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節
何子衿也知這是現狀,只是嘆口氣,沒說話。 莊太太見縣尊太太不大喜悅了,也就不說這話了,笑道,“聽說,縣尊大人把邵先生又接縣里來了,可是要讓邵舉人還在書院念書???” “是。聽說邵舉人以前書講的極好,只是他現在腿腳不大靈便,得先治腿呢?!?/br> “邵舉人那腿,還能治?”莊太太也有些驚喜。 何子衿道,“請大夫看了,當時沒接好?!?/br> 莊太太雙手合什直念佛,道,“邵舉人哪,可是個大好人。非但書講得好,人也公道。要是邵舉人的腿能醫好,我真要去廟里給菩薩多燒兩炷香呢?!?/br> 何子衿不明白這里頭的事,莊太太道,“當初,書院里的小學生常受閻家小子欺負,邵舉人就說了句公道話,就給閻家打斷了腿?!?/br> 何子衿道,“我怎么聽說是邵舉人自己不留心摔斷了?!?/br> “哪里是不留心喲,邵舉人有一回坐車,就是閻家人指使的,有個街上的小乞丐往那馬那里扔了串鞭炮,這馬受驚,一路狂奔,邵舉人從車里摔了出來,就把腿摔壞了。這事兒,沒別人,就是閻家指使人干的?!鼻f太太說的那叫一個篤定,“邵舉人那會兒,可是許縣尊面前的紅人,除了閻家,誰會去害邵舉人。邵舉人出了事,許縣尊也出了事,說不得就是……”莊太太給了何子衿一個心知肚明的眼色,然后做個殺雞抹脖的動作,“就是那家人干的?!?/br> 何子衿連忙正色道,“這沒有證據的事,可不能亂說。人命關天哪?!?/br> 莊太太道,“我也就同您念叨一二?!闭f著,又打聽起邵舉人的傷勢來,腿還能不能治什么的。 莊太太言之鑿鑿完全是在自己的立場來言之鑿鑿,簡主簿太太簡太太說的又是另一樣,簡太太以往對何子衿是不遠不近的,可能是因為聽著何子衿首飾是金包銅的,外號叫金包銅的簡太太很有親切感的緣故,對何子衿就親切了起來。簡太太約是因為夫家是文職的原因,說話也較莊太太含蓄許多,道,“這過日子啊,什么都是假的,得了實惠才是真?!?/br> 何子衿道,“是啊,自己過得好,才是真的好?!?/br> 簡太太是帶著東西來的,拿了兩樣花色雅致的尺頭,說是給邵舉人的。簡太太道,“我們老爺以前跟邵舉人也有交情,自從邵舉人受傷回了老家,見得便少了,今知道邵舉人又來了縣里,于情于理,也該過來探望。他們男人的事,我就不管了。這個,也不是給邵舉人的,是給邵娘子的,什么時候邵舉人回家,讓他一并帶回去吧?!焙喬f話很是周到,大概是知道這有學問的男人多臉皮薄,明明一看就是男人花色的衣料子,還硬說是給邵娘子的。 何子衿就讓人給邵舉人送過去了。 簡太太又打聽邵舉人的腿傷,知道還可治,簡太太也露出欣慰神色,道,“若能將腿醫好,也是老天有眼。邵舉人這輩子,還能往上奔一奔?!?/br> 何子衿笑道,“我也聽說,邵舉人先時講文章講的極好?!?/br> “那是?!焙喬?,“當初邵舉人在縣學的時候,縣學能開出兩個班來,大家都想把孩子往邵舉人班里送。他管得住孩子們,孩子們也樂得聽他的?!闭f著嘆口氣,“說來老天不開眼吶,邵舉人這般好人,就叫摔斷了腿。這些年,我們老爺還偶爾去看過他兩回,回來也只是嘆氣?!?/br> 何子衿道,“可不是么,要是邵舉人能好,咱們縣學又多一位良師?!?/br> 簡太太笑,“要是邵舉人回來教書,我就把我們小子再從州府的蒙童書院里接回來?!闭f著,不禁皺眉道,“那州府,吃喝花用,沒一樣是便宜的。