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書迷正在閱讀:90年代搜寶養龍[重生]、第一婚寵:老公狠壞狠狼性、從末世到1973、她總拒絕我、唐門盛寵,隔壁夫人很傾城、初戀崩成了泥石流、聽說你是我的貓、為了白月光的垂愛、將軍家的貓總想上我家床[星際]、蜜里調油/妾侍手冊
倘若今歲中了進士,兩家便商討彩禮嫁妝,往來禮單,準備他們的婚事,若是未曾中,卻得等上一年了。 柳夫人端著茶往書房去時,便見柳無書正低頭翻書,見她來了,問了一句:“彤云呢?” “在佛堂呢,”柳夫人道:“姚軒今日下場,她不安心,早早便過去了?!?/br> “小兒女,”柳無書笑道:“關心則亂?!?/br> “夫君覺得,姚軒有幾成火候?”柳夫人關心女兒,不免要問:“可能進士及第?” “包票誰也不敢打,可若是叫我說,有八成幾率是能的,”柳無書道:“歷來的成績都擺著,才氣也是有的,雖然年輕,可是人卻不輕浮,不中才是奇怪呢?!?/br> “那倒是好事一樁,”柳夫人先是含笑,隨即面染愁意:“先前彤云不松口,不想選婿,我們還暗自憂心,現下選了夫婿,指不定沒多久就會嫁過去,反倒舍不得了?!?/br> “做父母的都是這般心思,夫人如此,我也不例外,”柳無書是男子,想的要更加深些,搖頭嘆道:“姚軒若是高中,隨即便是殿試,那可不比春闈,真心想摻水的話,可就容易多了?!?/br> 春闈是經了幾百年的,從最開始的漏洞頻出,到現下的糊名、謄抄之后再交由考官檢閱,作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相對而言,總是公平的。 可到了殿試,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圣上親自考校,官宦勛貴出身的士子們見多了大場面,自是不怵,加之家中父輩提點,刻意言及圣上性情喜好,不免會占個先機。 只是說歸說,這些人也只能早做準備,以防萬一罷了。 可是,倘若圣上有意放水,又該如何? 姚軒是皇后的胞弟,素來親近,要知道,皇后這會兒懷著身孕,正是圣上的心尖子吶。 若是姚軒真能高中,圣上為了搏美人歡心,放一下水,其實也不奇怪。 ——不服氣? 有本事,你也有個深受寵愛的皇后jiejie啊。 “姚軒年紀畢竟太小,若真是點了狀元,便是有真才實學,只怕會被人詬病?!?/br> “不過也無妨,他若真有本事,總能叫人刮目相看?!绷蛉藫u頭失笑,道:“夫君想的倒好,備不住彤云有福氣,能做個狀元夫人呢?!?/br> “我不過信口胡猜罷了,哪有這么容易,”柳無書面色復雜:“若真是點了狀元,那按照前番約定,婚事便會落到今年年尾去……” 柳夫人與他夫妻多年,人也聰慧,瞬間明白過來,他未盡之意是什么。 ——那時候,皇后腹中之子瓜熟蒂落,怕是已經降生了。 中宮所生,先天便是嫡出,無論男女,都足夠叫人心神大亂。 到時候,朝堂上怕是要不太平了。 這樣想的不僅僅是柳無書與柳夫人,更多人在注目于姚軒下場的同時,也將目光對準了皇后日漸隆起的肚子,或憂慮或擔心或期待,不一而足。 圣上還沒有嫡出子女,若是生下來,照皇后現下的得寵模樣,還不定會怎樣呢。 這份復雜的心緒在長安勛貴中流傳極廣,宮闈之內更是不可抑制的生出種種風言風語,錦書懶得搭理這些閑事,只安心養胎,日子倒也過得安謐。 春闈不過幾日,眨眼便過了,至于放榜,卻還得等上一些時日。 姚軒考完之后倒是不曾著涼,歸家后喝了一盞姜湯,倒頭便睡,第二日中午方才轉醒,將自己答案大略謄寫出來,一份送到姚望那里去,另一份則差人送去柳家了。 那二人見了,都說未失水準,若無大礙,中榜是沒有問題的。 