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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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的說起來,他猖狂歸猖狂,事母卻是至孝。 這一點,連錦書都是贊許過的。 撥開一眾禁衛,趙王顧不得多想,甚至于沒有在一側皇后身上投過半分注意,便風吹一般,快步進了內室。 隨即,便有哀慟的痛哭聲響起。 不多久,趙王便眼眶通紅,跌跌撞撞的走出來,怒聲道:“敢問皇后,母妃何罪之有,竟被你私下處死?” 錦書神情不變,只拿了那封手書,叫人遞到他面前去了。 “這是假的!”只掃了一眼,趙王便變了臉色,狠狠將那封手書撕掉,怒吼道:“父皇傷重,如何會親自動筆,只為寫這樣一封手書?無非是你想鏟除異己罷了!” “該說的我都說了,”錦書也不在意那封被他撕掉的手書,轉身離去:“趙王,節哀?!?/br> “節哀?你殺了我母妃,竟還叫我節哀?” 趙王愴然淚下,眼底飛快閃過一抹恨意,正待上前,衣袖卻被一側宮人死命拉?。骸暗钕?,您是娘娘全部的指望,難道非要冒失行事,叫娘娘死不瞑目嗎?!” 趙王額上青筋繃起,神情猙獰,大口喘息幾下,終于忍了下來。 “你說得對,”他一手扶額,面上有種近乎癲狂的恨意涌動:“我不能叫母妃白死,不能!” 可是,他又能怎么做? 孤零零的在內殿靜坐許久,趙王始終不得頭緒,正被滿心哀慟壓的喘不過氣時,卻聽殿外一片廝殺聲響起,靜謐夜間,似有風雷之意。 “什么動靜?這是怎么了?”猝然站起身,趙王道:“來人!” 周遭的內侍和宮人不知往哪里去了,他四處找了找,正覺奇怪時,卻見有軍甲在身的將軍帶兵入內,一見到他,先是面露喜意,隨即肅然道:“妖后亂政,欲挾幼子臨朝,隱害圣上,狼子野心,可謂昭然若揭,臣請趙王同行,與誅妖后!” 趙王原就被為賢妃之死傷懷不已,此刻聽得面前之人言說,當即大驚:“父皇……父皇他……” 那將軍面露哀色:“圣上……已然駕崩?!?/br> “先害父皇,再殺母妃,”趙王眼眶充血,咬牙切齒道:“妖后該殺!” 第109章 事畢 變故瞬間發生, 叫人毫無防備,錦書將承熙交給心腹照看,便帶人往含元殿去了。 “臣冒昧一問, 望請娘娘勿怪, ”禍事在前,劉公神情較之前幾日愈見萎靡,語氣卻隱含責難:“宮中傳言說, 娘娘處死賢妃,此事為真?” 錦書淡淡瞧他一眼, 認了下來:“是真的?!?/br> 劉公眉頭蹙的更深:“可有圣上旨意?” “原先是有的,”錦書想起那封被趙王撕碎的手書, 神情不變:“但這會兒又沒了?!?/br> “也就是說, 娘娘手中, 沒有任何證據?”劉公皺起眉, 看著她, 語氣咄咄:“這如何能叫臣等確信, 不是娘娘因為臣前番提議趙王繼位一事懷恨在心,暗自排除異己?” “莫說有圣上手書,便是沒有, 本宮身為皇后, 處置宮嬪,有何不可?”錦書似笑非笑的瞧著他:“便是詰責, 也該叫圣上來罵, 幾時輪到劉公越俎代庖?” 劉公也是先帝時的老臣, 年高德劭,這幾日以來,錦書待他也頗恭敬,這會兒竟撕破臉,明晃晃的不給情面了。 “荒唐!”劉公老臉抽搐幾下,憤慨道:“皇太子未曾繼位,皇后便如此兇狠蠻橫,公然戕害宮嬪,若使為皇太后,豈非會誅殺皇嗣?長此以往,國禍不遠矣!” 他說話的時候,何公便在一邊靜聽,眉宇中隱約有些不贊同,卻還是等劉公說完,才沉靜道:“慎之,你逾矩了?!?/br> “難道我說的不對?”劉公轉目看他,悲憤道:“諸君以為如何?” 周圍人相互對視幾眼,尚且未曾有人回話,便聽外面廝殺聲驟然近了,何公神情一沉,向前一步,斷喝道:“外邊是誰?” “是……是趙王!”