就是那州府的人,也討厭哩,瞧咱們孩子鄉下地方來的,有些個小學生還瞧不起咱們哩。就是閻家少爺,聽說去了州府的書院也老實的。他橫,有比他還橫的,也不敢在咱們縣里時這般一樣了?!?/br> 何子衿笑道,“孩子們上學,這些都是難免的。其實,小學生之間,也就是三五天的事兒。今兒個還不對眼呢,不知什么時候就又好得跟親兄弟似的了。要我說,都是去州府念書的,又都年紀小,當彼此有個照應才好?!?/br> 簡太太苦笑,“這說來是好的,只是,人家也得瞧得上咱呢?!?/br> 何子衿這就不好再說什么了。 簡太太是第一位帶東西來看望邵舉人,當天下午,莊巡撫扛了半片豬過來,說是給邵舉人舉身子的,很是叫人哭笑不得。 何子衿沒見到莊巡檢,莊巡撫把豬給了阿念。據阿念說,“我知他家里兒子就有六個,老大也十五,眼瞅著要說親了。本不想收,看莊巡檢的樣子,不容人說話,放下豬rou就走了?!?/br> 何子衿道,“這也是莊巡檢的心意,倒是莊巡檢怎么與邵舉人這般交情的?!?/br> 阿念嘆道,“當初邵舉人就是因閻家孩子欺負莊家孩子,才訓斥了閻家孩子,后來,邵舉人意外摔了腿,莊巡檢大概是因這個不大好過吧?!?/br> 何子衿道,“莊巡檢還知道送些rou過來,可見心里是記著邵舉人的?!?/br> 阿念點點頭,何子衿又與他說了翁家的事,阿念道,“聽莊太太說呢,那翁家,就是不出事,他家也長不了。早自己家就斗的烏眼雞一般了,倒是閻家,以往翁家與閻家相當,自從閻家出了個閻典史,閻家的生意就上來了。翁家一倒,閻家在沙河縣獨大,金家不足為慮,他家不過是靠著賣閨女巴結著閻家罷了?!卑⒛顚τ谶@種明明已是正經姻親,倒又把個庶出的給閻典史做小的事,很是看不上眼。 何子衿道,“說來這閻家倒挺有本事,還用姻親綁住了馬縣丞?!?/br> 阿念道,“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馬縣丞那元配還在榷場做生意呢?!?/br> 何子衿一聽就來了興致,“這又是怎么回事?” 阿念都不知該怎么說,阿念道,“馬縣丞原在縣里不是不得志么,后來,閻家有個閨女,就是現在的閻太太,那厲害的,以前這位閻太太是定過一次親的,就是翁家的少爺,那翁少爺是個一肚子花花腸子,閻太太則生性彪悍了些。有一時翁家少爺從青樓里出來,閻太太帶著家人就撲過去把翁少爺的三條腿打折了……” 何子衿:……看來彪悍的女子是不分年代的。 阿念道,“翁家與閻家,就為這個撕破臉的?!?/br> “那馬縣丞跟閻太太如何走到一塊兒了?!?/br> “馬縣丞一直不得志,也不知怎么給閻太太瞧中他了。那會兒,閻太太剛把翁家少爺給打成了個太監,她有這名聲,不要說沙河縣了,別的縣也沒人敢娶了。不知是誰先動的心,反正,馬縣丞的太太段氏很是大度,親自去閻家見了見閻太太,就讓馬縣丞寫了和離書,又說孩子們不好叫閻太太cao心,段氏就帶著孩子,去榷場尋了個營生。本錢還是閻家給的,你說這事兒也奇,聽說段氏與閻太太竟也相處的不錯?!卑⒛钭约赫f著都覺不可思議。 何子衿道,“這段太太,要不是裝出來的,就是當真拿馬縣丞當狗屎了?!?/br> “我也這么想,倘真有情分,哪兒能鬧都不鬧呢?!本褪撬?,當年知他生父要對自己下手,還去藥店買了□□呢。 何子衿道,“不過,這段太太也是個有本事的人了?!币话闩四挠羞@本事啊,跟前夫離婚,帶著孩子,還自前夫后娶的太太娘家那里弄到一筆銀子,自己轉頭做生意去了。不說這手段,就是這心態,一般二般的人也沒有啊。 