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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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冊立新君,竟是要看母親門楣的,”錦書掃他一眼,冷笑道:“徐妃的母家,可比皇太后強,怎么,照劉公這意思,圣上這皇帝,也當的名不正言不順?” “臣不敢,”皇后這話說的誅心,劉公如何敢認:“只是事關大周國祚,望請娘娘息怒,問過圣上意思,才好行事?!?/br> “也好,”他們也有他們的難處和考量,錦書不欲撕破臉,也沒有再加為難:“再叫人往霸陵去走一遭吧?!闭f完,便轉身往甘露殿去,照看承熙了。 “你啊,做什么摻和這趟渾水,”陳公同劉公相交頗好,只有兩人時,才搖頭嘆道:“沒看見別人都不吭聲?” “人生在世,哪能事事盡如人愿?!眲⒐嫔绯?,言語也豁達,只眼底灰敗之色,卻沒人瞧見。 說到底,他也是被人捏住把柄,才會在殿上說這么不合時宜的一句。 只希望,那人能信守承諾,說到做到。 霸陵。 已經過了五日,圣上面色依舊慘白,半靠在床邊,似是無力,唯有一雙眼睛銳利,不減從前。 “皇后不乏決絕,只是也會心軟,”他面容憔悴,笑意卻不減:“憐憐啊?!?/br> “太子殿下病著,前朝后宮流言蜚語頗多,”跪伏在地的密探恭聲道:“朝野之中,支持趙王繼承大統的,也不在少數,還有人說……” 圣上掩著嘴咳了兩聲,道:“還有人說什么?” 那密探略加猶疑,道:“還有人說,皇后有呂武之心,便使太子康健,為防不測,圣上也要留子去母,以除后患?!?/br> “留子去母,”圣上緩緩念了幾遍,隨即笑了:“好叫他們拿捏朕的太子,趁機把持朝政?” 密探跪在地上,沒有說話。 圣上也不打算聽他回答,合上眼,緩緩道:“傳朕旨意回京,削蕭鑒官職,令他歸家靜思,再叫林淮接管他手頭事物,一日之內,務必交接完畢?!?/br> 林淮,也是圣上心腹之一。 這命令來的有些莫名,密探跟隨圣上多年,不由一問:“可是,圣上不是說,幕后之人并非蕭家……” “是不是并不重要,”圣上似乎有些倦了,面色愈發慘淡,語氣也發輕:“重要的是,借此良機,可以處置蕭家?!?/br> “稍后,你親自傳朕旨意與皇后,蕭鑒歸家后……” 只略說了兩句話,他便有些喘不上氣,頓了許久,方才再度開口,殺氣森然。 “——立誅賢妃!” 第108章 驚變 霸陵與長安相距不算近, 卻也不算遠。 前番陳公與何公往霸陵去,還是因為他們年老, 不得趕路, 這才延誤了時辰。 圣上既吩咐人傳旨,快馬加鞭之下,一日后, 長安便收到了消息。 在這樣的關頭,將蕭鑒的官職卸了。 然而無論是蕭家眾人,還是披香殿內的賢妃, 都不見哀色, 只有歡喜。 太子病著,說的難聽些, 能不能熬過去也還待定, 圣上在這兒卸了蕭鑒的職位, 不是在打壓趙王,而是怕他母家過盛,將來生事。 要不是有意叫趙王登基,何必如此? 蕭鑒既未掌軍,也未處中樞,若是想殺, 也不過一道旨意。 在他們看來, 儲君之位, 已經是勝券在握了。 “我就知道, 承庭是有福氣的, ”賢妃一掃此前陰霾,歡天喜地的拉著兒子的手:“不像那邊那個,指不定還能活幾天?!?/br> “母妃,”趙王覺得那話不妥:“慎言?!?/br> “我糊涂了,”賢妃也是一時歡喜,這才忘了分寸,皇后畢竟是皇后,太子也終究是太子,大局未定,圣上尚在,她這話若是傳出去,反倒生出是非:“一時半會兒的,天下人都瞧著呢,你還真不能虧待他們?!?