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我再笑一會兒,一會會!”鶴唳豎起一根手指,眼如彎月,在月色中閃閃發亮。 成蟜愣愣的看了一會兒,也抿著嘴笑起來,重新將毛茸茸的頭拱進鶴唳懷中。 “你怎么回來啦?”鶴唳笑夠了,問。 “春夫人不在?!背上f悶悶的,“父親就來找母親,母親便讓我回來了?!?/br> “喲喲!怪我怪我!”鶴唳誠懇道歉。 “為何,怪,你……” “你,猜!”鶴唳笑瞇瞇的,一把抱起成蟜,大半夜的把他轉了個圈,放上床,“睡吧!” 成蟜小手抓著她,大眼睛忽閃忽閃。 “我不能上來呀小壞蛋?!柄Q唳點點他的鼻子,“我身上都是血,太香了,明天會被發現?!?/br> 他聽懂了,有些不安,掙扎著想坐起來。 “別動了,睡吧,明天你還要和你的新哥哥玩呢!”鶴唳壓著他,“jiejie出去轉轉喲!” “回,不回?” “回回回!要不然還去哪里呢?” “嗯!” 等成蟜安心的閉上了眼,鶴唳轉身就往嬴政那兒摸過去,一點沒騙小正太的愧疚感。 雖然明知道立春打著守株待兔的主意,但鶴唳的外號就是小瘋子,不任性妄為就不是她了,她想去便去,真遇到九死一生的情況,反而會讓她興奮得不行,此時在路上,想象著本以為她慫了的立春驚訝的表情,她就激動的要笑出來。 很快,嬴政和趙姬母子的寢宮就到了。 她下午跟蹤他們過來順便踩點時,便已經知道呂不韋借華陽夫人的關系已經布下守衛,卻不想晚上更是嚴密,明哨看著了了,暗哨卻著實不少,看著比秦王的守衛還多,簡直像是知道谷雨那場刺殺一樣。 可杭朝義為了不露餡,分明話都不敢和人講,交流能力的進步程度還不如她鶴唳,怎么可能和呂不韋交流過嬴政的安全問題? 她心里暗暗好奇,很想抓著肖一凡問問,奈何這個安保力度,就算硬是摸進去,沒有內應的配合,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她是喜歡冒險,但也不是傻,干脆在外面蹲著,數起星星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 整整一個多小時,她躲著巡邏衣服都洗了一輪,忽然發現殿內的油燈亮了,一個小小的身影起來,又逐漸縮小。 起夜!小寶貝上廁所了! 鶴唳精神一震,她也不顧身上衣服還濕著,騰挪躲閃跑到后面恭桶的位置,趁著一隊巡邏過去,上前輕輕敲了一下窗楞。 嘟,嘟嘟,嘟。 她忽然發現不同部位敲起來聲音不同,玩心大起,順著剛才的記憶,開始敲微軟的開機音樂。 嘟,嘟嘟嘟嘟。 敲完發現還是不對,更像新聞聯播的開場音樂,正要再敲,肖一凡猛的拉開窗戶,一股暖氣沖出來,糊了鶴唳一臉。 鶴唳翻身進去,給了他一根針,作了個扎的姿勢。 肖一凡心領神會,有些狐疑的接過針,走出屏風。 過了一會兒,他回來,把針還給她,針頭隱隱還有點血跡。 “嘶,夠狠的啊,其實扎一點就行啦?!柄Q唳收起針,滅掉燈,小聲笑。 肖一凡一如既往的少年老成臉,隱隱還帶點冷漠:“麻藥?” “是呢?!柄Q唳側耳聽了聽,趙姬的呼吸沉重,放心了,“還是古人好啊,要是給你,我得用一針管,給他們,針頭抹點就行,哈,好省好??!” “……鶴唳jiejie,杭叔叔呢?”肖一凡完全不關心趙姬死活,直奔主題。 “我就知道你要問,不知道啦不知道,明兒我去看看?!柄Q唳溜到爐邊,哈著氣烤火烤衣服,“我來找你玩噠!” “我很困,能以后玩嗎?”