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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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揪著鐘煜的襯衫,語氣急促,眼神渴望,“后來呢,我爸媽他們怎樣了?” 鐘煜眼里只有自己漂亮完美的娃娃,他把她攬進懷里,下巴抵在阮熹的肩膀上,片刻后才轉過臉,含笑的對上阮熹那黢黑的眼睛,回答她,“后來啊,后來我把他們請到了公司任職啊。作為交換,你屬于了我,那我總要給他們一點補償?!?/br> 他說的理所當然,仿佛那兩份工作換了當事人的女兒,是一場公平的買賣。 “這樣啊?!比铎浞路饑@息一聲,歇了追問的心思。 鐘煜默默她的后腦勺:“吃水果嗎?” 阮熹點點頭,樣子郁郁寡歡。 鐘煜捏了捏她的臉,才把懷里的娃娃放下,起身去廚房。 阮熹追逐著他的背影,見鐘煜離開,眼神暗了暗,快速的跳下床,在鐘煜的房間里翻找起來。 她速度極快,床頭,床底,所有的柜子都打開呼啦啦的翻開里面的東西。 噠噠——噠噠噠—— 她耳朵尖動了動,吐出一口濁氣,注意到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后,看也不看,隨手抓起一個東西,快速地把所有東西都恢復原狀,重新爬上鐘煜的床。 鐘煜端著果盤進來,先是瞄了瞄阮熹,注意到那道目光,她朝他乖乖笑了一下,軟噠噠的,鐘煜不禁莞爾,把切好的果盤放到床頭柜上。 也許,他明白為什么自己對阮熹有無限的耐心了,比起以前他那些沒有人氣的娃娃,阮熹會哭,會笑,會使小性子,生動而活潑,硅膠娃娃模仿得再像也不是真的,她們除了眼睛會機械的轉動,嘴唇永遠固定而冷漠地微微笑著。 鐘煜心滿意足的把那嬌軟的身軀抱在懷里,空出一只手端來果盤。 他喂,她就張開嘴吃,乖順無比,萌得讓鐘煜的心都化了,多次愛憐的親吻著阮熹的前額。 突然,鐘煜停下來,他停止了投喂動作,把果盤放到一邊,抽出幾張紙巾,抓起阮熹兩只腳,握住細小的腳腕,仔細的擦干凈腳上的沾到的灰塵。 阮熹被提起腳那一瞬身體僵住,呼吸小心翼翼,控制著自己的心跳,那砰——砰——砰—— 緩慢又重的心跳聲傳到鼓膜,她緊緊的攥了攥手中的東西,抬起頭,若無其事的笑,眼睛盛滿了無辜。 鐘煜抬眼,嘴角笑得柔和,嘴里卻輕聲責備,“小野貓!我一不在就把自己弄臟?!?/br> 阮熹僵僵的笑,仿佛在認錯,蜷了蜷腳尖。 鐘煜神情認真,卻見那嫩白的腳趾作怪,他的心動了動,那種奇異的感覺又來了,仿佛有某種感情悄悄萌發。 他頓了頓,放下阮熹的腳,起身把紙巾扔了。 阮熹趁著空檔,利索的把手里揉做一團的東西悄無聲息地夾進衣服里。 她時刻注意著鐘煜的動向,在他轉頭的剎那,恢復原來的樣子。 所幸,直到睡覺之前,鐘煜都沒有發現異樣,阮熹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隱隱有些興奮。 興奮的后果是,晚上失眠了。 第二日,鐘煜看見她的黑眼圈,眉頭皺得死緊,他大約第一次遇到娃娃顏值下降,不是以往見過的情況,他不知道怎么處理,蹙眉思索了半晌,直到上班之后,都沒想到解決的辦法。 阮熹又被關在了鐘煜專屬的收藏室里,這一次,她第一次不是彷徨,不是憤怒,而是微微的興奮。 聽到那關門聲,在她耳朵里仿佛是天籟。 