/br> “我同師傅暗自都商議過了,”趙王躊躇滿志,傲然道:“皇弟原是儲君,又是嫡子,一個親王的位子是少不得的,在這之上,更要格外加恩,至于皇后……” 他眼中閃過一抹忌憚,隨即消去:“有皇弟和姚家在,想來她也不敢有異議?!?/br> “你有分寸就好,不要因一時之氣,而壞了大事,”賢妃欣慰的點頭,眼中光彩大盛:“你父皇既是這個意思,近來便別往你舅舅家去了,記得叮囑淑燕一聲,叫她仔細分寸。 ” “是,”趙王應得痛快:“到了這會兒,豈能功虧一簣?” 宮中人哪有傻的,蕭家看得出的事情,他們也能猜度幾分,一來二去的,宮中風向便有些變了。 上午時候,蕭鑒去職的消息傳來,午膳時分,便有宮妃往披香殿去探望,送上厚禮。 錦書在甘露殿待得久了,威儀甚重,短時間內,倒是未曾生出什么異變,紅葉紅芳怕她憂心,安慰幾句,都被她輕描淡寫的應了。 說起來,這事兒錦書比所有人知道的都早,可是心中并不覺得慌。 因為與此同時的到她手上的,還有另一道圣上手書密旨。 蕭鑒去職后,立誅賢妃。 若說叫蕭鑒卸職是為防蕭家勢盛,但處死賢妃,便說不過去了。 鉤弋夫人被處死,是因子少母壯,這會兒趙王都長成了,何必害賢妃一條性命。 說到底,不過是先給蕭家一顆喂毒的甜棗吃,等他們猝不及防時,在動手收拾罷了。 她有什么好心急的呢。 賢妃也是被眼前利益沖昏頭腦了,圣上還沒駕崩,太子也還尚在,不閉門謝客也就罷了,竟還叫拜訪的宮妃們進去說話,大張旗鼓的,直到晚膳時候才叫走。 要是她知道,面前的餡餅里頭有毒,且還是她的催命符,只怕就得意不起來了吧。 守在承熙身邊,錦書輕輕搖頭,無聲一笑。 蕭鑒入朝幾十年,一朝卸下權柄,本是不會甘心的,然而有趙王這個希望在前,便是再不甘心,他也能忍下去,暫且蟄伏。 林淮奉旨去接收他職位,他也不動氣,將職務交接完,還有心思同人說笑,雖是溫聲細語的,但誰都能瞧的出來,他目光深處的得意張揚。 時辰已經不早,月亮半遮半掩的露了一彎,林淮透過窗,目送他離去,忽的一笑:“時辰差不多了?!?/br> “什么差不多?”身邊侍從不解道。 林淮扭頭一笑,牙齒森白:“殺人的時候?!?/br> 錦書進披香殿時,賢妃還沒睡下,半靠在床上,聽宮人們回稟說皇后來了,先是一驚,隨即笑了。 懶洋洋的靠在床上,她哂笑道:“請皇后娘娘等一會兒吧,好歹叫我梳妝才是?!?/br> “噯,”心腹宮人笑著應了:“奴婢這就同皇后娘娘說?!?/br>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趙王有了指望,那皇后就不算什么了。 雖說將來趙王登基,皇后也會升為太后,甚至于在禮法上壓賢妃這個生母太后一頭,但誰都知道,那也只是在禮法上。 做了皇帝的趙王,難道會不給生母撐腰? 已經到了這會兒,賢妃并不怎么畏懼皇后。 錦書坐在前殿的椅上,聽那宮人語氣恭敬,隱含矜傲的說了幾句,也不動氣,只淡淡一笑:“賢妃啊,是該好好梳妝了?!?/br> 那個宮人被皇后這般淡然的語氣惹得一愣,心下不覺升起幾分擔憂,只是今日宮嬪來訪,諂媚討好的姿態還在眼前,她也只以為皇后是在強撐,侍立在一側,沒有再去計較。 賢妃不喜濃妝華飾,今晚梳妝,卻極盛重,頗有幾分凌人之態,人還沒進前殿,聲音就傳來了,不無得意:“今晚吹得是什么風,竟將皇后娘娘這樣的貴人帶來了,可是稀客?!?/br> “什么風都不是,”錦書聽她此言挑釁,也不動氣,只踱步到窗前去看了一看,扭頭向她笑道:“若是非要說個什么的話……” 淡淡的一挑眉,她目光微涼,笑意隱含嘲諷:“便叫送命風,賢妃覺得如何?” 皇后這句話輕飄飄的,落在披香殿一眾人耳中,卻如同炸雷一樣響。 賢妃神情中的得意散去,三分驚懼,五分怒意:“皇后深夜前來,便是要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嗎?