外頭內侍戰戰兢兢,語氣尤有幾分不可置信:“說是要鏟除妖后,匡扶社稷……” “混賬!”陳公性情較之其余幾人更急,第一個開口訓斥:“當今尚在,皇后便是不妥,也輪不到他一個庶子興兵,如此行事,豈非謀逆?!” “趙王行事的確不妥,卻也并非難以理解,”劉公尤且不忿,冷哼道:“皇后陰殺賢妃,他若連生母之死都不為所動,如何還配立足天地?” 看一眼一側不動聲色的皇后,他目光一閃,道:“皇太子體弱,楚王母家若此,趙王行事不端,既如此,也只能扶持燕王殿下……” 皇四子承兆,便是燕王。 “劉公好生急切,好生厲害,”其余人聽得臉色一變,錦書卻笑了:“圣上還在,皇太子還在,竟大張旗鼓的張羅起新帝來了?!?/br> “怎么,”她冷冷一挑眉:“劉公也要同趙王一道,造反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劉公額上青筋抽動,慨然道:“臣只為社稷顧,自問無愧天地,絕無私心,娘娘何須含血噴人!” 他似是怒極,目光四掃,為證清白,竟快步向后,拔出御前侍衛的劍刃,意欲以死明志! 幾位老臣驚惶神情自不必說,便是含元殿內的宮人內侍也不覺變色。 這世間,舌燦蓮花的人當然不少,但有勇氣以身殉道的,才是真真叫人欽佩。 說時遲那時快,劉公手中三尺青鋒將將化開一道血線,便聽“?!钡囊宦暣囗?,竟是一侍衛猝然出手,將他手中長劍隔開,奪了過去。 “你??!”何公驚懼未散,上前一步,哀嘆道:“何必如此!” 劉公老淚縱橫,卻不言語,悲切之意溢于言表,周圍人見了,愈發動容。 “啪,啪,啪?!边@樣悲涼的時候,竟有人鼓起掌來。 “娘娘,”何公側目看向皇后,深深道:“得饒人處且饒人?!?/br> “真是一出好戲,”錦書面上笑意未曾散去,只瞧著劉公蒼老面容,道:“不過,能夠以一死,換得滿門安泰,便是我,也會這么選的?!?/br> 劉公目光深處閃過一抹心虛,隨即被他掩飾掉,苦笑道:“清者自清,娘娘如何言說,臣都不想再加分辨?!?/br> “劉公一生為國為民,的確值得敬佩,只可惜,滿身清譽,硬生生被不肖子孫敗光了?!?/br> “你獨孫是長安一害,這些年來,欺男霸女的事情沒少做,幾月前,他強搶民女,人家不愿,竟將對方搞得家破人亡,后來那姑娘在劉家門口撞死了,他才不得不消停下來,息事寧人?!?/br> 錦書神情厭惡,搖頭道:“當然,對于劉公而言,這種小事,輕而易舉就能抹去,可是,他此前陰與徐家有交,并在徐家伏誅后收留逆黨,助其行事——這事兒,劉公可兜不住吧?” 劉公此前說過,無論皇后說什么都不想分辨的,可這會兒,卻是待不住了,驟然變色道:“皇后休要信口雌黃!” “是不是信口雌黃,不是只聽一張嘴的,”錦書淡淡道:“而是要看事實如何?!?/br> 在周遭老臣面上掃了一圈兒,她道:“徐家幼女本就是名滿長安的嬌娥,當初傾慕她的不在少數,見過她的人也不是沒有,改日,諸君一見便知?!?/br> 劉公聽她這樣講,心知已經被捏住了把柄,悲從中來,癱坐在地上,老淚縱橫,再不出聲。 “慎之,”何公面有疑惑,隱含不忍:“你當真……” “劉公什么都不知道,是他孫兒辦得好事,”錦書倒也不冤枉他,解釋道:“徐氏女心機縝密,以美色惑人,與他孫兒柔情蜜意之后,卻將消息投給了別人,用以鉗制劉公?!?/br> 劉公雖是文官,兒子卻是武將,只是早年戰死沙場,只留了一根獨苗,他滿心愛護,自然想多照看幾分,驕縱之下,才養成了孫兒的紈绔性子。 卻不想,到最后,竟害到自己頭上了。 “劉氏三代忠烈啊,”何公見老友如此,心中更是難過:“你如何……竟想不開!” “事到如今,再說這些也沒用了,”陳公搖頭嘆道:“還是先度過眼前難關才成?!?/br> 看向皇后,他出言問道:“既如此,徐氏女背后聯絡之人,又是哪個?” 錦書微微一笑:“諸公不妨一猜?!?/br> “是蕭家?