她耐心的算著鐘煜離開的時間,直到一個小時之后才將提起的心放回到肚子里。 阮熹迫不急待的掀開被子,跳起來,在那身睡衣里,找昨晚情急之下放進去的東西。 她摸索了一會,找遍了所有的角落,甚至把衣服抖了抖,都沒有看見,昨晚自己到底放了什么。 不可能的,一定在這里,她不甘心地在找了找。 此時她已經隱隱覺得不妙,早上的衣服照例是鐘煜禽獸替換的,她心里一個咯噔,不會是發現了吧! 阮熹的頭皮發麻,額上冷汗直冒,不好的預感仿佛警鐘,敲打在她心頭。 如果,如果這次被鐘煜發現,什么后果呢,她以前所有的妥協都前功盡棄,不僅如此,鐘煜恐怕絕對不會再讓她踏出這個房間的門一步。 阮熹仿佛被潑了一盤冷水,心頭慢慢冷寂,她冷靜下來,表情漠然的疊好被抖亂的睡衣,放回原處。 腳步后退,阮熹有些頹然的坐回床上。 雖然那些精美仿真人的娃娃都被處理了,但是這張床還在,仍舊華美得不可思議,阮熹揪著被子,心卻慢慢冷卻。 手上仿佛摸到了什么東西,不是被子柔軟的面料,阮熹一驚,不可置信的緩緩轉頭。 她看到了什么,那一霎那,她的眼睛仿佛蹦出光來,死死的盯住床上揉成一團的東西。 昨晚胡亂抓在手里的東西因為睡覺的關系,掉在床上,被壓平了些許,阮熹抓起來,迫不及待的展開。 那是一張五塊錢的華夏幣,早些年的版本,現在市場上少有流通,大多數持這面額有紙幣的人已經收起來了,當做可以升值的收藏品。 她手里這張有些陳舊,看樣子已經放了很久,沒有人打理過,估計是被鐘煜忘記在角落里。 看了看手中的紙幣,阮熹神色為難,一時之間沒有想到可行的辦法。 她苦苦思索著,眼神游移。 當她看到那小小的排氣口的時候,阮熹的眼睛亮了一下。 鐘煜選的房子層高很高,足足有五米,阮熹走到那排氣口,仰起頭來觀察了半晌,心里已經有了主意。 這個時候她無比的慶幸自己昨晚的膽大,在鐘煜的眼皮子底下搞出小動作,而鐘煜渾然不覺。 其實在鐘煜察覺她曾跳下床,在地板上走過的時候,阮熹已經驚慌了,沒想到事情還有反轉,鐘煜自己就揭過去這事,這大約歸功于這些日子阮熹的表現,她那乖巧配合,仿佛任命被豢養的模樣,估計已經讓鐘煜放心了吧。 畢竟,連阮熹,有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是真心還是假意的迎合鐘煜的喜好。 她病了這事,鐘煜無比的清楚,也樂見其成。 阮熹攥著手中的紙幣,微微吐出一口濁氣。 第24章 民國風云 現在, 她已經想到如何向外面求救了。 阮熹心情激動, 她壓了壓要溢出來的興奮, 一頭扎進房間所有的儲物柜, 勢要找出筆來。 可老天仿佛像她作對似的,在事情就要有轉機的時候,再給她設路障。 遺憾的是, 就算所有角落都仔仔細細一遍遍找尋了之后, 阮熹也沒找到筆來。 她心一點一點的沉下去,腦子亂哄哄的,自己這番動作,如果再拖下去, 不知道什么時候鐘煜就突然回來了。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阮熹展開自己嫩白的手,若有所思。 *** 排氣口很小, 不過成人的巴掌大,阮熹把紙幣揉成球狀,第n次的往那小口扔去, 都因為準頭不對被墻壁彈回來,落在地上。 阮熹吸了一口氣,彎腰撿起來, 瞇起眼, 對準排氣口, 再次用力投擲出去。 看著那球狀紙幣順利飛出去, 阮熹松了一口氣, 昨晚開始繃著的神經才開始松懈下來,她呆呆的看著那高處能看見天空的口子。 盡人事,聽天命吧。 