錦書在宮中聽到消息,也是暗自歡喜。 她這個弟弟行事穩當,不是十拿九穩的事情,是不會去做的,只是究竟未曾放榜,她也不曾張揚。 承安每日往文苑去上課,隔一日往武苑去修習騎射,下午時分到她跟前來習字。 他不是喜歡說話的性子,每每見了她,除去問安之外,也極少言談。 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對著她打量一會兒,他忽的道:“怎么這樣高興?!?/br> 錦書先是詫異,隨即笑了:“你如何看出來的?” “我也說不出來,”承安道:“只是心里面這樣覺得?!?/br> “哦?!卞\書應了一聲,便低頭去吃面前那碟春素芳卷,不再說話了。 承安等了一等,手中墨筆懸停,直到一滴墨悄然落下時,方才有些沉不住氣。 眼睫輕輕閃動一下,他道:“你還沒有說呢?!?/br> 日光安謐,透過素影紗進了內殿,極是柔和靜好。 錦書坐在軟凳上,抬眼看他:“說什么?” 承安看著她,頓了頓,方才道:“說……你為什么這樣高興?!?/br> “高興就是高興,哪里有那么多為什么?”錦書將指尖剩的那塊兒點心送進唇里,咽下之后,方才淡淡道:“二殿下,你今日為什么非得刨根問底?” 她從來不叫他二殿下,真的叫的時候,往往就是要開始諷刺他了。 承安被她輕描淡寫幾句話問的語滯,定定看她一會兒,見她無意再說,不由抿了抿唇,終于低下頭,寫字去了。 錦書不動聲色的將那碟點心吃完,方才站起身來,到他身后去了。 她有孕五月,胎氣雖穩當,卻也得仔細照料,圣上格外謹慎,早早吩咐人在內殿鋪了厚厚的地毯,便是摔了,也不會傷到,人踏在上邊,也不出聲響。 承安坐的端正,心卻是浮躁的,想起她方才漫不經心敷衍人的模樣與春蔥般白嫩的指尖,就覺得心頭有一把火在燒,莫名其妙的叫人心亂。 一時之間,竟連她走近了都不曾察覺。 “寫的真丑,”錦書到他面前去,將他手底下那張宣紙抽出,凝神看了看,道:“難為你的太傅們,每日都對著你這筆爛字看,也不嫌眼睛疼?!?/br> 她這話說的有些難聽,倒也是實話。 相對于課業而言,承安的字,確實寫的不好。 只是,對于一個十幾年沒人教的而而言,能夠寫成現下這般模樣,其實已經很好了。 是她要求的太高。 承安嘴唇動了動,大抵是想要解釋兩句,只是到最后,終究沒有出口。 “你想說什么?”錦書斜他一眼,信手將那張紙團起來扔到紙簍去:“說你沒跟人學過,近來才撿起來,現下已經很好了?” 承安側目去看那團被扔進紙簍的紙,有些難為情的別過頭去,沒有回答。 “這跟我有什么關系?!卞\書緩緩一笑,平靜的道:“我只知道現在你的字一團亂草,至于你之前有沒有學過,是不是被人教過,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不關我事?!?/br> 承安在形形色色的眼光中過了這么多年,聽過許多難聽的,也見過許多冷眼。 他曾經以為,這世間已經沒什么話能叫他覺得難過了,可是現在才發現,其實并不是這樣的。 忽然之間,他有些泄氣。 叫自己這樣辛苦,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第57章 隱瞞 錦書見他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瞬間垂頭喪氣起來, 倒是笑了一笑。。。 “只是說你幾句,便受不了了,哪里來的嬌氣毛病?!彼@樣道。 “幾位太傅素來嚴苛,偶爾卻也會夸獎我,”承安低著眼不看她, 悶悶道:“可你呢?!?/br> “總是欺負我, ”他蹙著眉, 低落道:“連說句好聽的,叫我高興些也不肯?!?/br> 承安素來都是很沉穩的性情, 眉宇之間銳氣隱然, 這樣頹然的模樣,倒是真的少見。 