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怎么聽這話都像是咬牙切齒的。 沈止撫了撫姜珩的后頸,心中有些疑惑姜珩這過于主動的態度。 沒等他多思考些什么,姜珩就挑起他的下頷吻住他,廝磨片刻,阿九來敲門了:“殿下,辰時正了,您看……是不是該起了?” 姜珩剛纏住沈止欺負了會兒,心里還沒滿意,不想應答,沈止卻推開他坐起來,臉色還有些潮紅,輕輕踢他一腳:“做正事?!?/br> 姜珩握住他的腳,沈大公子養尊處優,連腳都是雪白滑膩的,姜珩欣賞把玩了片刻,先伺候沈止穿上衣物。 沈止也不推辭,微笑著接受伺候,這個微笑維持到姜珩低頭親了一下他的腳踝后給他穿襪子,就忍不住崩裂了。 沈止的臉都紅了:“姜珩,你……你怎么親那里!” 姜珩半跪著給他穿上鞋,淡聲把話還給他:“看起來很好吃?!?/br> 沈止道:“……”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真疼。 屋外的阿九羞恥地捂住了耳朵。 殿下就是殿下,哪兒用得著他幫忙去找什么哄人的秘籍。 沈止和姜珩走出屋時,阿九的臉已經紅了一片,躲躲閃閃不敢看兩人,低著頭小聲道:“您離開的這幾個月,大事小事沈公子都記在冊子上的?!?/br> 姜珩心中一動,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垂下的手卻抓住了沈止的手。 沈止默默看著當著他的面就把他賣了的阿九,笑得溫柔和善。 阿九繼續道:“昨夜宮里沒留住您,今日一早陛下派人去了客棧,讓您好好休息,過幾日昭王府便賞下來了?!?/br> 姜珩點點頭:“還有?” 阿九偷偷看了沈止一眼,果不其然就看到沈止嘴唇微腫著,頸側也有些遮掩不住的痕跡,心里咋舌,聲音又小了點兒:“……飛卿鬧著要回來?!?/br> “還沒明白自己是誰,該做什么,就繼續待在外頭吧?!?/br> 見姜珩的態度冷淡,阿九連忙道:“還有一件事,是關于沈公子的?!?/br> 姜珩一怔,扭頭看了眼身邊的沈止,似乎連語氣都溫和下來了:“說?!?/br> 頂著沈止愈發溫柔的眼神壓力,阿九強撐著說完了話:“沈公子說,等您回來了,就天天陪著您?!?/br> 感受到姜珩手上忽地有些加重的力道,沈止看著阿九想:這年頭,果然老實人不一定都老實。 被老實人結結實實坑了一把,沈止有些蔫蔫的跟著姜珩去了書房。阿九做事一向周全,沈止記完事就隨手扔到不知名角落的小冊子也給他翻出來擺到了桌上。 兩人坐到以往的座上,姜珩低頭翻看沈止記的冊子,沈止趴在桌上昏昏欲睡,都快睡著了,他忽地想起一件事,連忙跳起來:“別看了!” 這人向來懶洋洋的,多動一下都像是會折了骨頭,姜珩心中有些好奇,按住他將最后幾頁看了,就看到最后留下的筆跡。 宣和十九年,仲冬二十四日,忽聞昭王姜珩起死回生,實乃謬論。人死燈滅,焉有燈滅重燃之說。歸者既非含寧公主,也非昭王殿下,定然是非男非女,雄雌莫辨之人。 姜珩:“……” 書房里有那么幾息詭異的沉默。 沈止的骨頭也不懶了,姜珩雖然沒看他,但他總覺得要大禍臨頭,正要逃之夭夭,姜珩忽然道:“對不起?!?/br> 從昨晚開始,姜珩已經道歉很多次了。 “昨夜你已經說過了?!鄙蛑故掌鹱鞴值男乃?,溫和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什么處境,你想說什么做什么也由不得你自己,我都不在意,你也不必多慮?!?/br> 姜珩沉默了一下,慢慢道:“我想讓你陪著我,可是不想讓你涉險。我怕若是你知道我想做什么,中途出了意外,你會像以前那樣……” 沈止骨子里的執拗姜珩很清楚。 此次金蟬脫殼看起來容易,內里兇險只有他和杜溫知道,一個不慎,他同杜溫都會身死。 在詔獄里,他根本不敢靠近沈止,怕萬一失敗了,沈止也會受牽連,與其拖他一起下地獄,不如讓他什么都不知道。 幸好回來了,沈止也還是他的。 聽他低聲坦誠,沈止心中最后一絲芥蒂也消了,正想上前去摸摸姜珩的頭,眼珠子一轉才想起自己騙了姜珩。 恢復記憶這種事…… 現在說會不會很破壞氣氛? 還是再瞞一段時間吧。 沈止思定,含笑問:“以前?我做了什么?” 姜珩抿抿唇,卻換了個話題:“安王來找過你?” 沈止從善如流地跟著話題走:“嗯,還帶著晉王?!?/br> 沈止在冊子里不僅寫了阿九報上來的消息,還記著自己遇到的事。 不過像是幾次碰到衛適之、后者態度略微奇怪之類的事都沒記上去,如今看來果他真有先見之明,否則“公主殿下”又得吃飛醋不可。 