如此,恕我直接送客!” “不只是說,”錦書神情紋絲不變,向身后幾個嬤嬤擺手,道:“還要做?!?/br> “不信?”信手將圣上手書丟過去,她道:“你自己看?!?/br> 賢妃面色僵硬,尤有幾分不可置信,手指哆嗦著將那份文書撿起,略看了一遍,便燙手炭火一般,遠遠丟了出去。 “胡說!”她慘白著臉,怒聲道:“圣上絕不會這樣做,你竟敢假傳圣旨!” “時辰不早了,”錦書沒有繼續糾纏下去的意思,淡然道:“鴆酒,白綾,賢妃喜歡哪一個?” 賢妃面色幾轉,神情猙獰,不忿、怨恨,不敢,乃至于后悔之間掙扎幾回,終于在觸及到錦書沉穩面容與毫無動靜的披香殿時,全然轉為沉痛悔意。 “皇后娘娘,”猝然跪下身,她哀然道:“我此前是做過錯事,也不敢不認,可是我還有承庭,還沒有看著他兒女成雙,便是死,也不甘心吶!” “你也是有孩子的人,應當最是明了這等心意才是,”膝行兩步,她語氣哀慟:“求娘娘開恩,只消貶我往冷宮去便是,我對天發誓,從此再無異心?!?/br> “你并不是覺得后悔,”她聲氣懇切,錦書卻不為所動:“只是承擔不起事敗的風險,不得不求饒罷了?!?/br> “這些時日以來,往姚家潑臟水,給我使絆子,乃至于暗害承熙,你不是沒做過,只不過,沒能成事罷了——這是我防范得當,并不意味著你無辜?!?/br> “你既不愿意選,我便代替你挑一個,”錦書目光往身后嬤嬤那兒一掃,示意她們上前:“白綾吧,賢妃已經梳妝得當,若是飲了鴆酒,死像反倒不美?!?/br> 皇后漏夜前來,人多勢眾,可直到這會兒,披香殿外頭也沒個動靜,周遭宮人內侍都不是傻的,明白這會兒披香殿只怕已經被控制住了,自然也沒人想同賢妃一道赴死。 雖說接下來能不能活是一回事,但終究是有希望的,那就比馬上死去要好。 進宮之后,賢妃也曾想過自己的將來。 若是有福氣的話,便會被圣上冊封皇后,若是沒福氣,興許會做個貴妃,最不濟的,等她的承庭繼位后,她也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 可是,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失敗。 在這樣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夜晚,靜悄悄的,在仇人面前死去。 可是事到如此,已經由不得她了。 幾個內侍上前去將她同披香殿的宮人隔開,兩個強健的嬤嬤無視掉她哀求畏懼的眼神,半拖半拽的帶她進了內室,奉著白綾的嬤嬤跟在后頭,幽靈一般的隨之進去。 一陣叫人窒息的寧靜過后,有人出來回話。 “皇后娘娘,”那嬤嬤神情肅然:“賢妃娘娘去了?!?/br> 錦書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不去看披香殿內眾人神情,只扶著紅葉的手,進了內殿,在賢妃尚且鮮活的尸身上掃一眼,輕輕嘆一口氣。 她這口氣將將嘆完,便聽外頭喧嘩聲響起,嘈雜之中偶爾傳來幾聲怒吼,像是窮途末路的咆哮。 “娘娘,”外頭禁衛回話:“趙王殿下來了,非要進來?!?/br> “攔著他做什么,母子情分一場,終歸是要叫他送一送的,”錦書拿帕子輕輕掩口,道:“放他進來吧?!?/br> 趙王承庭前半生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也是等皇后與皇太子得勢后,才弱了幾分聲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