如果,這次的小動作成功了,那么自己不久之后應該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鐘煜晚上給阮熹洗澡,擦拭她指尖的時候,發現一個小小的狹長口子。 那雙看人總是溫潤的眼睛第一次出現探究的神色,他拿著毛巾那傷口處頓了頓,不動聲色的繼續手上的動作,卻多次重重的擦過傷口。 熱水碰到傷口,有點痛,但阮熹沒有作做聲。 鐘煜仿佛要逼她似的,捏著那只手,驟然放到浴缸里,她的傷口雖然小,但是刺得深,被鐘煜這樣粗暴的對待,又是捏又是擦的,很快,沒有愈合的口子又裂開,緩緩流出鮮紅的血來,飄飄蕩蕩的在浴缸里,慢慢的往上浮。 阮熹心虛得厲害,但是她斂著神色,盯著那縷散開的紅,理直氣壯的指責鐘煜,“你干什么!手指很痛!” 鐘煜像是仿佛注意到自己干了什么似的,后知后覺的拎起她的手,溫柔的臉上滿是歉意,“對不起,剛剛沒注意到?!?/br> 他突然對上她的眼睛,目光如炬,“怎么弄傷的?” 語氣帶了質問,阮熹縮了縮肩膀,委屈道,“換衣服弄到的,上面有鉤針,我不小心劃到,很痛!”她把傷口伸到鐘煜眼前,控訴他不溫柔的舉動。 的確,鐘煜回來的時候,阮熹已經換了一身衣裙,不是早上他親手換的那套,當時只是覺得詫異,沒有放在心上。 原來是這樣,阮熹充滿控訴的小眼神,令得鐘煜的心軟了軟,抓起那只小手,想了想,從醫藥箱拿出創口貼,幫她貼上。 “對不起?!彼僖淮握f。 鐘煜滿臉懊惱,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突然就維持不住溫柔的外衣,露出心里的陰暗面來。 阮熹不同尋常的舉動讓鐘煜有點慌,他總覺得有什么要發生了,可又看看一臉乖巧的阮熹,覺得自己是多想了。 大約只有擁有過的人才會患得患失,他得了自己人生中最鐘愛的娃娃,才會時常擔憂阮熹會離他而去吧,鐘煜只能把心里那無處安放的恐慌歸咎于這點。 阮熹搖搖頭,抬眼對他笑,一副對鐘煜信任至極、無論鐘煜對她做什么都是對的樣子。 鐘煜深吸了一口氣,那張溫潤的臉重新掛起笑意。 ***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過去了整整五天,阮熹都沒有等來救援。 她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下去,面色焦躁起來,可是在鐘煜面前又不能讓他發現異樣,這樣一來,阮熹更是煎熬。 時間過得越久,失望就越大。 如果沒有人路過下面,發現她扔的東西,那她…… 阮熹不敢想,只能往好的方向猜測,也許只是還沒有人發現吧,如果下面是一個草坪或是灌木叢,她扔的紙幣,恐怕嵌在角落里了,她使勁的說服自己,把種種的猜想都過了一遍。 她心事重重,還得壓下去那些時刻竄出來的想法。 常常覺得做法這樣不好,這樣會害了鐘煜,他那么美好,如果被人發現了,鐘煜肯定會被抓走。 這樣的想法時時在腦海里盤旋,讓阮熹花了大量的力氣暗示自己,才壓下那樣的念頭。 矛盾交織的后果是,最后她崩潰了,對著空無一人的屋子大喊大叫。 她自怨自艾,神情落落寡歡,只有在鐘煜來看她的時候,才會露出開心的笑容。 *** 那日仿佛是一個有風的日子,阮熹剛剛被鐘煜抱回收藏室,讓她躺在床上安睡,不過半刻鐘,那扇仿佛吃人聲音一樣的門發出猛烈的撞擊。 一聲聲,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