姜珩淡淡道:“安王的生母原先是個普通宮婢,偶然承歡生下了安王。陛下子嗣不多,便破格將她提為了嬪妃?!?/br> 沈止點頭。 姜珩繼續道:“常貴妃很討厭她和安王,可是這些年都沒有動手?!?/br> 常貴妃身后是五軍大都督,行事囂張,連皇后都敢陷害,更別提一個小小妃嬪。 沈止道:“莫非不是她不想動手,而是不敢動手?” 能庇護安王和他母妃的,只有皇上一個人??蛇@么多年來,皇上都沒有顯得對安王有幾分關心,也無寵愛那位妃子之意。 其中定有蹊蹺。 姜珩沒說話,沈止便跟著這個思路想到了另一件事:若是當年圣上護著杜皇后,不因幾個巫蠱娃娃便定了她的罪,隨后又清洗杜家,那…… 不對。 反了。 沈止一陣背后發冷:杜家富可敵國,家中又有幾名在朝中說得上話的重臣,與其說皇上是因幾個御史彈劾便清洗了杜家,不去說是……皇上一開始就想清洗杜家,只是差了個萬事開始的由頭? 姜珩看他的臉色就猜出了幾分,幽幽道:“靜鶴,你猜得不錯?!?/br> 沈止心里又酸又疼,湊過去抱住姜珩,思考片刻,溫聲道:“我會陪著你的?!?/br> 姜珩盯著他看了會兒,抱緊了他,低低嗯了一聲。 下午時,沈止估摸著他爹也快下衙了,同姜珩說了一聲,準備溜回威遠伯府。 臨走前見姜珩安靜地坐在原位上,看著有些可憐兮兮的,像是被拋棄了的孩子,沈止心里軟得一塌糊涂,溫柔笑道:“行了,別這樣看著我,晚上我來陪你睡?!?/br> 姜珩雙眼亮亮地點點頭。 沈止這才翻墻離開,跟姜珩待一塊兒時視線都黏在他身上,一出來他才發現紅繩不知何時又回到了手腕上。 一瞬間心情像是春日綻開的花朵,開得美滋滋的。沈止笑瞇瞇地回到沈府,剛按著老地方翻墻而入,一站定就看到冷著臉負手站在一丈外的沈尚書。 花兒枯萎了。 沈止張了張嘴:“……爹?” 沈唯風的目光鷹一般銳利,將沈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實在不能忽略他有些腫的嘴唇和留了幾個紅痕的脖頸,當即臉都青了。 雖然輸了約,可這是自己的兒子,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往狼口里跑吧? 沈唯風緩了會兒,板著臉開口:“今晚哪兒都不許去?!?/br> 沈止:“……” 遭了,方才才答應了姜珩今夜去陪他。 第29章 “怎么,如今連為父這點話都不聽了?” 沈尚書依舊一臉刻板,不符合這刻板臉色的話讓他看起來有些蕭瑟。 沈止啞然,無奈道:“是,兒子當然聽您的話?!?/br> 陽奉陰違一番……應該沒問題。 反正都是爬墻,偷偷地爬墻和光明正大地爬墻也沒什么區別。 沈唯風養了沈止二十年,哪能看不出他心里的小九九,冷笑一聲,也沒有揭穿,先回了自己房間。 沈止的小算盤敲得啪啪響,都計劃好了晚上該哪個時辰怎么溜出去,豈料天色才擦黑不久,沈唯風便抬著凳子來了。 沈止一口茶差點噴出去:“爹?” 沈唯風將凳子一放,門神似的坐在了沈止門前。 沈止:“……” 好了,小算盤摔壞了。 此時此刻的沈大尚書,就像一個擔憂自己不諳世事的小女兒去私會風流薄幸惡情郎的老父親…… 沈止的心情很復雜,不知道怎么沈尚書就是將他當女兒給護著。 姜珩長得那副模樣,他還能被姜珩占便宜? 不過這大冬天的,北風呼嘯,大雪飛揚,外頭沒個遮掩的隔日都會變成雪雕,總不能真讓沈大尚書在這兒坐一晚上。 陽奉陰違的心思呲溜滅了,沈止只能再三保證自己今夜絕對不會離開,好話全部都說出口了,就差跪下來發誓,沈唯風這才一步三回頭地準備離開。 快跨出院門前,老頭又警告性地回頭瞪了眼沈止。 沈止啼笑皆非,無奈地舉起三指向天,笑得溫柔良順:“爹,您就放心吧,今夜我哪兒也不去?!?/br> 沈唯風心滿意足地離開。 沈止摸摸下頷,琢磨了會兒,決定明日一早再溜去公主府,同姜珩解釋一下。 反正適才答應的是“今夜”。 大概是因為姜珩回來了,沈止原先那種倒頭就睡的困勁又安心地泛了上來,洗漱一番躺到床上時已經困到眼睛都睜不開了,迷迷糊糊中,忽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 沈止朦朧中愣是掙扎著睜開眼,就看到一個修長高瘦的身影推門而入,外頭又下了雪,他夾帶著一身寒氣和風雪,身形顯得有些單薄。 沈止揉揉眼睛,看清是誰,連忙跳下床,光著腳就跑過去:“姜珩?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