阿念也覺著段太太不一般,阿念一笑,“要說段太太這心思,馬縣丞不一定能拿得住她?!痹诎⒛羁磥?,男人拋妻棄子謀求富貴,這法子雖見效快,卻不見得聰明。 夫妻倆說一時話,便早早歇下了。 沒幾日,邵舉人娘子就帶著孩子們過來了沙河縣衙,何子衿都把院子給他們預備出來了,邵娘子給何子衿帶了一籃子雞蛋,很有些過意不去,又帶著一種看到希冀的歡喜,邵娘子懇切道,“這是我家里母雞下的蛋,沒別的,就帶了些來?!?/br> 何子衿笑道,“這就很好?!弊屚枳邮樟?,又問邵娘子一路上如何,家里是否都安排好。 邵娘子自然都說好。 新任縣尊大人把邵舉人一家都接到了縣衙,這事兒,很快閻馬二人也都知道了。二人都認為,這委實不是個好現象。正當二人各種盤算之際,段太太就帶著一匣子紅參,上了縣尊太太的門兒。 還是閻氏引薦的,閻氏笑道,“我這位jiejie,新近剛收的好紅參。這樣的好東西,我們想著,這縣里,也就是您興許配藥會用了?!?/br> 何子衿瞧著前馬太太與現馬太太聯袂而來,當真是心下感慨,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啊。盡管閻氏常在外說她壞話,何子衿并不很將閻氏放在心上,這種能將壞話說出來的人,能直接把未婚夫揍成太監的人,閻氏的性子,狠在外頭。何子衿倒很是打量了段太太一眼,段太太三十五六歲的模樣,一雙笑眼,瓜子臉,白面皮,眼角有些歲月的痕跡,不過,讓何子衿說,倘段太太在閻氏這個年歲,其美貌絕不在閻氏以下。段太太話并不多,就是恭恭敬敬的把紅參奉上。何子衿笑道,“紅參是個貴重東西,我平日里用的并不多。倒是我家里有長輩,還有邵舉人來縣里治腿,不知要不要用這些?!绷钔枳咏恿硕翁掷锏南蛔?,何子衿道,“去給大夫看看,這參可用得?” 閻氏說一通“配藥”的話,原就是要打聽一下邵舉人的事的,見何子衿都主動提了,便道,“邵舉人以前在咱們書院教書,闔縣都有名的?!?/br> 何子衿笑,“是啊,誰說不是呢。連我這剛來縣里沒多久的,都聽說過?!?/br> 閻氏心下一動,“您消息可真靈通?!?/br> 何子衿笑,“我們老爺都把人接來了,我要再不靈通,那就是個聾子了?!?/br> 閻氏笑起來,又將段氏介紹給何子衿認識,段氏完全不提什么邵舉人不邵舉人的,段氏道,“小婦人在榷場那里經營些來往的紅參、皮貨、綢緞等生意,您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br> 何子衿笑道,“少不得要麻煩段太太的,我與閻嫂子就透脾氣,閻嫂子介紹的人,斷不會有差。段太太閑了,也只管過來坐坐?!?/br> 段太太恭敬應了。 閻氏見何子衿在段太太面前稱她“嫂子”,也倍覺有臉。 一時,丸子回來,說給大夫看了,都是上等參。何子衿便問多少銀錢,,閻氏連忙道,“原就是孝敬您的?!?/br> 何子衿笑,“平日里咱們說說話,贈個胭脂水粉的無妨,嫂子要總拿這樣的貴重東西來,我哪里能白收呢。何況,我也是要孝敬長輩的?!?/br> 何子衿不肯白收,段太太就說了個成本價,何子衿當下命丸子秤了銀子。 及至閻氏段太太告辭,倆人同乘一車,閻氏凝眉思量,似有心事。段太太就說了,“我說meimei,看縣尊太太這秤銀子的爽快勁兒,她可不似個窮的?!?/br> 這話,正中閻氏心事。閻氏本就不是個嘴牢的,不然,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私下笑話何子衿,然后,這話兒不叫人傳了出去。