卻被老夫人攔住,“那韓沁已是別家之子,卻不知韓汀是不是自家人”。 原來那韓汀是韓沁胞妹,三歲上母親過世。在《春欲滴》原文里,韓汀為給哥哥那斷掉的手買藥,被韓游半路賣掉,最終為人奴仆,受盡委屈。 韓汀自小無長輩疼愛,嘗便冷暖,識人眼色,心上最緊張的是哥哥韓沁。這日見祖母忽然趕走哥哥,又叫了父親去商議事情,連貼身丫鬟海棠都不讓旁聽,應該是哥哥犯了大事。 去問韓沁,只聽得是那“看朱成碧羹”招出來的禍事。韓汀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只能吩咐丫鬟萱草多向海棠那里走動。 話說韓大官人發盡怒氣后,倒在椅子上呼呼喘氣。那韓老夫人說:“明日找個由頭,把那韓汀的血驗一驗,若是自家人,就好好教養了,別像那賤婦學。若是別家的,先混養著,出份嫁妝嫁遠些,也是我們韓家做了善事”。那韓大官人連連稱是。 “至于韓沁,已是養了十七年,又中了秀才,若是逐出,怕被人揭出來”。 韓大官人不忿,“那還養著?怪不得見了就生氣,也沒游兒聰明,果然天生賤骨頭一個!我恨不得立時提刀殺了?!?/br> “大兒,母親知道你心里憋屈,只是他現在有了功名,處置不當恐污了韓家”,韓老夫人接著說:“其實養著也不好,若是他將來上了金榜,忽得冒出個親爹來,那才真正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