肖一凡有些消沉,“杭叔叔是不是不想進來?如果他不想來,那就,回去好了?!?/br> “你樂意?”鶴唳斜眼瞥他。 “不樂意,但是沒辦法,其他人都好厲害,杭叔叔會被欺負?!彼芷D難的說,“但是爸爸寫給我的東西在杭叔叔那兒,我,我還沒看完,jiejie,你能問杭叔叔要來嗎?” “小寶貝兒?!柄Q唳聲音溫柔,眼里跳動著火光,“只要你說要,杭叔叔就是你的?!?/br> 肖一凡抬頭望著她,表情迷茫:“左伯伯說,你不會傷害我們的?!?/br> “我當然不會傷害你杭叔叔啦,我更不會傷害你呀!”鶴唳把衣服擱在爐子邊的架子上,朝肖一凡張開懷抱,“你還不到十歲吧?” 肖一凡走過來跪下,手摟著她的腰,頭擱在她大腿上:“嗯?!?/br> “你jiejie我被親爹扔掉的時候,也不到十歲呢?!柄Q唳手輕柔的捋著他的頭發,聲音更輕柔,“我覺得我好悲慘呀,后來就再也沒讓誰拋棄過我?!?/br> “……然后呢,jiejie?!?/br> “然后,如果讓你不到十歲被拋棄兩次,豈不是要超過我了?那顯得我那時候的傷心多矯情啊,這可不行,你說,對不對?” “……”肖一凡沉默了一會,抬頭,“我要杭叔叔?!?/br> “嗯?”鶴唳問,“不會后悔哦?” “你把杭叔叔送進來吧,有他在,我能干好?!?/br> “好!”鶴唳笑瞇了眼,“乖啦!” 肖一凡似乎輕松了點,問:“鶴唳jiejie,你來還有什么要告訴我嗎?” “哦,原本想讓你注意點的?!彼忸^,“現在看來不用了?!?/br> 她剛想明白,如果讓肖一凡小心立春,那必然會提高他的安全系數,卻也會讓立春意識到他和她是一伙的,只有肖一凡如常的對待才能讓立春放下戒心,將他當做一個普通的帝王幼年體。 呂不韋這么神的隊友也是少見,剛進宮就這么高調布防,簡直像有被害妄想癥一樣。 “對了,你就不奇怪為什么外面守那么多人?jiejie我差點進不來,要不是你尿尿,我差點在外面癡癡的等一夜啊?!?/br> “我讓呂不韋布置的?!毙ひ环舱Z出驚人,“我是嬴政,我知道有人要殺我,為什么不能告訴他?” 鶴唳目瞪口呆,看他的眼神活像看外星人。 “哎呀呀,不得了呀,”她扶著他肩膀上下打量,“對呀,為什么我和杭朝義都沒想到?!?/br> 谷雨的存在不能讓人知道,這是鶴唳和杭朝義的思想誤區,可作為有正經身份的肖一凡卻沒有這個思想包袱,他并不需要告知要刺殺他的是誰,他只要知道有人要刺殺他,并且失敗了就行。 趙國要弄死嬴政的話,他早八百年就爛干凈了,智商正常的人都會知道,只有秦國會有人為了權利派人來刺殺這么一個孩子。 這樣,為了自己的投資回本,呂不韋怎么提高安保等級都不為過。 肖一凡一句話,他們瞬間多了一個強力后援,正面戰場直接成為了立春對陣呂不韋! 而這件事,顯然沒有杭朝義授意。 “寶貝兒……你簡直就是為了當秦始皇而生的?!?/br> “我就是秦始皇?!毙ひ环怖潇o的說。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不強的,她只是迷之自信而已233333 ☆、我將獲勝 咸陽,呂不韋的宅子偏院。 杭朝義聽了鶴唳的轉述,沉默了很久,艱難的問了一句:“他經歷了什么?” 鶴唳聳肩:“問你咯,跟小寶貝一路走過來的可是你誒?!?/br> 杭朝義不吭聲,緩緩抱膝坐到墻角,沉默不言。 “你到底是想要怎么樣啦!”