閻氏當下就說了,“可不是么。明明我哥打聽出來,說這縣尊太太娘家出生尋常,就是個普通的小地主。你看她叫丫環秤銀子的模樣,渾不當回事的樣子?!?/br> “是啊?!倍翁珣愂系脑?,心里卻是想,非但秤銀子爽快,就是這位縣尊太太見到紅參時的模樣,也不似沒見過世面的。 段太太不著痕跡的掃了閻氏凝重的臉色一眼,心說,定是這群家伙弄錯了,搞不好,縣尊太太那瓔珞,就是皇后娘娘賞的。 思及此處,段太太心下一喜,立刻便有了主意。 ☆、第318章 北昌行之六 何子衿去與竇太醫請教了回紅參的事,知道是難得的上等成色紅參,參這樣東西,補元氣是極好的,但也不能亂補,物極必反,再好的東西吃多了也容易出事。何子衿拿了兩支給竇太醫,請竇太醫在給邵舉人的藥里使,剩下的分三份,孝敬了朝云師傅一份,余下的何子衿留一支自己做面脂時用,另外還順道請竇太醫給阿念把把脈,得知阿念不必滋補,何子衿就將余下的紅參收起來,想著待以后給她娘她祖母送去,或是自己吃,或是送人,都是極好的。 竇太醫給邵舉人正骨那日,何子衿沒去看,她是聽阿念說的,阿念都道,“邵舉人當真是硬骨頭,布巾子都咬出血,也沒吭一聲。連竇大夫都說,縱是武將,有這般忍性的都不多見?!?/br> 何子衿道,“邵舉人這要生活在三國時,這就是關公第二啊?!?/br> 阿念亦十分贊嘆,“真大丈夫也?!?/br> 夫妻倆感慨一回邵舉人,阿念給何涵寫了封信,準備差余鏢頭送去了北靖關。還與子衿jiejie道,“咱們來這些日子了,家里定惦記著。子衿jiejie給祖母、岳父岳母寫封信,我讓余鏢頭順道走一趟北昌府。還有,把前兒得的紅參給祖母和岳母捎幾根去?!?/br> 何子衿道,“這也別急了,給阿涵哥送信,好歹也得備份東西呢。自上回在帝都相見,阿涵哥這好幾年沒見,興許又得兒女了呢。還有給阿涵哥媳婦的東西,薄厚的總得預備一份?!?/br> 阿念笑,“還是你們女人家心細?!眰z人商量著給何涵備了東西,其實,東西啥的,何子衿真不缺,當初何家就是把家搬過來了。更兼江仁一向是個精明的,自帝都販了不少綢緞過來,在北昌府,皮毛參葺這樣的東西不稀罕,江南的絲綢卻是難得。何子衿細心挑了幾樣得用的,花色也是細心選的,有男人用的穩重顏色,也有年輕婦人的雅致花樣,更有孩子們用的色調活潑的料子。再者,銀子打的手鐲腳鐲長命鎖三套,都分類備好了。反正是走一趟,何子衿還裝了兩壇子打帝都帶來的酸筍。何家人都愛吃這一口,以前在蜀中時山上山下都是竹子,每年都腌好些。改不了這口味兒,到了帝都,氣侯緣故,帝都本地的筍不多,但帝都這樣的繁華地界兒,總不會沒了筍吃。只是價錢上要比蜀中貴許多,可吃慣了的東西,縱是貴些,何老娘那樣的心疼銀錢,也要買些來泡了酸筍吃的。后來是胡文想的法子,本身家里有烤鴨鋪子,待到春天,也有春筍的菜色,更兼吃慣了酸筍,干脆也做些酸筍在鋪子里賣,什么酸筍魚酸筍鴨的,也挺受歡迎。酸筍這東西,沒吃過的,剛一吃可能有些不習慣,但吃慣了的,還真離不了。所以,每年何家是要做不少酸筍的。何子衿還帶了許多筍干過來,裝了兩袋子一并給何涵捎了去。 給家里的就是紅參,何子衿把自己用紅參做的面脂,給她娘裝了兩盒,一盒給她娘,一盒給她祖母,還在信上說了,一個月之內要用完了。另外,紅參怎么吃,也在信里注明了。家里出身小康,自小吃穿是不愁的,但這樣的貴重物兒吃用也是極少的。 