不,不對,”剛剛有了一個猜測,隨即就被陳公諸君否定了,看一眼跌坐在地,神情混沌的劉公,嘆道:“那明顯只是一個幌子,用來吸引眾人目光的靶子罷了?!?/br> 與何公相識一眼,二人齊聲道:“是沈家!” ——皇四子燕王出身的沈家。 “其實也很簡單,”何公嘆道:“最后的得益人,就是幕后之人?!?/br> “是啊,”外頭廝殺聲不知何時停了,只有一片安靜,錦書信手推開窗,往外瞧了瞧,道:“帶兵進宮的人,便是沈家家主?!?/br> 話說到了這兒,何公反倒不急了,慢悠悠的坐到椅上,道:“娘娘既然早有準備,只怕萬事皆安,縱有逆黨作亂,也必然會被平定?!?/br> 錦書將窗扇合上,恬淡一笑:“不過是圣上睿智,我聽令而行罷了?!?/br>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外頭再度嘈雜起來,沒多久,便聽禁軍統領于承聲音傳來:“啟稟娘娘,已將叛逆擒拿,并將沈昭媛一行扣住,接下來應當如何,望請娘娘示下?!?/br> “不急,”錦書道:“叫人照看好他們,等圣上回京,自有定論?!?/br> 何公聽他們往來應答,神情一喜:“娘娘,圣上無礙?” “得蒙天佑,”錦書笑道:“圣上只受了輕傷,性命無礙,此前如此作態,不過將計就計,將逆黨一網打盡罷了?!?/br> 何公松口氣,隨即又道:“那太子殿下?” 提起兒子,錦書目光柔和幾分:“自是康健?!?/br> “哈哈,”他朗聲笑了,神情欽佩:“娘娘臨危不懼,自若至此,當真叫人贊嘆?!?/br> “何公過譽了,”錦書也不居功,只笑了一笑,向幾人道:“距離圣上回鑾,尚有些功夫,這期間,便將一眾相關人員暫且關押,待到天子回宮,再行定奪。長安平定,已無大禍,諸公近日辛苦,便叫禁軍護送,歸家去吧?!?/br> 自有人入內來客氣而不容拒絕的收押劉公,另外幾人見他老來遭此橫禍,心中不免惻隱,只是事關重大,不敢貿然開口,無可奈何的對視幾眼,終于相攜離去。 “娘娘,”紅葉上前來,輕聲道:“沈昭媛說,想要見您一面?!?/br> “不見,”錦書徑自往甘露殿去,頭也不回:“她的下場,自有圣上裁決,我見她作甚?!?/br> “奴婢瞧著,她倒不是為了自己,”紅葉想了想,道:“八成是為了燕王殿下,想要同娘娘求情?!?/br> “這會兒倒想起自己兒子,早做什么去了?”錦書不為所動,嘲諷道:“倘若事成,燕王舒舒服服的做皇帝,倘若事敗,還能依仗天家血脈留一條命榮華富貴,她倒打的好主意?!?/br> 徐家是在錦書入宮前幾個月抄家敗落的,家大業大,難免會有漏網之魚,圣上心中存了疑影,便借這次祭天之機,引那些魑魅魍魎出來,為了增添幾分可信,少不得要做一做戲,引人入彀。 沈家計劃倒也周密,先趁圣上祭天之機行刺,另一頭雙管齊下除去太子,再叫劉公朋扇朝堂,以蕭家與趙王為靶子吸人眼球,自己卻在最后漁翁得利,扶持燕王登位。 只可惜,當初徐家內有太后,外有強族都未能成事,只靠沈家那幾個人,難道就能成? 圣上之所以任由他們造次,無非是想將暗處之人吸引出,一網打盡罷了。 自然,能夠趁機分辨人心,重整朝堂,也是好事一樁。 掃一眼灰蒙蒙的天空,錦書緩緩嘆一口氣。 一場聲勢浩大的清洗,就快來了。 不過這會兒,她也沒心思去顧及那些。 她想承熙了。 沈家若想扶持燕王登基,第一個要除去的是圣上,第二個便是太子,錦書早有準備,絲毫不敢放松警惕,小廚房里的阿春有異,第一時間就有人告知于她。 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 只是,為了掩人耳目,不叫別人害了承熙,倒是真委屈了他,一連幾日都被拘在內室方寸之地,不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