鶴唳模仿某彎男生的撒嬌語氣,“人家現在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啦!” “你不是一心想做掉立春后拍拍屁股走掉嗎?”杭朝義忍不住諷刺出聲。 “可人家放不下小寶貝啦!”鶴唳跺腳,蘭花指指他,“你討厭!諷刺人家!人家弓雖女干你哦!” “……”杭朝義崩潰的把頭埋進膝蓋,“我!”他本想咆哮,可還是低下聲,“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該怎么做最好,要在他身邊怎么樣才最合適,可是……可是……好吧,好吧,是我懦弱,我無恥,我下不了決心,你懂的,你知道我要付出什么的,我付不出來,我也有爸媽,我也有生活,我也是來工作的,我……”他抬頭,淚眼中看到鶴唳的表情,哭訴戛然而止。 鶴唳聳肩:“哦?!?/br> 她懂這種感覺,她不鄙視杭朝義。 就好比很多人差點自殺成功后,被救回來會格外珍惜生命,杭朝義曾經用掉了自己的回程信標,確實是打定主意要犧牲自己在這兒終老的,可是在他徹底墜入深淵之前,研究院送來了肖一凡,送來了一個新的信標……又把他撈了回來。 絕望之后再現希望,他想死死抓住,人之常情罷了。 肖一凡不會懂,至少現在不會懂,可是在他把自己的回程信標交給杭朝義之后又明白了自己的任務時,拿著信標的杭朝義的去留就成了他的心病,可他毫無辦法,只能一天天陰郁下去。 而杭朝義,一個成年人,此時背負怎樣的倫理責任,他自己心里清楚。 鶴唳不管這些,她輕快的脫掉自己的衣服,轉過身拿出一個小袋子:“來,給我抹藥?!?/br> 幸而天冷,處理專業,她的傷口雖然幾經撕裂猙獰可怖,可是卻還在良性發展中,即使如此,守法公民杭朝義還是抹藥抹得手抖,這大大的緩解了他剛才的精神壓力,卻又多新的精神壓力。 “你這樣……能成功嗎?”他很懷疑,“呂不韋畢竟不在宮內,他是沒法直接對付立春的?!?/br> “所以你給我理理關系啊,我有點想不明白春夫人……噗!想做什么呀!” “別笑!又裂了!”杭朝義差點把藥戳進她傷口,頭皮發麻,“我大概有點數,可我得弄明白,立春到底是男是女……” “不知道?!柄Q唳直言不諱,“我又沒摸到他下面……” “……” “但他是不可能在這兒做變性手術的,但也不至于跑到這兒來自宮,所以即使他現在是女人了,也是來之前去做的變性手術……這個很有可能啊,我和他們上一次聯系到都五六年前了……” “好了,我明白了,不管怎么樣,他都不可能擁有自己的孩子?!焙汲x總結。 鶴唳一頓,有些恍悟:“哦,對,嗯……是呢……他用什么生呢,噗哈哈哈哈哈春夫人?!?/br> “別笑!”杭朝義出離憤怒了,“你還想不想好了!” “歐巴不要生氣啦,我乖乖噠!”鶴唳繼續趴平,“他不會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呢?!?/br> “從你之前的敘述,他們,我是說立春和谷雨,來這兒是有點野心的,但是卻不想扶持秦始皇……好吧,就歷史上講,秦始皇確實是個不好控制的帝王,他的成長經歷讓他六親不認都順理成章,幾乎沒有像樣的近臣,也不信任其他人,連蒙家后來都和他離了心,自己的兒子也不放過……” 鶴唳假裝抹眼淚:“小凡凡好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