錦書見他耷拉著臉, 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 既覺得有些好笑,又隱約有些憐惜。 好像是阿昭小時候養的那只小狗一樣, 餓了的時候便慢慢蹭到她腳邊去,拿爪子扒拉她裙角, 黑色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著她,無聲的祈求。 也是, 他畢竟還小呢。 好容易有了一個能親近的繼母, 卻對他這樣冷待,心里其實也不好受吧。 “承安,”錦書看著他, 忽然想跟他說說心里話:“世人是很苛刻的,他們不會去想你之前經歷過什么,是怎樣的人,只會按照自己所見,對你評頭論足?!?/br> “你是最長的皇子,出眾些是應該的,不然,怎么作為諸皇子的表率?” “至于你之前經歷過什么,有沒有學過那些,于他們而言,都是無足輕重的——沒有人有義務要為你考慮,設身處地的著想?!?/br> “那你呢,”承安將那支湖筆放置在筆架上,抬眼去看她:“你又是怎么看我?” “很聰明,也很勤勉,”錦書軟了心腸,伸手輕輕摸了摸他額頭,在他微微泛起光亮的目光中,繼續道:“——好玩兒的小朋友?!?/br> 承安目光一黯,只是被他低下頭,恰到好處的遮住了:“怎么又是小朋友?!?/br> “于我而言,你本來就是小朋友,再者,”錦書回到軟凳上坐下,低頭去看自己肚腹,神情溫柔:“等他出生,你這個兄長也該帶著他玩兒,做個小朋友也很好?!?/br> 承安是圣上現存皇子中的長子,在他記憶當中,也曾聽聞其余幾個年幼的皇子出生。 可是哪一個,都沒有像她腹中那個孩子這般,叫他產生這樣復雜的觀感。 “聽說它很淘氣,”抿了抿唇,承安方才道:“惹得你近日不能安枕,宮中人都說,怕是位小皇子?!?/br> “男女之事,誰又說得準呢,”錦書也不避談,只是恬淡一笑:“皇子公主都好,左右都是我的骨rou,皆是一般憐愛?!?/br> 承安聽得微笑,正待說話,卻聽有外間有腳步聲近了,內侍的聲音帶著喜氣與殷勤,隔著屏風傳了進來:“恭喜娘娘,春闈的結果出來了,總考官張大人點了姚公子頭名,正中會元,已經差人往姚家報喜,怕娘娘掛心,便吩咐人來送信兒了?!?/br> 錦書早就聽聞姚軒有望高中,卻也不曾想會中會元,不覺喜意盈目:“好,他有出息,我知道了高興,娘親地下有知,也會歡喜的?!?/br> “長安才子輩出,”承安沒見過姚軒,只是近來跟著錦書習字,知曉她水準,對于她胞弟能力亦是可見一斑,由衷道:“他能中會元,確實厲害?!?/br> “是呀,阿軒從小就很聰明的,”錦書不喜歡聽別人夸獎自己,卻喜歡聽別人夸獎兩個弟弟,聽承安這樣講,倒是想起一樁前事:“圣上之前還說,阿軒若是中了會元,他那里有賞,現下果真中了,可別隨便找東西來敷衍,若是如此,我必是不依的?!?/br> 她說這話時,是真心實意的為弟弟歡喜,眉目間喜嗔交加,少見的沒有多思。 可正因如此,才更叫承安心頭涌上萬般滋味,酸澀難言。 不欲攪擾她此刻純然的歡喜,他低垂下眼瞼,言不由衷:“言出必行,圣上既然許諾,自然會踐行,如何會敷衍呢?!?/br> “二殿下說的是,”紅葉在側湊趣,隨之笑道:“有娘娘在,圣上才不會隨意糊弄過去呢?!?/br> “貧嘴?!卞\書笑意嫣然,挨著斜了一眼,卻沒有去反駁。 今次的總考官圣上點了侍中張英,這是他多年心腹,行事作風也投他胃口,姚軒被點了會元,或多或少是占了一點便宜。 這倒不是說圣上為他開了后門,或者說張英有意討好諂媚,所以點了姚軒。 而是圣上行事必求務實,選出的心腹自然也是如此,姚軒文風樸實,行文有道,闡述條理分明,對張英的胃口,這才被點了會元。 ——世間的緣法,本就是很奇妙的。