待何子衿把送東西的事兒忙活清楚,江仁同余鏢頭一道去的北靖關,江仁道,“我去北靖關看看,那里到底是個什么樣兒?!贝舜蝸肀辈?,江仁深覺開了眼界。 何子衿笑,“小心無大錯,阿仁哥路上一定要小心,北昌府別個都好,就是路上叫人不放心?!?/br> 江仁笑道,“只管放心,我們跟著馬家運糧的商隊一起走?!?/br> 何子衿眉毛一挑,“馬縣丞家?” “他本家兄弟開的商號,說是里頭有閻太太的份子?!苯实?。 何子衿笑,“這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br> 江仁倒是一笑,“人之常情么?!苯食鋈ヅ苌?,見多了世面,自來做生意的,倘與官府的關系處不好,這生意能做大的少。如馬縣丞家這樣的,倒是常見的。 何子衿想了想,“這也是?!敝饕沁@馬縣丞說是二把手,卻是把她家阿念給架空了,何子衿看他不爽罷了。何子衿道,“阿仁哥你留些心,馬家這家子人,人品就不正常?!?/br> 江仁道,“我曉得?!?/br> 待江仁走后,阿念就開始cao持書院的事兒。 阿念一直很關心書院的事。自從邵舉人開始治腿,阿念就順道把書院里里外外的修整了一回。沙河縣雖不是富庶縣城,卻也是個大縣,這里地方大,就拿縣衙說,遠比碧水縣縣衙寬敞,就是沙河縣的書院,亦是極寬敞的。阿念先時就給書院修了修房屋客舍的,如今就開始了書院的招生。 阿念完全是照搬了芙蓉書院那套對學生的獎勵辦法,每次年考,第一名獎五十兩銀子,班級分甲乙丙丁四個年級,每個年級前五名都有獎。就是第五名也有十兩銀子的獎勵。再者,家里窮的也無妨,可以在書院干活兒以代束脩。 另外,還有每年對秀才試的獎勵,考中一個秀才,也是獎五十兩。 連書院先生的月銀也漲了,以前是每月二兩銀了,這夠做什么。阿念直接給漲到了每月五兩銀了,把書院教書的老秀才高興的顛顛兒的。 在這上頭,阿念頗舍得出錢。 阿念把書院條例拿出來跟邵舉人商議,邵舉人給江小縣尊提醒道,“大人,四個班級,每年光第一名支出就有二百兩了,書院哪里來得這么些銀子呢?” 阿念渾不在意,道,“眼下也沒有四個班級,就一個班。待來得人多了,束脩自然也多起來了,再者,介時倘真有出息的,自縣學里補貼一二也不算什么。連帶著馬川縣的學子,一樣可以過來念書,我一般看待?!?/br> 邵舉人目露感激之色,要知道,這年頭,哪個縣里出了有功名的學子,戶籍在哪兒,便是哪兒的主官的功績,并不管這學子是在哪個書院上的學。阿念說一并看待,邵舉人就知阿念不是個心腸窄的,邵舉人道,“大人這法子雖好,也得叫人知道才行,不然,百姓們不曉得,也不能送孩子們過來念書?!?/br> 阿念頜首,準備把文書發到各鄉各村去,將事與馬縣丞一說,這么一點小事兒,馬縣丞自不會駁縣尊大人的面子。只是,如今馬縣丞氣色不大好,同阿念道,“還有件事,須得縣尊大人做主?!?/br> 阿念很放權的道,“倘是尋?,嵤?,你只管去辦。你做事,我還是放心的?!?/br> 馬縣丞揉一揉泛青的眼底,道,“大人,許縣尊一案,知府大人又下文來催了,眼下可怎么著呢?” 阿念道,“去拿人啊?!?/br> 馬縣丞心說,這可真是個不通俗務的,要是能抓到楊大谷,他還用這般愁苦么。馬縣丞心里急的不行,還得耐著性子,苦笑道,“倘有那楊大谷的消息,屬下早就著人去捉拿了?!?/br> 阿念這就明白了,道,“這么說,是找不到楊大谷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